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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海德鲁夫走去,片刻后把两匹马牵到了族王盖斯的面前。族王一看那两匹马,连声称赞马的毛色和外形,说:

“好马,好马!舍布卜,我接受你们这两匹好马,送给你们父子各礼袍一袭,每件值一百金币,权作礼物交换吧!现在我把这两匹马转赠给埃杜班和战场雄狮埃苏布兄弟,每人一匹,因为他俩最应该得到这样的宝马,也好日后借之驰骋沙场。”

埃杜班和埃苏布向族王盖斯一番感谢和祝福之后,各自接过马缰。

族王盖斯走到舍布卜跟前,对他说:

“喂,飞毛腿,你这次外出侦探看到了什么情况,快给我们谈谈吧!”

舍布卜说:

“族王大人,我看到了一位大君王要干一件大事情。那位君王率领着一支庞大军队,人马遍布大地,一眼望不到边。我和海德鲁夫数了数,有一千名族王,四千名将领,四万名骑士,加上数不清的仆佣。他们每到一地,人马总会增加。行进在大队人马最前面的是五百头大象,每头大象背上坐着十个骑士。还有一位君王,那就是阿卜杜·海亚夫,因为兵马太多,我们未能走近他。那是一位宽宏大量、慷慨豪爽的国王,每俘虏一位族王,便及时将他释放。他依仗自己的英雄气概征服了所有的骑士,堪称勇敢无比。他是斩杀了一个巨妖之后才渡过河的。过河之前,他在一道水源丰富、草木茂盛的山谷中遇到了一个巨妖,那是一个连妖魔都畏惧三分的可怕妖魔,常出没于那道山谷里。其实,我并没有听说过这回事,但却看到巨妖的头被插在长矛上,硕大无比。我问他们那是什么东西,他们告诉我,那是被阿卜杜·海亚夫国王斩下的巨妖的脑袋。他们还告诉我,阿卜杜·海亚夫只吃自己亲手打到的猎物,这已成了他的习惯。阿卜杜·海亚夫常常独自出没于沙漠之中狩猎,独自入林中擒狮,不论看到什么猛兽都无畏惧之感。有一天他照习惯到河边去狩猎。当他朝野兽出没的地方望去时,忽见从那里走出一个巨妖,嘴里正叼着什么东西,于是立即拔剑出鞘,朝着巨妖冲去。他仔细看那巨妖口中叼的东西,不料发现那不是别的,而是人的肩胛骨。阿卜杜·海亚夫一声大喊‘妖怪,看我的宝剑’,与那巨怪搏斗起来。那巨怪甩掉口中的肩胛骨,张开血盆似的大口,向着阿卜杜·海亚夫扑来。阿卜杜·海亚夫手起剑落,那巨怪顿时倒在地上。巨怪对他说:‘你再劈我一次吧!’阿卜杜·海亚夫没有再举剑,而是说:‘安拉让你远离我去!’阿卜杜·海亚夫一直在那里呆到第二天天亮,再仔细一看,那巨怪的脑袋很像狗头,生着两只圆圆的大眼睛,两只腿很像驴腿,而皮却像黑色大象的皮。眼见此情此景,阿卜杜·海亚夫一时茫然,不知那巨怪究竟是什么怪物。他踌躇片刻之后,割下巨怪的头,脱下长袍,将之包起来,返回了营帐。阿卜杜·海亚夫回到军中,一位长老说:‘看哪,阿卜杜·海亚夫国王回来啦!’阿卜杜·海亚夫把巨怪的头丢在大家面前,骑士们见之无不惊赞他们的国王是独胆英雄、奇勇无双,是世上最强大的君王。国王听到大家的赞声,得意洋洋,顺口吟诗一首……”

阿卜杜·海亚夫吟诵道:阿卜斯青年,当知我不凡:

谷中遇巨怪,双肩超常宽。

巨怪扑向我,我自拔出剑;

手起剑落下,巨怪赴黄泉。

群狮惧畏我,英雄亦怯战。

吾名海亚夫,不求死神怜。

阿卜斯牧奴,与吾战岂敢?

杀我弟凶手,其子埃杜班。

今吾发大军,斩妖谈何难!

催马挥利刃,必报此仇冤。阿卜杜·海亚夫吟罢诗,命令部将把巨怪的头插在长矛头上。大队人马过了河,上了岸,但见旌旗招展,又闻鼓号齐鸣。一千面旗子排列成队,每面旗子上都挂着一位族王的额发。他们每渡过一条河,骑士们都能得到族王赏赐的锦袍和金钱。

艾赫代尔国王率领一万名骑士行进在大队人马的最前列,自以为不管遇上多少敌人,都能把对方杀得尸横遍野。阿卜杜·海亚夫国王端坐雕鞍之上,俨然就像一块巨石。他是当时最慷慨的国王,每当有诗人去见他,他必赐赠金银,以期诗人不再赋诗责备他;每当有人因血债而求他,他必拿出赎金,以便伤害者的心得到安慰。

舍布卜和儿子海德鲁夫眼见两位国王率领的大军人多势众,兵马铺天盖地,顿觉眼花缭乱,未在那里多停留,各从敌营中偷了一匹好马,趁夜色立即上路返回家园。如前所述,到了家园之后,立即去见族王盖斯,将两匹好马送给族王,并谈了侦察过程中的所见所闻。

舍布卜又说:

“据可靠人士说,阿卜杜·海亚夫和艾赫代尔率领的大军首尾相距七十一法尔萨赫,长矛如林,绵延不断。这支大军每到一处,人马都会增多。”

阿卜斯人听舍布卜这么一说,无不感到惊讶。埃杜班说:

“杀死阿卜杜·海亚夫弟弟的是我;如果我再把阿卜杜·海亚夫本人杀掉,我就可以独领大功了。我一定要把这个不可一世的大王卡下雕鞍!”

父亲安塔拉听后说:

“埃杜班,你确乎是一头雄狮,又是值得阿卜斯、阿德南人引以自豪的骑士,但还不足以担当抗击印度国王阿卜杜·海亚夫的大任。你就不要多想这件事了,我将代你上阵,为你赎身。”

这时,埃苏布站起来,走到埃杜班跟前,说道:

“我用我的胸膛为你抵挡敌人的长矛,免得你受伤害!”

迈赛拉、马兹尼和所有阿卜斯骑士全都异口同声这样说。

安塔拉发信约来参战的朋友们相继到达。第一个来到的是劳代·本·迈尼阿,带着一千名骑士。塔比阿也带着手下骑士来了,因为安塔拉俘虏过他并迅速释放了他。安塔拉曾善待过塔比阿,塔比阿的母亲对安塔拉感激不尽,塔比阿及其手下骑士也都成了安塔拉的好友。见塔比阿到来,安塔拉带着儿子们前去迎接。塔比阿还给安塔拉带来了礼物,安塔拉立即回赠给塔比阿更多的礼物。接着到来的是栽德·海伊勒,他带来四千名骑士。随后到来的是阿密尔·本·图非勒,也带着四千名骑士。族王盖斯及其兄弟们和安塔拉等骑士走出帐篷迎接他们。紧随其后到来的是杜来德·海斯阿米长老,他带领着一万名骑士。阿卜斯人热情欢迎杜来德一行,安塔拉连声感谢杜来德长老前来支援,随即将他安排在客帐住下,并与长老畅叙起旧情来。

杜来德·海斯阿米长老说:

“骑士之王,我看到你的信,知道发生的事情,顿时心中不安起来。我这次带来了哈瓦津和吉仕姆两个部族的骑士,竭诚为你效力。”

海法夫·本·奈德白到了。拜斯塔姆带着舍伊巴部族的骑士到了。各个部族的骑士全都集结在了安塔拉的麾下,加上阿卜斯、阿德南部族的骑士,合计共七十二万人马。

安塔拉腰佩青锋宝剑,手握长矛和盾牌,来到骑士大军前。英雄们见其英姿,无不称赞其威武雄壮、风姿飒爽。他为有自己的儿子埃杜班、迈赛拉、埃苏布和弟弟马兹尼以及阿尔沃·本·沃尔德等众骑士支持而感到欣喜自豪。他看到几十万大军准备与他一起抗敌,打内心里感到高兴,不禁诗情勃发,顺口吟诵道:主赐我恩泽,赋予我胆量。

克敌凭青锋,心与手平常。

小人来犯我,其友莫嚣张!

当知安塔拉,威名扬四方。

敢来搏猛狮,海亚夫何狂!

莫非不畏灼,一味火中闯?

歹子切当心,黄沙塞眼眶。

吾乃安塔拉,向喜战火旺。

吾儿埃杜班,焉畏魍与魉。

定教敌兵马,鲜血洒疆场!安塔拉吟罢诗,所有骑士无不惊赞骑士之王口齿伶俐,诗才出众超群。各部族骑士聚集在一起,开始商讨退敌事宜。杜来德长老、族王盖斯及各部族头领们相互议论印度、信德王阿卜杜·海亚夫如何领兵踏上征途,说到陪伴印度王的还有艾赫代尔国王的大军,此一言,彼一语,议论纷纷。安塔拉站起身来,对大家说:

“诸位头领,等我们的探马回来,弄明情况之后,我们再商量对策吧!如果得知敌人的大军还要一个月时间才能到我们的家园,我们就立即踏上征程,到他们的国家去迎战他们,让他们耳失聪、目失明!”

正当这时,忽见探马回来了……

[0699]详报敌情

探马报告说,眼下阿卜杜·海亚夫率领的大军距他们还有一个月的路程,并且说事态严重,敌人的大军人马不断增多,又有十万名不怕苦、不怕死的苏丹大军也加入了敌人大军的行列,而且那些苏丹骑士说的话没有人能听懂。探马还说,世上没有比阿卜杜·海亚夫国王待客更慷慨、更周到的人,也没有比他更威严、更可畏的骑士。他骑在骆驼背上,双脚可以接地。他一柄权杖,杖顶上有一千个小环,上结着一千名族王的额发。探马还告诉族人,他们看到了那个绰号蒙面人的苏伯阿·本·哈尔斯和哈尼·本·迈斯欧德两位英雄。这两位都是闻名阿拉伯各地的骑士,勇敢善战,超群出众。

杜来德·海斯阿米听后说:

“骑士之王,凭开天辟地、行云降雨、全知全能的安拉起誓,只要女人还怀孕生子,我们就要坚决抗击外侵。阿卜杜·海亚夫确乎是一位无双勇敢的骑士。我听说他的母亲曾与他的父亲在对仗中相识,因其母被其父生擒而强暴成亲,生下了阿卜杜·海亚夫;当时,其母其父就是天下无敌的两位英雄国王,其母是信德女王,其父乃印度国王。众多族王臣服阿卜杜·海亚夫之后,这位新王便率领大军来到这个地方,试图征服希贾兹骑士。波斯、呼罗珊和拉哈瓦兹国的国王们都在警惕着印度王的入侵。假若他到了我们这里,无疑会对我们造成伤害。如果他的大军到了我们的国家,想用他们的矛头将大山挑掉,都不在话下。”

这时,大家异口同声地对杜来德长老说:

“明眼公,你说得对,没有人能反驳你。我们都服从你的意志。”

大家相互交谈一阵之后,各自回营帐休息,准备踏上征程。安塔拉、埃杜班父子听到探马报告的消息,又看到各路支援大军都已到来,感到由衷高兴。父子俩根本不把那些敌军放在眼里,决计出征迎战,勇敢承受一切艰难。埃杜班对父亲说:

“父亲,我们的敌人已经向我们开来,我们还等什么呢?我们为何不立马出发迎接敌人大军去呢?只有甘受屈辱之辈才在敌人践踏自己的土地时无动于衷。”

听儿子这么一说,安塔拉喊来传令骑士,令其向骑士大军传达命令,立即备好武器马匹,三天之后出发。

三天过去了,一切准备妥当,族王盖斯、阿卜斯骑士和支援大军相继跃上马背,决计踏上征程。就在这时,拉比阿·本·齐亚德走到族王盖斯面前,说道:

“族王,这是干什么?要上哪里去呀?就让那个女奴之子带着自己的人马和支持者去好啦!他点起的火,是不会烧到我们身上的。你要知道,阿卜杜·海亚夫国王可不是好惹的,他连波斯科斯鲁都征服了。安塔拉不怕死,就让他去死吧!他的儿子埃杜班杀死了阿卜杜·海亚夫的胞弟,因此给我们带来了这场灾难。我们与阿卜杜·海亚夫之间没有血仇,安塔拉才是他们的仇敌。我们只管原地呆着,让安塔拉及其伙伴去任意所为吧!”

族王盖斯说:

“拉比阿,你的这种意见,我是不会接受的。我不能让这位骑士之王离开我,因为他是部族卫士,为我们排除千难万险,用自己的胸膛为我们抵挡过敌人的长矛。如今,所有兄弟部族和各地骑士都来支援他,我们作为他的同部族人,怎可在他面临困难之时而袖手旁观呢!他一个人无力抵挡敌人的万千大军,我们不能抛弃他,即使我们死在敌人的铁蹄之下,也要助他一臂之力。我们死也要死在与他并肩作战之时。”

说罢,族王盖斯扬鞭策马,率领大军踏上了征程。万马奔腾,大地摇动,阿卜斯骑士们个个英姿勃发,精神抖擞,雄赳赳,气昂昂,旌旗招展,长矛林立,矛头闪闪放光。临行之前,族王盖斯安排弟弟哈里斯·本·祖海尔率一千名骑士留守在家园,负责保卫村庄,并叮嘱弟弟要保持高度警惕,千万不可粗心大意。阿卜斯部族的四千名不畏贫苦的少年,他们看到安塔拉及其儿子们那样顽强,很是欢欣鼓舞,如醉如痴。

那天,族王盖斯率领着六千名阿卜斯部族骑士,他们个个披坚,人人执锐,准备与印度、信德王阿卜杜·海亚夫交战。

安塔拉及其伙伴行进在大队人马的最前面。眼见身后的大军队伍一眼望不到尽头,心中高兴,诗情油然而生,随口吟诵道:紧急时令至,大战业在即;

呼请族人们,助我一臂力。

夜下思战事,枕戈待旦来。

听任族人喊,善恶者安在?

挥矛刺杀者,丘山上雄狮,

舞剑奇勇士,如今身何置?

吾乃安塔拉,激战逞英雄。

烈火燃起时,策马必冲锋。

吾乃一骑士,坚固族堡垒。

雄心壮志在,胜败无骄馁。

吾乃一雄狮,胸怀如海洋。

肤赛漆黑夜,心明眼睛亮。

不畏征战苦,吾儿皆强悍:

沙场胜狮勇,当属埃杜班。

吾儿埃苏布,素喜战激烈;

吾儿迈赛拉,上阵总不怯。

家兄舍布卜,系我左右臂;

来去若鹰飞,每仗他救急。

各部族英豪,俱集我麾下;

何惧敌军众,必胜无悬挂!安塔拉吟罢诗,阿拉伯骑士们信心倍增,由衷喜欢听他吟唱诗歌。

大队人马浩浩荡荡前进在广漠之上,恨不得插双翅一下飞到沙场。他们越旷野,穿沙漠,终于踏上了印度大地,屈指算来,走了整整一个月。

就在这时,沙姆王海尔斯·本·加萨尼派来的由四千名骑士组成的沙姆大军赶到了。他们带着大批骆驼、牛羊和布匹以及大量金钱。因为海尔斯国王听说安塔拉率兵出征,特派骑士大军前来与安塔拉一道抗击敌人。此外,他们还带来了两百匹阿拉伯纯种马。安塔拉立即收下这些宝马,并随时将马分赠给各部族的头领们,还将骆驼牛羊分给了各部族的骑士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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