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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穿羊皮大衣的人(2)

这件事引起了社会的关注,巴黎某大报往罪案现场派了记者,这位记者在总结他的报道时写了下面一段话。这个偶然事件导致了问题的解决,更确切地说,决定了导致问题解决的整个环境:

这是浓重、绝对、垂死的黑夜,毫无解决办法。我重复一遍,我们应该等待上帝的帮助;否则,只是浪费时间。对事件零碎不全的了解,甚至不足提出符合情理的假设。全世界的福尔摩斯之类的侦探们,在这个案件中也看不出所以然来,恕我直言,即使是亚森?罗宾也猜不出真相来的。

出人意料的是,那家报纸在发表那篇报道的第二天,刊登了一封电报:

我不是什么都能猜到,但是从来不胡说八道。只有对吃奶的孩子来说,圣尼古拉村的悲剧才是个秘密。

亚森·罗宾。

报社谨慎地在电文后登了一则声明:

我们把这份电报作为资料刊载,但不排除是某位好事者的伪托之作。亚森·罗宾尽管喜欢故作玄虚,但也不至于这样幼稚地摆架子。

电文一出,引起了轰动。人们记起了那位神奇的冒险家。纷纷猜测,他真的插手这件事了吗?人们被勾起了强烈的好奇心。

几天后巴黎那家报纸终于发表了一封著名的信,信写得如此详细,如此不容置疑。亚森·罗宾道出了谜底。下面就是该信的全文:

社长先生:

您向我挑战,抓住了我的弱点。既然有人挑战,我就应战。

我要重申的是,圣尼古拉村的悲剧,只有对吃奶的孩子来说才算是秘密。我根本不知道有谁竟会如此幼稚。我要做个简单的推理,证实这个案件并不复杂。

以下就是我的论证:

当一件罪行看起来不自然、荒谬,超出了事物通常的衡量标准,就得去特别的、超自然与超人类的动机中去寻找解释。

我说极有可能,因为,总应该承认荒谬在最合乎逻辑与最普通的事件中应有的地位。但在这点上,说实在的,怎能不看看荒谬与差异确实存在?

从一开始,案件很明显的反常性使我震惊。

首先,他为什么把受伤垂死的女人放在汽车的前面座位上,在众人都能看见的地方,载着她飞驰?为什么不把她关在车内,或者把她当做死人抛弃在某个角落,就像把那男人抛弃在小溪的荆棘下面呢?

其次,汽车行驶的路线曲曲折折,忽左忽右,开得不熟练,有人也许会说开车的是个新手,还有人说那人是个酒鬼或者疯子……都是合理的假设。但发疯或醉酒都不能使人力气猛增,足以搬动那砸烂不幸的女人脑袋的巨石,尤其是在那么短的时间里。做到这一点,必须有强劲的臂力。我毫不迟疑地从中看到了那种反常性的第二个特征,它主宰着整个悲剧。

还有,只要用一块小石子就可以结果受害者的性命,为什么要搬动那块巨石呢?另外,在汽车可怕的翻转中,那凶手怎么没有死,或者暂时地不能动弹呢?他是怎样消失的呢?接下来他又做了反常的举动,无用而又愚蠢的行为——既然已经消失,他为什么又回到车祸现场呢?扔掉羊皮大衣以后,他为什么在另一天扔掉鸭舌帽,又在另一天扔掉眼镜呢?

这些反常的现象,愚蠢的作法,看起来都是那么荒谬。一切都表明那像是一个小孩的作为。更确切地说,那是一个愚蠢疯狂的野蛮人,一个野兽的所作所为。

在羊皮大衣的口袋里找到的一个开瓶器,凶手是否使用过它呢?用过。开瓶器在封口的金属皮上留下的痕迹清晰可见。但是,其余的事对于他来说实在太复杂了,请看一看白兰地酒瓶吧,他用一块石子砸断瓶颈。

他用石头杀死男人,用石头杀死女人,还用石头来打开酒瓶!这是他习惯用的武器和工具。总是遇到石头,请注意这个细节。这是这个人使用的唯一武器与唯一工具。一个野兽,我重复一遍,一个发狂的野蛮人,突然发疯了。它被什么弄得发疯呢?就是这瓶白兰地酒。那野兽一下子把酒喝光了,趁着当开汽车的人和他的女朋友在草地上吃午饭的时候。它曾坐在汽车内,穿着一件羊皮大衣,戴一顶毛皮鸭舌帽,跟随主人旅行时它走出汽车,拿起酒瓶,砸开酒瓶就喝酒。它喝了酒,变得狂躁疯癫,毫无理由地乱砸一气。然后它本能地感到后怕,唯恐受到不可避免的惩罚,于是把男人的尸体隐藏起来,然后它愚蠢地把受伤的女人抱进汽车里,带她逃走。可是它不会开车,却一心想逃走。汽车对于它来说,就代表得救,意味着没人追得上它。这就是整个事情的经过。

“可是钱呢?被偷走的皮夹子呢?”你会问我。

“唉!谁对你说那不是尸体的气味吸引过来的某个流浪乞丐,某个农民所为呢?不一定是小偷拿走了它。”

你还会提出异议:“好吧,那么,这个野兽本该被捉住的,既然它躲藏在转弯处附近,它无论如何也要吃东西,要喝水的呀……”

“怎么?难道你没猜到什么吗?”

“没有!”

“你肯定野兽始终在那里吗?”

“当然肯定,证据就是有个农民看见它的影子。两只凶猛的大狼狗也失踪了,也是证据。它像咬死家中的鬈毛狗一样,咬死了两只狼狗,让它们消失。笨拙地插在泥土里的猎枪枪筒,还有那枝花,也是证据……”

为这个荒谬而愚蠢的故事我们已经讨论得太多了,接下来还是去行动吧!您懂吧,最简单的办法,就是直接走向目标。因此,但愿警察局与宪兵队的先生们直接走向那个目标。要带枪去,要在森林里半径为两三百米的范围内搜索,别走得太远。而且,不要只顾低着头,盯着地面去搜索,而是要看着天空,抬头面对橡树最高的枝叶,朝山毛榉最难以达到的高处探望。请相信我,他们将会看到它的。那个畜生正在那里,惊慌失措,正在寻找被它杀死的男人和女人,它寻找他们,等待他们,不敢离开,也不明白它自己做了什么……

而我呢,万分遗憾,不得不留在巴黎处理重要的事情,着手侦查很复杂的案件,我将乐于对这个相当奇怪的案件关注到底。

请您代我向司法界的好友致歉,顺便致以崇高的敬意!

亚森·罗宾

司法界与警方的先生们把这当做胡言乱语不屑一顾。但是,当地四个乡绅拿着猎枪去打猎,眼望天空。半小时后,他们发现了凶手,开了两枪。凶手想从一根树枝跳到另一根树枝上,结果掉了下来。它只是受了伤,被人抓住了。

就在那天晚上,巴黎一家报纸在不知道凶手已被抓到的情况下发表了如下一则启事:

杰出的考古学家布拉戈夫先生和夫人已于六个星期前抵达马赛港,在那里租了一辆轿车后,没有了消息。他俩在澳洲居住了很长时间,初次来到欧洲。他俩跟巴黎外国动物驯化园主任有通信联系,告知他说,他们将带来一个稀奇的动物,一个完全陌生的品种,人们不能说清它是人还是猿。

根据布拉戈夫先生的说法,这个陌生的品种大概是类人猿,更确切地说,是猿人,直到这时人们还未证实其存在。这个特别的动物,聪明,善于观察,在澳洲它主人的家里,可以干仆人的活,擦洗他们的汽车,甚至试着开车。它的构造大概跟杜布瓦博士于一八九一年在爪哇岛发现的直立猿人完全一致,而它的某些特征似乎支持阿根廷博物学家M.阿梅吉诺的理论。阿梅吉诺根据在修建布宜诺斯艾利斯港的挖掘工程期间找到的头盖骨碎片,就能够复原双门齿人。

布拉戈夫先生和夫人怎么样了?伴随他俩的奇怪的灵长类动物又怎么样了?……

多亏亚森·罗宾的指点,人们知道了悲剧的经过,并抓住了凶犯。

那个凶犯被关到了巴黎外国动物驯化园里。它名叫“三星”,它的确是只猿猴,但也是人。它有家畜的温驯与聪明,主人去世,它感到悲伤。但是,它的许多特点使它更加接近人类。它狡猾,凶残,懒惰,贪吃,脾气坏,尤其是嗜酒无度。

这就是人们所知的那个可怕故事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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