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陆注册
5249200000079

第79章

唐人杂纪上

蔡宽夫《诗话》云:“《国史补》载贺遂亮《赠韩思彦诗》云:‘意气百年内,平生相知心,欲交天下士,未面已虚襟。君子重名义,直道冠衣簪,风云行可托,怀抱自然深。落霞静霜景,坠叶下疏林,若上南山岸,希访北山岑。’世多传诵之。予读《大唐新话》,乃并得思彦答诗云:‘古人一言重,常谓百年轻,今日投欢会,顾盼尽平生。簪裾非所托,琴酒冀相并,累日同游处,良宵款素诚。霜飘知柳脆,雪冒觉松贞,愿言何所道,幸保岁寒名。’其词亦自闲雅可喜。大抵唐之文物,盛于开元以前,故二人虽不以诗称,而终不凡也。”

苕溪渔隐曰:“丙戌之冬,余初病起,深居简出,终日曝背晴檐,万事不到;自以荆公所选《唐百家诗》,反覆熟味之,见其格力辞句,例皆相似,虽无豪放之气,而有修整之功,高为不及,卑复有余,适中而已。荆公谓:‘欲观唐人诗,观此足矣。’讵不然乎!集中佳句,世所称道者,不复录出;惟余别所喜者,命儿辈笔之,以备遗忘。五言六联,陈羽《春日野望》云:‘渐变池塘色,欲生杨柳烟。’李郢《春晚》云:‘燕静衔泥起,蜂喧抱蕊回。’殷遥《山行》云:‘野花成子落,江燕引雏飞。’曹松《晨起》云:‘林残数枝月,发冷一梳风。’孟浩然《雪》云:‘落雁迷沙渚,饥鸟噪野田。’《登岘山》云:‘水落渔梁浅,天寒梦泽深。’七言六联,韩偓《残春》云:‘树头蜂抱花须落,池面鱼吹柳絮行。’又云:‘细水浮花归别涧,断云含雨入孤村,’又《访王同年村居》云:‘门庭野水褵褷鹭,邻里断墙哑喔鸡。’吴融《闲望》云:‘三点五点映山雨,一枝两枝临水花。’许浑《题山居》云:‘龙归晓洞云犹湿,麝过春山草自香。’崔鲁《春日》云:‘杏酪渐香邻舍粥,榆烟欲变旧炉灰。’四绝句,窦巩《寄南游兄弟》云:‘书来未报几时还,知在三湘五岭间,独立衡门秋水阔,寒鸦飞去日衔山。’又《南游感兴》云:‘伤心欲问前朝事,惟见江流去不回,日暮东风春草绿,鹧鸪飞上越王台。’戎昱《移家别湖上亭》云:‘好是春风湖上亭,柳条藤蔓系离情,黄莺久住浑相识,欲别频啼四五声。’孟浩然《宿建德江》云:‘移舟泊沧渚,日暮客愁新,野阔天低树,江清月近人。’”

苕溪渔隐曰:“元次山《浯溪铭》云:‘浯溪在湘水南,北汇于湘,爱其胜异,遂家溪畔。溪世无名称者也,为自爱之,故曰浯溪。’铭略曰:‘吾欲求退,将老兹地,溪古地荒,芜没盖久,命曰浯溪,旌吾独有。’以至唐亭浯台,意皆然矣。六一居士云:‘次山喜名之士也,其所有为,惟恐不异于人,所以自传于后世者,亦惟恐不奇,而无以动人之耳目也。视其辞翰,可以知矣。古之君子,诚耻于无闻,然不如是人之汲汲也。’余曩岁屡游浯溪,在中宫寺之前,才一小涧耳,石崖不甚高,何至与天相齐。《中兴颂》云:‘湘江东西,中直浯溪,石崖天齐。’盖自侈大其事耳。”

《金石录》云:“唐《河间元王孝恭碑》,唐初功臣,皆云图形凌烟阁,而此碑乃作戢武阁,戢武之名,不见于他书,惟当时石刻有之,岂凌烟先名戢武而后改之也?又《段志玄碑》亦云:‘图形戢武阁。’二碑皆当时所立,不应差误。”

苕溪渔隐曰:“天随子有《自遣》云:‘数尺游丝堕碧空,年年长自惹春风,争知天上无人住,也有清愁鹤发翁。’又《古意》云:‘君心莫淡薄,妾意正栖托,愿得双车轮,一夜生四角。’皆思新语奇,不袭前人也。”

《东皋杂录》云:“孔常甫言:‘唐人诗有城头催鼓传花枝,席上抟拳握松子。乃知酒席藏阄为戏,其来已久。’”

《艺苑雌黄》云:“《丽情集》载严宇牧豫章,陈陶隐西山,操行清洁,宇欲挠之,遣小妓莲花往侍焉,陶殊不为意,乃献诗求去,云:‘莲花为号玉为腮,珍重尚书遣妾来,处士不生巫峡梦,虚劳神女下阳台。’而刘斧《青琐》乃移其事于陈图南,其诗但易数字而已。唐人集中,既载此诗,岂陈图南复蹈袭而为之乎?必无是理,乃刘斧之妄也。又《名贤诗话》载,顾况在洛,乘闲游苑中,坐流水上,得大桐叶,有诗曰:‘一入深宫里,年年不见春,聊题一片叶,寄与有情人。’况明日于上游亦题诗于叶,泛之波中,曰:‘花落深宫莺亦悲,上阳宫女断肠时,帝城不禁东流水,叶上题诗寄阿谁。’后十余日,有客寻春苑中,又于叶上得诗,以示况,诗曰:‘一叶题诗出禁城,谁人酬和独含情,自嗟不及波间叶,荡漾乘春取次行。’又卢渥舍人,应举京师,偶临御沟,见一红叶,上有一绝云:‘流水何太急,深宫尽日闲,殷勤谢红叶,好去到人间。’卢得之,藏于巾箧。及宣宗有旨出宫人,许其从人,卢独获其退宫者,睹红叶吁怨,问之,曰:‘当时偶题,不谓君得之也。’《青琐》乃互窜二事,合为一传,曰《流红记》,仍托他人姓名。呜呼!孰谓小说而可尽信乎!”

《流红记》:“唐僖宗时,有于祐,晚步禁沟,拾一红叶,上有诗云:‘流水何太急,深宫尽日闲。殷勤谢红叶,好去到人间。’祐题云:‘曾闻叶上题红怨,叶上题诗寄与谁。’置沟上流,宫女韩夫人拾之。祐后为韩泳门馆,因帝放宫女三千人赐各官,泳得韩同姓,因作伐嫁祐,及成礼,于箧中取红叶相示,乃曰:‘事岂偶然!’一日,泳开宴,曰:‘子二人可谢媒。’韩氏曰:‘一联佳句随流水,十载幽思满素怀,今日却成鸾凤友,方知红叶是良媒。’”(此条宋本不载,徐钞本乃前条末双行夹注。)

《复斋漫录》云:“薛能《吴姬诗》:‘楼台重叠满天云,殷殷鸣鼍世上闻,此日杨花初似雪,女儿丝管弄参军。’本朝张景,景德三年,以交通曹人赵谏斥为房州参军,景为《屋壁记》,略曰:‘近置州县参军,无员数,无职守,悉以旷官败事违戾政教者为之,凡朔望飨宴使与焉,若处人一见之,(“若”字原无,今据宋本校补。)必指曰参军也,尝为某罪矣。至于倡优为戏,亦假而为之,以资玩戏,况真为者乎?宜为人之轻视,又将狎而侮之。’大略如此。余按《乐府杂录》云:‘戏弄参军,自汉馆陶令石耽,有赃犯,和帝惜其才,免罪,每宴乐,令衣白衫,命优伶戏弄辱之,经年,乃放为参军。’然则戏弄参军,自汉已然矣,不始于唐世也。又五代王建时,王宗侃责受维州司户参军,曰:‘要我头时断去,谁能作此措大官,使俳优弄为参军邪!’”

《艺苑雌黄》云:“薛能诗:‘山屐经过满径踪,隔溪遥见夕阳舂。’人多不知夕阳舂为何等语,予考之《淮南子》曰:‘日经于泉隅,是谓高舂,顿于连石,是谓下舂。’注:‘尚未冥,上蒙先舂曰高舂;将欲冥,下蒙悉舂曰下舂。’《南史陈本纪》云:‘求衣昧旦,仄食高舂。’(“仄”原作“反”,今据宋本校改。)柳子厚诗云:‘空斋不语坐高舂。’”

苕溪渔隐曰:“《唐史》载,王播父恕为扬州仓曹参军,遂家焉。播少孤贫,嗜权利;穆宗立,权幸竞进,播赖其力至宰相,不厌人望,出为淮南节度使,仍领盐铁。是时,南方旱歉,人相食,播掊敛不少衰,民怨之。按《古今诗话》云:王播少孤贫,尝客扬州惠昭寺木兰院,随僧斋飧,僧颇厌之;及播至,已饭矣。后二纪,播自重位镇是邦,因访旧游向所题,以碧纱笼之。播题二绝云:‘二十年前此院游,木兰花发院初修,而今再到经行处,树老花无僧白头。’‘上堂已了各西东,惭愧阇黎饭后钟,二十年来尘扑面,而今始得碧纱笼。’以《唐史》考之,则《古今诗话》所言‘播少孤贫,尝客扬州,后自重位镇是邦’,皆与《唐史》合。又按东坡云:‘世传王播饭后钟诗,盖扬州石塔寺事也,相传如此,戏作诗云:饥眼眩东西,诗肠忘早晏。虽知灯是火,不悟钟非饭。山僧异漂母,但可供一莞。胡为二十年,记忆作此讪。斋厨养若人,无益只遗患。乃知饭后钟,阇黎盖具眼。’其贬之至矣。”

《复斋漫录》云:“唐李敬方《劝醉诗》云:‘不向花前醉,花应解笑人,只因连夜雨,又过一年春。日日无穷事,区区有限身,若非杯酒里,何以寄天真。’杜子美《绝句》云:‘二月已破三月来,渐老逢春能几回?莫思身外无穷事,且尽生前有限杯。’二诗虽相缘,而杜则尤其工者也。世所传‘相逢不饮空归去,洞口桃花也笑人’之句,盖出于敬方。”

《集古录》云:“李阳冰《阮客旧居诗》云:‘阮客身何在,仙云洞口横,人间不到处,今日此中行。’阮客者,不见其名氏,盖缙云之隐者也。彼以遁俗为高,而终以无名于后世,可谓获其志矣;然圣人有所不取也。阳冰欲称其人,而不显其名字,何哉?岂阮客见称于当时,而阳冰不虑于后世邪?天下固有显闻于一时而泯没于后世者矣,顾其道如何也。阳冰篆字,世传多矣,此磨灭而仅存,尤可惜也。”

苕溪渔隐曰:“赵明诚《金石录》云:‘《题阮客旧居诗》,小篆书,《集古录》以为阳冰作,今验其姓名,乃缙云令李莳,非阳冰也,其字画亦不工。盖阳冰肃宗上元中,尝令缙云,其篆字石刻,尚多有存者,故欧阳公亦误以此诗为阳冰作尔。’余观此碑,今益漫灭,字画难辨,明诚以为欧公之误,其果然邪?”

苕溪渔隐曰:“秦系《寄韦使君诗》云:‘久卧云间已息机,青衫忽著狎鸥飞,诗兴到来无一事,郡中今有谢玄晖。’韦应物《答秦十四校书诗》云:‘知掩山扉三十秋,鱼须翠碧弃床头,莫道谢公方在郡,五言今日为君休。’系能诗,与刘长卿善,以诗相赠答。权德舆曰:‘长卿自以为五言长城,系用偏师攻之,虽老益壮。’故应物有‘五言今日为君休’之句,盖谓此也。系有诗集,散逸不多,如‘流水闲过院,春风与闭门’,‘上帘宜晚景,卧簟觉新秋’,‘碍冠门柳长,惊梦院莺啼’,‘游鱼牵荇没,戏鸟踏花摧’,皆闲远有味。系天宝末客泉州南安,有九日山,大松百余章,俗传东晋时所植,系结庐其上,以大石为研,注《老子》,积岁不出。姜公辅为宰相,以直言黜泉州别驾,见系,辄穷日不能去,筑室与相近,遂忘流落之意。公辅卒,妻子在远,系为葬山下。其好贤尚义,为何如哉!”

《文昌杂录》云:“元微之诗:‘松下待制应全远,药树监搜可得知。’盖唐宣政殿为正衙,(“正”原作“政”,今据宋本、徐钞本校改。)殿庭有四松,松下待制官立班之地,旧图至今犹存。按开成元年正月诏,以入阁日,次对官班,退立于东阶松树下,须宰臣奏事毕,齐至香案前,各言本司事,虽紫宸殿亦有松树,为待对官立位云。殿门外有药树,监察御史监搜之位在焉。唐制,百官入宫殿门必搜,监察所掌也,太和元年诏曰:‘自魏晋以降,参用霸制,(“霸”原作“伯”,今据宋本、徐钞本校改。)虚议搜索,因习尚存。朕方推表大信,置人心腹,况吾台宰,又何问焉?自今以后,坐朝众寮既退,宰臣复进奏事,其监搜宜停。’元昆驾部,比自长安携药树数枝至京师,其叶葱翠可爱,于今关右颇多,人罕识焉。”

许彦周《诗话》云:“段成式《与温庭筠云蓝纸诗序》曰:‘予在九江,出意造云蓝纸,辄分送五十枚。’其诗曰:‘三十六鳞充使时,数番犹得表相思。’盖龙八十一鳞,鲤三十六鳞也。至宋景文诗云:‘君轩结恋萧萧马,尺素愁凭六六鱼。’又使六六三十六也。”

同类推荐
  • 与周刚清溪玉镜潭宴

    与周刚清溪玉镜潭宴

    本书为公版书,为不受著作权法限制的作家、艺术家及其它人士发布的作品,供广大读者阅读交流。汇聚授权电子版权。
  • 禅林宝训合注

    禅林宝训合注

    本书为公版书,为不受著作权法限制的作家、艺术家及其它人士发布的作品,供广大读者阅读交流。汇聚授权电子版权。
  • The Vision Spendid

    The Vision Spendid

    本书为公版书,为不受著作权法限制的作家、艺术家及其它人士发布的作品,供广大读者阅读交流。汇聚授权电子版权。
  • 上清众经诸真圣秘

    上清众经诸真圣秘

    本书为公版书,为不受著作权法限制的作家、艺术家及其它人士发布的作品,供广大读者阅读交流。汇聚授权电子版权。
  • 西湖老人繁胜录

    西湖老人繁胜录

    本书为公版书,为不受著作权法限制的作家、艺术家及其它人士发布的作品,供广大读者阅读交流。汇聚授权电子版权。
热门推荐
  • 快穿女神跟我走

    快穿女神跟我走

    a大校草洛紫云,突然有一天,被一个小东西忽悠去改变自己的前世,经历N个世界后,谁能告诉他,这个抱着他大腿撒娇卖萌喊主人的系统,是不是他家小东西
  • 崛起于假面骑士

    崛起于假面骑士

    穿越到时王世界的孟翔一本来以为自己会当个只有几句对白的龙套,但是,当他引导了主角走上了原定的时间线,居然激活了他的金手指。从时王开始,又一个假面骑士的诞生了!(最近事儿多,现在辞职了过年前的日子可以专心码字)
  • 重生八零:发家致富虐虐渣

    重生八零:发家致富虐虐渣

    苏珏重生回到高中年代,带领父母姐姐发家致富,谁说女子不如男!至于老公,等我来解救你吧!
  • 盛宠:第一嫡女

    盛宠:第一嫡女

    一场伏杀,她穿越而来,庵中隐居三年,成长为长生门门主,却偏偏有些不长眼的,敢太岁头上动土。太子退婚?谢谢啊!相府千金使绊子?姐心情好,小惩大戒。什么,看上姐的男人?找死!
  • 想乐:聆听音符背后的美丽心灵

    想乐:聆听音符背后的美丽心灵

    这样听音乐,你就懂了。杨照介绍了自己喜爱的100首西方古典乐曲,包括晶莹清响的钢琴独奏曲、深沉隽永的大提琴曲、层次丰盈的小提琴协奏曲等等,他通过长年积累的音乐深度,书写乐曲创作故事、时代背景和乐段精华,让人得以感受音声下的丰富与感动。作者自幼学习小提琴和乐理,又将各领域的知识带入音乐,结晶为一篇篇精简迷人的短文,通过独特的切入点,透过历史听音乐,字里行间闪耀着智慧光芒和独到的见解,足以燃起所有读者对每首乐曲无限的好奇和遐想。
  • 一抹繁花忆

    一抹繁花忆

    失忆、记忆、回忆、追忆,在与现实的交迭中,如同那一抹繁花悄然绽放!爱恨纠葛、恩怨是非、真真假假、谎言真相,由国子监祭酒的女儿失忆开启——玉珠摸摸鼻子表示:自己是真的、真的失忆了。/赵承泽表示好想吐血:别人回忆花前月下,你就只想起和二弟撵鸡溜狗的事吗?
  • 风骨犹情

    风骨犹情

    十六岁的少女宁北北,被自己每天喂食的一只神奇的流浪猫带到了一个未知的时代。穿越进入了一个古代女孩子的内。当时她本以为又是一个受气包,没想到意外的是,她却发现这副身子的主人在这副清秀的脸庞下原掩藏了一颗多么恶毒的心。前世的东方素坏事做尽,以至于终于众叛亲离,被她的对头当朝太子处死。宁北北来了之后,本想扭转乾坤“重新做人”但是她却发现自己错的离谱……
  • 快穿之路人有毒

    快穿之路人有毒

    一颗被三界所厌弃的灵魂碎片,带着空间开启隐藏属性,在三千小世界中穿梭,完善自己的同时,走出一条属于自己的证道之路!其实这就是一个脑回路清奇的胆小鬼,在不断穿越的过程中,成长为让主角们避之不及的大BOSS的故事!PS:本文无男主,路人逆袭类型!!
  • 关于艺术家

    关于艺术家

    这是“冯骥才散文新编”书系五种之一,精选了冯骥才大量的散文作品中偏于文化的篇章,系作者自己精心遴选,书名待定。我将这“散文新编”的选题称之为一种“散文书架”,然后放上我为此精选的五本散文小书。——冯骥才。
  • 骨肉

    骨肉

    那封从海南穿越万水千山来到我家的信,一直静静地躺在桌子上。夏天快到了。我每天坐在二楼的窗台前,呆呆地望着时而灰蒙蒙时而黑乌乌的天空,黯自神伤。这些天一直在下雨,整整十天,从早到晚淅淅沥沥的,一刻也不停歇。天气预报说这雨一周内是不会停的,要下到六月初去。家里到处湿渍渍的,地板砖像泼了油,溜滑光亮,客厅里的餐桌、木椅和卧室里的大衣柜已经长出一层厚厚的白绒毛,就连刚买不久的床头柜上的铁艺台灯的灯杆也生出了绿锈。雨下到第七天的时候,我感觉自己全身也要长毛了,每天我都要用干毛巾不停地拭擦身体裸露在外的部位,仿佛不这样的话,我也就成了一段木头,或者一根铁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