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皇后上来休息!”
南宫澈的声音还是低沉,甚至透着一丝点虚弱,却丝毫不影响他的王者威严,轻轻一句话,两名奴婢不敢有丝毫怠慢,手脚熟练,小心翼翼的将沈笑颜扶上了床,南宫澈身子往里侧挪去,把刚才自己躺得温热的位置留给沈笑颜。
“好了,把云将军请来!”
“是,皇上!”
两名奴婢微一欠身退出房去。
南宫澈温柔的替沈笑颜盖好被缛,骨节分明的大掌轻轻抚上她白晳的面颊,轻轻拂开她耳旁一缕青丝,深邃的眸子里涌上浓浓地柔情,温柔地凝视着那张安静的睡容,只有这样的方式才能让她睡上一会儿。
“颜儿,你放心,我无论如何也不会阻止你救他的,我知道,如果他死了,你这一辈子也不会快乐,如果你不能快乐,那我也不会快乐。”
他喃喃而语,不知道是说给睡着的人儿听,还是说给自己听,直到门口传来脚步声,云潇凡一身白衣出现在门口,他才压下心头纷乱情绪,大掌从她脸上移开,伸到被子下轻轻握住她柔软的小手。
“皇上!”
云潇凡缓步上前,看到睡在床榻上的沈笑颜时没有丝毫意外,而是目光温和的看向面色苍白,眉宇间笼着淡淡阴云的南宫澈。
“潇凡,我师傅何时能到?”
他的问话在云潇凡意料之中,他也没有一丝犹豫,答道:“回皇上,若是不出意外,今夜子时便可到达幻城!”
南宫澈神色微敛,眸底涌上一丝暗沉,他自是明白云潇凡说的不出意外为何意!
三日前那场恶点,得到消息的又何止他师傅一人,恐怕他那个作恶多端的师叔也不会无所知,更不会不加阻止,他的徒弟在这场恶战中丧了生,又岂会让他师傅来救治杜绍谦。
他很不愿意承认杜绍谦是他同门师弟,若非这次战役,怕是他永远不会告诉他,他居然是他师傅收的关门弟子,最可恨的是,杜绍谦以前一直在为南宫朔做事,要不是他刚好遇上了颜儿,要不是他对颜儿动心最后倒戈,那他和南宫朔那场争夺也不可能如此顺利。
一切冥冥中自有注定。
不仅是杜绍谦,就是欧阳蔚风,在上次他和南宫朔的较量中不也是因为颜儿才没有参与,若是他们两个都在那时和南宫朔同一战线,那他就算能杀出重围,也决不可能掰倒南宫朔的。
他不知杜绍谦和南宫朔之间为何会有那层关系,但也不难猜出,杜绍谦是南羽第一商人,平时装得像个翩翩佳公子,他居然都不知道他是梅花阁的阁主,想来他能坐稳第一商人,经济发展威胁到南羽国运,自是有南宫朔睁只眼闭只眼的,否则他不可能发展得那样好。
而现在,他知道了他们是同门师兄弟,他又在紧要关头为颜儿挡下一剑,明知他因何愿意为颜儿去死,他又怎能做到真让他为了颜儿去死?
看着身旁被点了睡容面容宁静的人儿,南宫澈心中波涛翻腾的复杂得紧,矛盾得紧,他以前曾隐约听师父提起过,碧血剑和易心剑的故事,那是受了诅咒的两把剑,如今杜绍谦受了致命一击,要想救他,就如欧阳蔚风说的,虽然颜儿刚才没有把话说完,可他能猜到欧阳蔚风会告诉她什么办法?
除非用她的身体去救杜绍谦,欧阳蔚风真是狠毒到了极致,他在临死时居然对颜儿下手,他的如意算盘打得真好,他知道当时他是没有挡下那一剑的,如此一来,那一剑要么刺伤颜儿,要么刺伤杜绍谦,但不论伤了谁,结果都是一样的,而欧阳蔚风要的无非是他南宫澈和他一样,得不到身旁这个女子。
掌心传来丝丝温热,他能清晰的感觉到她的温度,鼻尖淡淡萦绕着她浅浅气息,可是他却即将要失去,不论他再不舍得,都无法挽留,要么眼睁睁看着杜绍谦死掉,要么,看着自己心爱的女子和别的男人……只是想想他就心痛难忍,嘴唇抿了又抿,最后疲惫地吐出一句“派百名隐卫去城外恭候,必须把师傅安全接来。”
云潇凡对碧血剑和易心剑的事情知道得并不多,可是他从南宫澈眉宇间凝结的痛楚和挣扎的痕迹也多少能分辨出要救杜绍谦怕是十分困难之事,这三日沈笑颜都守在杜绍谦身边,除那日替皇上包扎外,其余时间来探望也每每片刻功夫就离去,此刻能安稳睡在他旁边,自然猜得到是他动了手脚。
可是这些不是他担忧的,他应该做的是完成他下达的命令,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后简单的回答了句“是,皇上!”
话落,行了礼退出房去,留下一室寂静。
房门从外面关上,南宫澈的目光重新收回,停落在身旁的人儿身上,虽是初冬季节,可近日天气晴朗,阳光明媚,温度也不是太低,此刻从窗棂外斜透而来的丝丝光亮正好打在床前的柱子上,屋子里也十分温暖,虽然被缛不厚,但他也不担心颜儿会着凉。
身上的伤还很重,他连动作都十分轻缓,此时此刻看着熟睡得一派宁静的女子,他忍不住轻轻俯下身,轻轻贴上她光洁嫩滑的额际,轻轻地印上他温柔的吻,轻声呢喃道:“颜儿,我爱你!”
虽然此刻她听不见他的话,可他真怕以后没有机会再向她表达爱意,还是忍不住说了出来,他一眨不眨的看着她,心中似海深情又岂是一句我爱你可以说完的,他有好多好多话要对颜儿说,就算不吃不睡,说上一辈子也说不够,说不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