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真是笑话,阿芙及颖川公主的封地现在都捏在你的手里,那都可是富饶之地,陛下亲自挑选的,即使是灾年,那儿每年的产粮也都是极高的,又怎会入不敷出?弟妹,你就算要狡辩也要寻个合理的来说?”袁氏道。
谢怊越想越觉得长嫂说得对,现在看温娇是越发不顺眼了。
“夫主,我没有……”温娇这回顾不上在别人的面前出丑,也要让丈夫重新对她有信心,哭爬着向谢怊而去,一展可怜之态。
无奈这回她如何的哭,谢怊的神色也没有松过,他因为信任她,才把府里的大权都交给她,可看看她都干了什么事?现在看到她竟然抓着他的袖子哭泣,心中怒气一升,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抽回袖子,反手就给了温娇一巴掌,“丢脸的东西,现在还有脸面痛哭。”
这一巴掌虽然响,但是依谢怊那长年吃散纵情声色的人,这巴掌打在脸上实在不太痛,但是丢人啊,温娇难以置信地伸手捂着被打的半边脸,活了这半辈子,就属今天最丢人,“夫主?”
袁氏对于温娇当众被掴耳光没有丝毫的同情,仅仅只是瞟了一眼,“小叔,歇歇气,既然已经知道她就是那不争气的东西,你又何必与她计较?”
谢芙也劝道:“爹,您就下下火,气坏了身子不值得。”
谢怊这才端正坐姿,连眼角也没看向温娇,“大嫂与阿芙说的是。”
底下的小辈们却悄悄的议论纷纷,惟有不在圈子里的谢菱神色难堪,与其母一般脸色苍白,这一巴掌不但温娇失了脸面,她谢菱同样也丢脸。
如果仅仅只是挨了一巴掌,尚且未能令温娇感觉到天塌下来的感觉,接下来袁氏的话就真的比挨巴掌还难受了。
袁氏喝了一口酪浆,方才语重心长地道:“小叔,虽然我们这些个士族出身的人不应该过于讲究金钱,但是一大家子人总得要吃饭,终究离不开一个钱字,小叔,你说是不是?”
谢怊点点头表示赞同大嫂的话。
“既然你也认同我的话,那颖川公主与阿芙的封地就不应该交由弟妹打理了,她若是再把账目做成这样,那就真的是害了阿芙,本来依朝廷律例,阿芙有自己的封地已经足够了,陛下把颖川公主名下的封地也一并归于阿芙,那用意真的是天下皆知,这本来就是阿芙将来安生立命的资本,你身为她的父亲,也要多多为她打算才是。”这一番话说得动人于情,又合情合理,再加上袁氏此时脸上的严肃,真的是恰到了好处。
谢芙的嘴角微微一笑,袁氏这外援她还是找对了,这番话一出,父亲也没有理由好驳斥,她自当合情合理地拿回本来就属于她的一切。
只要与钱财有关的事情,温娇就顾不得颜面的问题,急忙把那捂着半边脸的手放下,“没想到长房也要贪图阿芙的这点钱财?阿芙年幼又岂能自己打理?到头来岂不是你们长房得利?”她的话说得又快又尖锐,声音拔高了不少。
“放肆。”袁氏怒拍着长案道,一双本来就严厉的眼睛此刻更是盛满盛怒,“真是岂有此理,做贼的喊捉贼,看看你这些账目,谁才是那个贪财的人?我又岂会贪图阿芙这小娃娃的钱财?莫用你的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谢怊也怒道:“混账的东西,还不快给大嫂道歉?”
温娇又壮了壮胆子,第一次没有听从丈夫的话,而是又绷着脸道:“你把这钱财吞吃到肚子里,将来阿芙又如何能逼得你吐出来?岂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大嫂,你的礼又读到哪去了?”最后反问的话已经是温娇为了守住钱财最后的疯狂,此时她已经不记得要去惧怕丈夫与大嫂了。
袁氏活了大半辈子又有谁真的这样与她说过话?质疑她的为人?气得手都有些发抖了,“弟妹,我的话还没有说完,你又何须那么快做判断?”
谢怊也是第一次见到如此的温娇,一时间也有些呆愣了。
“大嫂还有何‘英明’的决策?”温娇两眼紧盯着袁氏寸步不让地讽道。
袁氏怒极反笑,现在她倒是镇定下来,轻啖了一口酪浆,“阿芙年十五,也快是要出阁的人了,已经是能为自己做主了,这封地自当由她自己打理为妥,弟妹,你说是不是?再者我听闻颖川公主昔日的第一女官就曾管理过这些账目,阿芙,可有此事?”
“有,汤妪虽然年纪大了,但是至今眼还没花。”谢芙恭敬地道,这话说得极为有水准,一句眼还没花,就表示仍能管理事务。“汤妪?”
做了雕像许久的汤妪这才恭敬地步出到正堂的中央,行了大礼后,才道:“老奴在。”
袁氏这回看向有些愣住的温娇,“现在你还有何话可说?我当然不适合管,可你这连账也做得虚假的人看来更加不适合管,惟有阿芙才有这个资格。”
温娇只能如石化般定定地看着袁氏那一张一合的口,钱没了,都飞了,她的心里从来没有一刻如此空洞洞的,她仿佛记得昔日在娘家时饿肚子的滋味,那时候她就在想这辈子没有什么比钱更重要的东西了。
“大嫂,我看她也不适合再管家了,反正还要过继一个螟蛉子给阿芙的亲娘,不如这账还是一并交由汤妪打点吧,日后再觅合适人选。”谢怊现在是一点也不放心把这当家大权再交到温娇的手上,看看她都干了什么事?
“小叔思虑周详,暂时就这样办吧。”袁氏点头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