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冉溥马不停蹄地赶到河水去的时候,却没有看到人,顿时骑在马上的他感觉到浑身冰凉冰凉的,迟了吗?他还是来迟了吗?带着失望的他险险从马上摔下来,好在阿一眼明手快地扶住他。
阿一的眼里也有着几分难过与同情,这一路上将军是怎样的心情他最是明了不已的,“将军,要不我赶紧去弄船,我们追到洛阳去……”
冉溥却一把甩开他的手,两眼空洞地看着那怒吼着奔流不息的黄黄的河水,“阿芙……”他大声地呼喊着妻子的闺名,她怎么可以绝情至此?他宁愿她冷落他,宁愿她打他一顿,宁愿她说些难听的话来骂他……但绝不想看她就这样无声无息地离开。
“阿芙,你这个狠心的小丫头。”冉溥又大声地朝着那不停地呼啸向前的河水呐喊着,平生不知道伤心是什么?他以为伤心就是幼时母亲的惨死。平生也不知道绝望是什么?他以为绝望这两个词永远也不会与他挂勾,他冉溥是谁?从无名小卒奋斗到今天,一直坚信着自己做人的原则。
可是谢芙让他体会到伤心与绝望的滋味,冉溥不禁狠命地捶击着那黄土地,一捶一捶,把手骨头都捶出血来,地面也有几分震动,一滴泪就这样从眼里滴到尘土飞扬的地面。
远处的阿一众人都有几分难过,即使是汉子,此情此景也让他们悄然抹了抹泪珠,披星戴月的日夜赶路,居然换来的是这样一个结果,他们心里同样难受不已。
阿一这回在心里也不得不说谢芙太狠心了,这样折磨将军,夫人就会高兴了吗?
冉溥再抬起头看那奔流不息的河水之时,脸上的泪珠已经被带着湿气的风吹干了,怔怔地看着那遥远的河对岸。
阿芙,这就是你想要的结果吗?小丫头,你就这样狠心丢下我与女儿不理了吗?
闭了闭眼,他感觉到内心在滴血,但也就在这一刻,他的脑海里浮现出更多的画面,有洛阳城外与她相遇的画面,有新婚之夜那带血和欢乐的回忆……
越是回想到更多的画面,他心里的难过就更甚,悲痛到极点的他突然一口鲜血喷出来,身子不禁有些不稳地踉跄了几步。
阿一等众人看得心惊,忙上前搀扶着冉溥,这果然就出事,一路上没吃好没睡好,将军就算是铁打的身子也吃不消啊。
“将军,我们去弄船,今天就追到洛阳去,一定把夫人带回来。”有人吸了吸鼻子建议道。
于是众人赶紧又七嘴八舌地提着建议。
突然,远处有艄公在吹着号子,远远地听到他们交谈的声音,“这两天正是汛期,唉,日子不好过,要等汛期过了,那才能重新张网……”
“对啊,年轻人,汛期内这河水更是奔流得很急,若强行渡河,那很有可能会翻船的……”
艄公及船客的交谈声接二连三地传来,冉溥等众人顿时都瞠大眼睛了。
冉溥这才想起他一路上昼夜不停地追赶而来,他那个小妻子与小舅子二人绝对没有可能比他的速度还快,没有理由追不上他们的?那只有一个理由可以解释,就是他们还没过河水,抑或不知正在哪个城郡逗留?
“阿一,去向艄公打听一下。”此时冷静下来的冉溥沉着脸发号施令。
阿一点头应“诺”飞快离去。
很快,阿一就回来覆命,那些艄公都说最近并没有人渡河而去,“将军,看来夫人与谢郎君两人并未离去,我们这一路上都被那封留言误导了。”
冉溥望了望那呼啸的河水,刚毅的脸上看不出情绪为何?就在阿一正要说话的时候,他做出指示,“阿一,派人去查夫人的行踪。”
“诺。”阿一应声。
既然已经确定了小妻子不在这里之后,他也不再继续浪费时间,那个小女人八成正在等着他赶到,不管她是有意惩罚他还是被那小舅子唆摆的,他都要把她找回来。他转身跨上马,然后又吩咐道:“我们立刻出安阳,然后把那有名山胜景的地方圈出来。”以他们的出身,只有游览名山胜景最有可能。
阿一的下巴都要掉下来了,寻人还是寻胜景?“将军?”他有几分不解。
“阿一不要问那么多,我们就一路往名山胜景追去。”冉溥冷静地道。
夜晚星宵之下,谢攸把那薄薄的披风披在谢芙的肩上,“虽然已是初夏了,阿姐还是注意一下,不要着凉了。”
谢芙拉了拉披风,站在竹屋前看了一眼那从高空坠下的瀑布,这回的落脚地倒选得好,“这一路我们倒去了不少地方游玩,阿攸,你真的该回去了,一出来就两年多,父亲也会担心你的。”
“阿姐莫非糊涂了?父亲只要家中有美姬与金丹哪里还顾得上我?”谢攸有几分苦笑地道,“只是姐夫他还没寻来?”
谢芙的脸上笑容就是一收,知道他急切地在寻她,但都已经过去不少日子了,他怎么还没找到她?不禁道:“若他找不来,那我就随你回洛阳吧。”
“真的?”谢攸的眼里有着期望。
谢芙却看了看星子,不做声了,抛夫弃子之事她还真的做不出来,“等我回北地郡把囡囡带上再说吧。”
谢攸的心里知道她只是说几句晦气的话而已,并不会真心想要离开冉溥,“阿姐放心,姐夫会找来的。”
翌日,谢芙特意换上一件玫瑰红的衣裙,随谢攸去登山。
这座山倒是以山路崎岖闻名,谢攸先爬上去,然后伸手接过她的手,拉着她一步一步地爬到山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