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声音中带着一种难以言说的朝气与活力，不似方清颜的漠，不似沈凤卓的温，不似陆雪衣的淡，不似孟檀渊的冷，也不似纯钧的雅，不似云流的痞。
而是属于这个年岁的少年人所特有的干净与清澈。
除却声音，他们不约而同地选择了淡雅的服色。袍角或者袖口或者襟前绣了些细微的花纹，实实在在地起到了锦上添花的作用。
虽然只是方才进殿时匆匆一瞥，也看得出确实是些年少的容颜，带着未经历风霜的孩子气，轻易地就让人瞧出几分窘迫与无措。
这样的清澈与干净，这样的窘迫与无措，用绿翘的话来说，确实是我喜欢的款。
“都起来吧。”我漫不经心地抬了抬手，旁若无人地凑到沈凤卓耳边，用一种所有人都能听到的声调道，“这些，都是你家的亲戚？”
“瞧这些个小公子个个芝兰玉树一般的，沈家可没有这个福分，养的出这般的风流人物。”沈凤卓摇了摇头，平静地笑道，“说起来，臣正要给皇上道喜。”
“沈家可不是养出了你么？”我瞥一眼低头垂首而立的美少年们，疑惑道，“朕何喜之有？”
沈凤卓顺着我的目光飘过去，淡淡道：“都坐吧，皇上是个好脾性儿的，在她跟前儿，只要不自作聪明，总是无事的。”说着他偏了偏头，对我道，“殿上这些个小公子，可还入得皇上的眼？”
我瞧一眼沈凤卓，又瞧一眼美少年们，似笑非笑道：“还行。”
沈凤卓抿了抿唇，转头看向局促的美少年们道：“皇上说的话，你们可都听见了？还有什么要说的么？”
美少年们面面相觑，各自沉默地点了点头。
“既然如此。”沈凤卓略一沉吟，慢慢道：“皇上，先安排他们住在宜少儿不宜图如何？”
“你是中宫皇夫。”我动了动，笑眯眯道，“后宫的事，你做主就是了。”
“那就先这么定了。”沈凤卓淡淡点头，扬声道，“小桂子！带各位小主子去宜少儿不宜图安置，通知内务府去给他们讲讲宫里头的规矩！”
“是！”小桂子应声领令，弯腰对美少年们团团一躬，“奴才小桂子给各位主子请安！主子们，这边儿请！”
美少年略有些错愕地站起身，迟疑地看了沈凤卓一眼，却只见到眉眼含笑，面上表情却是八风不动，只得暗暗咬唇跟着小桂子走了。
待他们都出了殿，就连脚步声也慢慢听不到了，我才盯着沈凤卓疑惑地道：“你这是，将他们都收了？”
“是皇上将他们都收了。”沈凤卓淡淡纠正道，“臣只是顺水推舟罢了。”
我按着胸口沉默了半晌，才慢慢道：“皇夫，如今国库空虚。”
沈凤卓淡定地端着茶杯，凤眼轻挑：“所以呢？”
“突然多出几张嘴，朕养不起。”我痛心地道。
“皇上不用担心。”沈凤卓安慰道，“臣可以少吃一点的。”
我叹了口气，忧郁地盯着他唇边绽开的笑纹：“阿来，这不是重点好么？”
“皇上，臣当初受封为储位皇夫，沈家出了半条街的陪礼。”沈凤卓淡淡道，“那几位小公子，可不是寻常百姓家的。旁的人或许不会注意到陪礼，但方清颜那个小气鬼是不会放过这么好一个讹人的机会的。”
“没错。”我点了点头，深以为然。
“皇上。”沈凤卓突然敛了笑意，认真地问道，“你想做个千古明君么？”
“啥？明君？还千古？”我挖了挖耳朵，摇了摇头道，“你瞧朕这模样，像是做明君的料子么？做昏君还差不多。”
“既然皇上是存了这般的心思，那就容易多了。原本，作为帝君，就是要填充后宫，绵延子嗣的。”沈凤卓笑了笑，淡定喝了口茶道，“多收几个美人，也是该然。”
我皱着眉毛看他：“你，不生气？”
“专宠向来是后宫大忌。”沈凤卓若无其事道，“尤其是中宫专宠。”
我站起身，面色不善地瞪他：“你不生气？”
沈凤卓愣了愣，半晌才慢吞吞吐出俩字：“生气。”
“生气你还把他们都收了？”我挑了挑眉，忍不住抬手贴了贴他的额头，“昨晚吹风的时候受凉了？”
“我有种预感，皇上的后宫，绝不可能只我一人。”沈凤卓拂开我的手，定定地看着我，“我现在替你收了他们，先适应适应。”
我盯着他的脸忍了又忍，结果没忍住：“咱们才刚刚大婚，你现在就开始考虑这个，是不是太早了点？”
“谁说我是现在才开始考虑的？”沈凤卓沉声道，“从太上皇册封我为储位皇夫的那天开始，我就在考虑这个了！”
“这算什么？未雨绸缪？”我冷淡一笑。
“未雨绸缪温和了点，算是运筹帷幄吧。”沈凤卓傲然一笑，“如果做不得你唯一的男人，那么只好做你最重要的男人了。”
“呃……”我目瞪口呆地看着他，半晌才坑坑巴巴羞涩地问道，“阿来，你这是在表白么？”
沈凤卓嘴角抽了抽，无声地叹了口气：“算是吧。”
“阿来，虽说你是江随缘大侠的亲爹，但是谈情说爱方面，你还真不如江随缘。”我语重心长地道，“这般煽情的表白，你该在咱们洞房花烛夜那当口说。”
“……”沈凤卓无言地抚额。
我瞧着他的样子，觉得有点低落，正琢磨着要不要换个轻松点的话题，比如说方才那些个美少年，就听绿翘快步进来，禀道：“皇上，皇夫，三位王爷求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