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言成语尽在不言中。
朝他点点头,炎浩宇绷紧的心也慢慢地松了下来。
柳太妃的毒已逼出来,筱辰煜最担心的人莫过于被关在地牢的云雅莹,他不知道,一个细皮嫩肉的女人怎能经得起这非人的折磨。
刚刚从曾嬷嬷口中得知云雅莹被炎浩宇打入天牢,严刑逼供的消息,筱辰煜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曾以为,炎浩宇再狠也不会这样对待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
炎浩宇的暴戾令筱辰煜心冷胆颤,他从不知道,自己效忠的君王竟是一个这么冷血,完全凭自己的感情处事又不愿意尊重事实的昏君。
曾经,知道他深爱云雅莹,却又得不到她的心时,筱辰煜还在他面前说,既然云雅莹不懂得珍惜,那他也不应该视她若宝。现在回想起来,筱辰煜为自己当时不经脑子思考的狂言感到无地自容。
虽然知道炎浩宇不允许任何人伤害柳太妃,可筱辰煜还是没有办法说服自己接受这样悲怆的事实。
哪怕柳太妃是在凤鸾宫出事,他也应该等柳太妃醒来,弄清事情的来龙去脉方能作决定,而不是一昧地凭着自己所谓的认为就将她关入地牢,严刑逼供。
对他的敬崇,在此刻悄然化为鄙夷。筱辰煜为云雅莹担忧的同时,也奢望自己能够快点找到轮回之路,好让自己与云雅莹携手同回属于他们的民主世界。
计划再完美,眼前的事实还是必须得接受。
“皇上,臣有一个不情之请,还忘皇上恩准。”只有亲眼见到云雅莹,他才有把握为她洗清这个莫须有的罪名。
“怎么?筱太医想去地牢见皇后吗?”似乎看穿了他的心里在想什么,炎浩宇饶有风趣地反问着他。
消息也真够灵通,回宫不过几个时辰便知道云雅莹被关在地牢。看着筱辰煜这么迫不及待地想要见到云雅莹,炎浩宇浑身像被浸在醋坛里,酸溜溜的。
“皇上英明,臣只不过想当面问问皇后娘娘,此事究竟是不是她所为。”既然被他看穿了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事情,他也大方承认。
他毫无遮掩的坦诚就像一座拔地而起的高山,紧紧地压制着炎浩宇滚烫的心房,“那如果朕不同意呢?筱太医是不是打算要硬闯地牢呢?”挑高桀骜不驯的峰眉,炎浩宇目光如炬地在他身上打转着。
“皇上言重了。”天子脚下,筱辰煜还没笨到自不量力地拿鸡蛋碰石头。
不过,他有种预感,炎浩宇会让他去的。
“哈哈哈!”腾空而起的邪魅诡谲的笑令人毛骨悚然,下一秒炎浩宇嘎然敛起狂笑,“皇宫人才济济,又岂需动用筱太医去查案?再说,救死扶伤才是你的职责,难道不是吗?”察觉到筱辰煜眸中异堂的光彩,炎浩宇冷嘲热讽着他多管闲事。
没有料到他会这样问,筱辰煜震了震,正准备接下他的话时,炎浩宇话锋陡然一转,“难得筱太医有意,朕就成全你。希望筱太医能够满载而归,不要令朕失望了。”如闪电般瞬息万变的话语令筱辰煜揣不清,思不明。
纵使有再多的疑惑,筱辰煜还是捉住了这个难得的机会,“谢皇上。”
其实,炎浩宇让筱辰煜去地牢见云雅莹,目的就是想让他亲眼看看云雅莹狼狈憔悴的模样,也想借这个机会测探,筱辰煜跟云雅莹之间到底有没有见不得人的感情。
他骄横地认为,一个男人会对一个女人萌生爱意,多数都是因为被她外表华丽高贵的形象所臣服,倘若这个形象被毁,他所谓的爱恋也会随之破碎。
可惜,自大狂妄的炎浩宇太高估了自己的能力,也低估爱了力量。
真正的爱,是发自内心深处最纯真的情感,与外表,金钱,势力毫无关系。
从夕阳宫出来后,筱辰煜直奔皇宫最荒凉的角落——令人闻名丧胆的地牢。
“干什么的!”刚靠近地牢的大门,筱辰煜还来不及拿出炎浩宇的手谕,守在门口的狱卒头领凶神恶煞地吼喝着他。
不慌不惊地从袖口抽出炎浩宇特拟的谕旨,筱太医厉声说道,“本太医奉皇上之命前来审查皇后娘娘。”
装腔作势将谕旨辨别一番,确认上面盖有炎浩宇的印章,目中无人的狱卒陡然变了一个和善的态度对他弯腰呵叹,“筱太医,小人有眼不识泰山,请。”
都是势利粗鄙的杂史,筱辰煜并没有刻意与他较劲。
阵阵刺鼻腐朽的气味充溢着筱辰煜敏感的嗅觉,心系云雅莹安危的他顾不上环境的恶劣,形单影只直奔目的地。
昏暗的灯光似暗夜催魂的游光,隔着发黑发霉的木排,筱辰煜心惊肉跳地看着一个又一个的死囚在歇斯底里咆哮,心里更为云雅莹捏了一把冷汗。
厚重的铁锁被打开,心潮澎湃的筱辰煜推开狱卒率先走了进去,当看到云雅莹与云裳破裂的衣裳中染满了斑驳的血迹时,他几乎怀疑自己的眼睛花了,否则怎么会看到这逼惨状呢?
不过才几天的时间,云雅莹不仅瘦得只剩皮包骨,就连容颜都似苍老了几十岁。
心好疼,无法言喻的疼。
“璎璎,你还好吗?”不顾狱卒在场,筱辰煜颤抖着蹲下伟岸的身躯,将奄奄一息的云雅莹搂在怀中。
两天未曾进食过半滴水,云雅莹口干唇裂,身上的鞭伤更是痛入骨髓,无法形容。
似乎听到有人在叫自己,她勉强睁开重如泰山的双眸,暗淡无光的瞳仁不复往日的光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