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一落,三人都笑起来。
灵云寺坐落于山脚下,一步步走上长长的石阶,逐渐感受到了宁静、祥和的气氛,三个人随之沉默下来。
进到寺里,闻到空气中的香火气息,蝶舞的心莫名就安静下来,命含桃和静荷去送上香火钱,自己却并不进正殿,随意漫步在寺院之中。
走到后面一个较小的佛堂,见里面供奉着弥勒佛像,下面三个蒲团上空无一人,举步走了进去。屈膝跪倒在蒲团上,犹豫着是磕三个头再走还是立即起身就走,又觉得自己跪下来就是在犯傻。不信佛的人,对着一个塑像跪拜,让她觉得怪怪的。
正为这些可有可无的事情纠结之时,她感觉到似乎有人来了,下意识地站起身来,转身退了出去。
静荷跟在后面问道:“您不求个签么?”
“不。”蝶舞很干脆地摇头。
含桃也问:“也不正正经经拜拜佛?”
蝶舞还是摇头,“不。”
两名丫鬟齐齐问道:“那您来做什么?”
“我出来散散心啊,不可以么?”
“散心啊。”静荷踌躇地道,“来这里合适么?”
“合适,佛祖不会怪我的。”蝶舞俏皮地笑,“你们想做什么就去吧,过半个时辰,到寺门口等我。”
含桃和静荷站着不动。
“你们不想拜佛抽签么?”蝶舞笑道,“去吧,算是替我跟佛祖陪个不是,这样我们都自在。”
两人又犹豫片刻,这才转身去了。
这样就好。地方清净,没人打扰,她想要的就是这种环境。
远远看到有心诚之人,三步一跪拜进到寺中,无比虔诚地姿态。这是信仰,也可以说是一种莫大的心理安慰吧。她希望自己也能拥有,可以执着地相信一个虚无缥缈却能给她安全感的信仰,总也不能。
她还年轻,心却已经老去。
失神间,身后响起一道清朗的语声:“不拜佛,不求签,姑娘似乎是来错地方了?”
姑娘?蝶舞看看左右,发现一个年轻男子缓步向自己走来,周围并无别人,这才确定他是在跟自己讲话,并未出声回答,只是屈膝行礼,随即转身欲走。
男子拦住了她的去路,“寺庙清修之地,姑娘还怕我言行不轨么?”
“妾身并无此意,只是该走了。”蝶舞抬眼略略打量了男子几眼,见他十八九岁的年纪,一袭青布长衫,五官俊美,双眼含笑,若放到她前世,就是一个帅气亲和的邻家大男孩。不知为何,她觉得似乎在哪里见过此人,有似曾相识之感。
“在下是借住在此地的香客,姑娘无需多虑。”男子笑容和煦,“近来见过无数祈福上香之人,却无一人如姑娘这般,心下不解,才出声询问。”
“来此地只是喜欢寺里这份清幽,心内觉得神佛不会眷顾于我,才有这般行径。”蝶舞无意久留,再屈膝行礼,转身离去,并未察觉身后那道目光一直追随着自己。
一来一回,时间都耽搁在了路上,回到府中,已是正午。
蝶舞刚吩咐了人摆饭,小凡进来通禀,说大太太自一早就过来了,一直等到此时。
蝶舞蹙了蹙眉,“那就把她请进来吧。”等大太太进来,饭已摆好,蝶舞便邀她坐下来一起吃,望向她身后,看到两名容颜俏丽的丫鬟,目光微闪,笑道:“这两个丫鬟看着面生,是您房里新添的?”
大太太神色自若地道:“是啊,我看她们这模样怪讨喜的,就留在了身边,你觉得怎样?”
蝶舞不温不火地道:“我看惯了自己房里这几个。”
大太太意味深长地笑,“这女人家可不就是这样,念旧,男人就不是这般常情了。”
蝶舞神色淡淡的,“这我倒没有想过。”
“不想怎么能行呢?”大太太语重心长地道,“你不为自己,也要为娘家人想想。”
蝶舞笑而不语。
大太太的忧心忡忡让人看不出作假的痕迹,“你身子不爽利,满京城的女眷都知道了,将军心里怎么也会有些不自在。你为今之计,是尽早收个通房,既能讨将军欢欣,又能为你日后铺路,两全其美的事啊。”
蝶舞心里冷笑一声,为自己铺路是假,为蝶钰铺路才是真。若是从大太太带来的两个人里选一个留下来,蝶钰能靠近、讨好寒烨昭的机会怕是与日俱增。这样的伎俩,未免还是太小儿科了。她对大太太摇了摇头,笑道:“这件事,还是等我问过将军之后再说吧。”
大太太叹一口气,“这种事怎么好直接问将军呢?你问他,他又能如何?有心想收,又怕你伤心,不收的话,你们日后怎么办?”
蝶舞笑意更重,“依您的意思,是我直接把人送到他面前?”
“是啊。”大太太满意地笑了,“你屋子里这几个,的确是不错,可将军看了这么久也没什么表示,就是没有中意的。”又回头看了看身后的两个丫鬟,“她们就不同,面生,年岁也比含桃她们大一些,懂得如何服侍人。”
“收通房这件事,我姨娘昨日也不过是跟我提了提,可您却直接把人送过来了,到底是不同。”蝶舞不想再绕圈子,索性直言道,“您还是把人带回去吧。我即便有心,也不会留下她们的。说白了,您送来的人,我不敢收,怕今日收了,明日就又会把我的私事宣扬的满城皆知。”
大太太神色一滞,笑容变得勉强,“你这话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