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蝶舞喜滋滋的。
见到邵以南的时候,蝶舞和钟离睿的反应相差无几,问道:“你怎么没穿女装啊?”
邵以南避而不答,转而笑道:“见过嫂嫂。”
蝶舞笑了一下,请邵以南就座。每个人都很迅速地适应了她的新身份,包括含桃、静荷,都改称她为夫人,不适应的,只有她自己,因为来得太突然。
席间,有小厮来通禀,说是吕译航过来了,找寒烨昭有事相商。寒烨昭离席去了前院,让蝶舞和邵以南不必等他。
只剩下两个人,说话就更随意了,蝶舞问邵以南:“你小时候患过重病,对不对?所以你的声音才变成这样。”
邵以南点了点头,猜测道:“是哥哥跟你说的吧?他遇见我的时候,我已经是半死不活的人了,连日发热,嗓子就是那时候毁了。”说完又满不在乎地笑,“也是好事,也因此,我才得以女扮男装许多年。”
“其实也没必要啊。”蝶舞不解,“有吕先生和你哥哥照顾你,你为何一定要如此呢?”
“你若是我,想必也会如此。”邵以南道,“亲眼见得双亲被贪官污吏害死,不亲手除掉他们,难雪心头之恨。”
“怪不得。”蝶舞唏嘘不已,忙岔开话题,“你哥哥也是个怪人,他就由着你如此?”
邵以南皱皱眉,又笑,“初时他总嫌我烦,嫌我爱哭,后来装扮成男孩子,我的眼泪就少了,想来他是求之不得,估计后来这些年,他都已忘了我是个女人,训起我来比谁都狠,气极了也没少动手修理我。”
“难怪总觉得你怕他。”蝶舞释然之余,亦觉得邵以南的运气真的很差,寒烨昭对待邵以南的方式,还真是让人难以想象。
“没有他,就没有我这条命。也不能说是怕,是我看到他才觉得踏实,听他的从未出过差错。”邵以南狡黠地一笑,“你和哥哥相处这些时日,不觉得是这样么?”
蝶舞皱皱眉,“你是女孩子,得学着含蓄一些。”
邵以南笑着喝了一杯酒,“还没习惯。”
蝶舞又冷眼看看邵以南此刻懒散却男人范儿十足的样子,忍俊不禁,继而打趣道:“要不要我帮你做几件女儿装?”
邵以南把头摇得像是拨浪鼓,“宁可被打死也不会穿。”
蝶舞咯咯地笑起来,心里真的很同情钟离睿。
这一晚,邵以南没有多饮,惦记着和吕译航、寒烨昭一起坐坐,和蝶舞吃完饭便起身去了前院。
蝶舞喝了一盏茶,戴姨娘和蝶钰过来了。
戴姨娘近来待蝶舞诚意十足,坐在那里,笑盈盈地说着家常话,蝶舞一面与她搭话,一面留意着蝶钰的神色。蝶钰不时看一眼寝室、书房,偶尔又借整理衣衫的小动作瞄一眼门外,意图明显,是在观望、期待寒烨昭的出现。
戴姨娘也注意到了,莞尔一笑,起身道:“时候不早了,夫人早些歇息,奴婢告退。”
蝶钰也只得顺势站起来告辞。蝶舞扶正是令她惊愕气恼的一件事,却也由此得以放下不得与大太太相见的一块心病,从此之后,大太太就再也没被拒之门外的道理了。来日方长,事到如今,她也只得这样安慰自己。
蝶舞笑着点点头,端茶送客。
寒烨昭在前院逗留了终夜,第二日回来洗漱更衣,神清气爽地出门去上早朝。这熬夜的功夫,让蝶舞望尘莫及。想到吕译航,就想起了自己落下的病根,她想早些见到,又怕见到,怕正在服用的丹药根本毫无效果,怕就此断了一个虽然渺茫却也还存在的希望。
中午,府里的下人们都在议论邵以南惹得太后啼笑皆非的事情,蝶舞听了,自然不觉意外,邵以南如今这副样子,任谁看了也是笑不得恼不得,即便她自己嚷着穿女儿装,别人怕是都会先替她觉得不自在。
转过天来,是钟离睿二十岁的生辰,这位私底下没个正形的年轻帝王,在这一日大赦天下,其中就包括因为那桩文字狱惨案流离失所不见天日的官员亲属。而为文字狱冤案昭雪之事,也放到了台面上,让深受其苦的逍遥侯吕译航着手查办。
蝶舞得知,忙不迭跑去告诉苏洛。
苏洛闻言,只是淡淡一笑,道:“盼了太久,到此时竟觉不出什么喜悦。先生能如愿就好,他果然说到做到了。”
蝶舞在想的事情却是关乎钟离睿的。这几日的几件大事,钟离睿做得让人匪夷所思,却不得不承认他的魄力。有些事,有些帝王一世都想办,却因为顾忌太多,至死也不施行举措。钟离睿却是不同,让人觉得荒唐的事情,许是一时兴起,并未伤及到什么人;让万民称快的事情,他等到这个绝佳的机会才宣布,可见他是颇有耐心、经得起等待的煎熬的。
钟离睿的生辰,带给蝶舞比较实际的好处是寒烨昭在忙碌了小半年之后,终于可以休息一段时间了,出去游玩的事情得以落实。
这天午后,寒烨昭和蝶舞先坐轿子到了慕容府,蝶舞到里面去和顾姨娘知会一声。顾姨娘早已等在前院,母女二人也未进内院,站在院中简单交谈了一会儿。
寒烨昭站在门外,听着蝶舞百灵鸟一般清脆而欢快的语声,唇角愉悦地向上弯起。待她出来,寒烨昭对门内的顾姨娘微一颔首,和蝶舞回到轿子里。
蝶舞笑道:“姨娘到现在都觉得扶正之事有些不切实际。”
他问:“你怎么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