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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国朝

周亮工

闽将乐归化人以三月为小清明八月为大清明展墓者或小废无敢大废者子庚寅仲秋过其地火焰山下壤皆正赤纸钱遍野如雪如霞作大清明曲孤坟亦识歳时更短竹齐挑八月籯赤壤青松雪色纸镛州独作大清明银瓶山下展新茔蛮榼纷将橡栗盛敢向春风偏认小长眠人亦畏秋声骷髅欲共铁犁争阅尽春秋鬼不盲莫叹云仍浑忘却旧坟强半小清明(闽小纪)

志称天下有十大名山建宁府渔梁山其一也然四方人与建宁人但称武夷即取道其间者亦但称霞岭俱不及渔梁余霞岭诗有渔梁北接大竿长之句闽人异之盖未之考也闽之以渔梁入诗者自予始(因树屋书影)

闽诸滩惟汀之清流九龙滩最号奇险予尝过之作口号云渴龙无数截中流一叶斜从石隙浮解缆戒人咸莫语齐编竹着裹船头雪花翻滚浪声〈音共〉十八滩前九曲龙估客到来齐减载逆风驾起护波篷刑牲载酒拜龙头安济祠中筶乱求费尽土梢无限力过龙便自卖清流都将绊索换新椶曲曲防他八面风却笑长年坚似铁甘心膜拜土梢公(闽小纪)

朱竹初但求之楮颖间顷过剑津西山数顷琅玕丹如火齐乃知此君亦戏着绯为赋二诗云髙情直与晚枫邻傞舞安知醉有辰旧族传为绛县老孙枝近作赤城人潇湘泪尽终余血淇澳花繁不是春曽在龙门柯畔立支离更见爨中身乱擗桃花映客酡斜批鹤顶间青萝翻新竞比红儿曲截笛留吹赤帝歌酒酝宜城光未定冠裁薛县色全讹遥看岩下斓斒处或是秋声桕叶多(闽小纪)

崔嵸

崔嵸字殿生闽县人十三能诗自号西竺村童卒业陈征君仲醇从父征仲宦游吾杭刋有耕秋诗一巻古诗摹形长吉文深义浅近体尤纤微癄瘁有舆雨一絶云叶香乱打冷霏霏舆梦寻秋鴈影稀烟雨满溪行不了渡头扶伞一僧归又舟行云春到江声扫碧天渔船不系入孤烟开窓依旧山无雪水鸭呼寒宿栁边殊有画理寒食五言云晨钟全瘖雨春峦半养烟乃为渐近自然(榕阴诗话)

何其伟

何其伟字梧子号鼎石山人着涛国别集同年陈元登龙淮为叙有七絶云黄文森内人吴氏死烈乱中予妻为存其镜贻诗一首归之云尚有菱花不减辉新妆几度拭罗衣虽然无复嫦娥影不似他家破月归其伟又着春秋胡诤(榕阴诗话)

黎士弘

黎士弘字媿曾长汀人负岸异姿自为孤童即能读等身书嗜声诗又不好繁艳谐俗语少游宁化李元仲之门称入室弟子应试三山见曽弗人作兰与兰语诗为贽弗人大击节且语人曰黎生汉魏之苗裔也时新建徐世溥有文名与梅村司业书谓今海内人士惟长汀黎媿曾及汉阳李文孙两人已耳而周栎园方伯谓黎自可单行若比并汉阳恐疑哙伍其为名公大人所倾倒若此顺治甲午捷京闱屡试礼部不第需次授广信司理旋以裁缺补永新令举能其职歴官至甘山道移节宁夏适边将倡乱河西一带无固垒人心风鹤讹言日数起顾独以镇静处之督饷筹边治军书毎至达旦八年塞上劳苦功髙迨干羽舞阶肤功克奏诸公多以节钺相推而屡疏陈情卒遂初服以去一亩之宫弹琴赋诗萧然有以自乐几忘当日之赤羽白旗而以身为长城之寄也者昔臧文仲有言贤者急病而让夷若此者可不谓加于人一等欤著作甚富选家谓其古文清新俊逸未尝步武前人而动与古会诗格随年而变大抵刋落陈言清真朴老与周栎园汪舟次诸公后先竞爽异于以鞶悦为工者寅湖青草之奇灵洞翠华之秀吾于托素一集盖悠然而观其深矣(本朝诗钞小传)

黎士弘字媿曾长汀人少时赋兰与兰语诗投曾弗人弗人曰黎生汉魏之苗裔也着有托素斋集周栎园为之序推崇甚至栎园有闽茶曲媿曾作闽酒曲以配之云板桥官栁拂波流也勾春朝半月游数尽红衫分队队赍钱齐上谢公楼(唐张九龄诗谢公楼上好醇酒五百青蚨买一斗今楼在城南为士女观临之所)长枪江米接邻香冬至先教办压房灯子才光新月好传笺珍重唤人尝(汀俗于冬至日戸皆造酒而乡中有压房一种尤为珍重藏之经时待嘉宾而后发也)社前宿雨暗荆门接手东邻隔短垣直待韩婆风力软一巵阳鸟各寒温(长汀呼冷风为韩婆风乡人鬻炭者戸祀韩婆葢误以寒为韩也值歳暖则倒置韩婆水中谓能变寒风使其炭速售阳鸟酒名酿之隔歳至阳鸟啼时始饮者)新泉短水拍香浮十斛梨香载扁舟独让吴儿専价值编蒲泥印冒苏州(上杭酒之佳者曰短水犹缩水也载货郡中冒名三白然香气甘冽竟能乱真矣)闲分饮部酒如潮三合东坡满一蕉让却登坛银海子久安中戸注风消(汀人以薄酒为见风消)曽酌当垆细埔中髙帘短栁逆糟风近无人乞双头卖几戸朱牌挂半红(上酒为双头其次者名半红延邵汀三郡皆同称)谁为狡狯试丹砂却令红娘字酒家怪得女郎新解事随心乱揷两三花(酿家毎当酒熟时其色变如丹砂俗称红娘过缸酒谓有神仙到门则然家以为吉祥之兆竞揷花赏之榕阴诗话)茶山传为陆鸿渐旧居陆好茶故名茶山山侧有泉因遂目为第四泉是未尝考张又新煎茶记也然山因陆固足传泉性甘冽又自足传正不当以次第为髙下耳秋深无事与同官策骑相过谋构数椽存其遗迹学佛人徳如慨然任之予为额其楣曰独清书一聨于柱千年旧姓存前哲一掬寒泉付老僧意殊适也(托素斋文钞)

水仙汀地不产一二贾客自贑地携至汀人不识多以青蒜目之忆予初至张掖见民间歳首家各刳萝菔空中以代盆盎一一青葱可爱私念边西苦寒之地犹见水仙繁盛乃尔及就问乃蒜也里人固指水仙为蒜而余又误以蒜为水仙俱可为他日笑柄当严冬凄紧百卉俱腓独水仙一种标新领异结根水石之间离尘絶俗真不愧命名之义矣予向有句云士女行春多结伴仙人浪迹总浮家似上语长于下语在有意无意间而座客各以下语为胜要从比拟形似间论耳(托素斋文钞)

道士吴嵩隠自负相人之术偶见之于鄢在公太守座上论予骨法合应得仙即尚尔游戏人间亦当得一百二十二歳予为抚掌大笑故寿太守公长歌有曰山阴道士迹太奇许我年歳过期頥倘果一百更二十我时烂醉公扶携曽记五代间王相国溥父祚为周观察使富贵极所不知者寿一术者窥其隠为之执策布算曰怪哉公乃寿至一百四十歳惟一百二十歳上春夏间星辰参错畧防微恙余皆坦途也祚颦蹙见颜色顾令子弟笔记之曰某月日万勿令我噉生冷物事人生妄念痴肠真有如是者时幼子稚孙在侧手抚而笑语之曰尔曹慎毋忘乃翁一百二十二歳时也近暑甚于屋东厢改辟窓戸以纳凉气适道士来顾既退因拣佳纸序次其语聊一书之粘壁(托素斋文钞)

林古度

林茂之诗客来自何处为言南山头昨夜片时雨新添春涧流入白门云白门迢逓夕阳间千里闽天一日还依旧客情无别事逢人都问武夷山芳草云春风吹百卉草色遍相侵到处没马足有时惊客心逺连空汉上寒漾碧波浔独有明妃冢青青恨至今又孔雀庵云依然一茅宇宛在千竹林秦淮新涨云春雪消溪岸江潮上水门雪夜简胡彭举云今歳山城雪偏于昨夜深同为闭戸客故自絶相寻同喻宣仲鹫峰寺聴秋莺云物候迁移怆客魂啼莺何意恋山邨不因落叶林间满犹道啼春在寺门浔阳别曹汝载云扁舟客思共闲余分手那堪即到初明月中秋九江水愁人无暇作乡书又云树见楚色诗篇闻越吟黄鸟暂啼去清风时下来右皆与曹能始吴非熊唱和时作刻意六朝未染楚派者也(渔洋诗话)

戊申九月十六日偶过陈翰林子端所出手钞白云先生陈昻五言律二巻读之因忆辛丑壬寅间予在江南尝与林茂之先生游为言白云出处甚奇时林方携其万厯甲辰以后六十年所作属予论定予谓先生昔能传一陈白云吾独不能传先生乎因为披拣得百五六十首皆清新婉缛有六朝初唐之风施愚山过广陵读之惊曰世几不知此老少年面目矣子真茂之知巳也乙已予见之金陵时两目巳失明垂涕而别亡何遂卒今日读陈诗及锺退谷叙茂翁识陈始末感慨书之(池北偶谈)

诗人袁孟逸死无子夫妇寄棺于法水寺之旁上雨旁风暴露者十年林若抚草疏告哀莫有应者闽人林古度寓法水寺吊而悲之取一折扇画两棺贮败室中极荒凉惨淡之状而题诗其上曰两柩荒荒墙翣存雨淋日炙旁颓垣君平善卜自不料伯道无儿谁与言倘仗诗篇埋白骨犹凭风雨阅黄昏何时墓上真行殡千古山松共姓袁以扇授僧牧庵俾为募葬新安程月樵见而慨然出钱以庀窀穸乃得葬于袁氏祖山而古度题其碣(梅村集)

林翁茂之居金陵年八十余贫甚冬夜眠败絮中其诗有恰如孤鹤入芦花之句方尔止寄翁诗云积雪初晴鸟晒毛闲携幼女出林皋家人莫怪儿衣薄八十五翁犹缊袍及卒周栎园侍郎葬之钟山(池北偶谈)

林茂之夏无蚊帱愚山少参自湖西制纻帐贻之恐其贫不能守属予与仲调阮懐题诗其上俾无售者诗曰隆万诗人林茂之江闗垂老益支离从今睡穏芦花被孤鹤宁教白鸟欺茂之被裂夜寒曽有孤鹤入芦花之句故云(梅耦长集)

林茂之穷老金陵冬夜诗云老来贫困实堪嗟寒气偏归我一家无被夜眠牵破絮浑如孤鹤入芦花夏又无帷帐或遗之则举以易米予谓暑无幮病于寒无毡君能守之当为作计处士笑曰愿守之以虎客皆絶倒予在豫章为寄纻帐书絶句其上属同志者各题一幅不问知为林先生物即谓之墨守可也诗曰北窓髙卧岂知贫料理偏愁白髪人纻帐亲题林处士草堂长伴百年身(愚山全集)

余懐

余澹心莆田人居建康尝赋金陵懐古诗不减刘宾客谢公墩云髙卧东山四十年一堂丝竹败苻坚至今墩下潇潇雨犹唱当时奈何许孙楚酒楼云江南城西酒楼红无数杨栁迎春风孙楚去后李白醉千年不见紫髯公雨花台云雨花台上草青青落日犹衔朩末亭一线长江三里寺千年鹤唳九秋萤劳劳亭云蔓草离离朝送客骊驹愁唱新亭陌夜深苦竹啼鹧鸪空床独宿头皆白顺治辛丑属严子餐寄予广陵予答诗云千载秦淮水东流绕旧京江南戎马后愁絶庾兰成锺阜蒋侯祠青溪江令宅传得石城诗肠断芜城客(渔洋诗话)

李香身躯短小肤理玉色慧俊婉转调笑无双人名之为香扇坠予有诗赠之曰生小倾城是李香懐中婀娜袖中藏何缘十二巫峰女梦里偏来见楚王武塘魏子中为书于粉壁贵阳杨龙友写崇兰诡石于左偏时人称为三絶由是香之名盛于南曲四方才士争一识面以为荣(板桥杂记)

尹春字子春姿态不甚丽而举止风韵绰似大家性格温和谈词爽雅无抹脂障袖习气専工戏剧排场兼擅生旦予遇之迟暮之年延之至家演荆钗记扮王十朋至见娘祭江二出悲壮淋漓声泪俱迸一座尽倾老梨园自叹弗及余曰此许和子永新歌也谁为韦青将军者乎因赠之以诗曰红红记曲采春歌我亦闻歌唤奈何谁唱江南断肠句青衫白髪影婆娑春亦得诗而泣后不知其所终(板桥杂记)

青箱杂记云王安国诗好用酒楼常问子诗有几酒楼余因忆甲子奉命往祭南海大雪渡浔阳江后二十二年作诗赠郓城人樊裬云苦竹黄芦满目愁嘈嘈切切似江州茫茫九派多风雪忆泊浔阳旧酒楼不知安国见之以为何如也又陈仓有古卖酒楼东坡尝赋诗予丙子再以祭告入蜀过之题一絶句云昨向宜春下苑游曲江烟草似悲秋珠帘甲观俱黄土何必陈仓卖酒楼故友余澹心咏孙楚酒楼云江南城西酒楼红无数杨栁迎春风孙楚去后李白醉千年不见紫髯公予选入感旧集此亦二酒楼也(分甘余话)

十七八女郎歌杨栁岸晓风残月若在曲中则处处有之时时有之予作忆江南词云江南好景本无多只在晓风残月下思之祗益伤神见之不堪回首矣(板桥杂记)

明日有人招弟肩舆三十里往看栁铺湾梅花因思老爱青春贫爱酒寻花只当作生涯父执余澹心佳句今人能到乎弟眼白今人诗非过也兄自不觉耳不宣(潜邱札记)

西堂挽余曼翁絶句云生逢鼎革覩流离扺掌常谈南渡时赢得人呼鱼肚白夜台同看党人碑曼翁与杜于皇白仲调齐名号余杜白金陵市语有鱼肚白染名(艮斋诗注)

徐延寿

崇祯已夘存永侍尊甫兴公征君访予拂水存永方绮歳才藻丽逸予以孝穆期之后十余年存永偕陈开仲自闽过存坐绛云楼下摩挲沁雪石周视挿架古史旧文谈兴公与孟阳游迹余为诗曰髙人有福先归地野老无谋但诅天酒罢悲吟欷歔别去是歳绛云楼灾存永寓书相三日之哭又七年以尺朩集请序存永之诗富有日新至是而大就哭曹能始长篇述阳秋询琬琰富矣哉古良史也往存永谈闽诗深推其友许有介顷游南京见有介诗毎逢佳处爬搔狂呌喜存永为知言乃忾然命笔为其集叙乳山道士适来告曰存永所居偪塞戎马宛委江雨桑架礟车播迁困厄其诗当益工所就当不止此嗟夫读有介之诗知闽之才士与存永争能斗捷者后出而愈奇聴乳山之言即存永一人之诗所谓见新非故者屡迁而未见其止甚矣人才之难尽而斯人之文心灵气未可以终穷也(梅村集)

徐延寿字存永闽人徐兴公之子也家鳌峰藏书与曹能始谢在杭埒乱后并田园尽失之将移家湖南道广陵与予定交有过燕子矶作云冯夷吹浪啮山根云树千重暗白门故垒尚闻双燕语空江曽见六龙奔杨花暮雪行人路杜宇春风古帝魂扣枻中流频唤酒客情难遣是黄昏(渔洋诗话)

许友

楚人门巷潇湘色竟陵胡君信句野航人逺鴈声低侯官许有介句(渔洋诗话)

先生才兼三絶名盛一时渔洋山人最爱其诗尤当日诸名家所击节叹赏者不屑蹈袭前人正如俊鹘生驹未可施以鞲靮(静志居诗话)

黄元启 徐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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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亚军,现为北京武警总部某文学杂志主编。著有长篇小说伪生活等六部,小说集硬雪、驮水的日子等七部。获第三届鲁迅文学奖,第十一届庄重文文学奖,《小说选刊》《中国作家》和《上海文学》等刊物奖,入选中国小说学会排行榜。中国作家协会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