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静烨怔怔,但是一帮大臣却是不肯了,只见一着青色朝服的男子站起身来:“依臣之见,有必要让太医证实嵇氏是否怀有身孕,若是没有,那皇上自然需要带臣等一个交代。若是有孕,那便是混淆龙嗣的大罪!”
说话的韩燕是韩姜的嫡孙,他一直是云静烨阵营的拥护者,放眼整个盛世,能让韩燕心悦诚服的只有两个人,一个是他的祖父韩姜,另一个则是当朝摄政王。
此话对宋桀是极不敬的,宋桀却只是微微皱了皱眉。
“方才摄政王言明嵇诗韵在他府上住了三月有余,若是腹中胎儿不是皇上的,依你的意思孩子是摄政王的吗?”长乐挑眉。
“嵇氏早年间就曾对小霸王宋世仁极尽勾引之能事,如此不知检点的女人,谁知道她与谁苟合,而怀有身孕?”韩燕对嵇诗韵的事略有耳闻,他自然是认为嵇诗韵这样的女人是配不上摄政王的。
嵇诗韵羞愤不已,她是有意将自己的名声搞臭,但是却不曾亲耳听到他人口中如此不堪的自己。
只见方才退出大殿的侍卫匆匆而来:“太医带到。”
长乐急了,直接跑到云静烨跟前,颇为讨好地道:“以前都是你不准我这不准我那的,就这一件事,我不准,你就依了我好不好?”
云静烨叫长乐乖巧的样子,戏谑地道:“你何曾顺着我的意,做过任何一件事?只要你说得出一件,我便依了你,如何?”
长乐小脸一窘,一直以来她似乎当真没有什么事是顺着他的,接触到宋桀的目光,她稳了稳心神,脸上出现惨白的神色,轻轻地道:“我不是如你所愿,放弃了吗?”
云静烨望着长乐挂在唇畔的苦笑,有什么在一瞬间粉碎。他摆了摆手:“让太医退下。”
若是让宋桀娶了嵇诗韵,这对云静烨是极其不利的,韩燕急道:“王爷,万万不可啊!”
凛冽的眼眸转过那顿住的侍卫:“听不懂本王的话?”
韩燕冒死跪在直直跪在地上:“王爷,众口铄金,今日之事,若是没有给大家一个交代,他日帝都流言四起,万万不可啊!”
“是吗?”云静烨低沉的声音听不出喜怒:“那就有劳黄太医,若是嵇氏腹中胎儿有个三长两短,你便拿头顶乌纱谢罪吧!”
黄长德年逾七旬,头发斑白,自然知道云静烨言下之意,忙点头称是。
“如今,可还有人怀疑嵇氏腹中胎儿?”云静烨冷眼扫视全场:“本王不希望看到帝都传出不利于江山社稷的流言蜚语。”
众人只觉得寒风拂过,那种仿佛置身地狱的惶恐直直向他们袭来,没有人会怀疑,若是背着云静烨做手脚,那便要敢承担生命的代价。
“本殿恭喜皇上。”一直默不作声的白尔瑾站起身来,顿了顿,方继续道,语气有些嘲讽的意味:“喜得龙嗣。”
云静烨面上依旧是云淡风轻,弦紫色的衣袍带着月辉的莹白之色:“臣恭喜皇上。”慢而轻的话表明了他的态度。
众臣恍然,不知谁起了头,退后一步,手举过首,恭敬地跪在地上,扬声道:“臣等恭喜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顿时,一声“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颇有气吞山河的气势,只是短短的几秒过去,一阵寒风拂过,清辉飘扬,飘散在空中的敬语支离破碎,谁是真心?谁又会相信?
肺腑之言和阿谀之言其实本质并没有差别,只是前者是说者当了真,后者是听者当了真罢了。
本来这晚宴是为了南疆未来储君白尔瑾准备的,嵇诗韵的出现,更确切地说是凭空冒出的龙子把大家的注意力成功地转移到了宋桀和嵇诗韵身上。
当然白尔瑾不会在意这些什唠子大臣的眼光,他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一场闹剧,或许他还是低估了这个所谓的傀儡皇帝。表面上虽不显山露水,但却将所有人都算计在其中。
拉拢嵇岳旧部最有效的办法自然是迎娶嵇诗韵,不顾嵇诗韵声名狼藉迎娶她。但是在众人都认为嵇诗韵是云静烨的女人这样的劣势下,最为有效的方法无疑是怀上龙子。而这才是第一步,如果没有一个能够左右云静烨思想的人,这些都是枉然,而这个险计也只能落得下乘。
他不仅利用了徐长乐对云静烨的心思帮助他迎娶嵇诗韵,更是利用了云静烨对徐长乐不同寻常的宠爱。最值得让人刮目相看的是,他利用了韩燕不可一世的性子,看似步步紧逼,将他逼近绝境,却是诱使云静烨替他解决不必要的是非之论,杜绝了帝都风起云涌的流言和对皇室不利的言论。
否则,不过是六品翰林院参事的韩燕又如何能出席晚宴?
最后又将目光定在了长乐身上,这个女人虽然聪明,但却清高。她不屑用权谋行事,所以才会被宋桀利用。清,则易污。高,则易折。她能在黑暗复杂的宫廷生活吗?或许,这样骄傲随性的她才是最光彩夺目的。
宴至半酣,长乐退了席,一人行至外面。
清冷的月光隔开了大殿内的烛火,晚风拂来,长乐不经哆嗦,连指尖都沾上了丝丝凉意。
“徐长乐,赛马,你敢不敢!”嵇诗韵一身劲装,怒气冲冲地低吼。一挥马鞭,一声破空之声传来。
长乐抬起头,她这才想起嵇诗韵晚上并没有出席。
“比什么?”长乐平静地问。
“如果你输了,你就放弃云哥哥。”嵇诗韵恨恨地道,她又想起白日与宋桀的那个赌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