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宁见到长乐神色有片刻的恍惚:“冷言,我好像看到乐儿了?”
“娘亲!”长乐喊着便向丁宁跑来。
“乐儿!当真是乐儿回来了!”丁宁坐起身来,长乐已经跑到她跟前,窝进她怀里。
“乐儿怎么突然回来了?静烨呢?他没送你回来吗?”
长乐神情微微一僵,更深地埋进丁宁怀里,撒娇道:“长乐想娘亲了嘛!”
一家人和和睦睦吃了饭,徐冷言倒是体贴母女二人久别重逢,将卧房让了出来,长乐窝在丁宁怀里,闻着她身上淡淡的馨香,暂时忘却了所有烦恼。
“乐儿,是不是在帝都受委屈了?”虽然徐冷言什么事都瞒着丁宁,但是长乐的性子她还是清楚的,此番回来虽然还爱撒娇,还是说说笑笑,但是眼里总有抹淡淡的忧伤,让她心疼。
长乐惊讶于丁宁的敏感,若是她不说,丁宁更不会心安,于是长乐闷闷地道:“学堂里的那些千金小姐老是欺负我,特别是那个常璐!”她在心里小声地道歉,谁让你是出了名的彪悍刁蛮呢?
“常璐啊……”丁宁极力思考,倒是有点印象了:“御史公常德之女?”她倒的确是刁蛮出了名的:“她为何欺负你呢?她的年岁应该长你不少吧!”
长乐满不在意地道:“还不是看我长得漂亮又聪明。”
丁宁被长乐自恋的表情逗乐了,心里也是一松,信了长乐的说辞。丁宁身子很弱,不一会儿便睡着了,长乐一个人悄悄走出了院子。
初春的天,流萤轻舞,蝉鸣不歇,置身苍翠欲滴的草丛,长乐拿起一片树叶,递到嘴边,不自觉地吹出了《凤求凰》,突然想起云静烨落寞的声音:“此生,她不需要我的《凤求凰》。”那是不是,此生你也不需要我的《凤求凰》呢?
“阿爹。”徐冷言在长乐身边坐下,长乐将头枕在他腿上。
“小丫头思春了?”徐冷言抚上长乐的头。
“阿爹,如果你喜欢的人对你没有一点信任,你还不顾自尊地赖在他身边值得吗?”长乐默默地道。
“喜欢便是值得。”徐冷言若有所思地道:“如果喜欢的人当真是认定了的,那么没有什么是不可放下的。”
“就像阿爹为娘亲辞官?”
徐冷言轻笑着摇了摇头,继而极认真地道:“就像阿爹会陪着你娘亲同穴而眠。”
长乐震动,如果丁宁死了,那么徐冷言也会追随而去,只剩下自己了,这个世界就只剩下自己!
但是长乐什么都不能说,她没有立场阻止,这样跨越生死的爱让人肃穆,更让人羡慕,长乐的心一片寂寥,她只是更深地钻进徐冷言的怀抱,许久,她闷闷地道:“阿爹,如果我不是你女儿,一定会爱上你的。”
“阿爹和云静烨可不一样。”徐冷言摇了摇头。
长乐震惊地瞪大眸子:“阿爹,你知道,你知道我喜欢云静烨?”她与他相差了足足十七岁,怕是她跟谁说,谁都不会信吧!
徐冷言人在丁宁山庄,对长乐的一举一动那是一清二楚,他是她的父亲,对长乐又怎么会不了解呢?
望着长乐急切地目光,徐冷言宠溺地笑了:“阿爹可盼着云静烨唤我一声岳父呢!”
第二日开始,长乐便着手接触徐冷言名下的产业,长乐知道,他这是在交代后事了。
不看不知道,一看当真是吓一跳,徐冷言几乎垄断了盛世的丝绸行业,另外蜀地两个盛世最大的煤矿也是他的私产,也就是盛世百分之九十的用煤来源于他。
当然真正吓到她的不是这些产业,而是,这分明是帝都传得神乎其技的大财阀金三爷名下的财产!不过很多知情人士也是知道的,这两块产业金三爷不过是替人做事罢了,他自己名下是盛世闻名的金三成衣。
当时,长乐也曾猜测背后的人到底是什么人。没有想到竟然是徐冷言!
长乐前世大学报得是热门专业国贸,在一个三流大学里,想得最多的便是创业,徐冷言将手下的产业放手让长乐去干,长乐虽也很有压力,但是更多的却是跃跃欲试。
蕊儿对长乐掌管徐冷言的产业倒是没有异议,她对徐冷言的眼光是很相信的。长乐首先拿到的是稠庄的账本,她只看一眼便发现了这个时候记账的弊端,收入与支出的明细不明之外,对营销商的欠单更是毫无交代。
她先将复式记账法找徐冷言说了一般,徐冷言听得仔细,眼中精光一闪而逝,只道:“既然交给你了,你便全权负责起来。”
每隔半年,金三爷需向徐冷言将账目汇报一次,而此次这件事就落到了长乐身上。长乐端坐在釜山脚下的釜镇酒家,一道大大的屏风隔开了金三的视线,往常来报账面对的是个男子,金三已到不惑之年,能让他心悦诚服的人不多,徐冷言便是其中之一,他虽不知徐冷言的身份,但是徐冷言身上流露出来的气度会让人不自觉地诚服,此番,坐在里面的俨然是一名女子,声音清脆,听上去年纪并不大,金三便也不甚客气。
本来还略有些忐忑的情绪平稳了下来。
“你就是金三?”清脆的声音格外无礼,在盛世,还没几个人敢如此指名道姓地叫他,同行的谁不称他一声爷?
金三冷哼一声没有答话。
里面的女子对他的无礼倒是一点也不动怒,平静地挑出一张欠单:“这张雍州成衣的欠单便是你挪用去贩马的五十万两白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