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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孔雀国——虚荣之城 自大之城(3)

丹奥念响咒语,将小白蛇的眼泪放大,小伙伴们围上来,透过那滴神奇的泪水观看,就看到整个孔雀王国遍地的升平景象——全国各地都在建立花哨的军队,就连挑选士兵都要看羽毛的颜色……全国都在修建漂亮的城池,为了城墙的美丽,到处都在开挖矿山,几乎将整个王国的土地都开掘一遍,于是,源源不断的孔雀石、玛瑙、镀好金的铜,以及砍伐好的木头,涂好颜料,被运送在路途上,运输到建筑工地。

大家都不愿再看下去了,于是,丹奥魔咒收起,大家就看到广场一侧的军舰舰队。

大家惊叫一声。

“噢,这倒是不错的。”刚开始,格莱他们说。后来,他们想到什么,就什么都不说了。

在孔雀王国皇宫前巨大的广场上,排列着几艘巨大的军舰。

“那都是假的吧?”小白蛇小心翼翼地说,“都是黄金的,应该是假的。”

丹奥再次给那滴泪珠施魔法,大家瞧一瞧,那些军舰竟然都是真的,甲板、船舷,竟然都是用大块的黄金金板做成的,大家大惑不解。

“没什么不解的,可能,这是要给别的国家看的,”丹奥猜测着说,“别的国家若来参观,孔雀国王是怕露馅的。”

“唉,还好,”幺罕、宝螺松了一口气,“终于看到一样真的东西。”

“不,”丹奥脸色严肃地说,“正因为这些黄金军舰是真的,所以,这才是孔雀王国最大的虚假工程!”

“为什么?”幺罕、宝螺他们大惊。

丹奥从背上取下魔法水地图,打开,说:“因为,我们一路走来,就没有看见孔雀王国有任何的河流、湖泊,而且在水地图上,这个国家也根本不毗邻海洋,所以——”

“所以,”格莱抢着说,“这些真的黄金军舰,永远只能留在孔雀王国的陆地上,永远不可能开到大海上,去参加任何的海战,所以,它们的存在,才最虚假!”

小白蛇,还有幺罕,宝螺,他们回头,再看一眼眼前雄伟壮观的黄金军舰,呆呆地,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黄金军舰的光芒好耀眼!那真是万里晴空的一天,太晴朗了,以至于蓝色的天空都快被白炽的日光遮蔽,满眼都是白茫茫的一片……

所以,就在一刹那间,恍然的,一大队孔雀卫兵忽然冲到他们面前,领头的孔雀首领,注视着丹奥和他的朋友们,一个一个地看,定睛查看,忽然间,他咧开嘴巴,开心地笑了。

他指着丹奥他们,跟身后的卫兵们说:“喏,就是他们,他们就是我们千辛万苦才请到的、来自异国的‘顶级侦探专家’!快,快把他们领到我们最英明的孔雀国王的面前,向最英明的我主汇报我们最辛苦的政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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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雀国王的皇宫,真的,比鳄鱼国王的黄金宫殿恐怕还要更加富丽堂皇,真的,我们这个世界的人类,倘若第一次去到那里,真的会眼花缭乱、目眩神迷的。

幸亏丹奥他们,还好——或者说,不好。他们处于那样的一种状态,眼光也不清楚,耳朵也被每天一百响礼炮轰得不分明,又加上是在稀里糊涂之中被那一大队士兵裹挟而来,所以,他们走上大殿,便全然懵懂地站在那里。

小白蛇本来还是警惕的,因为刚刚在鳄鱼国被鳄鱼国王的假面蒙蔽过,所以,格外地打量了一番现在的孔雀国王,看见这位国王的脸庞几乎是正大尊严的,不是凶神恶煞,也不是笑面虎的模样,便放了心——它也只好放了心,它纵然知道这国王也不是什么好人,哦,不,应该说,不是什么好孔雀,但它觉得好累,所以,它放弃了继续警惕下去的权利,它只管趴在卡萝肩头,看起来,好一个乖乖仔!

丹奥、卡萝、格莱他们却不单单是因为这个,他们觉得,站在孔雀国王金碧辉煌的皇宫大殿,让他们更加目不暇接的,倒不是让人叹为观止的雕梁画栋、金镶玉砌,还有那镶了彩钻的大理石柱子,好高大,这许多装饰,从未见过的繁琐、不遗余力。令他们目光更加忙不过来的,是大殿上下数不清的,哦,孔雀!

全是威武、美丽的雄孔雀!成百上千!

他们一队队走上大殿,排成许多花样的队伍,整整齐齐站在孔雀国王高高的宝座下,带队者一声号令,于是,所有雄孔雀挺直脖颈,仰头向天,一起高声嘶鸣,一刹那间,所有孔雀的尾屏打开,在皇宫一片片炫目的灯红酒绿、珠光宝气之中,那种场景真的是令人震撼!

“别着急,”“劫持”丹奥他们来到宫殿的卫兵首领,凑近了丹奥,低声地说,“这是我们王国每季度一次的顶级选美比赛。”

“选美比赛?”丹奥低声重复了一下,望着高高的王座上那位气势不凡的孔雀国王。

“对,”卫兵首领说,“但是,这个选美比赛会很快结束的,我们却还要等,因为,你看左边,那群大臣跪在那里,他们有更重要的大事要奏报!”

“什么大事?”丹奥问。

他凝神去看,看见那群穿着煊赫朝服的大孔雀重臣跪在殿下,恭恭敬敬,一动不动。

丹奥看了半天,忽然,微微地笑了:“嗯,是大事,非常大的事情……”

他回过头来,又看看身边的卫兵首领。

这位大孔雀卫兵首领,真的也非常“漂亮”,不出意料的话,他应该也是经过这样“选美”的程序提拔上来的。

这位卫兵首领,看来是孔雀国王身边的宠臣,或者叫,御林军首领。瞧,他站在大殿下的腰杆,是笔直的。

这是一位精干、漂亮的大孔雀,气宇不俗,丹奥想。

13

没问题,丹奥想,他们是可以等的。

因为,他们也只有等。

丹奥他们所有人,更加懵懂地站在那里,一直站着,大殿上下成百上千的雄孔雀穿梭来回,即使没有眼前自己一波一波在闪动的影子,他们的目光也一样会迷乱。

小白蛇闭上眼睛,半天,嘴巴里面冒出一句古文:“唉,好吧,那么我们,就既来之,则安之。”

只有格莱听见了小白蛇念叨的这句话。格莱怔怔望着小白蛇,好震惊。

虽然小白蛇是趴在卡萝肩头上,相当于贴在卡萝的耳边说的,但卡萝并没有听见。卡萝忙着呢。

卡萝忙着看眼前一个一个队伍走上大殿,一声号令之下,无数道孔雀尾屏齐刷刷打开,那一刹那,几乎千万种绚丽色彩同时开放,令人觉得如在梦中。

好,现在,千万只上大殿来参加选美比赛的雄孔雀潮水般退去,整座皇宫忽然显得空旷起来。终于轮到那一群跪地等候很久的重臣禀奏朝政了。

领头的大臣双手高高举起,朗声说:“这世界最英明的孔雀王国君主,我们这些卑微的臣子数月来通宵达旦,日夜不休,终于拟定出我朝最为智慧、最富建设性的、最富远见卓识的年度王国发展规划,我最英明的主上啊,要禀报最使您愉悦的消息,本年度的发展规划简约至极,它十分可喜地只涉及一项国土改造工程。”

“简约?”格莱有些愣愣地重复着领头大臣的话,不明就里地仰头看向宫殿的天顶——那里,有一些奇怪的图画,非常、非常艳丽夺目,但是,谁也看不清是些什么图案……

“这项历史上最伟大的国土工程就是,为了我国所有人民的无限福祉,我们终于设计出这一造福全民的永恒性改建项目,那就是,我们要以未来十年甚至二十年的时间,举全国之力,举全民之力,将一百里外的子虚山与乌有山全部搬来、合并,在我们中心广场之上,在王宫正门相对的地方,要建起一座崭新的山峰,而且,尽最大可能,将它建成一个与地面垂直的平面!”

“好伟大,”格莱他们听着,怔怔地说,“要移动两座山,合并为一座山,是多么伟大的工程啊!”他们面面相觑地说。

那位大臣再叩一个头,仰望着高高在上的孔雀国王,以更加欣喜若狂的面容,以更加洪亮铿锵的声音,继续说:“这样,我最英明的主上啊,只要这伟大的工程完毕,您就可以站在这世界上最巍峨、最壮丽的皇宫城楼上,每天都接受广场臣民的叩拜,听万千百姓高呼‘万岁’,那样,”大臣的脸上与眼睛中,出现一种狂喜与憧憬的神情,“那样,我最英明的主上,真的,从对面,那几乎与地面垂直的山上,就可以传来‘万岁’‘万岁’的回声!”

大臣兴奋得几乎要跳起来:“想一想,我最英明的主上啊,我的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这将是多么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划时代的、伟大创举啊!”

孔雀国王一直的欣喜的表情,这时候,按捺不住地在脸上跳跃起来。

他双手抓住王座的扶手,极力抑制着自己的身体不会弹出去:“真的,真的吗?”

孔雀国王“正大尊严”的脸上,那一双原本威武的眼睛,跳跃着一股股火焰:“真的,真的,呵呵,哈哈,”他抬头,遥望出去,似乎遥望到远方,因为他在展望着未来,无限美好、无限幸福的未来,“真的吗?那岂不是,我就可以真正地听见,‘山呼万岁’啦!真正的是‘山’呼。”

孔雀国王的目光,在那时刻,仿佛更远地投射出去,投射到,哦,很远、很远的地方,更远、更远的地方去。

卡萝如梦似幻地,也望着远处,刚刚那成百上千孔雀退却背影的宫殿大门。

旁边,押他们来的卫兵首领,望着高高王座上的孔雀国王,无声地笑了。

虽然是无声的笑,可是他的肩头却都笑得抖动了。

14

令卡萝感觉如梦似幻的,可不仅仅是那万千色彩,而是——卡萝方才怔怔地望着无数孔雀尾屏那一片片神奇的羽毛,感觉好怪异——那一片片绚丽的羽毛,为何看上去那么像一只只眼睛盯着你瞧呢?!

为什么,那无数双眼睛的模样,仿佛在梦中,或者在什么地方,是见过的?

卡萝一直那样望着,一动都没有动。

皇宫大殿里,所有的卫兵、大臣都已退下,只剩下丹奥这一群小孩子,还有刚才押解他们来的卫兵首领,面对着高高在上的孔雀国王。

“尊敬的国王陛下,”卫兵首领终于开了口,说了话,“我们千辛万苦,为您从最遥远的异国请到了这世界上最擅长对付,呃,恐怖犯罪的‘侦探专家’团队。”

格莱他们悄悄看一眼丹奥。

丹奥声色不动,站在那里,双眼望着满脸更加欢喜起来的孔雀国王。

真的,孔雀国王满脸的神色,竟然比方才,比从那大臣的口中听到那令他一生中最振奋的消息时,还要振奋!因为,孔雀国王在心里跟自己说,面对外族的时候,他,堂堂的孔雀国王,一定,是一定要表现出高高在上的王的尊严的,也一定是要表现出泱泱大国的非凡气度的,更重要的,更加要表现出孔雀国这么一个欣欣向荣的国家那一种必须具有的、按捺不住的、欣喜的神情的,所以,孔雀国王在卫兵首领讲到“异国”的时候,整个脸部,就呈现出比方才更加气度非凡、更加欣喜的综合体递进式神情。

所以,无论他听到什么,他都必须得保持这样一种神情,而且需要越来越喜悦。

“是吗?”孔雀国王满面欢欣地说,“爱卿辛苦了!爱卿有功!”

卫兵首领心里暗暗笑了,他早就晓得这样的结局:国王的高高在上,一向就是大家这样骗来骗去的终极目的与结果,表面上,国王是最大的受骗者,实际上——卫兵首领心里想,自己真的是孔雀王国最睿智的“地下”“公知”——国王才是最大的骗子,因为所有欺骗,都是他发动起来的!

“尊敬的陛下,鉴于您与我尊贵的孔雀王国的无上的圣明,我相信,这些异国的‘侦探专家’来到这片神圣的土地上,必将神速地侦破最近那一件小小的、不和谐的小案子!话说回来,没有这样的小事件如小小投石,哪里知道荡漾波纹前的水面是如此的安详、宁馨!”

小白蛇都快睡着了,忽然,迷迷糊糊地,它嘟囔了一句:“巧舌如簧。”

格莱惊异地看着小白蛇——

小白蛇半闭着朦胧的睡眼,咂吧、咂吧嘴儿,嘟囔着说:“领教,领教!真的跟弹簧一样……”然后,小白蛇闭上眼睛,继续“睡”了。

孔雀国王听到那些话,喜欢得不得了:“爱卿辛苦了!爱卿有功!”

丹奥和他的朋友们,紧紧地皱起眉头。

小白蛇似乎做了噩梦,一边“沉睡”,一边紧皱着小眉头,将头狠命地一扭,又一扭,一副痛苦万状的模样。

“我主英明,我主最辛苦,”狡诈的卫兵首领,附和着孔雀国王欢喜不已的神情,一样欢欣鼓舞地说,“在这个世界上,只有最尊贵无上的我主最圣明了!”

“哦……”小白蛇紧紧皱着眉,双眼挤在一起,抽搐一下,哀鸣一声,头一歪,生生在“睡梦”中,“昏”过去了。

15

“为什么,为什么通常骗子的运气都不错?”小白蛇嘟着小嘴巴,恨恨地问。

滴答滴答飞过来,伸出秒针的最细长的“胳膊腿”,暗暗拽了小白蛇小小的耳朵一下,时针的最胖的“胳膊腿”上的小手,伸出食指,放在嘴巴上,做了一个“嘘”的手势,指了指前面沉默中走着的丹奥。

丹奥跟在卫兵首领的身后走着。

这一队孩子,哦,现在的孔雀王国“请到”的“侦探专家团队”,默默地走在中间,他们身后,跟着那一大队“护送”他们的卫兵。

这样,走了许久、许久,一直走到孔雀王国接近深山的一片黑黢黢的树林中来。

与孔雀王国白炽的日光世界相比较,这片树林,宛如整个孔雀王国深黑色的一片阴影,一旦走进,你立刻觉得,你是进入了另外一个世界,一个与外部似乎灿烂的表面完全对立的世界,这个世界,仿佛一个人人都不愿意承认的、令所有人都阴森战栗的“真相”。

这个“真相”如此隐蔽,以至于丹奥用真相之镜对整个孔雀王国进行扫描的时候,这一片巨大的树林,只是如虚晃的影子一闪而过,却并没有被揭穿!

在这“阴暗的事实”中,丹奥他们刚走了几步路,就惊悚地站住了。

格莱他们发出了恐怖的叫声!

丹奥飞出手去,“摘”了两片叶子,挡住了卡萝的眼睛!

一直装睡的小白蛇一跳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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