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冯竖等人如今也的确是在大兴,暗中辅助宇文皓轩并第一时间向她传来关于宇文皓轩的一切情况。
入宫,一路疾行。
即便离别永远都是痛苦的,但莫菲雨却在那一刻体会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与快乐。
瞥眼偷偷观察,宫内已是呈现出了前所未有过的沉寂,人人揣着小心,脸上皆是一副沉色。自她入宫,便始终未得见楚云璃,向周遭人打探才知,昨日夜半太后于长乐宫内召集朝中众位大臣,保举楚云璃代为掌管幽国国事,隐有保举登基之意。
途径御医院,听得有人小声议论:“今日璃王收到祈王传来战事消息,四大藩王拒不归降,水淹恐会危及本部将领生命,故而此时只能维持两军对垒之势,何时可以归来还未可知。璃王听闻震怒不已,当下便集结众位御林军内勇猛将领组成死士,执尚方宝剑开拔前往西北,若祈王至死不肯听从命令,唯有一句‘杀无赦!’。”
莫菲雨听后心底暗叹:宫内众人虽忙却不乱,楚云璃的能力或许当幽国真的陷入了危机时才会真正的显露出来。难怪当日宇文皓轩会说楚云璃才是日后幽国真正的国君。
几日的治疗后,仁帝终于醒来,却成了只可眼睛转动躺在床上任由宫女太监伺候着不能言语的人。震怒加之肺腑之疾,引发脑出血。这是莫菲雨用这个时代人人能听得懂的词语下的定论,说到底便是现在医学上所称的中风。这样的结果或许也好也不好,命算是保住了,但作为一位君主,曾经的威风凛凛今日的榻上病者多少她还是能体会得到其中的酸楚。
“小姐……”钏儿进了竹屋,手上托着一盘菊花糕,递给莫菲雨一块,柔声说:“看小姐刚才情形好似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莫非与王爷有关?”
莫菲雨没有应声,思及是一种什么样的力量支撑她走到现在,她也有些说不清楚。只是每每想到远方总有一个人无时无刻不牵动着她的心,便会在心底深处多生出一种淡淡的满足,只要能远远看着他一切安顺即便不能在一起,也已经足矣。
刚来到这个异世被迫嫁给楚云璃,忍受屈辱,忍受痛苦,那时她便想过若有一日可以离开这令人厌恶压抑的璃王府,那么她定要找寻一个爱着自己的人寻一片静谧的无人之地过着平静的生活,终日与药草为伴,研习医理,编纂医书……老天到底还是怜着她,虽然身边少了他,但能如愿过上自己喜欢的生活还是一件乐事,纵使清贫这一方天地里也永远只有她一人。或许她真的应该满足了!而时间,永远是治愈所有感情伤口的最好良药,现在她有足够的时间去慢慢回忆,然后再一点点的学会如何忘记。
但是烙印在心底深处的记忆真的会轻易的被时间慢慢磨灭吗?
如今隐居在山林深处的竹林里,虽然可以抛却所有纷扰诡谲,做着世人传得沸沸扬扬的鬼医,但谁又能知道她平静的面容之下一颗心终究还是苦涩的,已经被他给充斥的满满的一颗心,在日月轮回中又一点点的被失落侵占。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古人能有如此诗句已是令人倍感惊讶,只叹时间流逝的速度太快,而那个人,终日被朝堂琐事充斥的满满的那个如风的人,又是否会像她依然记得他的一切一样记住她?她永远不会去想,更不敢去想,留在记忆深处的永远停留在那个静谧而又幽僻的小镇上,那些点点滴滴乃至每个细节,都不曾忘记,虽然每每忆起便会揪心的痛,但痛并快乐着。
没错!或许她是快乐的。
只是今天,冯竖送来的信,真的让她看过之后就再也无法平静。
“他终于要来了。”喃喃的一语,声音极细小,莫菲雨望向窗外,眼底有些微湿手上握着的菊花糕却被她用力的越握越紧,最后一点点成粉的掉落一地……
钏儿看着落了一地的碎屑愣了一下,偷偷观察莫菲雨神情,叹口气,道:“难道是王爷要来幽国了吗?这可是件喜事!只要小姐你愿意走出竹林说不定就可以再见到王爷,那些与太后的约定早就已经作废,你这样终日哀切要到何时才是个头儿啊?”
莫菲雨身子再度微微颤了一下,没有回答。
“半年内,若璃儿可以寻到你,那么无论怎样,玉儿你都要回来嫁给璃儿,这是哀家唯一可以答应你出宫的条件!”记忆深处太后冷然冰冷的话语再度响起,令她无由的自心底生出一丝丝的凉意。
皇宫当真是缺情少爱,即便再慈爱的容貌下一颗心永远都是冰冷的、狠绝的。
宫中为仁帝医病的这段时间,她几乎是过着与世隔绝的日子,每天都提着心步步谨慎,白日里不断的试药,晚上还要忍受墨非玉原魂欲要挣脱束缚的折磨,已经记不清有多少个日夜她是在油尽灯枯的书桌上睡着的,也记不清她在宫中究竟试过多少种药,才终于将仁帝从阎王爷那里拉回来。幸好还有占星奉旨入了一回宫,将冯竖等人现状详细告诉了她,她也算是安心了。
如今想来当时所有一切能令她甘愿忍受这些苦痛的,支撑她坚持下去的唯一理由归根到底还是他。
幽国这半年内,发生了太多的变故,有喜有忧。
仁帝总算于五日后醒了过来,却只能终日躺在榻上不得言语,即便日后可以走路怕也难再成为从前威风凛凛的仁帝了。至此,莫菲雨决定将圣雅一事彻底藏于心中,既然苍天已经对仁帝做了惩处,何必她重提旧事,将她娘圣雅再度推到风头浪尖,打搅了她的魂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