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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热病

热病夹食重证

夏令温热,旬余不解。大热无汗,烦躁不安,谵狂互见,唇焦齿垢,舌苔焦黄带黑,而有芒刺。大渴欲饮,便秘溺赤,身有疹痦,大如绿豆。连进白虎增液承气,并令睡卧湿地,恣食西瓜。狂虽止而谵语仍作,便虽通而积滞不下,询知食鸭肉成疾。以白虎合增液承气汤加苏子主之,终加犀角而清之,其病始愈。

粤人陈某,年23岁,在新闸桥北顺昌押典行中为学徒。于1940年6月间,患温热病,诸医不效,延已旬余。门人郭文忠为其同乡,介余往诊。余见其大热无汗,烦躁不安,谵语频作,唇焦齿垢,舌苔黄腻带黑,而有芒刺,大渴引饮,无时或休,大便秘结,小便短赤,身发有痦疹,大如绿豆,与寻常之痦疹绝不相同。余乃以白虎汤合增液承气汤投之。石膏用至四两,硝、黄各用四钱,并令恣啖西瓜。然大便虽解黄水,而积滞不下。次日石膏加至五两,硝、黄各加至五钱,仍然如故。心计大肠之津液枯矣,正气惫矣。乃先为之注射灭菌葡萄糖1000毫升,然后仍进前药。并将石膏加至六两,硝、黄各加至六钱,而仍然解下稀水而已。再仿黄龙汤法,加党参三钱,并令卧于湿地,仍然无效。不独无效,且增狂妄,竟欲夺窗而走。乃于方中复加紫雪丹四分,石菖蒲三钱,连进两剂。狂虽止而谵语仍作,便时通而滞绝不下。余为计穷,曾嘱郭生致意病家,另延明哲。而病家以余认症的确,用药有胆有识,设再委之于时医,则必死无疑。力请续诊,虽有不测,决无异言。余见其小便赤黑如鸡血,虽将方笺置诸案上,而搁笔不能为一药。因前举诸方诸法,温热病之治法尽矣。踌躇半日,忽忆刘辉庭之子,方中加苏子霜而愈。乃细询未病之前,曾食何荤腥。据店中同事云,“曾食鸭肉颇多。”余细思鸡、鸭是一类家禽,刘子食鸡肉成疾,治之有效。陈姓食鸭肉成疾,亦必有效也。乃以前方加苏子霜、莱菔子霜各五钱,促令与服。是夜即得积滞大下。其量颇多,如果酱、如鱼冻,成团成块,陆续下行。腹部稍软,舌苔渐退。四日中连进四贴,积滞去其大半,而小便赤污如故,烦渴不减。计先后所服石膏有四五斤之多,硝、黄各有五六两之多,大西瓜约食廿余只,而病仍如此不易清澈,诚出人意料之外。乃将前方分量略减,并加暹犀角六分,连进两帖,滞乃全去,小溲始清,渐思薄粥。接服调理之剂,又周日而安。

白虎合增液承气汤方

生石膏六两肥知母四钱炙甘草三钱鲜生地五钱鲜铁皮斛三钱锦纹军元明粉各六钱炒枳实全瓜蒌各四钱炒粳米一两

(按:此亦第三诊用量最重之方,服之无效,转增狂妄。后加紫雪丹四分,石菖蒲三钱,狂妄虽止,而滞绝不下。)

白虎合增液承气汤加苏子霜方

生石膏四两肥知母四钱炙甘草二钱鲜生地四钱鲜铁皮斛三钱锦纹军元明粉各五钱炒枳实紫苏子霜莱菔子霜各四钱炒粳米一两

(按:此方服后,即积滞大下。然仍烦渴溺赤,内热不清。后将此方稍减分量,加暹犀角六分,连服两帖,热始渐清。)

热病神昏发厥证

女青年初秋病热,初时恶寒发热,而旋不恶寒,但有热候。不慎口腹,更食饭。因之热度更高,达40℃以上。晚间忽然发厥,顿失知觉,少时转醒。医以退热剂投之,并注射青霉素,热不少减。余以一解四清汤与之,一剂热退,再剂热清而康复。

患者彭庚弟,女性,年方18。习护士业于广慈医院,星期日返家休息。时在1955年7月中旬,秋热如虎,初以纳凉冒风,已觉不适。次又饭粘食,更觉饱闷。始之以恶寒发热,至午后则热势尤高。后又转为但热不寒,头痛肢疼,心烦内热,晚间更觉烦躁不安。其父恐生变端,雇车拟送广慈医院。及扶庚弟下楼时,忽然发厥,神昏不语,此即西医所谓休克也。其父情急,立以电话通知医院,派救护车来接,无何车来,此时庚弟已醒转,抬之上车。

及至院中,命具急症手续。约一小时后,医师始为之诊察。当告庚弟父曰:“病可无碍。以热高而发休克,此亦常有之事。为之注射青霉素,内服退热之剂,即可渐愈,慎无惧也。”因即如法治之。病家以女习护士,求住院中疗养,院中以病床人满为辞。彭君无奈,只得要求俟续注一针青霉素后再行返家。届时经第二次注射,并予以内服药数包,乃雇车挈之而返。

迨返家以后,热度仍不少减,心烦口渴如故。次晨七时,延余往诊。余察其症状,并询知昨晨尚食饭一团,因而热度增高,而晚间即发休克者。因告之曰:“此温热病也,以时计之,发热今已三日,有两足天矣,胸部必有隐隐之红疹也。”解衣视之,果然有少数颗粒,散在胸前,惟隐于皮下而不显。余告之曰:“此证颇重,今为处方照服,如得下得汗而热退,则红疹亦退矣。如热仍不退,则红疹必续发而多,此即西医之所谓疹伤寒也。”因处一方,以一解四清汤与之。并嘱药须自煎,方可有效,否则假手于药店之代客煎药,必无效也,因以煎法告之。

余去后,病家照法煎服,一小时后,渐渐安静,身有微汗。约二小时后,大便又解,连解两次,肤汗更潮。至午后再服二煎,大便续解两次,于是热退七八矣。翌日晨,复延余诊。其父导余登楼,见庚弟已坐起整理书包。其父惊谓曰:“汝刚热退,而又劳动精神,何可如是耶。”庚弟曰:“两日后须小考矣,故余整理之也。”余闻此言,笑谓之曰:“小考将来可补,身体康健第一要紧。汝不自记前日晚间之休克乎,慎勿过劳也。”及诊察后,依前方酌为加减,再服一剂而安。

一解四清汤方

锦纹军二钱五分炒炽壳三钱生石膏一两粉葛根净连翘净银花各三钱杭菊花二钱生黄芩生山栀块滑石(包)各三钱鲜竹叶四十片

(按:以黄、枳下气通腑,以膏、葛清经腑,以银、翘、菊清上焦,以芩、栀清膈间,以滑石清膀胱,故名一解四清汤。)

一解四清汤加减方

锦纹军一钱炒枳壳二钱五分生石膏六钱粉葛根三钱生黄芩二钱生山栀三钱(杵)薤白头二钱五分块滑石二钱(包)鲜芦根一枝

(按:此即前方去杭菊花,加薤白头,以竹叶易芦根,其它药量,稍有减少耳。)

阳明热病传少阳证

妇女于季夏之初,患生热病,医初治之以银、翘不效。见其有烦躁,治之以栀、豉,又不效。余诊其高热自汗,口干舌绛,大渴欲饮,周身肤带红色,犹如中酒,扪之热甚,烦躁不安,小便黄赤,诊其脉洪大而数。以白虎人参汤加花粉清之,而热退神安。迨三日后,余邪复传少阳,寒热往来,口苦咽干,两胁疼痛,心烦欲呕。复予以小柴胡汤加槟榔、藿香方,两剂而痊。

八仙桥八仙坊有朱美珍者,年30余,于六月初甸,患生热病。初未延医诊治,及两日不退,渐觉加重,乃始延医。医以银翘散与之,一剂不效,再剂亦不效。改延一医,医以其烦躁也,与以栀子豉汤,而亦不效。其夫之友顾雨芝嘱延余诊。余登楼时,尚未入室,即闻病者大声曰:“能以冰水与我饮之,则谢天谢地矣。”余闻此言,已知为白虎汤证。迨入室之后,则室中四五人,环立相向。群慰之曰:“医生来矣,请医生诊治,冰水不可饮也。”

余既坐定,察其面色及周身皮肤,皆现红色,犹如中酒之状,且白睛亦带水红。扪之则皮肤热甚,周身自汗湿手,烦躁不安。诊脉之时,因烦躁而三脱其手,六脉皆形洪大而数。问其“欲冷饮已几日焉”曰:“前日已欲多饮,昨今两日尤甚,且欲饮冰水也。”其夫曰:“他医谓不可冷饮,饮之则大邪必遏于卅矣。故不敢与之,而内子索之不休,奈何”余曰:“如有冬令收贮之雪水,可以与之,惟此一时不易得耳。近已六月上旬,闻新西瓜已上市,可购而与之食也。”因令其先买西瓜,即为之处方。以白虎人参汤加花粉与之,并令其先煎石膏,后下诸药,余即辞去。迨病者先食西瓜后,烦躁即觉减轻,次则如法煎药服之,身汗先多而后少,身热先增而后降,三小时后,降至平温,肤红亦渐退,烦躁完全不作。晚间再服二煎,则高枕一觉,明日其病如失矣。

次日未延续诊,余亦不知其药后之情形。再隔两日,复延余诊。云:“前日服药已痊,故未复劳先生。由昨夜起,忽又发寒热,恶寒之时,欲盖衣被,至发热之时,又去衣被。夜间及上午,如此反复,已三四次矣,得非又患疟疾病乎。”余知之曰:“此无他,因上次一剂退后,阳明经余邪未清,复传少阳,似疟而实非真性疟也。设前次续诊,再服清理余邪之方。二剂,则无此患矣。”及诊其脉,弦而兼数,他症如上文所述。再为之处方,以小柴胡加槟榔、藿香与之,两服而痊。后更处以调理之剂,续服以扶持正气焉。

白虎人参汤加花粉方

生石膏三两肥知母六钱炙甘草三钱西党参五钱天花粉四钱

小柴胡汤加槟榔、藿香方

春柴胡生黄芩各三钱西党参四钱姜制半夏三钱炙甘草三钱花槟榔广藿香各三钱生姜一钱红枣十枚

余因忖度其情,湿温当通大便之时,不能不通,不过不能大下耳。此时虽未全化燥,但大便已三四日不解,若不通利,则反有造成肠出血之危险。设大肠之湿,全从热化,而致大便燥结者,则又当大下矣。乃为之处方,以大黄黄连泻心汤合三仁汤法,加减与之。令服一剂,告以用药之意。迨服后果大便得解,粘腻而酱黄,小便亦较多。二煎服后,大便又解一次,粘腻如前。次晨视之,皮肤之白痦,已渐透出,而扪之格手矣。原有红疹,颜色亦较鲜艳。至下午复延余诊,询其胸闷已较减,心烦亦较安。乃将原方锦军减为一钱,加炒僵蚕二钱五分,再服一剂,大便又解一次,小便转为淡黄,而量亦较多,心烦已除,惟胸闷未。清。至三诊之时,为之去锦军,减川连,令再服二帖。于是诸症大减,而胸闷亦解矣。至第五日复诊,见其险象已除,余邪未清。改以竹叶石膏汤合黄连解毒汤法加减,连服二帖,热即退清,表卅均和。再处以调理本元之方,以扶其病后之虚赢焉。

大黄黄连泻心汤合三仁法方

锦纹军二钱川黄连一钱生黄芩三钱飞滑石四钱杏仁泥三钱生姜仁五钱白蔻仁二钱制半夏三钱粉葛根三钱鲜竹叶三钱

再诊方

即前方锦军减为一钱。加炒僵蚕二钱五分。

三诊方

即前方去锦军,减川连为七分。

竹叶石膏汤合黄连解毒法加减方

鲜竹叶三钱生石膏二两制半夏三钱炙甘草一钱五分上川连七分生黄芩二钱五分生山栀二钱生薏仁三钱炒粳米一酒杯。

热病阳明经证

妇人仲夏病热,初恶寒而旋不恶寒,延至四日,病势愈进。赤膊赤足,卧于地上,烦躁不安,反复颠倒,目赤肤红,犹如中酒,多汗如珠,大渴引饮,脉洪大而数,舌绛而干。先饮以西瓜汁,次进以白虎人参汤加花粉方。

上海羊尾桥有陈姓妇,年42岁。于五月端午节前三日,患生热病,此即《内经》所谓“夏至以前为病温,夏至以后为病热”是也。初为恶寒发热,旋即但热不寒,溅溅然自汗出。至第三日,大汗如洗,他医治之无效。第四日始延余诊。入室时,即见其仰卧于水泥地上。赤膊赤足,仅着一短裤,周身皮肤如中酒,目亦潮红,烦躁不安,反复颠倒,无片刻之宁。自汗如珠,滚滚不已,四肢微厥,而胸部扪之炙手,大渴引饮,欲得冰水以为快。诊其脉,则洪大而数,重按之则微芤。察其舌,则色绛而干,毫无润气。

余知为白虎汤证。但处方配药煎药,尚须一相当之时间,乃令先购来年西瓜,取汁恣意与饮之。为处白虎人参汤加花粉方,并嘱其先煎石膏,次下诸药及粳米。俟米熟汤成,滤清与服。迨西瓜购来,取汁先与饮之,呼快不已,自汗即渐少。再服汤药后,不二小时,而汗出热退,烦躁渐停。续服二煎,得睡一夜未醒。次日晨,其病如失矣。

白虎人参汤加花粉方

生石膏六两肥知母八钱炙甘草三钱西党参四钱天花粉四钱粳米一两

热病发疹证

夏令热病五日,发生疹,大小相杂,色红带紫,高热不退,自汗,心烦不安,口干作渴,欲得冷饮,舌绛而干,白睛发红,六脉洪大而数。厂医治之无效。余令先以西瓜汁饮之,次投以白虎人参汤,加葛、地、斛、栀。一剂而热退躁止,疹色淡。询其大便未解,心下郁郁微烦。再以竹叶石膏汤合调胃承气汤,便解热清而获愈。曹家渡之三官堂桥北中华织造厂,有俞某者,为该厂厨房主持之工友。于1952年夏末,患生热病。中医谓温病之发,在夏至以后,立秋以前者为热病,盖以时令分也。初觉微有恶寒,旋即体温上升,而不再恶寒。数小时后,即高至四十度以上,头痛肢酸。尝经厂医治之无效。次日则口干作渴,觉内热如焚。第三日,则更增烦躁,反复不安。第四日,则身发疹,大小相杂,懊(农)更甚。虽经医连用青霉素及氯霉素治疗,然病仍日增不已。至第五日,其厂中有工友某偶在裕昌窑货店购物,谈及此证,云将改送医院。裕昌店主告之曰:“此必伤寒病也,非延余医师治疗不能速效,且必有把握也。”某工友回厂,取得俞姓工友及厂中同意,来延余诊。当余步入厂中,经过诊疗室前时,内有白衣使者四五人,见余人内,目逆而送之。余既登楼,至病者之室,见病者卧于床上,赤膊短裤,反复不安,见余入内,则强自镇静。诊其左脉,则以右手抚胸,诊其右脉,则以左手抚胸,其心烦可知。而脉则洪大而数,舌则干燥而绛,目则白睛发红,赤丝缭绕,肤则疹相杂,色红而紫。并询知口渴不休,欲得冷饮,其表卅之热可知。余令先购一大西瓜,取汁与之。乃为之处方,以白虎人参汤为主,加葛根、生地、石斛、山栀。令如法煎服一帖。并告病者以无碍,安心服药可也。迨一服之后,病去六分。次日复诊,见其向之高热已减,烦躁已安,周身之疹色渐淡,而不似前此之紫红矣,诊其两脉亦渐平。惟病者自诉,觉心下尚郁郁微烦。询其大便有几日未解,答云:已四日不解矣。再察其舌,则中尖及边沿之绛色,已较转淡,惟根部薄腻,而带燥黄。乃改以竹叶石膏汤合调胃承气汤。尽大剂白虎之后,有改用竹叶石膏之可能,在清凉之中,有兼用微利之必要,故以此两方合用之耳。服药之后,大便果解,而诸证悉除,舌根黄色退清,而思食矣。三诊之时,嘱以竹叶、石膏、薏仁三味,煎汤当茶,饮之三日。另以香砂六君子加神曲、麦芽,以益气和胃焉。

白虎人参汤加葛地斛栀方

西党参四钱生石膏四两肥知母六钱粉葛根五钱鲜生地六钱鲜石斛生山栀各三钱炙甘草二钱五分炒粳米一两

竹叶石膏汤合调胃承气汤方

鲜竹叶一两生石膏二两麦门冬(去心)四钱潞党参三钱锦纹军二钱元明粉二钱(分冲)炙甘草二钱。炒粳米五钱

小儿热病剧呕证

小儿4龄,患生热病。烦躁反复,时时呕吐,药不下咽,热势颇高,周身无汗,肌肤炙手,目赤口干,唇焦齿垢,口气喷人,脘口拒按而痛,大便不通,手足微厥,医易六七而无效。因令卧于湿地一宵,呕吐即止,身有微汗。更以承气增液法加葛根、黄芩、石膏主之。

上海顺昌路蔡生南君之幼儿,才4岁,庶出,爱之愈卅。素喜杂食,家长不之节也。忽于四月底患生热病,时已在夏至后矣。故中医学说不称温病,而称热病也。一日。有友人马顺康介余往诊。甫登楼,即见其家人,皆泪流满面。余见床上病儿,片刻难安,烦躁反复,时时呕吐,虽少饮开水亦吐,额上有汗,而颈下全身皆无汗,扪之肤干炙手,目赤口干,唇焦齿垢,口气喷人,按其脘口作痛,手足反现微厥。闻其时日,曰“才四日耳。”问其大便,曰“四日未解也。”问前医与服之药,情形如何,曰“点水已不能下,少饮水且呕吐不止,何况于药。”问西药服过否,曰:诊过中西医六七人之多,药不能下,故均不效耳。

余沉思有顷,即问蔡君曰,“汝夫妇尚要此孩否。”蔡君垂涕泣曰:“吾儿焉得不要,先生是何言耶。”余曰:“汝若不要汝儿,则吾有一法试之;汝必要汝儿,则吾丝毫无法矣”。蔡曰:“先生出此奇言,有何意耶”余曰:“令郎之病,以剧呕不止,而药不下咽,若呕止则有办法矣。今有一法,恐君不肯照行耳。然而不用余言,则断然危矣。”蔡君问何法。余曰:“汝果不要汝儿,可将伊置之地上,以泥土地为佳。但上海无泥土地,可将水泥之地上,以水冲之使洁。再以大毛巾濡湿,置水泥地上。将汝子抱置其上,任其反复,使过一夜。至明晨再看其情形如何也,然恐汝心不舍耳。”蔡曰:“此何意耶。”余曰:“此时病急,不是讲医理之时,信否随汝也。”有顷,蔡忽呼仆曰:“来来,如余先生言,速为办来。”于是仆人将灶间内水泥地洗刷一清,再将大毛巾濡湿,置于其上。蔡即抱儿仰卧之,初尚反复身体,一刻钟后,已烦躁渐减矣。余去后,即不知其情况如何。次日上午九时,又延余去。蔡即欢然告余,谓“睡至夜间十时后,即不再呕吐,身有微汗,热亦渐退而安眠,直至此时,神识大清,尚得无碍否。”余视危机已去,脉象已较平,乃处增液承气加葛根、黄芩、生石膏以治之。大便解后,奇臭难当,复得微汗。再剂减量与服,大便续下数次。表卅热清,而病遂霍然。

他日蔡君问余曰:“先生之治,曾救小儿之命。然其医理。可得闻矣。”余曰:“今可告君矣,夫炭置炉中,燃之片时,则成灰矣。若将已燃之炭,置于潮湿土地上,片时即熄,而炭则依然为炭也。何哉盖地上潮湿之水气,被炭吸收,而炭中之火气,又被湿地吸收,水火之气,成交换作用,故火熄矣。令郎之症,亦犹是也。温热内传,与胃家实合而为病。中脘不通,胃气为逆,因呕吐不止。热与实不去其一,则呕吐不止也。然药已不下,其将听其死耶。故不得已用此一法。断为热实之证,故敢卧之于冷湿地也。果然一卧而热退,热退而呕止。再用承气汤夺其早成之实,合增液法,救其将竭之阴,故之效耳。君如要此爱儿,不肯弃置于湿地,则必不可救矣。”蔡君惊骇叹服。一时传为奇治云。

增液承气汤加葛根、黄芩、石膏方

润元参二钱大麦冬(去心)二钱细生地三钱锦纹军一钱五分元明粉粉葛根各二钱生黄芩一钱五分生石膏六钱

妇人产后热病(一)

妇人产后热病,迅即化燥。面绯目赤,口唇燥裂,舌苔焦腻,而环边紫绛,欲食冷物,烦躁不安,时或昏糊谵语,脘口拒按,胸有隐疹,皮肤干燥,大便不通,小溲短赤,已见呃逆,以白虎承气增液法加减主之。

王姓妇,年26岁,住上海市城内三牌楼。于六月间,产后发热,久久不退,诸医罔效。延至二十余日,始延余诊。病者面绯目赤,口唇燥裂脱皮,舌苔焦腻,而边缘紫绛,津液干枯,口干欲饮冷水,时或谵语昏糊,烦躁不安,脘口拒按作痛,腹部较软,胸部红疹,隐而不透,皮肤干燥不泽,额上或有汗出,热甚耳聋,大便多日不解,小溲短赤,胸内如焚,手足微冷,已见呃逆。余见此状,觉毫无把握,既属产后,且又正衰邪盛,用药诚大难事。

迨遍阅诸方,只桑菊、银翘、豆豉、豆卷而已。然当危急之时,决将产后两字,置之度外。为书一方,以白虎承气增液法加减与之。并嘱另以好西瓜汁与之多饮。此方服后,大便得下二次,恶臭粘腻,莫可名状。然硝、黄不敢多用者,以正气虚也。大便既解,呃逆顿除,皮肤有汗,热势渐减,神情亦转安静,且能略进米饮。次日为之略为加减,续服一剂。大便又下二次,并解赤头蛔虫一条。于是神情完全清明。后又续进清理余邪、扶持正气之剂,旬日而告痊矣。

白虎承气增液法加减方

生石膏三两肥知母鲜石斛各四钱鲜生地一两天花粉六钱生黄芩三钱生山栀四钱大麦冬三钱锦纹军元明粉各二钱炒粳米一两鲜芦根三两生梨汁一杯(冲服)

妇人产后热病(二)

妇人产后三日,患生热病。住所炎热,因之身热更高,而日晡尤甚,自汗昼多而夜少,口渴欲得冷饮,脘口拒按作痛,舌苔黄腻,询之曾食荤腻,滞于中脘。以自虎承气泻心法加减主之,并嘱迁一清凉之地,病家忽略余言,终至成败血症而亡。

顾雨芝妻何氏,年32岁,亦于六月间分娩。第三日即发热恶风,他医治之无效。延至第八日,始延余诊。病者家中为一老虎灶,煤灶之气,熏蒸满室。屋既狭小,病者又卧于一阁楼之上,举头即是屋顶,闷热异常。病者则周身有汗,昼甚多而夜较少,因自昼上为日晒,下为炉蒸也。其一切症状,并不如前者之甚。惟有时昏睡,有时烦躁,热势日晡尤甚,口于作渴,亦欲冷饮,脘口则拒按作痛,舌苔黄腻。问之则产后二三日,曾食荤腻、桂圆等品,浊腻滞于中焦故也。

余乃为之处方,又白虎承气泻心法加减与之。并令另以生梨汁或荸荠汁,少少与之。如服药见效,明日复诊,若或不效,最好送至医院。盖余恐病者住所太热,服药难见功也。次日未见进退,复将前方加减与服,依然如初。余乃决定送人医院,得一空气清凉之地,或可早愈也。不意病家忽略余言,未人医院,又延他医治之。迁延旬日,愈治愈危。

复延余诊,此时在产后已二十余日矣。余见其昏糊更甚,顽热不退,自汗不止,眼珠上耸,脉细数之极,决为之注射葡萄糖,以增其液。待针头刺入静脉,观其回血,已如酱油水矣。知毒已人血,乃告以不治。后未三日而亡。

白虎承气泻心法加减方

粉葛根三钱生石膏二两肥知母、天花粉各四钱石菖蒲、生黄芩、生山栀、连翘各三钱生大黄二钱鲜竹叶一把

综上两证观之,得一结论焉。此两人之病,前者重而后者轻。然重者生,而轻者死者,住所有关系也。前者住于一甚高之空屋内,空气较佳,无溽暑炉灶以益其邪热,故用药得以应手奏功。后者居于一炉灶之上,屋顶之下阁楼之上,上下交蒸,自汗太多,故虽用凉药,而不易见效,此其致死之一端。且产后二三日,即进荤腥、桂圆等品,病已发见,犹以为产后体虚而补之,此亦其致死之一端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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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做人做到位,成功做一个真正的人,做一个能战胜自己的人,做一个能让自己心灵放飞的人。用点心思,琢磨做人的道理,提升做人的修养,为自己奠定一生成功的基础。事业成功的人,通常是那些把人放在第一位的人。做人做到位了,事业做到位了,财富自然也就随着来了,事业自然也就成功了。
  • 妃常完美:邪王宠妻无下限

    妃常完美:邪王宠妻无下限

    一朝穿越现代人慕清,就变成了古代人慕清秋,穿越就穿越吧,还不受宠,爹爹不疼,亲妈不在,关键还的嫁给双腿残废的风流王爷,嫁吧,嫁吧,反正在哪里都是过日子,谁知道,成亲后各种反转,说好的残疾呢,这个帅死人的王爷又是谁,说好的风流呢,这独宠又是咋回事,这跌宕起伏的剧情又是咋回事……第一次涉足文坛,还请大家多多指教,小夏感激不尽,以后小夏会不断带给大家惊喜彩蛋,望大家多多收藏,推荐^_^^_^
  • 且止风雪1

    且止风雪1

    桃风杏雨,又误江南;心上红梅,远去尘埃。生平多少遗恨事,忧思处,总叫凝噎。杏花烟润时节,不等蒹葭语,色老心衰。朱颜堪忍憔悴,枉韶华轻负,幽夜羞损度。日里同光畅曲,流水添新雾。苍烟镜里且悠悠,待将清影,止风雪欢步…… 99%被屏蔽……哭笑不得
  • 尊上与神花

    尊上与神花

    为了不让你恨,不让你怨,我甘愿无声无息的退出于你的生命中。我怕你因为恨而想要抹杀我,我怕你因为怨而想要使我烟消云散,我只得抹去我在你生命中的所有痕迹。可……可……可是你这彪悍的记忆恢复能力是什么鬼?!你这紧追不舍的骚操作是什么鬼?!我就这么恨到让你不能忘不能放过吗???——————某女的哭嚎(九月大大:额,大神呢,你理解错了,尊上他......可能是想追你。)尊上:是的。大神:呃?
  • 追妻无门:女boss不好惹

    追妻无门:女boss不好惹

    青涩蜕变,如今她是能独当一面的女boss,爱了冷泽聿七年,也同样花了七年时间去忘记他。以为是陌路,他突然向他表白,扬言要娶她,她只当他是脑子抽风,他的殷勤她也全都无视。他帮她查她父母的死因,赶走身边情敌,解释当初拒绝她的告别,和故意对她冷漠都是无奈之举。突然爆出她父母的死居然和冷家有丝毫联系,还莫名跳出个公爵未婚夫,扬言要与她履行婚约。峰回路转,破镜还能重圆吗? PS:我又开新文了,每逢假期必书荒,新文《有你的世界遇到爱》,喜欢我的文的朋友可以来看看,这是重生类现言,对这个题材感兴趣的一定要收藏起来。
  • 惊蛰

    惊蛰

    张漠死了。他是跳楼死的。下午放学后,有人在男生宿舍旁的小花园里发现了他。他面朝下,两条胳臂别在身后,头上有个拳头大小的窟窿。当时,那窟窿还在汩汩地往外冒血,周围地上红的白的一片狼藉。张漠的死像一记炸雷打破了死寂的校园。学校里认识与不认识的、知情与不知情的人,奔走相告,个个说得煞有介事,如亲见一般。那两个发现尸体的女生,在短暂的惊恐之后,马上以第一目击证人的身份一遍一遍不厌其烦地发布着最权威的陈述。
  • 狐君宠妻有术

    狐君宠妻有术

    小小狐女藏身书楼,只想低调修行,谁知……千年狐君:你师父已将你许配给本公子,快到碗里来!九天真君:缺个劳力,徒儿务必拿下这玄狐。太子:不要抢我的狐狸!千年幽魂:求关注,不然就捣乱!众道士:打酱油…最终,狐女表示:我有通天的本事,却没人告诉我?
  • 妾本无双

    妾本无双

    任人宰割?开什么国际玩笑!你们不仁,就别怪我心狠!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比杀无赦!我上官怜儿算不上喝血吃肉,但也绝不是吃素的!夫君强大,那又何妨?欺身压相公,退可诱官人,谁叫夫君这般甜。【情节虚构,请勿模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