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珠市,两人心中久久不能平静,老家的贫穷落后与珠市的现代文明形成强烈对比,令她们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在感叹人生如梦的同时,心里又激荡起一种对成功的强烈渴望。尽管她们已经拥有了让许多同龄人望尘莫及的一切,然而她们并不满足。
她们越走近所谓的成功人士就越发现,原来那些才高八斗、学富五车的教授专家一样是凡人;那些位高权重、雄韬伟略的领导并没什么惊人之处;那些一掷千金、做大生意的土老板更是放浪形骸,毫无修养。
不明就里的人们往往都被伟人们身上的光环所迷惑,对他们奉若神明,可是只要走近,就一定会大失所望。他们一样需要吃喝拉撒,有喜怒哀乐,七情六欲。
和这些所谓的成功人士比较,她们觉得自己并没有比他们差多少,甚至某些方面比他们更有所长,越发坚信自己同样也能成功,一样能成为伟人。她们做梦也想做大老板,像猎鹰寻找兔子一样觅求商机。
她们在珠市虽然拥有了自己的房子,可在一栋栋拔地而起的高楼面前,在财大气粗的房地产老板面前,心里常常感到莫名的失落。听刘老板说这片地是我刚拿的,白老板说这栋楼是我刚建的,朱老板说我要把这块地建成珠市最高档商业区……她们只有崇拜和羡慕的份。两人苦心经营的茶楼和礼品销售,虽然一年也能赚点钱,但和房地产商相比就像是九牛一毛。她们也幻想有朝一日能进军房地产,可没有师傅引入门,这对她们来说实在是太遥远了。但她们凭着这几年的小有成就和自信,以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无畏精神和勇气,决心要在房地产界一试身手。
为了拓展人脉、实现做房地产的梦想,两人如交际花般翩跹于各大饭局,和房地产老板们交朋友,好像是认识了不少房地产商,可她们发现真心的没有一个。无论她们如何巴结讨好,那些所谓的朋友只是把她们当作免费的陪酒小姐,这些“人脉”根本不靠谱,看似称兄道妹,实则是把她们当作消遣对象,谁也不会和小茶馆的小老板合伙开发房地产。
几番挫折,她们终于悟出一番道理。什么人脉不人脉,拼的全是背景、实力。社会是一个金字塔,只有人挤人,没有人拉人。打铁还需自身硬,绣花要得手绵巧,只有想办法提升自己的综合实力,让房地产商觉得和她们合作有价值,才能互惠互利。
好在她们有生意天赋,又处处留心,大约知道了一二,做房地产要先利用政府关系拿到土地,再把土地抵押给银行,贷出款来盖房子,边盖房边卖房,一个楼盘下来,没有赚亿万也有千万,基本上算是一本万利。房地产这块肉太肥了,她们也要分一杯羹。
人贵有自知之明,她们很清楚无论是经济实力还是专业知识,自己都不具有开发房地产的实力。两人日思夜虑,得出的结论是做房地产关键要有土地,钱和专业反而是次要的。要拿到土地就必须找关系,找一般人肯定是不行,最好的办法是找到市长,得到他的支持。市长掌管着珠市全部的土地,她们还听说珠市市长特别霸权,什么建设局、规划局都形同虚设,只要搞定市长就搞定了土地。
要怎样才能认识市长呢?这是她们亟须解决的问题。找人介绍,显然是不合适,尽管她们的朋友很多,却没有听说谁和市长关系密切,即便是有人认识,可在人脉就是财脉的当下,领导就是财神爷,谁又愿意轻易把市长这尊大佛介绍给她们呢?
虽然,市长常在珠市的电视和报纸上出现,他的光辉形象也早印在了两人的脑海,可市长位高权重,直接统领着城市建设和经济发展,他的身边一定花团锦簇,全市人民都在仰慕和关注着他,想认识他确实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她们去市政府找市长,无奈,每一次都是被总台或市长秘书挡驾,门都没找到。听说市长常去打网球,她们就在网球场守株待兔了一个月,好容易见到市长,奈何他身边围着一大帮人鞍前马后侍候,无法近身。听说市长有去虎威山晨练的习惯,她们便每天早早起床,希望能邂逅市长。有几次,也的确是遇到了市长,可市长一家三口其乐融融,还有保镖护驾。她们曾大着胆子迎面而上,向市长问好,市长也礼貌地微笑点头,可市长夫人那犀利的目光,吓得她们大气也不敢出,在市长夫人的眼皮底下,要走近市长无疑是虎口夺食。有一回,她们风闻市长下基层开会,就立刻赶往会场,凭着从前拉广告的经验好容易混了进去,但市长高高在台上,到处是鲜花和掌声,她们只是台下人群中的一个,市长根本注意不到她们。
她们这样追踪了两个月,连话都没有和市长说上一句,要认识他实在太难了。
夜晚,两人又在泡茶商量计策。
冬妹轻声叹息,说:“这两个月,我们花的心思足可以感动天地了,但没有取得半点成果。我们是不是太自不量力了?还是老老实实地经营我们的茶馆和礼品生意吧。”
雅静一听,气得扔下手中的茶具,指着冬妹的鼻子,说:“你呀,就这么点出息,遇到点困难就打退堂鼓,做缩头乌龟了,我就看不起你这一点。别人能做,我们为什么就不能?现在我们遇到困难是真的,自古圣贤多磨难,谁做事一帆风顺了?邓小平还三起三落呢,我相信只要坚持就一定能成功。”
“可看现在这个状况,要认识市长真的好难,我们即使找到了市长,也很难走近他,就算走近了,也是男女有别,咱们没身份没地位的。市长一定会避嫌,怎么可能把地随便给两个茶馆的小老板。”冬妹忐忑不安地说。
雅静一脸的不屑,骂说:“你这个木瓜脑子,就一根筋。此路不通,另辟蹊径嘛。我们要想办法灵活变通,穷则变,变则通,通则达,我们要学会变变变。”
冬妹受了雅静的感染,眼里也升起了希望的光芒,说:“有志者事竟成,人们说,天下没有做不到的事,只有想不到的事。”
“你看这样行不,咱们想办法去找市长夫人,也许,女人会更好说话,若能和他夫人合作,没准会更好。”
冬妹说:“我想起来了,上回听谁说过,市长夫人经常去清新美容院做美容,要不,咱们也去那里做美容?再找机会认识她。”
“好,就这么办,天下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咱们俩就是亲姐妹,怎么想什么事都能想到一块去!”
清新美容院位于市委常委楼后门的一条小街,周围皆是珠市各大机关的宿舍楼。美容院很大,装修精致奢华,服务热情。
来这里消费的人大多是达官显贵的太太小姐。那些官太太们养尊处优,又感叹自己年华老去,惧怕当官的男人在外面拈花惹草,就纷纷来美容院留驻青春。小姐们闲来无事,也为了更青春靓丽,就跟着母亲来美容院享受服务、放松心情。在服务员热情、周到、体贴的全方位攻击下,太太小姐们最舍得在这里花钱,把去美容院当成一种时髦,一种身份地位的象征。
冬妹和雅静自进门的那一刻起,就被美容师亲切的微笑所吸引,觉得老板经营有方,会做生意,值得她们借鉴学习。
她们在服务员带领下,来到一个精致的小包厢,两人躺在美容床上,享受着美容师全方位的服务。两个美容师和她们年龄差不多,可很会关心人,一副低眉顺眼的样子。从她们胸前佩戴的塑料牌上,知道给雅静按摩的叫小兰,为冬妹服务的叫小芳。
小芳讨好说:“两位小姐真漂亮,我们在珠市做了这么久的美容,从来没有见过像你们这么好的皮肤,一定是来自江南水乡,而且是出身名门的大家闺秀。”
冬妹心里觉得这里的小妹真会夸奖人,一定是受过老板娘的专门培训。尽管,明知道是拍她们的马屁,可心里仍是舒服无比,就和小芳攀谈起来。另一张床上的雅静也和小兰聊得热闹。
冬妹试探着说:“看你们这里的服务真好,听说周围住的全是珠市的达官贵人,离市委常委家属院只隔一条马路,来这里消费的想必都是珠市的头面人物,难不成市长的太太也来你们这里做美容?”
“您真说对了,市长太太每周至少来两三次,她还是我们的至尊贵宾呢!”小芳得意地吹嘘。
雅静说:“什么叫至尊贵宾?”
“至尊贵宾就是一次性在我们清新美容院充值9999元,您就可以成为我们的至尊贵宾,一切服务全部享受八折,终身免费形象设计,我们还会不定期举办派对,邀至尊贵宾一起参加。我看两位小姐不是一般人,有这个能力成为我们的至尊贵宾,我们这个月还有特别的优惠,赠送一套护理产品。”小兰滔滔不绝地说。
小芳看两人陷入沉思,急忙说:“两位小姐年轻漂亮,更要注意美容保健,护理要从年轻抓起,就像咱们的市长夫人,她都五十岁了,可谁看她都像二十八岁,把我们的市长迷得目不斜视,什么女人都比不上他老婆。”
“女人最大的痛苦是年老色衰。现在当官的、有钱的谁不在外面养小蜜。其实,这也不能怪男人,只能怪女人自己,谁让她们不来美容院做美容呢?舍不得花小钱保养自己,让老公去花大钱养别人,活该!想想也可以理解男人,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谁愿意回家面对一个黄脸婆呢?是女人自己把老公推给别人的。”
“不过,9999可不是一个小数目,我爸爸省吃俭用,存了一辈子也没有这么多钱,两位小姐考虑清楚了,你们要省钱还是要永远年轻美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