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李国龙的长相和老大恰恰相反,本来就长得凶神恶煞一般,身上又纹着青龙,还整天绷着脸,让人看了不寒而栗。李国安说二哥从小就调皮捣蛋,从前在珠市以狠出名,外号龙哥,还曾经有过命案被判了死缓,后来父亲不知用了什么办法让他保外就医,这才改邪归正下海捕鱼做了船老大。他的老婆是从前和他一起混的小太妹,当初家里人坚决不同意,后来有了孩子才勉强结婚。他对冬妹很友善,冬妹总觉得他的眼神很邪气,笑得怪异。李国龙喜欢新鲜刺激,没有固定的女人,他每次回来都会换不一样的女人。
大哥的女人比较固定,是一个叫阿春的四川女孩,比冬妹大两三岁,个子不高,五官也不耐看,但一白遮百丑,又善打扮,懂美容,会化妆,卷曲的长发像瀑布般披在肩上,令人眼前一亮。她和大哥认识前在发廊做洗头妹,她第一眼见到大哥就觉得他是人中之龙,对大哥眉目传情,温柔有加,大哥就把她领去了宾馆。她把大哥迷得神魂颠倒,几次后就辞掉了发廊妹的工作,搬来了三楼,做起大哥的专职二奶。
她和冬妹很要好,没事时就拉她去逛街、买衣服。在阿春眼里,男人就是顾客,男人给她钱,她让男人高兴,各取所需,公平。她把大哥照顾得无微不至,她说只要大哥高兴了,就会多给她钱,大哥不高兴就会炒她鱿鱼。她可不想再去做发廊妹了,又累又脏,还得面对各种男人,赚的钱也不多。她们常常在一起闲聊,冬妹在她身上学了好多东西。
有一天,阿春兴奋地向冬妹炫耀:“这个月大哥高兴,给了我整整五千元,我可是我们村唯一的万元户,存款很快就要突破六位数了,我都可以买下我们整个村了。我现在还年轻,还可以吃几年青春饭,过几年我就回家,开个小店,找个男人嫁了,好好过日子。对了,你呢?李国安一个月给你多少钱?你跟他几年了?存下不少钱了吧?”
冬妹摇了摇头。她只知道没钱花时就问李国安要,从来没有细算过他每个月到底给她多少钱,她身上也没有存款。她老实地回答说:“我只是想跟他好,真的不是为了钱,我们也从来没有谈过钱。”
谁知,冬妹无意的一句话却伤了阿春敏感的心,她破口大骂:“你装什么装呀,就你清高,还不爱钱。算我瞎了眼把你当朋友,什么话都和你说,你有本事就别出来混呀!”
冬妹被骂得哑口无言,只好默默掉泪。
阿春看冬妹一脸无辜,不像是装的样子,心里不觉一软,想她可能就是个傻子,被李国安白白玩了。既然认识一场,就该教教她,可不能让他白玩弄她。于是,她递一张纸巾给冬妹擦眼泪,说:“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喜欢喝酒,打麻将,玩女人,这可是他们的通性,就像猫改不了偷腥。你一定要趁他爱你时,在他身上榨些钱,等将来你人老珠黄,他爱上了别人,要钱就难了。”
其实,冬妹也明白这个道理,可她实在没办法开口与李国安谈钱,在这里毕竟是不愁生活,李国安对她也不错。自己尽管没有像阿春一样有存款,可她自跟李国安以来,从来没有缺过钱花,还能不时给养父寄钱。前段时间,李国安说有时间要陪她去看养父,再把养父接来城里。现在她最大的梦想是能见到养父,让养父过上衣食不愁的生活。
虽然李国安天天在外面花天酒地打麻将赌博,可有了阿春做伴,冬妹的日子也容易过去。阿春八面玲珑,善于交际。大哥在家时,对大哥体贴入微,眼里只有大哥。大哥只要一出海,她又和阿跃、文哥谈笑风生,眉目传情。她和谁都有说不完的话,和谁都谈得来。
两个月后,阿春怀孕了,她非要坚持生下孩子,逼大哥离婚,寻死觅活非要嫁给大哥。大哥千哄万哄,阿春才勉强同意去打胎,条件是在东陵给她开一家美容美发店。大哥虽然知道这个女人在讹他,可感情这种事说不清楚,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阿春发廊在不夜街的繁荣地段隆重开张,店里雇了五六个工人。老板娘嘴巴甜,会来事,又有公安局长的女婿文哥罩着,生意做得红红火火,日进斗金。冬妹羡慕佩服不已,她也和李国安商量要学阿春开一家发廊,李国安却说冬妹不懂生意。
这样又过了半年,冬妹的例假迟迟不来,她去医院做检查,怀孕已五十多天。她一下蒙了,明明采取了避孕措施,怎么就怀上了呢?上回流产时受的耻辱和痛苦又浮现在面前,她该怎么办呢?
深夜,李国安终于醉醺醺地回到家,冬妹已佯装入睡。李国安也不洗澡,酒气冲天地上床朝冬妹扑了过来,也不管她的反应如何,口里念着宝贝老婆,就把他的家伙插进她又干又涩的阴道,疯狂运动起来。等冬妹刚品出味道夹紧臀部时,他却哇地大叫一声,瘫在冬妹的身上呼呼睡着了。冬妹好不懊恼,用尽全身力气推开身上烂醉如泥的死猪,想和他说话却怎么也唤不醒,只好一个人默默流泪,翻来覆去一宿未眠。
第二天中午,李国安终于醒来,看到冬妹一脸的疲惫和红肿的双眼,不由纳闷:“好好的怎么又不高兴了?有话好好说,可不许哭。”
冬妹的眼眶一红,眼泪又忍不住掉了下来,说:“你每天只管在外面花天酒地,哪里又有时间管我了。”
“我哪里花天酒地了,我只是在应酬,你以为我喜欢喝酒?我是没有办法。凭天地良心,外面的女人我一个都没有碰过,你还要我怎么样?像我这样的好男人你打着灯笼也找不着了。”李国安狡辩。
“你就吹吧!就你好,谁知道你一天到晚在外面干什么!”冬妹说着去包里找出医院的化验单递给李国安。
李国安看到怀孕五十多天,也吓出一身冷汗,说:“这怎么办呢?我们不是一直避孕的吗?”
“医生说了,体外射精不科学,都怪你,偏偏不喜欢戴套,我已经为你流过一次了,再也不去受那折磨了。”她说完倒在床上抽抽搭搭哭成了泪人。
李国安想到上回她流产没陪在她身边,心中愧疚。已经在一起两年,冬妹并没有像其他女人一样只图他的钱,她是真心喜欢自己,她是爱他的,动物处久了还有感情,何况是人。他便安慰冬妹说:“不哭了,宝贝,我们再也不去做人流了,我们把他生下来!”
冬妹终于破涕为笑,说:“真的,我不去医院了?那你怎么和你家里人说?”
“船到桥头自然直,不管怎样,我先做上爸爸再说吧。大不了,我们也学二哥,来个先斩后奏,等到生米煮成熟饭,有了孩子了,家里人也没办法了。”李国安信心满怀。
李国安的话说得冬妹心里暖洋洋的,也沉浸在要做妈妈的喜悦之中。
从此,冬妹就在家安心养胎,等着宝宝出生。
阿春成了大忙人,不过还是一抽空就上楼来看她。冬妹总是一脸幸福自豪的样子,阿春不知道是羡慕还是嫉妒,经常说一些云里雾里的话,让冬妹摸不着头脑。
怀胎十月,瓜熟蒂落,冬妹生了个千金。李国安虽然生长在渔民之家,却没有重男轻女的封建意识,对这个女儿分外喜欢。冬妹看着孩子在襁褓中一天天长大,心里溢满了做母亲的幸福。尽管她没有养育孩子的经验,也没有人教她,但却把孩子养得白白胖胖,人见人爱。初为人父的李国安也变得有了责任心,改去从前许多公子哥儿的毛病,一心做起好父亲。
不知不觉过了一年,呱呱坠地的婴儿,从牙牙学语到蹒跚独步,李国安都倾尽了无限父爱。两个大伯也都喜欢冬妹和孩子,在心里已把她当作弟媳妇,每次出海回来都会给孩子买玩具。
阿春似乎把这孩子当作了自己的孩子,每天都会来抱她、逗她玩。冬妹一心扑在孩子身上,似乎忘掉了自己悲惨的身世,她幻想着日子永远这么美满幸福。在文哥的帮助下,李国安还花钱给冬妹和孩子在东陵县落下户口。她托孩子的福,终于成了中华人民共和国的合法居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