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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失足恨(2)

韩克等赶在前面的人,相继陆续爬到了坡顶,又来到洗象池,边参观边等待,等待良久,胡艳丽与窦春芳才姗姗来迟,与韩克等会合在一起。

周菊英问:“我们早就到了,等你们迟迟不来,为啥?”

胡艳丽便将猴子蹿到窦春芳头上讨食吃,自己给猴子饼干解危如何等情述说了一遍,惹得大伙哈哈大笑。

万健华笑道:“你们迟迟不来,原来是叫猴子缠住了!”

“什么叫猴子缠住了!”周菊英笑道,“是窦春芳把胡艳丽缠住了。”

这一说,逗得胡艳丽追打周菊英,她急忙躲到万健华身后,待胡艳丽追到,她又躲到韩克身后,胡艳丽才停止追打。

这时,只在这时,韩克才恍然大悟,原来,胡艳丽与窦春芳好上了。

面对窦春芳与韩克两个小伙子,起初时,胡艳丽的目标并不明确,更未确定。姑娘们在情窦初开以至成熟后,遇到同龄男青年,自然要多看一眼。男青年也一样。当窦春芳、韩克与胡艳丽、周菊英在专案组相遇时,工作在一起,接触多了,男女之间有意、无意,都要多注意对方,但韩克似乎不大敏感,见事迟,眼神分散。而窦春芳则聪明,反应快,眼神专注,他看到胡艳丽身材丰满,爱说爱笑,就动心、动情了。有事无事找机会说话。这次爬坡落后在一起,机会难得,更兼猴子促进,胡艳丽解危,越发主动,目光一觑一闪,行为举动传情示意,他们嘴上不说,心里都清楚。虽说爬坡累了,爬得慢,也有拖的因素。

胡艳丽也是如此,窦春芳、韩克渐渐地引起了她的关注,且动起脑筋来,多观察多比较。开始时,仅是无意的,仅觉得感兴趣、需要,都不错。后来,又觉得韩克忠厚、老实,而窦春芳则机敏、活泼。再后来,又觉得韩克稳重、诚实、可靠;而窦春芳则轻浮、好动,机敏有余,诚实不足,不大可靠。又进一步觉得,韩克土里土气,本讷呆滞,对自己无所表示;而窦春芳则潇洒、帅气,眉目传情,且积极主动,靠拢自己,态度明朗。于是在二人之间,爱情的天平略向窦春芳倾斜。尤其这次爬坡比赛中,两个人都落在了后面,窦春芳一阵儿在前面拉她的手,一阵儿又在后面推她的臀部,肢体接触感觉又省力,又温存,更增了感情。当猴子蹿到窦春芳的头上时,一方面是顺理成章,自然帮助;另一方面,也是感情使然,情急生智,投食引猴子,解了窦春芳的危机,又促进了关系的生长。

对这种情况,旁观者万健华心知肚明,周菊英也一清二楚。唯迟钝的韩克蒙在鼓里,尚未察觉,直到周菊英挑明之后,胡艳丽追打周菊英时,他心中才“原来如此”,心中不免茫然若有所失。

导游将他们引到洗象池的山门,大家仰头一看,门楣上刻着“古洗象池”。导游手指这四个大字说:“乾隆年间,一位名叫月正的大师,根据普贤骑象上山,路过水池旁洗澡的传说,塑造了普贤骑象像,又把原来洗澡的水池加深,用青石砌成六角形,在石栏上凿了个舒鼻长卷吸水的浮雕。又请人于山门上方刻了这四个大字,这便是洗象池的来历。”

“原来这是月正和尚的作品。”赵济仁道。

赵济仁一行跟着导游经过第一殿,来到大雄宝殿,只见殿中供台上,一尊巨大的金身佛像端坐在大象背上的莲花之中。导游介绍道:“这就是普贤骑象像。”他又边走边介绍,参观了观音殿、藏经楼,来到洗象池的客堂。只见客堂宽敞明亮,临窗可观窗外风光,堂内可欣赏字画。

他们已是精疲力竭,赵济仁顺势坐在一张大椅子上。导游又指着大椅子道:“这是冯玉祥将军送的。1941年,冯玉祥将军游览峨眉山到此,送了这把椅子,你们看椅子背后的字。”赵济仁起身转到椅子背后,见刻着“提倡佛教,改善人心,精诚团结,实现和平”十六个字。又环顾四周,客堂墙壁上满挂游人留赠的书法、绘画作品,诸如“色相久成空招白云还,山猛抬头见娟娟明月”“声闻何用静有青纱绕屋,又倾听浩浩松涛”等等。

导游又介绍,“据传说,这里本有一张吴三桂爱妾陈圆圆的画像,却去向不明。吴三桂因背叛清廷,举兵造反时,陈圆圆愤然来到峨眉山洗象池寺后林中庵里带发修行。死后,她的侍女为她画了一张遗像,放在庵里。洗象池修好后,僧人把陈圆圆遗像取来放在寺里。清末,赵熙游山到此,见像大惊。听了寺僧介绍经过后十分感动,写下《洗象池陈圆圆奇闻也》一诗:

镜里圆圆有化身,下山三日雨留人。

夜堂小睡余无法,秋色禅天读密辛。

此后,此画不知何时失落,落入何人之手,从此无人所知晓。陈圆圆人亡像飞,仅留下这首诗和如风似雨的传说而已。”

赵济仁听后,感叹道:“一个叛臣的名妾,脱离红尘风雨,来到这里,走完人生旅程,也算是个归宿。”

赵济仁一行,出了洗象池后门,登到罗汉坡,继续向上爬去。

韩克欲行方便,为了避开女同志,便从旁边拐入林中洼地。待方便完毕,要寻同伴时却不见身影,急忙朝他们曾经去的方向追赶。哪知,追来追去仍不见人影。除了树林还是树林,每棵树都长得一样,又无标志,又枝叶蔽天,辨不清东南西北,不免慌乱起来,慌乱中快赶,越快越慌乱,也不知在哪棵树旁,错了方向,硬是寻找不着。

此时已到下午,本来树荫遮天蔽地,更兼云遮雾罩,天色昏暗。不久,又下起雨来,淅淅沥沥下个不停。韩克独自一人,忙乱地行进在茫茫林海、阴雨淋淋之中。

此时,赵济仁几个跟着导游已经走出树林,来到一处叫雷洞坪的地方,在一个亭子里坐下来等韩克。哪知,左等右等,就是不见韩克的人影。

赵济仁焦急地说:“怎么办,韩克怎么还不来。莫不是迷失了方向?要不要去找找?”

万健华道:“再等一等,或许就追上来了。”

周菊英担心道:“我担心他迷失了方向,绕着树林子转圈圈。”

“要是再等不来怎么办?”胡艳丽亦着急道。

窦春芳则说:“人找人,找死人!被找的人无定处,找人的人找不着,还不如等着。”

赵济仁强调说:“还是要找。小胡、小周在此等候,我与导游一路,万健华与小窦一路,分头到林中去找。”找了好大工夫,都无果而回,回到了雷洞坪。

说起来,雷洞坪的气候千奇百怪。山上天气晴蓝,说不定山下则云遮雾暗,甚之雷声隆隆,大雨刷刷。

于是导游讲起了雷洞坪的来历:“雷洞坪最早叫雷神祠,元朝时改为雷神殿,殿中供风雨雷神之像。雷神本道教之神,主天之灾福,持物之权衡,掌人之司生司杀,在道教看来,雷神是很有权威的。但是到了明朝,道教衰落,佛教兴起,佛教代替了雷神,供起了佛像。到了清朝时,康熙帝给这里的住持慧植赐了一部《金刚经》和‘灵霓”二字。为什么呢?原来,普贤菩萨要上山来,先由灵祖菩萨开路。灵祖来到这里,适逢雷雨大作,他一怒之下,一把将雷神抓来,摔到山下去了。从此以后,雷神就不敢上山,而在山下施威。目下,我们这里风和日丽,说不定山下是雷雨天气。你们看,山下正云雾迷漫,可能正在下雨。”

于是大伙向山下望去,确是阴云密布,更加为韩克担心、着急起来。正担心之际,胡艳丽眼明嘴快道:“韩克,韩克来了!”且边喊边叫迎了上去。韩克也加快步伐,迎了上来,二人会在一起,返回了雷洞亭。

“怎么搞的!”赵济仁疑问道,“我们以为你丢了!”

万健华又道:“你迟迟不回来,我们真着急,分两路找你,也无果而回,怕把你丢了,你却回来了!”

周菊英:“我担心你迷失方向,绕不回来了!”

窦春芳又说:“我说不用找,果不其然,这不是回来了吗?”

“到底怎回事?”赵济仁又问。

韩克回答说:“我方便完赶紧找你们,未找着,心想,可能落后远了,就快追,仍然追不上,急得转圈圈,结果雷声大作,大雨倾盆,把我浇了个透。我继续边走边找,趁雷鸣电闪中,我借电光看到这边云少,有蓝天。我想,不管怎样,向光明的地方走,就走出了树林,又看见了亭子,原来你们在这里!”

窦春芳幸灾乐祸道:“原来你吃了雷神的亏!”

大家一阵欢笑,赵济仁赶紧把水和饼干送到他手上。

胡艳丽笑道:“真是的,说你憨,你就憨,偏偏落在了树林子里,逢上雷雨;说不憨,也不憨,会朝着光明走。”

大伙在欢笑之中,边议论边观周围景致。韩克的目光格外明亮,一改树林中的阴暗、雨淋、惆怅、慌乱,满眼尽是金黄、鲜红、雪白、青紫、天蓝等等五颜六色的鲜花,单瓣的,复瓣的,或一株一株的,或一簇一簇的,简直是百花园。骤然情绪激动,情不自禁道:“你说怪不怪,山下树林里,云遮雾障,大雨倾盆;坪上却风和日丽,百花盛开。”

导游解释道:“这一带的气候,山上山下是两个样。山上,大都是晴天,风和日丽、阳光灿烂。而在山下树林中,经常云雾缭绕,空气中水分处饱和状态,经常打雷,说风就是雨,可谓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所以山上是大晴天,而山下则大雨刷刷。”

“原来是这样。”韩克道,“怪不得把我弄成落汤鸡!”

导游又指着血红的花道:“这是杜鹃花,也叫映山红,你们听过杜鹃吐血吗?”

韩克道:“没有。”

导游继续说:“古代的蜀国国王叫杜宇,峨眉山是他的领地,他带领人民发展生产,改善了人民的生活,得到人民的爱戴,称他为望帝,死后化为鸟,提醒人们别忘生产,催人民抓紧春种,由于不停地叫,口吐鲜血,把花都染红了。蜀地人把这种红花称为杜鹃,真是‘蜀红千年尚怨谁,声声啼血满花枝’。人们把杜鹃鸟、杜鹃花与杜宇连在一起,应了老百姓的心意,是符合人民的愿望的。”

导游又引他们爬到坡顶的一座寺庙前,见一块长方形巨石,一劈两半,中间形成一个通道。

导游介绍说:“这叫天门石,你们看,刻有‘天门不二’的大字。据传,当年普贤菩萨行路到此,巨石挡道,便命灵祖菩萨开路。灵祖口念真言,同时用神斧一砍,把这一整块巨石劈成了两半,开出了这个巷道,普贤骑象从中穿过,向金顶走去,也为后世开了方便之门。”

赵济仁一行跟随导游,穿过天门石,上攀到半山上的一孔大石室,见室内有三座塔,导游指着第一座塔介绍道:“这是宝昙大师的塔,他圆寂后,他的门徒专门为他修建的。他曾重建了普贤寺,在佛教界德高望重,明朝洪武皇帝欲封他为国师,下诏他辅佐朝政。未料,宝昙虔心佛教,不恋红尘,上书辞谢。洪武皇帝为表彰他对佛教的真诚,特赐诗道:

断岩知是再来身,今日还修未了因。

借问山中何所有,清风明月最相亲。

山中阅尽岁华深,举世何人识此心。

不独峨眉幻银色,从教大地变黄金。

宝昙大师圆寂后,洪武皇帝还为他写了祭文。”

赵济仁听后不解地问:“洪武皇帝以天子之尊,为什么如此器重身居峨眉山的一个和尚?”

导游又介绍道:“事出有因。一是念旧,洪武皇帝发迹之前,曾与宝昙同在皇觉寺当和尚,现在自己当了皇帝,不该忘记老友,于是要拜他为国师;二是为了稳定巴蜀的社会安定。巴蜀乃天府之国,人口众多,物产丰富,历来是天下未乱蜀先乱,天下未治蜀先治。洪武皇帝深晓巴蜀对其大明王朝的重要意义,而峨眉山又是佛教圣地,欲通过佛教稳定巴蜀,影响全国。因此,以天子之尊而器重宝昙和尚。”

赵济仁点头道:“高,实在是高!”

他们从石室出来回到祖殿的背后,只见山石陡立,危岩万仞,怪石嶙峋,极其险恶,导游引他们到灰白的岩壁处,站立岩石边,伸长脖子向下观望,深不见底,十分恐怖,令他们不寒而栗,一个个不敢再看。

韩克不解地问:“在这里看什么?”

导游介绍道:“这处岩壁名叫舍身岩,也称赌光岩。过去,常有人到此舍身跳岩,酿成悲剧。民国年间,曾有远方来的四个尼姑,就在此处舍身跳岩。该岩下不知有多少愚昧无知的冤魂在飘荡。”

胡艳丽听到这里,急忙却步后退:“我的天呀,何不好好活着,怎么可以如此了结一生!”

周菊英附和道:“我浑身都毛骨悚然,再不敢看第二次。”

窦春芳看了一眼韩克道:“怎么样,你胆子大,敢不敢跳下去?”

“我胆子再大也不做这等蠢事。”韩克回答道,“我活要活得有意义,死要死得有价值,你要跳,你就跳!”

窦春芳边后退边摆手:“不敢,我胆子小,不敢跳!”

赵济仁道:“韩克说得对,活要活得有意义,死要死得值得。死亡固然可怕,舍身跳悬崖更为可怕,可人为什么还要如此轻生,可见还有比跳舍身岩更可怕的事情,或者是愚昧无知,鬼迷心窍,误入歧途。有勇气死,为什么无勇气活着。按照常理,生命是苍天给的,也应当由苍天自然收回。人为地结束生命,无论是什么理由,都是人生悲剧,应当极力避免这种人生悲剧。”

窦春芳又道:“好死不如赖活着,纵有一万个寻死的理由,也不应该跳悬崖寻死!”

大家怀着对四个比丘尼跳舍身岩的悲剧,边议论边走,来到又一处寺庙,赵济仁抬头仰观,“观音殿”三个大字映入眼帘,左右一顾,门柱上的对联写着:

有感即通千江水有千江月天机不破万里无云万里天赵济仁正在欣赏之际,导游指着天道:“已到夕阳西下的时候,再说,大伙也累了,该休息了。”她边说边引大家来到眼前的一处地方,导游说:“此处在舍身岩附近。因地势险峻,岩石下边即无底深渊,深渊中云山雾罩,庵如伏卧云端,故称卧云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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