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这类的话题赫云彤都不喜欢听,便寻了个借口,走到远处的曲桥上,倚着栏杆而坐。
没了当事人,众夫人就聊得更欢了,热火朝天之际,便又有人八卦地打听,“听说当时赫云荣设计要害诚郡王妃,却不知她是如何得知自家堂伯堂嫂的阴谋的。”
一直含笑听着众夫人说长道短的庄郡王明子恒,忽地笑道:“这事儿我倒是知道。”
此言一出,便成功地吸引了众多八卦夫人们的注意,一个个目光灼灼地看向他。
明子恒继续道:“这事儿要从很久之前说起,诚郡王妃极为聪慧,因一件琐事,怀疑上了赫云荣。赫云荣想收买她身边的大丫头,她便将计就计,将这个丫头送到了赫云荣身边,因而事先得知了先机,不但没上当,反而引得赫云荣夫妇暴露无遗。”
唐宁还是头一回听说此事,不由得感叹道:“心兰真是聪慧啊,换作是我,还不一定能不能事先洞悉。”
庄郡王赞同地点点头,若是换成你,你只怕被人给推下水了,还被蒙在鼓里。
众夫人也跟着感叹一番,自然也有人心中暗道:换作是我,也应当能一眼窥出阴谋,聪慧的人,并不只有诚郡王妃一个。
庄郡王含笑道:“不单是聪慧,难得她还深明大义。”
郁玫一直静静地听着,一言不发地轻笑,垂了眸,目光微闪,似这般定计捉拿自家的堂叔子堂大伯,聪慧是聪慧,大义是大义,但对于女人来说,总归是太过强悍歹毒了一点,庄郡王却拿在这样的大庭广众之下,娓娓道来,却不知是真的欣赏郁心兰的所作所为,还是别有深意?
若是后者,那倒是我家王爷的机会了,最好他能与赫云边城反目,让我家王爷坐收渔人之利。
程夫人出身名门,这些夫人中,自然有程夫人的姐妹,听了这番故事,便多舌地去学给程夫人听。
程夫人原本就因赫云连城和郁心兰,不愿帮自己儿子说情而暗恨在心,听了这些话后,更是恨得银牙咬碎,“好!好!好!原来这一切都是郁心兰这个死丫头设计的,她还好意思不给荣儿、琏儿求情!”
越想越是不甘,又去寻了赫云连城和郁心兰,拿了甘家说事儿。赫云连城向大伯母解释道:“这是不一样的。甘家犯事的是甘将军,而且甘将军当时就被流箭射死了,甘府的人自然容易放过一些。况且,这并非我一人之功,朝中几位大臣也向皇上上了折,希望不要杀戮太重。”
这也的确是建安帝放过甘府的原因,如今甘府就剩些妇孺,和一个不成气的男人,还全都斩杀了去,史册上记下一笔,总归是不妥。况且自他上位以来,朝中出过多次谋乱之事,当朝之人自然是知道,这是先帝对外戚当权,没有有效的遏制手段,又迟迟不立储而造成的,可是,写入史册之时,却只会就事写事,不会将这些原因加入。
后人阅读史册之时,会如何看他?他在位十余年,谋乱之事层出不穷,又动辄诛杀一族,会不会认为他是一个暴君?会不会觉得他的帝位来得不正统?
正是这种疑虑,加上连城和长公主、几位新晋大臣的劝说,才使得建安帝改变了主意。
可程夫人却觉得这是赫云连城的推脱之词,恨恨地出了静思园,心中暗道:“若我儿子要问斩,我要你一家子给我儿子陪葬。”
时光一晃而过,转眼便入了秋,郁心兰过了头三个月,害喜的状况顿时就消了,不过这三个月的苦夏,却令她瘦了几十斤,人都快成竹竿了,偏巧又长了一点个子,真个叫看起来风一吹就倒。
此时,诚郡王府已经修葺一新,所有的下人、侍卫,也都已经各归其位;原本按郁心兰的意思,是想这便搬过去,可是长公主舍不得长孙和长孙女,搬家之后,总会有些不适应,怕两个小宝宝适应不来,夜间睡不好,便要求她们住到宝宝满周岁,那时郁心兰的身子也有四五个月了,比较稳定,对她也有好处。
郁心兰明白老人家不愿意与儿孙分开,于是欣然同意。这时已是九月底,一年一度的秋山围猎又开始了,侯爷休息了两个多月,终于被皇帝钦点陪同狩猎,赫云连城和赫云飞自然也要去,但是两位少夫人,却因有身子,都留在了京中。
那妈妈快步走进正房,程夫人正坐在炕桌边等着她,忙问道:“打听到了么?”
那妈妈压低声音道:“都打听清楚了,巧儿住在东郊的邵家村,前个儿由大奶奶说了门亲事,五日后成亲,大奶奶后日会去添箱。”
巧儿的亲事,说起来亦是她自己有缘份,夫君姓沈,是个禁军中的低阶军官,平民出身,没有显赫的身世,靠军功慢慢升上来的。赫云连城奉夫人之命为紫菱物色夫婿,原是属意将紫菱说给他。
赫云连城那日特意将沈校卫叫到楼外楼附近,紫菱悄悄见了一眼后,并不满意。偏巧那日巧儿也去了,竟瞧对眼了。
这沈校卫年近三十,长相周正,元配病故了,留下两个女儿,大的十岁了,小的才六岁。他原是要为两个孩子讨房继母,免得日后旁人说女孩儿家的无人教养,说不到好人家。巧儿知道自己的情况,也愿意去当这个继母,便在赫云连城和郁心兰的安排下,与沈校卫的母亲见了一面。
沈母是个贫户出身,见到巧儿这样貌美又守礼的女子,一眼就中意了,合了八字,说是天作之合,有帮夫命,还儿女成群,沈母哪里有什么不愿意的。之后又悄悄安排两个当事人见了面,虽说巧儿顶着个寡妇的头衔,但到底没有生养过,又正是花朵一般的年纪,脸蛋漂亮、身段苗条,那沈校卫只瞧了一眼,整个人就晕了,这门亲事自然就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