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内造府是太监管理的,赫云连城不方便查问,郁心兰便求了柯嬷嬷,她是宫里出来的人,在宫里肯定有自己的关系。
听了柯嬷嬷的话,郁心兰心中一惊,竟然是荣琳郡主的……对了,钱劲也说过,之前荣琳是跟着谌华的,那回他们也在温府附近遇到过谌华,看来那处宅子的前主人,是谌华。
只是,荣琳将这只簪子塞到炕缝里干什么?想让人知道这里曾经住过一位郡主吗?明明她后来寻着了时机,从钱劲的宅子里逃跑了,想来她不是个笨人,应该有别的方法传讯息出去,而不是这种看起来就象是明知她会死一般的做法。
郁心兰拿着这支扁簪反复研究,柯嬷嬷不知大奶奶为何要查这支簪子,便将她听来的讯息都一股脑说了,“这只簪子是有内格的。”
郁心兰大吃一惊,“这么扁的簪子有内格?”
柯嬷嬷道:“是,查了是有内格的扁簪,说是从接头处扭开。”
簪杆与金凤的接头处,的确是最厚的地方了,郁心兰忙去扭接头那块儿,却试了两次没成功。这会子晚饭要开始了,她便向柯嬷嬷道了谢,回座用饭。
席间她提早吃完了,仍是不死心地将簪子拿出来,放在桌面下仔细研究。二姑娘赫云慧就坐在她身边,原本她这段时间心情一点也不好,今日好不容易开心了点,觉得郁心兰不将注意力放在她身上真是不该,便撅嘴问道:“大嫂在干什么?”
郁心兰道:“哦,想将这个簪子打开。”
偏巧赫云慧有一只差不多的簪子,三两下找到了机关,用指甲一抠,簪体和簪杆便分开了。郁心兰眼尖地瞧到簪杆是中空的,里面有一卷极细的小卷儿……这会子人多,不方便看,她忙将簪子收好,向赫云慧道了谢,开始关心起二姑娘的终身大事,赫云慧的心里终是舒坦了一点。
用过饭,回到了静思园,郁心兰忙将簪子拿出来,用细针将小卷儿勾出来,放在灯火下细看。那字应该是用眉笔写的,卷得太紧,都很模糊了,她看不大清,赫云连城帮她看了遍,艰难地读道:“二十年前……换婴……这个人的名字看不清……说她是奸细。”
赫云连城又再仔细看了一遍,的确就是这几个字了,这字条是一份地契,应当是荣琳郡主的私房钱吧,字写在地契的背面,很草,看得出是在很急的情况下写的。而且为了能塞进簪杆的空档里,卷得极紧,这样才造成了字迹模糊。
赫云连城将字条收好,坐到榻边。
郁心兰皱眉,换什么婴?
她仔细想了想,斟酌着道:“荣琳郡主当日不是在宫中遇害的吗?这话,应当是那天她听到的吧?就是不知道是换什么婴,又是什么人要换。”
她小心翼翼地瞟了一眼连城,“如今宫里有身孕的妃子就只有两人,敬嫔和淑妃,会不会是她们找人商量,嗯……就是把女孩儿换成男孩儿……当然,秦公公承认是他伤了荣琳郡主,那么淑妃的嫌疑更大,可是我觉得,敬嫔也不能排除。”
这个时代,可不讲究什么男女平等,无论是高官还是平民百姓,无不希望生男孩,生得越多越好,宫中的妃子们就更别提了,有了皇子,皇帝驾崩后,还有机会出宫,与儿子同住,若是没有皇子,那就只能老死宫中,或者陪葬。
若是荣琳郡主听到了这样的话,被人打伤甚至想灭口,都是有可能的。
安亲王早有篡位之心,淑妃身边的那个蔡嬷嬷,事后已经被证实,是安亲王的人。或许是他们在商量让淑妃怀孕后,换个男婴的事,被荣琳无意中听到了。荣琳之后并没死,而且能肯定是安亲王安排的,说明当时安亲王就已经有了计划。
只是,有一点解释不通,当时淑妃并未怀孕,而且女人怀孕这事儿,要看机遇,并不是想怀就能怀上的,难道他们这么早就开始准备了吗?
赫云连城想了想道:“或许是未雨绸缪。”
郁心兰坐到妆台前,卸了钗环,将头发梳顺,才又坐到榻上道,“若是安亲王的人与蔡嬷嬷商量,倒是可以不用管了,可若是与敬嫔有关呢?虽说那会儿敬嫔娘娘也未怀孕,但是安亲王那时是支持永郡王的,也不一定没这样的准备呀。”
“恩。”赫云连城嗯了一声,将郁心兰揽进怀里,抚摸她顺滑的头发,淡淡地道:“这事儿是得盯梢一下,却不能胡乱说出去。凡是涉及到宫中的人或事,就必须特别小心。”
郁心兰点了点头道,“这道理我明白,宫中的水深,没有确切的证据,一不小心就会被淹没。可是,我仍是觉得,咱们应当想法子,将这个信息透露给皇上知道,至于皇上如何处置,是皇上的事,可若是咱们知道了这些却不禀报给皇上,却失了为人臣子的本分。”
其实,她倒不是真有这么忠君,不过是觉得这个皇帝挺厉害的,还是别在他的眼前玩花样的比较好。若万一真是安亲王与敬嫔有某种交易,之后又被皇上知晓了,皇上必定会要查的,而她请柯嬷嬷去内造府,查荣琳郡主这支扁簪的事,只怕难以瞒过去。
赫云连城“嗯”了一声,有些心不在焉了,“我会给皇上上封密折,皇家的事咱们就不操心了,不如早些安置?”
说完便低头吻上郁心兰的唇。
唇儿相依,气息相偎,未及饮酒,郁心兰已有些轻微的醉意,身边早酥了半边,坐也坐不稳。赫云连城强而有力的臂膀紧紧环抱住她,抬头见小妻子星眸半阖,唇色艳红,妩媚无双,身子软绵绵的,主动倚了过来,他立时便有些禁不住了,身子也倾压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