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明显的例子就是王夫人,以王丞相家那么多庶子庶女的情况,王夫人肯定不会没心计,可是在郁府二十年来,她说什么算什么,完全不必运用心计,自然就退化了。若是换成十几二十的前的王丞相,必定不会这么轻易地与仁王商定这种逼宫之计,可是他这个丞相当得太逍遥了,以致于他失去了警惕之心,或许,年纪大了,快到了必须乞骸骨的时候了,他不得不放手一搏,也是一个原因。
总之,郁心兰觉得这一切,时间、地点、人物,皇上都算计得死死的,而且必定不会允许王丞相半途退缩。
思及此,郁心兰的心中忽地一动,握着赫云连城的手问,“连城,庄郡王他知不知道我一般收集到了名画,都是送给我父亲的?”
赫云连城眸光一闪,“知道。你是怀疑……罢了,已经过去了的事,说这些有什么用?”
郁心兰咬了咬牙道:“怎么会没用?若真是为了算计我爹爹,就说明他们事先就怀疑了我爹爹刻了假玉玺,而且准备杀了他灭口,毕竟这事儿对仁王、庄郡王是不利的。他们将主意打到了我爹爹的头上,这口气怎么也得出出才行。”
赫云连城侧头看她,好奇地问道:“你要怎么出口气?”
他没别的意思,就是纯粹的好奇,她一个弱女子,要如何帮父亲出气,惩治当朝王爷。
郁心兰现在也没计划,挥了挥手道:“反正这个事儿我记在心里了,有机会的话,一定要还回去。”
说话间到了温府,郁心兰扶着赫云连城的手下了马车,下意识地偏了偏头,却没见到隔壁那位闵老头热情的身影,不由得有几分好奇地问道:“怎么没见到他人?”
赫云连城没好气地瞥了她一眼,难道你还想让他来缠着我不成?
温府看门的小厮十分机灵地回话道:“姑奶奶是问隔壁府上的那位闵管家吗?他几天前就同他娘子出远门了,说要半个多月才能回京。”
郁心兰微讶道:“去这么远?”她也不过随口一问,说完就跟着连城进了温府。
温氏还不知京城里发生了这么重大的事情,温老父子昨日就被召入宫中,连夜审问王丞相一党,至今还未回府,常氏倒是隐约听丈夫提了几句,不过她是个大字不识几个的妇人,并不愿听这种事情,这会子正陪小姑子坐在正厅里做针线。
龙哥儿一个人满地踉踉跄跄地跑着,丫头婆子们小心翼翼地跟在他身后。
郁心兰一进屋,便朝龙哥伸出手道:“来,让姐姐抱一抱。”
龙哥朝郁心兰咧嘴笑了笑,却转身朝另一个方向跑了,一岁多的孩子刚刚学会走路,才不愿总是被人抱着。
郁心兰无奈地一笑,给舅母和娘亲行了礼,这才说明来意,“连城说,那位伍娘子是王丞相派到父亲身边的,父亲接近她,也是奉皇上之命……所以,我们来接娘亲回郁府,一同探视父亲。”
温氏当时就急得站了起来,针线笸箩掉到地上都不知道,“你父亲的伤重不重?有没有请府医诊治过……他……他为何不同我说一声,若早知是这般,我也不同他堵这个气了。”
娘亲果然是立即就原谅了父亲啊!郁心兰抽了抽嘴角道:“若您不同父亲堵气,王丞相也就不会上当了。”
常氏忙道:“可不正是这个理!你且放心吧,刚才姑爷不是说了,已经请太医看过了,太医不得比你们府上的府医强得多了?”
温氏哪里有心听这些宽慰的话,忙忙地道了谢,连包袱都来不及收拾,就坐着马车回到了郁府。
郁老爷这会子躺在床上直“哎哟”,郁老太太坐在床边直抹老泪,王丞相怕被人看出用过刑,让那些青衣卫小心“伺候”,他的内伤很重,可外伤却一点也没有,若不哼唧两声,旁人都不知道他有多痛苦。
见得妻子进来,郁老爷哼唧得更大声了,郁心兰不由得抽了抽嘴角,难怪老爹同志在女人堆里能混得风生水起,还真是有两把刷子的。
众人聚在郁老爷床前着意安抚了一阵子,郁心兰没见到王夫人,便小声问老祖宗道:“大娘去了哪里?”
老祖宗蹙了蹙眉道:“我让她安心呆在菊院里,好好地呆着,没事儿别随意走动。”
想是怕王夫人会连累到郁府吧。虽然她嫁入郁府就是郁家的人,可是真当她的父亲有大罪之时,她的血统就会连累到她。
郁心兰心里不免有些同情王夫人,之前听连城说了那么多,她也能想到,王丞相对这个女儿,不过就是当成一枚棋子而已,至于是下到皇帝的后宫还是高官的后宅,全看他这个操棋手一时的决择。可怜王夫人几十年都被蒙在鼓里,还时时以王家女为荣,教得几个女儿也是动不动拿王丞相出来说事儿。
自王丞相被下狱,数名高官或下狱、或罢免,京城里人人提到王丞相,就赶紧先表白自己与其无关,所谓的树倒猢狲散就是这个意思吧。那些以前跟随王丞相的官员们,见事态不对,立即就转了风向,开始投向庄郡王的阵营,没办法,他们倒是想投靠贤王,可人家根本就不接抛过来的绣球。
这天下了朝,明子期跟着赫云连城回了侯府,准备在侯府蹭饭吃。他一边逗着悦姐儿玩,一边同郁心兰说道,“过几日宫中要办荷花宴,你知道吗?”
郁心兰摇了摇头,“这几天我都窝在府中,哪里知道这些。怎么忽然办个荷花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