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郡王蹙眉道:“本王今日召你们前来,就是商议对策。”
那名幕僚胸有成竹地一笑,“后日起程,明日别的王爷难道不要来王府为王爷送行么?”
永郡王抬眸看他。
他继续道:“饯行酒饯行酒,只要沾了个酒字,就好办了。若是有人酒后失德,皇上难道还会愿意见他么?朝臣们还好意思举荐他么?”
那人轻笑,“若是明日王爷们说来饯行,不如选一家酒楼,请上各位王爷和王妃,让人将药下在酒中,但王爷您关心王妃,早早地离席,此后他人如何丑态百出,就与王爷没有干系了。”
其他幕僚都说,此计甚妙,只要想好如何下药,如果毁去证据就行。
商议到深夜,众人才散了。那名幕僚回到自己的屋内,在一个小纸条上画上一个符号,绑在鸽子腿上。鸽子在夜色中,飞入一人的手中。
那人展开来看后,微微一笑,“一切依计行事。”
一旁便有人恭维道:“真是好计,没了皇子,皇上又重病,这朝政,必要推举德高望重之人来主理,自是非主公莫属了。”
那人将纸条在掌心一搓,纸条就化为了纷纷纸屑。
一旁的随从笑赞道:“永郡王以为这一次能坏了几位兄弟的名声,却不曾想,是他亲手送几位兄弟上了断魂桥,纵使他独自多活得片刻,纠出真相之后,也会被腰斩于市。可怜他妄自尊大,还以为能将主公控在掌心,随意利用,却不知俗话有说,姜还是老的辣。”
那人只笑了笑,随即又肃整容颜,正色道,“你要切记,没到最后时刻,都不得放松一丝一毫。”
随从立即应道:“谨遵主公教诲。”
第二日一大清早,温氏便递了帖子到侯府,郁心兰微感惊讶,这个时辰,娘亲不是应当在郁府主持中馈么?不及细想,她忙让紫菱将娘亲迎进来。
温氏的玉容有几丝憔悴,张嫂跟在温氏身后,怀里还抱着龙哥儿。
郁心兰笑着将龙哥儿接过来,抱在怀里逗了逗,亲了几口,然后放到临窗的短炕上,令奶娘将曜哥儿和悦姐儿也放在上面,让三个小家伙自己玩儿。
龙哥儿比两个小外甥大了一周岁,已经会一点简单的词汇了,此时指着两个小外甥道:“弟、弟、妹、妹。”
发音倒是挺准确的,逗得大伙儿直笑。
张嫂笑着纠正道:“辈分错了,是外甥、外甥女。”
龙哥儿只不过一岁半,哪里听得懂这么多,只揪着炕上花色鲜亮的引枕儿玩。两个小外甥倒是很想跟小叔叔玩儿,悦姐儿在炕上左一翻右一滚地直往龙哥儿身边蹭去,曜哥儿已经会爬了,方便得多,手脚并用地几下爬到了龙哥儿身边。
小孩子都喜欢跟大孩子玩儿,可大孩子多半不愿跟小孩子玩。龙哥儿只是低头看了看爬到他脚边的曜哥儿,又专心玩引枕去了。
温氏和郁心兰站在炕边看了一会儿,郁心兰见娘亲似有话说,便吩咐下人们带好了孩子,拉着娘亲进了套间儿。
紫菱亲手捧了新茶上来,又识趣地退出套间,守在门外。
郁心兰握着娘亲的手问,“娘亲今日不用处理家务么?”
温氏轻叹一声,“一早儿就处理完了。今日来,是想跟你说一件事。”她迟疑了一下,才继续道:“你父亲……有个同窗过世了,托了他好生照顾孤儿寡母,你父亲的意思是,一个妇道人家带着孤儿住在外面总归不便,不如收留在郁府之中,要我打扫一处独立的小院,让给那对母子住。”
郁心兰兀地瞪大眼睛,“娘亲你同意了?”
温氏略有些恼意地道:“你父亲又不是要纳妾,若是纳妾,还需我点个头,他不过是说帮人照顾余孤,又是单独辟个院落,我若是不同意,岂非太不明事理?”
郁心兰顿时恼了,“哪里是什么同窗!我早让人查过了,那个故去的同乡,不过是与父亲同拜一个师门的,小了不知多少岁,父亲十六岁就离开宁远城赴京赶考,只怕上京前,两人连面都没照过,何来的托孤之谊?”
温氏抬眸看向女儿,“你早让人查过?”
郁心兰尴尬地红了脸,“哦……咳咳,是这样的,查过,之前是租住的一处四合院,我见父亲也没什么逾越之举,所以才没跟娘亲提……”
温氏似乎信了,可是神色迟疑,“但到底是同乡……”
这年代的人乡土观念浓厚,一般举子上京赶考,若是去投奔同乡的大官,当官的就算不收留,也得赠些银两应急,免得被人说忘祖。温氏也是怕郁老爷失了名声,可收容一个年青寡妇,心里又格外隔应。
郁心兰撇了撇嘴道:“那就多给些银两,请个好镖局托镖送回宁远去。”
温氏神情更加郁闷,“这我也提了,你父亲说,就她们孤儿寡母的,跟几个镖师回乡,怕坏了名声。”
郁心兰忍不住气恼地一拍桌子,“旁的官员外放,不也是托镖局护送妻儿老小到任地?怎么到了她这里就怕坏了名声了?”
温氏小声道:“好歹人家有家仆跟着,她们母子没有。”
郁心兰思索片刻道:“对了,二伯父他们不是还没回宁远吗?应该快了吧?”
钦天监合过韩建和郁珍的八合,说是天作之合,南平王已经遣了官婚上门纳采,这婚事算是定下来了。二伯父一家一直住在宁远,这些年应当也赚了些家私,若是不想女儿嫁入豪门太过寒酸,至少要回宁远变卖一些房产田产,给郁珍陪嫁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