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远侯眼都不抬地道:“没错,个人的孩子个人疼,压岁银子掏的是我自己的腰包,我多疼疼我的亲孙子,又有什么不对了?”
惜奶奶脸上一红,呐呐地道:“侄媳哪敢说您的不是……”
大老爷子却端出兄长的架子,摅着胡子道:“二弟你这话就不对了。你是一府之长,你要偏心,私下里再偏心,当着这么多孩子的面,就得公平。”顿了顿又道:“乘着今日大家伙儿都在,我也正有话要跟你说。”
定远侯转眸看了兄长一眼,淡淡地道:“请说。”
“当初你继承爵位的时候,可是答应过哥哥的,日后会将你这几个侄儿当自己的儿子看待,一视同仁。以前是荣儿、琏儿放了外任,人不在跟前,有的事我就不好提,可现在不同了,他俩已经在京中留任,职位也是大有前途的,你这侯爵之位又一直没定世子,他俩按说,也是有资格继承的。”
不用侯爷回答,甘夫人一听便恼了,“侯爷又不是没有儿子,哪有爵位不给自己儿子,给侄子的?真是笑话。”
那程夫人也毫不客气地回嘴道:“弟妹还是不要说话的好,男主外、女主内,这种事儿轮不到你来插嘴。你应当多跟嫂子我学学,安心在府中管理后宅就是了。爵位承袭之事,自有你大哥和侯爷商量着办。”
居然拿这种话来堵她的嘴!甘夫人差点被程夫人气晕,立即想到了同盟,转向长公主道:“这里你的身份最尊贵,你倒是说句话呀。”
长公主坐在那里跟尊菩萨似的,淡笑道:“这种事,自然是由侯爷来拿主意。”
她只说是由侯爷来拿主意,提都不提大老爷,意思就很明白了。可甘夫人还是嫌她说话没说清,恨铁不成钢地道:“该你拿主意的时候,你不拿主意,别到时候哭!”
二爷和三爷憋了一肚子气,可这种事又轮不到他们小辈儿插嘴,再看荣爷和琏爷,只垂眸看地,却不曾谦虚地表示“自己没有资格”云云,那意思不就很明白了么?两兄弟暗恨得咬牙。
大老爷揪着这话题不放,侯爷却只是逗弄着曜哥儿玩,直到大老爷气得胡子都快倒立了,才淡淡地道:“我的确是答应过大哥,对侄儿和儿子都一视同仁,可这爵位,却不是我能说了算的。大哥应当很清楚!”
当年人人都认为这爵位是大老爷的,可哪知老侯爷上了折奏后,却被先帝给改成了侯爷。原因无他,当时外邦进犯,朝中需要一名运筹帷幄的将军。
所以说,在这里谈什么长幼有序、嫡尊庶贱,都是假的,皇上一句话就能否决,爵位都是皇上想封就封,想削就削的,何况是继承人的人选。
大老爷被噎了个半死,气呼呼地带着一家子告辞了。
甘夫人立即又进言,“虽说最后由皇上来定,可侯爷您的意思,皇上总要听一听的。”
侯爷只淡淡地嗯了一声。一家人守岁守到子时,用过团圆丸、开运饺子,方才散去。
二爷回到屋里还发了通脾气,居然连西府那一家子都想来争了,真是无耻!
二奶奶也极是委曲,抽抽搭搭地道:“父亲只知疼着曜哥儿,却将我生的孙子给忘到天边去了。”
二爷烦躁地蹙眉,“大过年的哭什么,真是秽气!你赶紧再生一个便是了。”说罢发觉方姨娘还抱着姐儿坐在厅里,便道:“你且回去,这几日我宿在二奶奶这儿。”
方姨娘在心中冷笑了一下,面上却是恭敬地应道:“好的。妾身预祝二奶奶早日有喜,为二爷生个嫡子。”
赫云策发自内心地笑道:“还是你贤惠。”走过去亲了亲女儿,小声道:“过几日我去你屋里。”
方姨娘躲开二奶奶的视线,朝二爷抛了个媚眼,惹得二爷眉毛一颤,这才抱着女儿,扭着腰肢走了。
三爷和三奶奶那屋里却是安静得多,自打三爷发觉不育了,连房事上都低潮了不少,也算是老实了一阵子,没再到外面留宿,只歇在三奶奶屋里。若是以前,三奶奶自是高兴的,可现在呐,歇再多晚有什么用?
郁心兰和赫云连城却是躺在床上商量要事。赫云连城道:“上回说的引蛇出洞的法子,皇上已经同意了,人选就定了子恒。这阵子皇上肯定会大加奖赏子恒,若是真的有人生异心,应当会派人来暗杀了。”
“那庄郡王有没有人保护?”
“皇上派了剑龙卫。”
郁心兰哦了一声,想起大老爷的话,又问,“怎么突然敢当面提了?会不会是他们已经做好准备了?”又想到侯爷脸上那天塌下来当被盖的镇定自若,“父亲是不是已经有对策了?”
赫云连城笑道:“有了。不过,父亲连我也没说。”
郁心兰俏生生地白他一眼,“不想说就不说,难道我还能逼你吗?”
又说起荣琳郡主的死,两人无比期盼吴为能早些回来,再夜探一下灵堂。
也不知说了多久的悄悄话儿,更不知是何时入睡的,待两人醒来,已经辰时了。
两人忙忙地洗漱打扮,先随父母一同入宫请安,才回府歇息。
才刚换下沉重的品级大装,门房便递帖子来称,“仁王妃来拜访。”
郁心兰忙道:“快请。”
郁玫将养了一个月,气色看起来不错,进屋便让人送上贺仪,轻笑道:“妹妹生产时,我不方便走动,都没亲自过来看望的。”说着便要看孩子。
奶娘将两位小主子抱了过来,郁玫便想伸手去抱,哪知两个小宝宝都哇哇地大哭了起来。郁心兰赶忙道:“现在开始认生了,待日后大些,再让姨母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