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普喏喏地应了一声,侧着身子在椅子上坐下,礼数倒是十分周全。
赫云连城随意地问道:“童公子最近在忙什么营生?”
童普干笑两声,“朋友周济着过活,没做什么营生。”
“那可不妙,你妻子还欠了我内人一笔药款。”
童普立即表示,“我还,我还。”
大概是刚才童安氏说了近来的遭遇,童普直接从腰包里掏出张二十两纹银的银票来,放在桌上,推到赫云连城的跟前。
郁心兰这才发觉出古怪。按说这些学子,最喜欢的便是结交达官贵人,如果能有人帮着推荐一下,以他举人的功名,也是可以在官衙里谋个好差事的,至少算是国家公务员,衣食无忧了,可童普却至始至终想迅速离开。
赫云连城却没再多话,收了银票,做了个请的手势。童普似乎松了口气,恭敬地施礼告辞。童安氏也向郁心兰福了福,说了几句感谢的话,随着丈夫走了。
回府的时候,郁心兰发觉黄奇不见了,便笑问,“你是不是派黄奇去盯着他?”
赫云连城点了点头,“嗯,他的手指很奇怪,指尖是黄黑色的,并不是读书人会有的。”
郁心兰啊了一声,“童安氏说童家祖上是做爆竹的,童普还做得极好。你是怀疑……”
赫云连城淡淡地道:“我去跟父亲谈谈,让父亲也派几个人跟着童普,我想到秋山去一趟。”
郁心兰点了点头,“去弄清楚也好。多带几个人,现在是雨季,怕塌方、还有泥石流。”
赫云连城应下来,送她回到静思园,便转身去了前院。
紫菱看到大奶奶回来,轻呼一声,“天呐,您总算是回来了。不过也好,上午的时候,淑妃娘娘宣您进宫,还是长公主殿下帮您给挡回去了,说您身怀六甲,不方便走动。”
郁心兰轻吁一声,这个淑妃真是不消停,没事宣我进宫干什么!
一盏茶后,连城回了屋,对郁心兰道:“父亲允了我去秋山,我明日去兵部请假,请好了就动身。吴为今日为二弟和四弟也诊了脉,却没有中那种毒……”
郁心兰讶然道:“难道,那毒是二弟下的?”
若只有他有后嗣,那他承爵的可能性就大大提高,这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赫云连城面色有些阴沉,冷冷地道:“最好不是。”顿了顿又道:“我让黄奇查到什么,就先回禀给你。”
第二日一早,赫云连城便请好假,带着贺尘和几名定远侯的亲卫,出发去秋山。
郁心兰则安坐家中,哪也不去,只差了锦儿去温宅那边查看整理的情况。
到了下晌的时候,柯嬷嬷急匆匆地走来,带了长公主的话来,“皇上和淑妃娘娘今日驾临侯府,一会儿会与侯爷一同到,殿下请大奶奶早些更衣。”
这便是要穿品级大装了。
她如今已经有五个月的身子,肚子跟吹汽球一样鼓得飞快,再穿那么厚重的衣服,就觉得很累,加之天也热了,走两步便开始喘。
长公主瞧着直心疼,安慰她道:“没法子,皇兄也不说是什么事,咱们总得按祖制来。”
阖府上下都到正厅迎驾,皇上的龙辇还没露面,便先派了身边的黄公公过来传口谕,“皇上口谕,赫云大少夫人身怀六甲,准免拜礼。”
郁心兰忙谢了恩。长公主让人给黄公公看赏。黄公公笑了笑,“这是淑妃娘娘跟皇上建议的。”
就是要她领淑妃的情。
不多时,龙驾到了,一众人跪拜迎接,郁心兰只是蹲身福礼。
膳时尚早,诸人便陪着皇上和淑妃到花园的凉亭小坐。淑妃一眼就看中了花田中的一几丛玫瑰,不由得诧异道:“这是月季花么?怎么我瞧着又有些不同?”
长公主笑道:“我也不知道是什么花,这都是十四弄来的。”
皇上忍不住笑,“子期就是喜欢弄这些古里古怪的东西。”
淑妃便娇滴滴地推了推皇上道:“皇上,臣妾,想去摘几枝。让大少夫人陪着臣妾就是了。”
二奶奶和三奶奶微微一怔,随即又有些嫉妒。郁心兰的心中却警铃大作,只是不好拒绝,从凉亭到花田只几十步路,她不能拿怀孕当借口。
那厢皇上已经允了,“你们两个都要小心些,仔细莫摔着。”
郁心兰只好陪着淑妃来到花田,淑妃轻抚着花,却不急着摘,反而问道:“不知你的香露中,是不是有用这种花制成的?”
郁心兰道:“回娘娘,的确有,而且是最贵的那种。其实邻县有不少药田这种花,只是它有刺,所以宫中才不种的。”
淑妃轻笑道:“你还真是懂。我呢,就不会这些,但若是说到让宫中多采买些花露,我倒还是说得上话。你若是想多做些生意,只管来找我就是。”
好端端地提这个……郁心兰忙垂了眼帘,谦逊地道:“臣妇那铺子就是个小作坊,现在的生意都有些忙不过来了……”
淑妃赶紧接话,“那就再扩大,若是银钱不足,我凑些给你,当是入个股。明日我让我母亲送一千两银子过来,就当是三成股好了。”
她还真好意思说!一千两银子就想算三成股。现在唯美坊,光是招牌都值个几千两银子!而且还是用这种强行参股的方式!
郁心兰真是被这种厚颜无耻的人给气乐了,可又不能直接得罪淑妃,只是淡淡地道:“啊呀,臣妇可作不了主,这店铺里,已经有十四爷和婆婆两人的股份,臣妇现在只有两成股,若是娘娘要参股,就得让十四爷和婆婆均些股出来给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