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过饭,侯爷和长公主召集一家人,商量四爷的婚事。
大雪还在下,城内的居民还好,住的是木梁加青石的瓦房,城外的居民却多数是茅草房,被大雪压塌了不少,官府已经开始搭建布棚,发放棉袄、棉被,安置灾民。大雪封了道路,城中的物资也开始紧张,米行都开始限量卖米。
在这样的情况之下,即使侯府有能力大办一场婚宴,也不好铺张。
四爷自是明白这个道理,可表情依旧郁闷,绝大多数的男人,一生也只会娶一次妻,家里哪位兄长的婚事不是风风光光的,偏偏轮到他就这得这般隐晦。
郁心兰笑道:“要么这样,待灾情过后,咱们府中再办一次酒宴,给四弟补上。”
赫云飞撑着笑了笑,“多谢大嫂。”也只能如此了。
又谈起赈灾的事情,长公主道,“咱们府中已经捐了两百套冬被出去,之前购买粗布的银钱,也是咱们府中出的。”
二奶奶乘机道:“可是现在各府都开始到城门处施粥了,咱们……”
侯爷淡声道,“不用攀比,咱们尽到自己的心力就好。”
二奶奶瞧了一眼二爷,赫云策迟疑了一下,微微摇头,示意她不要再提。再不甘心,二奶奶也只能将后面的话吞下肚去。回到静念园后才发牢骚,“怎么就不能施粥了,二爷怎么不为自己想想,这回的功劳都被大嫂占去了,连带着大哥也风光了,您还怎么争呀?”
赫云策最近烦得很,兵部几次提名,让他顶替大哥的职缺,可皇上都是含糊其辞,到今天,大舅兄李彬都跟他说,“只能徐徐图之。”
他也在军中打滚几年了,太明白这个“徐徐图之”最后的结果会是什么,他鞍前马后地为永郡王拉拢人脉,鼓造声势,就连这回永郡王府施粥,因为王妃策略不当,郡王府中的存粮没两天就施完了,也是他花费了大把的力气,利用关系,从城外调运了一批军粮进来,先顶用着。
到最后,却没得到他想要的。
兵权,他手中有了兵权,永郡王才会高看他一眼,否则,他永远都只是定远侯的嫡次子,人家看中的,只是父亲的权势。
想到这就心烦,偏偏二奶奶还在那儿絮叨,赫云策不由得大吼一声,“闭嘴!”烦躁得拂袖而去。
二奶奶惊呆了,四顾一下,这还是在暖阁,两个大丫头环侍在侧,虽然假装忙碌,什么也没听见,可二奶奶的脸仍是腾地便红了,怒火蒸红的!
她凄厉地叫道:“赫云策,别让我告到父亲那去!”
赫云策一听这话,旋即又回身,“啪”,扬手给了她一个响亮地耳光。
阴森森地道,“有种你再说一遍!”
二奶奶被打慒了,也被打醒了,当即便哭了出来拉着二爷的衣袖道:“妾身所作所为还不是为了您吗?”
二爷见她服了软,心中的火气才压下一点,冷哼一声,“没见过你这么蠢的东西,我倒霉了,你有什么好处。”
二奶奶乘机扑到二爷怀里,放声大哭,“二爷,我错了……”
小茜的身影在侧门外一闪,悄悄地溜回房,蹙着眉头思索,二奶奶要告二爷什么?我必须要弄清楚,说不定,可以以此来威胁二奶奶,或者,拉拢二爷的心……
赫云连城没了官职,暂时又不用查案,便整天在家中陪着小妻子,监督她每餐的饮食。郁心兰没有什么害喜的反应,胃口很不错,但也不愿意被人当猪养,每天吃饭时,都要与赫云连城讨价还价一番,撅着将一大盅的补汤喝下去。
千夏从不敢近身伺候,只躲在众人背后,偷偷看着大爷,羡慕大奶奶有这么出众的男人为她布菜,哄她吃饭。
郁心兰不是没有看到,只是隐忍不发,且她还有没有别的动作。
一晃三天,大雪终于停了,无人打扫的地方,几乎将屋子给淹埋。城中的居民不事农作,存粮不多,可城中食品紧缺,各府施粥棚,开始力不从心了。
若是不能坚持到最后,那么之前做的就完全没了意义。
郁玫和王姝都明白这个道理。可是,府中的米仓已经空了,城中的米铺早就限量售米,价格还涨了几倍。
两人打听了许久,终于发现大良米行还有大批存米,却想等着最佳时机,抬价出售。
两人不约而同地出现在大良米行的大门口,对视一眼,心中冷哼一声,面上却都笑着寒暄,“怎么这么巧?”
郁心兰好不容易央着赫云连城带她出府,到店铺中看一看受灾的情况,听陈顺家的说,三楼屋顶的瓦片压坏了不少,可别冻坏了香露和花水。
坐在二楼的执事房内,听完佟孝的报告,知道损失很小,终于放了心。赫云连城便说要回府,郁心兰乖顺地站起身来,跟着连城下了楼。现在没有客人光顾,所以店铺的大门只开了一扇,她的目光无意中往门外瞥了一眼,发现对面的店铺里,郁玫和王姝两人正在争执着什么,虽然没有大打出手,但面部表情已经可以用狰狞来形容了。
郁心兰顿时来了兴致,吩咐千荷,“去听听。”
赫云连城知道小妻子一时是不会走的了,只得又扶着她上了楼,到升了火盆的执事房里坐着。
不多时,千荷上来回话,“原是为着买米的事儿。两位王妃都要买米,大良米行不愿卖,可又顶不住威胁,只好说卖五十石。两位王妃都想包下来,在争呢。”
赫云连城淡淡地道:“朝廷已经开仓施粥了。”那意思就是,若是没米,可以不必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