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夫人早在听说侯爷已经怀疑的时候,就吓得脸色惨白,抓紧母亲的衣袖问,“母亲,你在针上喂了什么毒?”
“哪有什么毒?不过是一点延时的眩晕药而已,本是想让那丫头摔一跤的。你只管放心,那么点大的针尖上沾的,只会晕一小会儿,也只能用一次,侯爷已经被扎到了,这会子应当睡下了,即便是药效发了,他也感觉不出来。待明天他再找人来验,什么都验不出来。”
甘夫人这下放下一颗心,验不出来就好,只要验不出来就不怕,想状告当家主母,总得有铁一般的证据才成。
按照赫云连城的方法,第二日上午,就将那个卖主求银钱的婆子给找了出来,是个负责洒扫的,为了几两银子,便充当了报信人。
郁心兰细看一眼,还好是侯府的家生子,以前就在园子里当差的,若是她带来的陪嫁婆子,真是脸面都会丢尽。
安妈妈已经审了那婆子一晚,那婆子知道其中厉害,兀自嘴硬,“老婆子真是冤枉啊,就因为跟松鹤园的人说了几句话,就要定老婆子的罪么?”
郁心兰冷冷一笑,向岳如道:“看你的了。”
岳如得了令,从腰间抽出一个大包,展开来,数百根长短不一的银针,这是她的暗器。她连扎了几针在老婆子的身上,那婆子就痛得哭天喊地,两个粗壮婆子都按她不住。过了不过半盏茶的功夫,她终于熬不过了,大叫道:“我招!我招!”
岳如便拔出了银针。
郁心兰道:“不守规矩,先掌嘴二十。”
那婆子瞪大了眼睛,不服气地问,“我哪里不守规矩了?”
安妈妈一巴掌招呼过去,“跟主子说话‘我啊我’的,这是谁教你的规矩?”
打完了二十巴掌,婆子终于老实了,一五一十说了,甘老夫人一来,便使人塞给她银子,让她将院子里的事都报到松鹤园去,她平素常在院子里转悠,也是想多打听些主子们的事儿,前几天大夫来诊脉时,几个丫头在屋子里尖叫,后来又看到大爷一脸喜色的送大夫出门,她便猜出,大奶奶怀孕了。
安妈妈恨得一巴掌扇过去,“你这叫背主!”
紫菱则悄声问,“要不要将这事儿告知侯爷?”
郁心兰道:“告诉婆婆,让婆婆去跟父亲说。”有些事,晚辈说起来不方便。
自知晓长媳怀孕后,长公主每日清晨都只吃素斋,然后去侯府里的小佛堂,在佛前抄写一卷经书,求诸佛保佑媳妇肚子里的胎儿健康成长,顺利分娩。
抄经一般要一个时辰左右,今日抄得很顺利,没有错字,字迹也绢秀工整,长公主放下手中的小狼毫,再细看一眼誊抄的经文,感觉十分满意。
纪嬷嬷见殿下忙完了,忙扶着长公主出了小佛堂,乘轿回宜静居的暖阁,示意小丫头们跟上,自己则上前为长公主卷起衣袖,服侍长公主净手。
柯嬷嬷听到暖阁内的动静,忙挑了帘子进来,福了一福,恭声问,“二门回事处的小厮来报,亲家太太来了,不知殿下您见不见。”
长公主一听忙道:“见!当然见!”又责怪道:“什么时候来的?这事儿怎么不早些回禀我?怎么也该先将人请进来,到暖阁里暖和暖和也好。”
柯嬷嬷忙自抽了一个嘴巴,才回道:“奴才是想着,在佛前抄经最重要是心静心诚,故而不敢打扰殿下,殿下也是为了大爷和大奶奶的子嗣好,此番亲家太太过来,必也是为了此事,若是知道殿下亲自为她女儿抄写经文,想来感激都感激不过来。亲家太太来了大约一柱香的时辰了,奴才得了信儿,立即差人过去服侍了,茶水果品皆都奉上,不敢怠慢半点。”
长公主这才舒了口气,沉吟了一下道:“你快去请亲家太太进来,再拿我的帖子去二门,告诉他们,以后亲家太太若是来了,直接请进来,不必再请我的示下。”
柯嬷嬷领命退下了,不过一盏茶的功夫,温氏便由小暖轿抬着进了宜静居。
到了暖阁,纪嬷嬷在长公主的授意下,特意没有放置拜垫,哪知温氏是个守礼的,没瞧见拜垫,便直接往地板上跪倒,咚咚咚地磕了三个头。
长公主忙走下炕来,双手扶起了温氏,含笑道:“都是亲家,不必这般见外了。我平素也不让家里人这样拜的。”
温氏也听女儿说过长公主此人没什么架子,这才放下心来,顺势起身,嘴里谦恭道:“臣妇毕竟是第一次拜见长公主殿下,还是全了礼才好。”
长公主不由得露出一抹绝美的微笑,要拉着温氏坐到炕上,温氏坚决辞了,在炕边的黑檀木雕花靠椅上坐下。
纪嬷嬷忙又吩咐丫头们多加两个软垫和靠垫,让温氏坐得舒服一点,心里思忖着,这温氏与王夫人真是完全不同的人,性子和软温柔,这样的亲家太太,比那王夫人可强得多了。况且听说她父亲也是进士出身,瞧着这气质作派,却也半点不输那些名门贵妇。
品了口冻顶乌龙茶后,温氏脸上的笑容愈发真挚起来。她一般不喝茶,要喝只喝冻顶乌龙,长公主的人竟会沏上这种茶,想是兰儿平日里无事时说与婆婆听的,而长公主竟然特意让人记下,想来对兰儿这个媳妇,长公主是十分满意的。
做母亲的,就怕女儿不受婆婆待见,若是知道女儿得了婆婆的喜爱,真比自己娶个孝顺儿媳还高兴。
长公主客套地问了几句龙哥儿的情况,又道:“亲家太太今日久等了,是我思虑得不周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