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北汉子阿成
公元2000年6月下旬,我钾和阿成一起应加拿大华裔作家协会的邀请,一起访问加拿大,出席加华作协与大温舟华中华文化中心共同主持的第四届“华人文学——海外与中国”研讨会。出席这次研讨会担任主讲嘉宾的作家除来自大陆的我与阿成外,还有来自美国的严歌苓以及从台湾移居温哥华的诗人痖弦、从香港移居温哥华的儿童文学作家阿浓。当痖弦先生与阿成联袂出现在上午的讲台上时,痖弦是这样介绍阿成的:“大陆作家中有两位阿成。一位是写过《棋王》的钟阿城,现在移居国外,一位便是这位王阿成。阿成,他写过《年关六赋》。《良娼》等很有影响的作品。”
近几年来,我有缘儿度同王阿成相聚一起,有过较深入的接触和交流。一次是1996年夏天的“百花洲笔会”,在南昌和庐山,我同阿成同居一室达十日之久;—次便是2000年6月的加拿大之行,在一起也有整整十天。这两次都是同居一室,朝夕相处。除了听惯了我的打呼声和磨牙声之外,相瓦之间当然也有了进一步的了解。从国外回来后,我们又于2000年8月间一起到内蒙草原参加过几天的笔会,也曾住在一个蒙古包里,天南海北地神聊。这么几次的相处,使我确倌阿成是个好哥儿们,值得一交。这是一种感性的认识,至于为什么,也很难说清楚。不过为了写这箱短文,我着实前前后后地思量了一番。
作为朋友,阿成是一位讲情义的好朋友。下面记下的是我所知道的几件小事。2000年6月一起出访加拿大,在温哥华逗留期间,我的一位学生、侨居加国的焦健良,经常来看望我们,给我们以各种各样的帮助。相处几天中,阿成很感念小焦的帮忙与关心,把小焦也当成他的朋友看待《回国后,得知小焦需要国内印制的稿纸,竟花巨额邮资从哈尔滨寄了好几本稿纸给小焦,供他在异国他乡写作之用。与此同时,他回来后连续在他主编的《小说林》上发表加华作家的访谈以及加华作家的散文专辑。这样做,大而言之,是为了中加的文化交流和海外华人文学事业;小而言之,也是为了报答加华作家朋友对我们的接待,是为了友谊。这一点,是颇使我感动的。另外两件事,也都是小事,但也都可以看出阿成是位重情义的好朋友。哈尔滨的另一位小说家孙少山前些时候闯了点祸。出于友谊,阿成一方面批评少山的鲁莽从事,一方面又多方疏通,使其矛盾尽量化解。我以为他这样处理是正确的。这样做,总比那些添油加醋或看热闹者好得多。另一件小事是,2000年8月我受内蒙公安厅主办的《警察》杂志之托,邀请一批作家到呼和浩特和呼市附近的草原转转,并为《警察》杂志的发展出出主意。我想到了阿成父女,邀请了他们,他在电话中又推荐了远在湖南的聂鑫森,而且热心地进行了联络。其实,聂是他年夏天在庐山的“百花洲笔会”上才认识的,但阿成始终忘不了他,有点好事就想起老聂来。仅此一桩小事,也足见阿成的重悄义,重友情。
作为父亲,阿成又是一位好父亲。阿成膝下有一双女儿,即有两位如花似玉的千金。别听他嘴里老是调侃自己成了“老绝户”,其实他是很看重这两位女儿的,尤其偏爱小女儿王若楠。别的不知道,我们俩一道出访加拿大,虽然口袋里美元不多,可是阿成一心想的是如何为女儿们买点称心如意的洋礼物。有一天,小焦开着车带着我们去购物,一进人超市,尤其是到了家用电器商店,阿成的眼睛都绿了。他一口气为姐妹俩买了“随身听”和真皮的坤包等礼物,惟独没考虑自己和夫人的。这真是让人感觉到阿成就是为两位女儿而奔跑着。他有时吹起自己的厨艺,说他如何不知疲倦地为夫人和两个女儿服务,嘴上虽然也有点怨言,其实说起这一切时心里姮美滋滋的。看来,为家庭操劳,为女儿服务,也是阿成生活中的一桩乐事。
作为作家,阿成自然是一位“德艺双馨”的好作家。他不是那种仅仅把社会责任感挂在嘴上而是真正富有社会责任感的作家》他作为一家文学杂志的主编,对各种文学流派当然是宽容,才能兼收并蓄的,但是作为一个富有社会责任感的作家,他又鄙视那种玩文学的主张。在一次笔会上,有几位标榜先锋派新潮派的作家自命不凡,把自己孤立起来,以便显出高人一头。阿成对此颇不以为然,常常调侃他们。而在小说创作中,他一直遵循现实主义的创作原则但又不囿于传统的现实主义,而是开拓创新。他的小说,既具有较深厚的传统文化的积淀,又不拘泥于传统小说固有的表现手段。他在小说叙述语式的创造以及简洁、幽默的小说语言诸方面,都有很有价值的艺术创造。在同他的交往中,我们很少谈及小说创作,偶尔谈及他的小说,他也总是把自己艰苦的艺术探索和艺术创造说得很轻松,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这当然更显示出他的气度。作为一个严肃的富于社会责任感的作家,阿成不仅鄙视某些玩文学的哥儿们,也极端鄙视那些混进文学队伍把文学作为他们跻身官场的台阶的政客以及种种混混儿们。每谈及这类人,他那种鄙视之情溢于言表,而这一点也深得我心。
这就是阿成,一个严肃认真的富有社会责任感的作家,一个来自民间的间人民保持着血肉联系的作家,一个值得信赖的讲情义的朋友,一个有血气的东北汉子。我常常以拥有阿成这样的朋友感到骄傲和慰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