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丽平走了之后,我想了很久,我觉得蒋丽平身上有一种强烈的欲望和功利色彩,这些跟她所处的社会阶层有关,他们太需要物质了,生命和物质结合得十分紧密,而云舒就不同了,云舒身上,理智多于感情,生命的活力被理智给凝固了。
雨停之后,我就驱车去了南山街,探望正在养病的云舒。
我去云舒家时,蒋丽平和李红真都在云舒家。是蒋丽平给我开的门,她见是我,很高兴地说:“云姐,罗哥来看你了。”
我的到来,云舒显得很高兴,她笑着说:“雨晴了,朋友也多起来了。”
李红真对我眨了眨眼睛:“我也是刚知道云舒得病的,真是太巧了。”
从李红真的眼神中我可以判断,李红真说的‘巧’还有更为深刻的含义。
云舒精神状态很好,比我预想的要好得多。我对云舒说:“你生病应该告诉我们一声,你总得给朋友帮助你的机会,不然,大家没机会与你拉近距离。”
云舒说我得的是传染病,我不想把它传染给朋友们。”可是,李红真说:“‘五月女子俱乐部’的人不都来过吗,你还是没把我们当最好的朋友。”
云舒说我当然希望你们来看我,有病的时候心理很脆弱,可是,我总不能主动打电话告诉你们,让你们来吧,而最主要的是,我得的是传染病。
云舒得的是传染性甲肝,毫无疑问,她得病与明浩有关系,这样说来,她对明浩还是有感情的,而不仅仅把他视为一个“宠物”或者活的工具,云舒一定是因为明浩的事上火了,一上火,身体的内分泌就会失调,机体的抵抗力就会下降。有很多人患传染性甲肝都是因为上了火才发病的。可是,令人费解的是,云舒为什么在基本康复时,给蒋丽平打了电话,蒋丽平也是她发病的原因之一,是她和明浩共同完成了对云舒的伤害。她是需要蒋丽平还是刻意为给蒋丽平创造机会?也许在一件涉及感情的事件中,给蒋丽平机会也是给自己机会。女人的感情世界是微妙的,也很复杂。
“你全好了吗?”
“没问题了,化验结果全都正常。”
“甲肝不可怕,一旦好了,一生都就会有免疫力的。”李红真在一旁说。
我说就是啊,我的一个朋友孙医生说,人的身体内部也跟人的经历一样,不断地经受考验,也增强着抵抗能力。比如说骨折,恢复后,折的地方比原来还结实。
“你还和那个孙医生来往?”李红真笑咪眯地瞅着我。
“是啊,怎么啦?”
“你那个朋友,非常有意思。”
“怎么有意思?”
“你应该知道。”
的确,和李红真交往初期,我带她参加过一次聚会,她见过孙红兵,孙红兵凶猛的进攻方式给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事后,李红真还告诉我,孙红兵给她打过好儿次电话,约李红真吃饭什么的,李红真说她都拒绝了。我相信李红真会拒绝的,李红真拒绝的也许不是男人,而是方式,她不习惯孙红兵那种省咯过程而直接切人主题的方式。
“我听你们提过孙医生,一次也没见到过。”蒋丽平在一旁插嘴。
李红真说你还是不见他好,他对付女人很老到。
我说恰恰相反,蒋丽平一定喜欢这样的男人。
“让你说的。”蒋丽平明白我说的意思,她的脸一红。我觉得很好笑,蒋丽平也有脸红的时候。
云舒说今天难得凑一起,晚上我们去香格里拉吃饭吧。
“好啊。”李红真拍手,她说这次应该让罗序刚请了,不然,他那么多的钱堆在那儿,老捂着,时间长就长毛了。
我说没问题,只是你们不愿意给我机会。
云舒说好,今天就狠狠地宰你一刀。
李红真很开心,她的两只脚并在一起,游荡着,突然问:“哎,晚上你不带上李司吗?”
李红真这样问,云舒和蒋丽平都瞅着我。
我灵机一动,反问:“谁是李司?”
其实,李红真如果聪明的话,她就应该把话题收住,我明显不希望她提这样的话题。我所以不想提李司,并不是怕云舒知道,李司刚来的时候,云舒给我打电话,我以为她是李司,云舒没问我,她故意忽略了过去。云舒不会嫉妒我身边的女人,我只是云舒的同学,尽管云舒知道我追求过她,可我们并没有建立一种具有排他性的情感关系,云舒知道李司又有什么关系。我所以不想提李司,是从李司的安全角度考虑。当然,那个时候,她的安全放在第一位,现在,李司已经离开了,我的安全问题被显现出来了。也不完全是安全问题,我总觉得在这件事上,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温吞吞的,说不上好也说不上不好,有一种淡淡的失意感,所以,我不想提它。
李红真误解了我的意思,她笑起来,她说那个李司很漂亮也很有气质,你应该带出来让大家看看,金屋藏娇可不好。
我说你是不是看错了,什么李四?不是王二麻子?
“我怎么能看错,你那天在高尔夫球场,一眼就可以看出你们是一对儿。”
“你看走眼了。”
云舒在旁边说:“序刚你从不这样忸怩的,李红真说的对,把朋友晾在家里可不好,把她领出来,我们可以帮你参谋参谋。”
蒋丽平发愣地瞅着我们几个人,她说今天上午我还去了罗哥家,除了一个老太太,他家什么人都没有。
李红真藐视地瞅了蒋丽平一眼,她嫌蒋丽平多嘴。她对蒋丽平还有气,蒋丽平和明浩的事她是目击证人,她可不像云舒,那么快就原谅了蒋丽平。
不过,蒋丽平在这个时候帮了我的忙,她的话把一个—已经引起了大家注意并且有了不同意见的话题给断开了。
这时,云舒家的门铃又响了起来。蒋丽平跑着去开门,进来一个非常吸引人的女孩子。
“哇塞,这么热闹啊?”女孩子一副天真活泼的样子。
“今天怎么有时间啦?”云舒问。
女孩子有点神秘地说:“今天跟我们‘老板’撒个小谎,说肚子疼。”
李红真笑起来,她说女人一个月只能疼一次,多了,人家就怀疑了。
女孩子说,男人一般都不细心,这个办法是我手中的绝杀秘籍,一招制胜,他们是不便深问的。
很显然,除了我以外,女孩子和在场的人都熟悉,所以,她走到我的面前,对云舒说:“怎么也不介绍一下。”
我说我叫罗序刚,是云舒大学同学。
“小品。云舒是我二姨妈。”
云舒在一旁补充说,她大名叫龚品枚。也是我们学校毕业的,现在在《新闻周刊》当记者。
“是名妓(记)的哟。”小品自嘲地说。
云舒白了小品一眼,说:“多难听。”
“是吗,”小品开心地笑着,说:“我没觉得。”
李红真说小品你真有运气,今天晚上罗先生要在香格里拉设宴,赶早不如赶巧啊。
小品点了点头,她指着我说,我知道你是谁了,你可是个大款。
我笑了,问小品怎么知道的。
小品说还用问吗?有很多小女孩知道你的,你要小心,你已经被我这个年龄的小女孩列人了黑名单。
“黑……什么名单?”
“猎取的对象啊。”
云舒听小品这样说,十分不高兴,她说你别太没礼貌,你应该管他叫罗叔叔。
“我知道,”小品说,我是不会对他动心思的,我能跟姨妈竞争吗?
“小品,玩笑过头了!”云舒厉声道。
我知道,云舒最不喜欢听这样的话了。事实上,云舒根本没把我列人——小品所说的——她的“黑名单”,她被我列人了“黑名单”,遗憾的是我没被她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