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姨,树会疼吗?”
邻家女孩从地上捡起刚刚拱出芽苞的梧桐枝,抚摸着断处的伤口,歪着脑袋,眨着眼睛问我。
望着被工人砍下的七零八落、大大小小的梧桐枝,我真的不知如何回答她。
“阿姨,你说树会疼吗?她一定会疼的,你看她都流血了。”
小女孩又捡起一截刚刚断裂还淌着汁液的法桐,用询问的目光看着我。
我的心疼了一下,抚了女孩的头,告诉她:“对,树,也会疼的。”
“那她疼,人们为什么还要去砍她,她在那里长得好好的,又没有不听话,好不容易冬天过去了,在这春天时候刚刚发芽。”
女孩儿撅起了小嘴儿,皱起了眉头,满脸的愤怒与不解。
我笑着安慰她:“是因为树枝长得太繁茂了,如果不砍掉,就会影响我们的用电,树技压着电线是很危险的,到了夏天风雨交加时,就会连电或是起火,如不及时修剪,将给我们的生命财产带来威胁。所以工人叔叔必须要砍掉哪些长得不是地方的树技。”
“可是,可是,那工人叔叔不会把电线弄到没有树枝的地方去吗?为什么非要砍树呢?”小女孩争辩着。
我红了脸,沉默着,因为我真的不知道该如何跟她解释了,我的心中也充满着疑惑。这两行法桐是矿区刚刚筹备时就种下的,也许当年规划时,没想到能发展成今天的规模吧!又或者是电力部门在走这些线路时,没想到树枝会蔓延的那么快那么疯狂吧!
此矿在86年正式投产,距今已是20多年的时光了,不知当时种树的人还在否?若在的话,看着装点在矿区主干路上的两行法桐,一年年变粗,一年年茁壮,一定很有成就感;看到每年春天都会有大股大股的树枝被锯掉,好好的树冠几乎就被折腾成了秃尾鸡,心里一定不是滋味。也许会骂这些人不珍惜前人栽树的辛劳,抱怨乖乖乘凉的后人们咋就那么不消停?为了给矿区增添这抹葱郁的绿色,也许栽树人可以不论功过,只要每年夏天,看着那遮天蔽日的绿,就会知足。我也因了这两行法桐,独爱在这条路上散步,每年夏天,看着几乎要手牵手的枝条,我总是一遍遍幻想,快了,快了,两行树的枝蔓就要长到一起了,如果两边树枝叠在一起,营造一个天然的绿色长廊,那将是一种怎样美丽壮观的场面啊!
遗憾的是,我年年的希望最后都变成了年年的失望,就因为法桐两侧,有线路经过,年年春天,工人们都会毫不留情地修剪。每每看着遍地的枝条,一地的嫩芽,我都会为法桐叫屈。可怜她们无声无息地守卫着矿区的大道,吸进去数不清的煤尘,听进去日复一日煤机的轰鸣,无怨无悔地净化着空气,奉献着荫凉,绿化着环境……到头来还是难逃被伐的命运。就像一辈子都不得不为别人做嫁衣的普通人群,掌握着生杀大权的显贵们,只取其需,而不会顾及你的疼;就像每一位老成枯树样的母亲,被榨干乳汁后终会老去一样,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树,我知道你会疼,但,原谅我不能把你的委屈与疼痛告诉那个纯真的邻家女孩儿,因为她童真的眼里已经摄入了她这个年龄不该有的灰色。我担心,若干年后,她也成长为一棵老树,
感慨“林花谢了春红,一切都太匆匆!”时的过于伤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