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她便走过去了,并站在尚流云澈的面前,手一伸:“你不是有东西要交给我吗?带来了吗?”盈脉语也就是这么一说,其实这是她在遇到尴尬或是对自己不利的场面时通常会出现的条件反射式的应变能力。
尚流云澈一怔,院内其他人也均是一怔,不晓得盈脉语为何会有此一说。
“啊,你忘了是吗?呵呵呵,没事没事,下回记得交给我就成,呵呵呵……”盈脉语拍拍他的胳膊,兀自为自己的莫名说法找台阶下,然而,就在这时——
“……我没忘!”尚流云澈出声,清冷的声音直击盈脉语的耳膜,本想结束这个小插曲的,谁想到……
“呃,是吗?那你是带来喽,在哪儿呢?快交给我吧!”盈脉语不得不笑着将莫名其妙的对话进行下去。
“把手伸出来!”尚流云澈说,澄澈的瞳眸内波光烁烁,很显然,他亦有些尴尬。
“……”盈脉语说不出话来,莫非尚流云澈是在给她铺台阶下?不管他有没有给她东西,她都觉得很感动,这小子,是个人才!
盈脉语伸出左手,尚流云澈接过去。指尖触及她的手腕,冰凉的触感是她所熟悉的,很舒服,不过瞬间她便被他套在她手腕上的那对玉镯吸引了视线——剔透的血红色,在月色下闪着莹润的光泽,触手温润微凉。
盈脉语爱不释手地抚摸着那对玉镯,眉梢眼角尽是喜悦之色,面上的表情是平时所不曾有过的柔和。
“这个是你买的?”盈脉语问。
“嗯。”
“花了多少银子?”盈脉语又问。
“一百两。”尚流云澈有些迟疑地回道,心里有预感一定会被她数落。
“不错,谢谢,我很喜欢!”盈脉语抬眼看他,诚心道谢,整个人的心情都变得很好,“虽然知己客栈住宿便宜,但饭钱很贵,你们来了正好,这里什么都有,而且不要钱!”盈脉语说着便拉起尚流云澈的手走到凌柏的面前,“凌大哥,麻烦你给他们安排住处吧,他们连你山庄内的阵法都能破解了,很厉害不是吗?!”
凌柏原本与院内的其他人一样皆对尚流云澈送镯子给盈脉语一幕感到惊讶,他们之间的感觉就算是傻子也能看出有暧昧,只是貌似盈脉语还没有那个自觉。
“是啊,很厉害!两位能来山庄也是凌某的荣幸,这边请!”凌柏笑了笑,随即便领着尚流云澈和苍朝向客房走去。
盈笑天正想和盈脉语说说话,问一问适才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时,突然见到楚茜莲双目放光地瞅着他,他立时便打了一个激灵,急匆匆地追上凌柏。
当院内只剩下盈脉语、晓墨和楚茜莲三人时,晓墨神秘兮兮地说道:“小姐,奴婢发现您与公子之间的关系日渐亲密和睦了!”
“是啊,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嘛,相处久了,自然会亲密和睦!”盈脉语又情不自禁地摸着左腕上的一对玉镯。
闻言,晓墨怔了怔,盈脉语回答得太过直接,倒是令原本想要揶揄她几句的自己无话可说了。楚茜莲傻乎乎的,她一心想要接近盈笑天向他拜师学艺,是以她根本就没注意到其他人皆注意到的事情。
凌柏走在前,尚流云澈和苍在中,盈笑天则跟在后。
盈笑天现下知道之前凌柏口中说的那个少年是谁了。
此少年的确是个出色的男子,只是一身清冷之气令人望而却步。不过适才他见到语姐与此少年站在一起时竟是有种说不出的融洽默契,以他身为男人的直觉,此少年定是对语姐有意,而语姐……他不清楚她的想法,不过他希望她没有喜欢上这个少年,因为他们不合适!
“两位公子想必已听说过有关凌某的传言了吧?”凌柏不经意地随口问道。
“……”很默契的,尚流云澈和苍均未答话。
凌柏也不恼,笑了笑,继续道:“这回怕是要让两位帮忙了?”
“我们没有义务插手!”尚流云澈冷淡出声。
“呵呵呵,是吗?那,如果是脉语插手了呢?”
听闻“脉语”这个名字的瞬间,尚流云澈的眸光倏地划过一丝厉光,随即便敛去隐匿于浓密睫宇之下。
“是吗?那便告知我们详实的计划!”
“哦?这么快便答应了?能告诉凌某原因吗?”
“因为是她!”
依旧是冷淡的一句话,却令身后的盈笑天不由地浑身一震,心里对眼前这名少年的印象稍稍有了改观。
半夜里起了大风,继而是雷鸣电闪,瓢泼大雨倾倒而下。
十多位粗壮大汉坐在无名山庄的围墙外,任凭瓢泼的雨浇透他们的头发、衣服。
三年前,凌柏收服了他们这帮江湖匪盗,劝化他们停止掠夺杀戮退出江湖,并为他们建了无名山庄这个家。他们一直都很感激他,三年里未曾再惹是生非过,并一直将他奉为大哥,听从他的差遣。
他们是一路风雨走过来的兄弟,他们之间的感情早就比血肉亲情还要亲上千倍万倍,如今却因为一个恶作剧,一个女人,而使他们同凌柏断绝了关系。
他们是否做错了?凌柏并非故意要杀老二,他事先也已经对老二说过让他做好死的觉悟,那时候他就是在告诉老二,如果不想死便离开的意思吧?可是他们不但没有明白凌柏的意思,还嘲笑老二,说到底应该是他们将老二逼上了死路,所以,他们根本就无法将错处悉数归在凌柏的头上。
最近江湖上出现的那些冒充他们的黑蛟帮已经让凌柏的名誉扫地,但凌柏从未怪过他们。或许他这次之所以杀了老二,就是为了要逼他们同他断绝关系,因为他已经被武林追杀,他不想连累他们也跟着遭殃。
想至此,他们突然后悔起来,他们想回去,想回到无名山庄内,想回到凌柏的身边!然而,无名山庄是个想出来容易,想进去极难的山庄。他们出来时是走得地下通道,每过一截通道,门随之被堵死,是以,他们无法再从原路折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