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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祖坟(2)

祖宗的骨殖分别装入被称为“火匣子”的木匣中,用大车拉往蓟县黄花山重新安葬,那里将起一座大坟,祖宗们生矜迹于当世,死同宅乎一丘,也可谓共得其所了。黄花山墓地的排场虽不及太阳宫,但气势是太阳宫无法相比的。新墓从选址到立碑,诸事全由舜铨操办,所以太阳宫哄抢财宝之时,舜铨正在黄花山掘坟坑,立石碑,修墓圈。去黄花山之前他嘱咐我,要操心着父母亲的遗骨,顺序不要搞乱了,居中是父亲,左侧为嫡母瓜尔佳,右侧为桐城张氏母亲,再右为文登陈氏母亲……我与舜铨均为庶出,瓜尔佳母亲的亲子,这个家庭的嫡长子亦健在,这些事本该他出面料理,但他自民国十八年由家中出走再未回来过,据说在台湾成了军界要人,于是启坟重葬的重任就落在我们这些庶出子女的肩上。祖宗们的骨殖被抬上车,向黄花山起运的时候,已是风清月明,清晖满野,激战后的祖茔棺碎碑残,一片狼藉。月色中,北方燕山余脉,势如降龙,形似侧垒,以此之象本当主三公九卿之贵,不知怎的却跑了风水,使祖先迁移中,安宁难保,遭此生吞活剥下场,连看坟老刘也摇头叹息。大车缓缓离开坟地,老刘追赶了几步,将怀里的罐子递给我,说虽不值钱总是祖先遗物,留个念想吧。我迷惘地看着这个绿罐,不知带回它可派什么用场。老刘说,这是从你祖父的棺头取出的,里面装着祭奠时灵前供奉的各样菜肴,出殡前,子孙们用竹筷一人一箸将菜夹进去,然后用油纸封好,随棺一起埋人土中,让老人慢慢享用。我接过罐子搁在车上,回身见老刘已冲着渐渐远去的大车跪了下去,将头碰在刚刚被翻腾过的土地上。老刘是我们家第三代看坟人,他的祖父与我们的祖父有着不错的交情,我们家在购人坟地时多购五亩,作为产业赠送刘家,以为看坟酬劳。百余年来,刘家为祖茔兢兢业业,添土排水修墙,竭尽勤勉,无一丝懈怠。我知道,随着祖宗们的离去,与刘家多年保持的关系亦将随之消失。秋天,老刘不会再带着儿子来给我们送老倭瓜和大白菜;春天,舜铨也不会再带着我溜溜达达地来乡间为父母扫墓,喝老刘儿媳妇煮的粘粘糊糊的棒儿粥。

窗外,黑夜长雨森森;屋内,舜铨安然酣睡。熬好的药终是没喝,已经凉透,看他熟睡的模样,我不忍心叫醒他,对癌症病人来说,睡觉比吃药更珍贵。我回来后立即建议,将舜铨送进医院治疗。丽英说他哪里肯,逢有汽车从门口过他都是一脸惊恐,以为要拉他去医院,那小孩子怕离家一样的情景让人不好再强求。我说人命关天之事,怎可都依得垂危病人。丽英似有难言之隐,许久才说,姑爸爸不知,舜铨这病一针药就是上千,那点死钱,眼见着已经光了。我言七兄何以落魄至此,他的那些画呢?当初舜七爷的名声可是无人不晓啊!丽英说,那些画“文革”被抄被烧,所剩无几,加之日常所用,多由此出,他又没加入过国家单位,连退休金医疗费也没有,每月只靠她织袜厂的退休金度日……我痛责自己的粗心,一直以为舜铨以卖画为生会过得很不错,而今书画界不是出了很多大款么,以舜铨之功底,绝不会养不活自己。但我忽略了舜铨严格的画风,忽略了他擅长的是一丝不苟的工笔花鸟,在当今,时间以金钱计算,一切都变得很匆忙的时候,谁会有心细赏他笔下的那鹪鹩的细羽,那海棠的嫩蕊心……看着鬓间已出现数缕银丝的丽英,我觉着有些对不起她。我向来觉得她和她的娘家人过于凡俗,过于实际,与飘逸儒雅的舜铨不是一个档次,岂不知儒雅到了老病交加时,可以依赖的便不是飘逸而是实际了。

我踱到门前,倾听外面凄切的雨,檐水滴在石阶上,杂乱无章,恰如我纷乱的思绪。漫漫长夜,守候沉疴在身的亲人,是人生必经的历程,是一种苦涩的幸福,也是一种无奈。炉上的壶盖发出扑扑的声音,壶嘴也泛出呜呜的音响,恍惚间,又加入了某种和声,隐约听去,其声嘤嘤,其情切切,似子归啼夜荒山,如孤鸿哀唳沙滩,时急时徐,时隐时显,呜咽不绝,渐微渐杳……我打开房门叫丽英来听,却见花厅灯光已熄,想是人已睡去,沉寂的院落中,塞满了如同呼唤人名的秋雨,砭人的风令人从心底发颤。转身进屋,猛听得炕上有两个生命的呼吸,我骇得屏住气息凝视着沉睡不醒的舜铨,火光映照下,那脸已分明变了形象,变得遥远又陌生。这一切告诉我,园中的小堆房不止笼罩着一个人的梦——那位不堪孤寂、忧郁、疾病折磨而自己割断血管的姨祖母,就是以同样的姿势躺在舜铨的位置,带着对人世无限赍恨与绝望,愤愤离去的。

这个家中,我唯一见过的祖辈就是姨祖母了,听说这位姨祖母有着惊人的美丽容貌。父亲从日本放假回来时带过一架德国照相机,给家中每个人都照了相。唯独“忘”了姨祖母,致使这个家包括祖母的巴儿狗在内,每人有照片留下,姨祖母却一张也没有。只是全家为祖母出殡,在灵前照的一张全体相中,我才在后排的角落里寻到了这位江南妇人。彼时姨祖母虽已人过中年,又是缟衣素裳,却依然风姿绰约,引人注目。亲族中女眷甚多,俊美者亦不在少数,但北地胭脂终归不胜南朝金粉,与姨祖母相比都显粗糙,缺少韶秀清丽之气。姨祖母被祖父由八大胡同的清吟小班买回来时二十有六,而祖父已是须发皤然,步履蹒跚的老翁了。美丽的姨祖母被祖父用一乘青布小轿由妓院抬来,以汉人的装束在家中出现时,竟令全家上下几十口人都惊呆了。下人们说,祖母的巴儿狗见到姨祖母非但不咬,反而从祖母腿上跳下来直立在姨祖母对面向她拜,可见狗也喜欢漂亮的人儿。姨祖母给祖母磕头,祖母冷着脸问她叫什么,姨祖母说随奶奶怎么叫都行。祖母一拍桌子站起来,说猫儿狗儿还有名呢,恁大活人怎会无名,分明是顶撞,八大胡同的婊子想成精不成!姨祖母一言不发,只低头垂泪,初进门便领教了太太的淫威,以后日子可想而知。有人说姨祖母不懂规矩,不直接回话儿明摆着等着挨训。老王说,窑子里的花名儿怎好报给老太太听,污了老太太耳朵更为不敬。祖母为此事与祖父大闹一场,言纳妾非为子嗣便是荒淫。汝已有四子,足可顶立门户,何苦又多此一举。祖父一怒之下住进京西潭柘寺,日日与老和尚谈论经文,再不回家,祖母说祖父既喜光头她不如也效仿和尚,剪断青丝。说到做到,追到潭柘寺,当着祖父的面将头发剪去,口口声声要效乾隆皇后那拉氏以剪发之举谏皇帝幸民间妓女。据《清鉴纲目》记载:“三十年闰二月,帝在杭州,尝深夜微服登岸游。后为谏止,至于泣下。帝谓其疯病。令先程回京。”用乾隆本人的话说“朕恭奉皇太后巡幸江浙,正承欢恰幸之时,皇后性忽改常,迹类疯迷,蹈获过愆,自行剪发,因俗所忌……”相隔一百六十余年,性质完全相同的两起剪发事件,却以完全相反的结局告终。那拉皇后以“性忽改常,迹类疯迷,于第二年死去,死后竟无穴安葬,棺椁放置皇贵妃地宫中,每年清明、中元、岁暮、冬至和忌辰亦无享祭。敢为皇后说话的御史李玉鸣也同时被罢官免职,放逐伊犁,终不得回。”锦县生员因上书不平,被斩。刑部侍郎阿永阿被远谪大北,戍黑龙江。刑部尚书金汝诚被摘去顶戴,回家“尽孝”……乾隆三十二年宫廷因剪发引起的轩然大波终以皇后的大败而告终。而宣统元年的剪发风波却是以祖母的胜利而结束:不给姨祖母如夫人的名分,将其贬居西跨院,院门上锁,钥匙由祖母收存,子侄辈及闲杂人等有事无事均不得靠近,一日三餐与下人同等饮食,由墙上转桶传进。后来人们从祖父的朋友处得知,祖父之所以敢置祖母的醋雨酸风而不顾,接姨祖母进门,很大原因是倾倒于她那口绵软苏白和柔肠百转的昆曲。然而姨祖母自进家门即被锁入西院,与祖父偶尔相见也一改过去做派,敛气吞声,谨言慎语,时刻不忘谦卑地位,更不敢开口吟唱。祖父大为恼火,却又奈何不得,很快对姨祖母失去了兴趣,由她去自生自灭。花匠老赵走后,姨祖母又被移往后园小屋,照旧上锁,所不同是,饭食由舜铨的母亲张氏去送,作为桐城世家出身,比婆婆还要大的儿媳,与清吟小班出身的姨祖母自然没有共同语言,那鄙视与不屑也是毫不掩饰的。祖母与张氏母亲去世后,小屋便不再上锁,姨祖母也可走出房门去厨房与佣人们共同用餐,但吃归吃,她从不与任何人搭讪,默默地来,默默地走,无事从不走出后院小屋,所以外面的人,很少有人知道家中还有姨祖母这样一个人。

正因了姨祖母的年轻,才使得我与她在这个家族中有了短暂的相聚。母亲说我尚在学爬时便由姨祖母看护,那时她下肢已瘫,终日靠在窗前的土炕上,观树影的移动,数雀儿的飞落。每当我被母亲抱到她身边时,她那双僵冷的眼神才有了些许生气,对她来说我毕竟是个活物,一个于她无害的活物,她自进入这个家门,终究还能做些有益的事情——看护孙女。我在幼时的懵懂中能给一个行将就木的老妇人以喜悦和安慰,这不能不感激我贫苦家庭出身的母亲,她以“南营房的穷丫头”才有的善良与爱心,将我送至姨祖母身边。离去前,母亲用长枕头将炕沿堵了,怕的是能滚善爬的我万一掉到地上,姨太太无法把我“捞”上来。

在这条炕上,我跟姨祖母滚了多少个日月,已经记不清了,听母亲说姨祖母不知害了什么病,口腔的肉一块一块往下掉,全身糜烂,脓血满炕,除了我的母亲,连后园也无人进了。难熬之时,姨祖母拼着力气喊:疼啊——来人看看我——声嘶力竭的凄惨呼唤在后园飘荡数日之久,没有人进去,更没有医生的到来。不堪病魔煎熬的姨祖母最终用剪刀挑破了双腕的血管,任那血慢慢地流,一直流尽。我长大后,曾探询过姨祖母的姓名籍贯,这也是我的祖母初见她时曾经问及又遭拒绝的。遭到拒绝,在祖母心中多少是个遗憾,尽管这遗憾对祖母微不足道,但对姨祖母来说则无疑捍卫了另一个家族的名誉与自尊。她从未对任何人谈及过她的家世与出身,不过从年轻轻即被卖入娼家,足见其家境的贫寒与悲惨,内中的隐痛想必难与人言。只是我的母亲告诉我,有一次姨祖母与她聊天时无意中提及。说在家做女孩儿时小名叫做“随风”。我总觉得这个名字太怪,不像人名,特别不像女孩子的名字,问母亲是否记错,母亲说绝对没有,是姨太太亲口说的,“随风”,而不是什么别的。口误总是有的,更不可忘记姨祖母有着一口令祖父倾倒的苏白,咬字不清的情况也不能不考虑。

中午吃饭之前,舜铨的妻弟们提出了舜铨死后骨灰的存放问题。两位舅爷爷郑重其事,我却心不在焉。我对丽英说昨晚园中有人夜哭,丽英说那是“蓝梦卡拉OK”的音响,那家歌舞厅隔音设备极差,夜静之时,鬼哭狼嚎,什么语声都可以听到。附近居民已告到工商管理部门多时,仍不见采取措施,好在大家都要搬迁,犯不着跟他们叫真儿,由他嚎去。

舅爷们又跟我说骨灰的事,他们说舜铨死后骨灰存放老山骨灰堂还是撒向江河湖海,这事当由我决定。我说骨灰扬撒祖国大地固然很合潮流,子孙后代们也省了许多麻烦,但除非本人立下遗嘱性文字才好这么做,只是舜铨病成这副模样,怎好贸然跟他谈什么骨灰安置问题,这样做未免于情理相悖。舅爷们说要是这样那就不说,万一舜铨来不及交代那就存了,暂放三年再说。说这些话的时候我看着坐在一边的丽英与青青,感到舜铨的离去对她们是早了,这也是这对年龄相差过大的夫妻无可挽回的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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