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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壬戌天命七年正月,扎伦卫送巴革贝勒子卧齐里桑来质,于是遂放巴革还。

十八日,帝率诸王臣征取广宁,留宗弟多毕、背胡吉、沙进、及素把海姑夫素把海,哈达国万汗之孙,帝以宗弟吉白里杜吉胡之妹妻之,故称姑夫沙进等统兵守辽阳。即日起行,次日宿东昌堡。二十日寅时起营,辰时至辽河。防河兵见势不可当,遂走,前哨健卒追杀二十里外,至西平堡乃止。申时,大兵至,遂围之。二十一日,招城守副将罗一贵不降,辰时布战车云梯攻之,四百兵皆溃,午时乃下,一贵及兵一万俱杀之。尚未收兵,哨卒来报曰:“广宁城东有兵。”我兵迎之,尚未成列,大明总兵刘渠、祁秉忠、李秉诚、副将刘征、鲍承先、参将黑云鹤、麻承宗、祖大寿、游击罗万言、李茂春等,领兵三万,乘机急来战,我兵亦不暇布阵,即分投杀入。大明兵势不能支,遂溃走,我兵乘胜追杀五十里,至平洋桥。总兵官刘渠、祁秉忠及副参等官,全军覆殁,惟李秉诚、鲍承先、祖大寿、罗万言走脱。时天已晚,帝收兵,回西平堡宿。

大明败兵入广宁,报经略熊廷弼、巡抚王化贞,二人闻之人惊,遂与通判万有孚、监军道高出等,弃城向山海关而逃。分巡道高邦佐,走至杏山驿自缢。有游击孙得功、千总郎绍贞、陆国志、守备黄进等把守城门,遣七人请降,帝赏以银两及信牌而去。二十二日,西兴堡备御朱世勋,差中军王志高请降,帝亦赏以银两,给信牌而去。是日,将所得之人畜,论功行赏毕,其余人畜散与三军。

二十三日,大兵起行,下广宁,有降夷千总石天柱、秀才郭肇基二人来降曰:“吾等已禁城门”,帝赐以所乘之鞍马,并旗一杆而去。正安堡千总来降,帝赐信牌二面。二十四日,镇静堡参将刘世勋来降,赐旗而去。大兵行至广宁城东三里外望城岗处,城内各家焚香,官生居民执旗张盖,抬龙亭,用鼓乐叩首接见。未时入城,驻于巡抚衙门。

有阵逃避匿山上罗万言投降。平洋桥守堡闵云龙、西兴堡备御朱世勋、锦州中军陈尚智、铁场守堡俞鸿渐、大凌河游击何世延、锦安守堡郑登、右屯卫备御黄宗鲁、团山守堡崔尽忠、镇宁守堡李诗、镇远守堡徐镇静、镇安守堡郑维翰、镇静堡参将刘世勋、守堡臧国祚、镇边守堡周元勋、大清堡游击阎印、大康守堡王国泰、镇武堡都司金励、刘式章、李维龙、王有功、壮镇堡、闾阳驿、十三山驿、小凌河、松山、杏山、牵马岭、戚家堡、正安、锦昌、中安、镇夷、大静、大宁、大平、大安、大定、大茂、大胜、大镇,大福,大兴、盘山,共四十余城之官,各领所属民降。

帝息兵十日,乃移兵欲进山海,熊廷弼尽焚沿路屯堡房屋而走。大兵至中左所,复回锦州。命大王、四王领兵,至义州移其民。城宁闭门不服,遂觅城,杀兵三千。大兵回至厂宁,遣官接后妃等,二月十一日自辽阳起行,十四日乃至,设庆贺之宴。

十六日,蒙古兀轮特国明安、兀儿宰吐、锁诺木、绰乙里扎儿、搭赖、密腮、拜代、刚里妈、昂空、多里吉、孤路、绰里吉、奇布他里、布渰泰、亦林七、特灵、石儿胡那革等十七贝勒,并胯儿胯等部台吉,共率所属军民三千余户,并牲畜叛来。帝升殿,赐宴毕,杜乃谕之曰:“吾国之风俗,主忠信,持法度,贤能者举之不遗,横逆者惩之不贷,无盗贼诈伪,无凶顽暴乱,是以道不拾遗,拾物必还其主,皇天所以眷顾,吾国之风俗盖如此。尔蒙古人,持素珠念佛,而盗贼欺伪之行不息,是以上天不祐,使汝诸王之心,变乱为害,而殃及国矣。今既归我,俱有来降之功,有才德者固优养之,无才能者亦抚育之。切毋萌不善之念,若旧恶不悛,即国法治之。”谕毕,列等賜职,赐以貂鼠、猞狸狲、狐狸、睡囗、虎皮等裘,蟒衣、金银、绸缎、布匹、银器、房田、奴婢、牛马、粮粟,凡所用之物,俱赏给之。胯儿胯部五卫中,有一千二百户民来归。

十七,帝命诸王统兵守广宁,驾还辽阳。将广宁一带所服之官民移于河东。时西平败将鲍承先亦随民归降。

三月初三日,八固山王等问曰:“上天所予之规模何以底定,所赐之福祉何以永承?”帝曰:“继我而为君者,毋令强势之人为之。此等人一为国君,恐倚强恃势,获罪于天也。且一人之识见能及众人之智虑耶?尔八人可为八固山之王,如是同心干国,可无失矣。八固山王,尔等中有才德能受谏者,可继我之位,若不纳谏,不遵道,可更择有德者立之。傥易位之时,如不心悦诚服而有难色者,似此不善之人,难任彼意也。至于八王理国政时,或一王有得于心,所言有益于国家者,七王当会其意而发明之。如己无能,又不能赞他人之能,但默默无言,当选子弟中贤者易之。更置时,如有准色,亦不可任彼意也。八王或有故而他适,当告知于众,不可私往,若面君时,当聚众共议国政,商国事,举贤良,退谗佞,不可一二人至君前。”

是月,帝聚诸王臣议曰:“皇天见祐,将辽东地方付与我等,然辽阳城大,且多年倾圮,东南有朝鲜,西北有蒙古,二国俱未服,若释此而征大明,难免内顾之忱,必另筑城郭,派兵坚守,庶得坦然前驱,而无后虑矣。”诸王臣谏曰:“若舍已得之城廓,弃所居之房屋,而更为建立,毋乃劳民乎?”帝曰:既征大明,岂容中止,汝等惜一时之劳,我惟远大是图,若以一时之劳为劳,前途大事何由而成?可令降民筑城。至于房屋,各建之可也。”诸王臣俱服其言,遂于城东五里代子河边,筑城迁居之,名其城曰东京。

七月,大臣雄廓落把土鲁卒,年六十四岁。

癸亥,天命八年。正月,前放归蒙古巴革贝勒,至是已期年矣,复来朝见,帝悦,遂将其质子卧齐里桑,与之俱归。

初七日,传谕曰;“八固山王设八臣辅之,以观察其心。谁能于事不分人已,而俱质之公论,谁于涉己之事,不肯自任其非,而难于色,八臣当合一公论,非者即以为非,如不从所诤。即奏上知,一也。大凡国事何以成,何以败,当深为筹画,有堪辅政者,则曰此人可使从政,即举之,有不堪任事者,则曰此人不堪任事,即退之,二也。总兵以下为将者,凡行军之事,何以胜,伺以负当深计之。凡攻用何具、战用何器,有利于用者当预备之。有才堪军旅者,则曰可治军旅,有不能者即曰不能,三也。盖贤不举则无以劝善,不肖者不错则无以惩恶,果能于国事调理咸宜,吾所养之子孙有益,所立之臣僚有益,此心宁不愉快乎!”

胯儿胯部五卫拉巴斯希布台吉、琐诺木台吉、蟒古他不能、饿搏货他不能、大赉台吉等,各率所属军民牲畜,并各处蒙古,共五百户叛来,皆列等赐职,仍赐貂裘、猞狸狲裘、金银布帛及房田奴仆牛马等物。

初扎抡卫昂刚贝勒,执满洲使者,与夜黑杀之。又有往蒙古使者屡被截杀于路,夺其生畜,帝恨之。于四月十四日,命阿布太台吉、得格垒台吉、债桑孤台吉、姚托台吉,领兵三千往讨之。至二十一日,连夜疾行,二十二日方曙,过罗地,渡辽河,纵兵急趋。有前锋总兵代木布,领精兵五十先至厄儿格勒处,遇昂刚之民,遂抄掠百里。乃与参将押希阐、布儿秦虾,至昂刚居处,攻之。昂刚率妻子并二十余人,乘牛车而奔。押希阐、布儿秦虾领三十余骑下马,代木布领十佘骑驻马而立,昂刚避下马之兵,直冲代木布,代木布抵回,当先射之,昂刚部下一人举小枪刺中代木布口,遂坠马,伤重而死。我兵冲入杀昂刚父子。并从者于一处,尽获其妻子军民牲畜,及捉桑土台吉妻子而回乃壮诺贝勒之子,昂刚孙也。

五月初六日,帝出城迎之,至四十里古城堡南相见。因克敌,乃竖旗八杆,吹螺,拜天毕,升帐。其出征王臣叩见,乃设宴劳之。次日将所得人畜先赏出征将士,其余列等以赐各官。是日天雨,帝曰;“蒙古之国,犹此云然,云合则致雨,蒙古部合则成兵,其散犹如云收而雨止也。俟其散时,吾当亟取之。”言毕乃还。时桑土妻子军民既被擒,乃致书哀恳曰:“桑土书奏于主众国明汗,臣自来无罪,故父在日罪诚有之,今大兵下临,惟孤身得脱,妻子俱成俘获,以汗明恕,鉴臣微衷,或有赦还意乎?曩者汗曾云:桑土,尔即于血战中,慎毋惧怯。若果垂怜,望遣一使来。”帝于是遣使告以妻子不曾凌辱,俱存无恙。桑土遂来叩见,即将其妻子与之俱归。

十七日,蒙古廓儿沁部孔课里贝勒送女来,上命债桑孤台吉、都督台吉至六十里外宴迎,入城复设大宴。与阿吉格台吉为妃。

六月初九日,帝御八角殿,聚御妹阿几格夫今,及众公主训之曰:“天作之君,凡制礼作乐,岂可不体天心。然天心何以体之,莫若举善以感发其善者,诛恶以惩创其恶者。如我国诸王中亦有被贬责者,岂于我有隙哉!不过因其紊乱纲常,法所不容耳。即执政诸王,尚不令枉法,尔等女流苟犯吾法,吾岂肯纵恕,以败纲常乎?男子披坚执锐,共殁于阵者,盖因不背同心之约,故以身殉国耳。尔居家女流,违法行背理之事,有何好处,吾之所以将汝等妻诸大臣者,原酌其才、论其功而匹配之也,岂令受制于汝乎?若尔等悍恶凌逼其夫,较之鬼魅尤甚,如万物俱赖曰光而生,尔等当乘我之光,各安其分可也。”又谓御妹曰:“姑若不预训渚女,倘犯事之后,汝毋阻我。”帝谕诸王曰:“胯儿胯部王原任意独行,无所约束;今之来归,荣而更图其荣,逸而更求其逸也。兀轮特卫王来附,是因其君不仁,故慕我而来归也。此降王等,凡有罪过,当以八固山王视之。倘罪有可诛,无致之死,令还其地可也。”又曰:“尔等降王,凡在我国结婚立家而娶吾女者,勿以吾女为畏。朕原念汝等远附,故与之,岂令汝受制于吾女乎?吾尝闻胯儿胯部诸王以女妻左右近臣者,多侮其夫,而虐害其国人,若吾女有似此不贤者,汝等毋辄杀伤,即告朕知,罪当诛则诛之,罪不至死则废之,另以别女妻焉。或有不贤而不告朕,是汝等之过,告之而不责其非,是予之过。凡有艰苦之情,切毋自讳,各有心事,当尽告之。”

二十八日,谕曰:“总兵以下,备御以上,凡有官职者,果恪守乃职,夙夜匪懈,尽心以为国者,吾视之如子,诚为有益,若怀窳惰安佚之心,而怠慢天职,则视之如子,竟何益耶?尔等各宜竭力为国。今汉人、蒙占并各国,杂处国中,其逃叛、盗贼、诈伪、横逆者,当细察之。尔等若严加察访,则恶者无暇于为恶,国有不治者乎?国治则吾心安,方见养汝等之益也。若俱耽安佚而不稽查之,恶者窃发而为国乱,国乱则吾心不安,尊养汝等竟何益哉!创业则难,今既得之,而汝等不敬谨以供职,则吾所养之恩,更将何以为报耶?”

十月二十日,大臣搭儿汉虾卒,年四十八,帝亲临痛哭之搭儿汉虾,原名呵儿汉,押儿孤人也。因来附,帝养为子,赐以大臣之职。

初,胯儿胯部巴玉特卫答儿汉巴土鲁贝勒之于恩格得儿台吉,先诸部来叩见求婚,帝嘉之,将御弟打喇汉把土鲁贝勒女巽代郡主妻之,往送其地。至是,甲子,天命九年正月,与郡主同来,欲率部众请命求住东京,帝嘉其意,欲厚养之,与之誓曰:“皇天垂祐,使恩格得里舍其已父而以我为父,舍其己之弟兄,以妻之弟兄为弟兄,弃其故土而以我国为依归,若不厚养之,则穹苍不祐,殃及吾身,于天作合之婿子,而恩养无间,则天自保祐,俾吾子孙大王、二王、三王、四王、阿布太台言、得格垒台吉、戒桑孤台吉、迹儿哈朗台吉、阿吉格台吉、都督台吉、姚托自吉、芍托台吉、沙哈量台吉、及恩格得里台吉等,命得延长,永享荣昌。”恩格得里亦誓曰:“蒙恩父汗厚养,若忘其恩父,思回本国,不以汗之喜怒为喜怒,犹念故国兄弟,而怀二心者,穹苍不祐,殃及其身,若同心共意,则皇天眷顾,俾子孙世食汗禄,永享荣昌。”誓毕,上以制诰赐恩格得里暨郡主,其文曰:“恩格得里后若有罪,惟篡逆不赦,其余一切过犯,俱不加罪。但昔居汝国,吾女仰望于汝,今移居至此,尔则倚赖吾女,但吾女或恃亲族而慢其夫者,或有之,谅尔有何事苦吾女也?尔心或受吾女之制而不得舒,吾惟汝是庇,汝虽死吾女,必不溺爱以姑息之也。”

初六日命大王、二王、三王、四王,并阿布太、姚托、阿吉格、戒桑孤、迹儿哈朗、都督等台吉,领兵往移恩格得里并弟莽古儿代部下人民。诸王即奉命移部众回。帝出东京,迎至张义站,大宴之。恩格得里弟兄各赐以雕鞍、骏马、貂裘,恩格得里子囔孥、满赌、答哈,并莽古儿代子满柱石里,各赐猞狸狲裘,遂还京。复賜恩格得里等,人、牛、金银、蟒缎、布帛、貂鼠、猞狸狲皮、及房田应用之物,仍以平虏堡人民賜之。

二月十六日,皇弟著里革兔贝勒薨,年四十三岁。

初,与廓儿沁部遣使往来者数年,至是复遣使诣其处,约固和好。其部长遂遣使赍书来,书曰:“奥巴哄台吉等致书于明掩众光威震列国睿主陛下,吾嫩江台吉等闻汗谕莫不欣服,然主持其女事,裁之自汗,吾等莫有敢违命者。但查哈儿汗及胯儿胯部知吾等与异图同谋,必来征伐,将何以为我谋也?惟汗筹之而已。”帝遂遣榜什库儿缠、希福往,与奥巴、阿都奇答儿汉、歹青莽古各台吉等会盟,宰牛马,置白骨、血、土、酒平肉各一碗,焚香而誓曰:“满洲廓儿沁二国,因有查哈儿欺凌之愤,故以盟言昭告天地,愿同心合意,既盟之后,满洲若为查哈尔奇货所诱,中其巧计,不令廓儿沁知,而先与之和者,穹苍不祐,降以灾殃,如此骨暴血出,土埋而死。若廓儿沁为查哈尔奇货所诱,中其巧计,不令满洲知而先与之和者,穹苍不祐,降以灾殃,亦如骨暴血出,土埋而死。果能践盟,则天地祐之,寿得延长,子孙万囗,永享荣昌。”誓毕,库儿缠、希福与廓儿沁使者来。帝命大王、二王、三王、四王、阿布木台吉、得格垒台吉、戒桑孤台吉、迹儿哈朗台吉、阿吉格台吉、都督台吉、姚托台吉、芍托台吉、沙哈量台吉等,亦宰白马乌牛,对来使同前立誓,书而焚之。

四月内,命宗弟多毕、王善、背胡吉,往祖居虎拦哈达山名黑土阿喇处冈名,移先陵。三人承命,至皇祖考妣及皇后诸陵前,用太牢祭毕,乃移诸灵衬,肩舆以行。幙分黄红,各有其等。皇祖考用红幙,中宫皇后用黄,其大父李敦把土鲁、皇弟打喇汉把土鲁、青把土鲁、宗弟胡里哈奇、皇叔塔义偏谔子也用红。逐日宰牛祭奠,沿途不缺。将至,帝率诸王臣,令众军披挂,出东京二十里,迎至接官亭,命束草为汉人形,放炮呐喊,斩草人以夺其地。帝暨诸王军士,俱俯伏道傍,候皇祖考及皇后灵过乃起。至东京城东北四里岗上,建立灵堂安置之。乃盛陈祭仪,宰牛羊,多焚金银纸张,以祭诸灵。躬诣祖考灵前跪奠,祝曰:“吾征大明以复祖父之仇,遂得广宁辽阳,今迎先灵葬于所获之地,乞祖父上达天地神祇,冥中默祐可也。”祝毕,再拜而起,其继娶滚代皇后及皇子阿儿哈兔土门灵衬,亦同移于此。

五月,大明毛文龙,令游击三员,领兵顺鸭绿江越长白山,寇满洲东界所属辉发地。时有满洲守将素儿东刚击破之,追杀三日,其兵无一人得脱。

二十八日,廓儿沁部桑刚儿赛台吉送女来,帝设宴,与皇子多儿哄台吉为妃。

八月初十日,驸马总兵官呵呵里卒,年六十四。命皇后等往弔之。帝于宫中大恸日;“佐吾创业诸巨,何无一人在后送我也?”是月,帝闻毛文龙兵渡朝鲜义州城西鸭绿江,入岛中屯田,命整白旗固山副将冷格里、镶红旗固山游击兼副将事兀善,领兵一千往袭之。于途中获一谍者,诘之,告曰:“昼则渡江入岛收获,夜则敛兵过江,宿于义州西岸。”冷格里连夜领兵从于山僻处前进,遂隐伏,至天明,料大明兵已渡江,遂纵兵前进。大明侦探未及举炮传烽,冷格里即渡夹江,突至其岛,大明兵将大惊,俱抛戈溃走。冷格里等于陆地掩杀五百余人,其余夺船渡江,皆溺死。冷格里等尽焚其粮而回。

乙丑,天命十年。正月,朝鲜国韩润、韩义来降。润父韩明廉,与总兵官李果谋篡,兴兵攻王京。国王遣兵迎之,为明廉等所败,遂弃城而走。二人领兵入城,有李果部下中军执二人杀之,明廉子润、侄义脱走来归。帝赐韩润游击之职,韩义备御之职,仍给妻奴、房田、牛马、财帛、衣服一切应用之物。

帝谓诸王曰:“吾宗室中有拜煮户、胡星刚二兄者,昔惟知贻我之忧,毫无利益我也。又兀喇国岳母满太贝勒妻,皇后之母也,及夜黑国岳母等,皆唆其夫与我为仇,有何益哉。虽然,爱敬之礼亦不可废。”遂令人请二兄并岳母、皇姨皇后之姊,长住贝勒妻也及夜黑国布占太、金台石二人妻入中宫,延二兄于上座,贺正旦,行家人礼。先拜二兄,后拜四妪,回至东塌下铺毡而后坐。后妃三人亦行妇礼,毕,设宴。帝跪而酌酒,令人奉之,后妃等亦遥跪,令侍婢劝饮。宴毕,仍赐二兄补服衣,送还。

帝闻大明遣兵一万,由海上至旅顺口,葺城驻兵,乃于正月十四日,命三王领兵六千克之,尽杀其兵,毁城而回。

二月,廓儿沁债桑贝勒子兀革苫台吉,送其妹来与四王为妃。四王迎至沈阳北冈,宴之。将至,帝与诸王及后妃等出迎十里,大宴,入城复设宴,以礼成配。因其送婚,遂优待之,赐以人口、金银、蟒缎、布帛、盔甲、银器等物,令之还。

三月,帝聚诸王臣议,欲迁都沈阳。诸王臣谏曰:“东京城新筑,宫廨方成,民之居室未备,今欲迁移,恐食用不足,力役繁兴,民不堪苦矣。”帝不允曰:“沈阳四通八达之处,西征大明,从都儿鼻渡辽河,路直且近,北征蒙古,二三日可至。南征朝鲜,自清河路可进。沈阳浑河通苏苏河,于苏苏河源头处伐木,顺流而下,材木不可胜用。出游打猎,山近兽多。且河中之利亦可兼收矣。吾筹虑已定,故欲迁都,汝等何故不从。”乃于初三日,出东京,宿虎皮驿,初四日至沈阳。

是日,有前遣去刚儿搭、富哈纳、塔羽三人招斡儿哈部三百三十人而至。

初,上命宗弟王善、副将答主户、扯儿革,领兵一千五百讨斡儿哈部。至是,闻其大获而归,乃畋而迎之,于四月初二日出城,初三日至避荫行猎,四日至木胡角落会之。宰牛八只,祭旗毕,王善等率众军叩见。帝曰:“尔等所向俱利否?”王善对曰:“仗汗洪福,所到之处俱利。”遂叩首。帝与三臣搂见毕,乃以酒二百埕,并所猎之兽百余,犒三军及降民等而回。十三日至沈阳北冈,复宰牛羊四十,酒四百埕,设四百席大宴劳之。未时入城,赏王善、答主户、扯儿革从征军士每名银五两。

二十三日,帝设大宴,聚诸王训之曰:“语云,其为人也孝弟,而犯好上作乱者未之有也。吾后代子孙,当世守孝弟之道,不可违也。其为长上者,居恒当和睦其子弟,为子弟者,亦宜承顺关切可也。至于上待下,下事上,务以真心实意爱敬之,慎勿怀虚假之念。且我满洲原与汉人蒙古国别俗殊,今共处一城,如同室而居,若侮虐其下,则卑幼者必无得所之期,虽些须饮食,亦当聚宴,以示亲好然,吾之所指示此耳,汝等毋负朕言可也。”

六月二十七日,大明毛文龙三百兵,夜入耀州南荞麦冲,至官屯,方欲越墙,时屯中未及准备,有青加奴妻先执刀,与那代、卖土二人妻,内竖车辕,为首登墙,截杀其兵,敌人遂坠墙惊走。有守耀州总兵杨古里领兵尽追杀之。帝闻而奇之,乃宣至,赐青加奴、那代二人妻备御之职,卖土妻千总之职,以金帛牛马,列等重赏之,其名自此播扬于国中。

八月,命佟布路、阿儿代、冒海、光石等,率兵守耀州,重修其城。四人奉命修城,将半,有宁远、山海二处兵,自娘娘宫渡河,夜半来攻。守城诸将追杀,直抵河上,人马溺死者甚众,获马七百匹,盔甲器械无算。佟布路等献功,帝出迎十里,宰牛八只,祭旗毕,将所获马匹列等赏败敌之将,各赐银牌一面,其令马匹散与众军。

初,命游击代管副将事市儿侵虾、备御胃七、扎诺、色牛克、著内、东贵、尼勘须兵二千讨东海南胡儿哈部,招五百户而来。帝闻之,迎至浑河,出征诸将并招来首领叩见毕,大宴,乃还。

初,命鸦虎、刚木塔尼二人,领兵讨东海北挂儿插部,时获人二千而来,帝出城迎之,大宴而回。

初九日,廓儿沁奥巴闻查哈拉国灵丹汗兴兵来侵,乃遣使驰书于帝曰:“向者我二国曾宰白马乌牛,对天歃血结盟,愿合为一,遇有敌兵,必互相救援。今闯南查哈拉与北阿禄会灵丹汗举兵,于九月十五日,乘河未结草未枯,来夹攻我。自去年欲探其兴兵之的实往告,不意汗已预闻,急遣益撒木乘二马先来告我。今闻举兵已实,助兵多寡唯汗裁之。其炮手火器,乞助千人。五卫王中吾不能尽知,独哄巴土鲁急刈其禾,欲与我合,吾所恃者,哄巴土鲁、巴领二人而已。其宰赛、巴刚塔儿汉,皆有附查哈拉加兵于我之意,彼若连兵而来,乘虚袭后,其睿算唯在汗也。”帝览毕,遂修书答之曰:“奥巴哄台吉,汝用兵或多或寡,吾皆应之,不必过虑也。盖兵不在众寡,惟在乎天,凡国皆天所立者也。以众害寡,天岂容之?但当坚备城郭,守御于城上,彼不能拔必退,若折兵败走,彼国自坏,即不败而回,彼知难取,亦不敢复侵汝,自无虞矣。昔土们扎散兔汗灵丹之祖也曾征辉发,时辉发兵五百,带甲仅五十人。与之战不胜而回,以后无复敢侵。凡两军交战,胜负难必,有兵寡而欲出战者,此人必是怯敌,欲其便于走也,慎勿从之。若据城待战,伺其攻城不拔,回时乘机一战而致胜者,诚为英勇者也。汝设欲与之和而图无事,昔汝廓儿沁王等,曾与土们扎撒兔和好,至今屡屡来侵,汝等何罪之言?即与和以图无事,彼果有侵汝,即日无罪,彼遂干休耶?大明、朝鲜、兀喇、辉发、夜黑、哈达、满洲,苟无城廓,蒙古岂令我等得安居哉?因我等之弱,所以恃城池也。”于初十日,发炮手八人,遣四使赍书往送之。

初,查哈拉扯臣汗卒,孙灵丹立,尽夺石纳明车卫歹青扯臣弟也人民,歹青率其妻并六子扎儿布、色冷、功革、石答答、刚里马、兀里占,叛归奥巴哄台吉。时青子扎儿布、色冷,从廓儿沁来谒,帝賜蟒衣四件,玲珑金带二束,甲十二副,刀二口,猞狸狲裘二领,貂皮百张,青鼠皮千张,海獭皮二张。又厚赐银器、缎帛等物,令之回。

甘泉铺南,海州所属张屯汉人欲叛,密以人通毛文龙,文龙遣兵三百夜袭其屯,屯中满洲人身无甲冑,与之战,杀其四人,敌遂败走。时防海州边将戒沙、兀儿坤,闻炮声即领兵追之,杀兵百七十。

十七日,帝因臣民嗜酒,遂降旨谕之曰:“自来曾闻饮酒之人,于饮中得何物,于饮中增何艺?如是利益者有耶?饮酒者与人争斗,以刀伤人,反自害其身者有之。或坠马伤其手足,折其颈项而死,或为奇鬼所戏而死,或纵酒成疾而死,或仆于途路而失衣帽,或得罪于父母兄弟,或恃酒力而碎坏其器皿,消乏其家业者有之,似此种种无益,吾尝闻之矣。况饥饿时酒不能饱,饭可食,羔可食,夫酒与食同是五谷所造,酒能伤人,食能饱人,何不食其饱人者,而饮此伤人之酒也?无量者饮之丧身,有德者饮之败德,更且见罪于君上。至于夫饮而为妻憎,妻饮而为夫恶,奴仆因之而逃亡,饮酒有何美哉?古之贤者有云:良药苦口利于病,忠言逆耳利于行,佞言耸人之听必坏道,旨酒美人之口必败德,可弗戒欤?”

初,命子阿拜、塔拜、巴布泰,领兵一千征东海虎里哈部。二路进兵获人一千五百,十月初四日乃至,帝出城迎之,大宴而回。

十一月初五日,奥巴哄台吉遣五使告急曰:“灵丹汗举兵来侵,其势已见。”帝遂调各处军士,于初十日率诸王臣领大兵往助之。至开原镇北关,阅兵马,因先射猎之故,马甚贏,乃选精骑五千,命三王、四王、阿布泰、迹儿哈朗,阿吉格,芍托、查哈量众台吉等,领兵往助,帝率大军而回。三王等兵至孥安塔处,其灵丹汗围奥巴城已数日,攻之不下,闻满洲援兵至,急夜遁,遗驼马无算,围遂解,诸王乃还。

丙寅,天命十一年。正月十四日,帝率诸王统大军征大明。十六日次于东昌堡,十七日渡辽河,于旷野布兵,南至海岸,北越广宁大路,前后如流,首尾不见,旌旗剑戟如林。有前锋至西平堡,捉哨探问之,告曰:“大明兵右屯卫一千,大凌河五百,锦州三千,以外人民,随处而居。”大兵将至右屯卫,守城参将周守廉率军民已遁。帝令八官领步兵四万,将海岸粮俱运贮右屯卫。大兵前进,锦州游击萧圣、中军张贤、都司吕忠、松山参将左辅、中军毛凤翼,并大凌河、小凌河、杏山、连山、塔山七城军民大惧,焚房谷而走。

二十三日,大兵至宁远,越城五里,横截山海大路安营。放捉获汉人入宁远,往告:“吾以二十万兵攻此城,破之必矣,尔众官若降即封以高爵。”宁远道袁宗焕答曰:“汗何故遽加兵耶?宁锦二城乃汗所弃之地,吾恢复之,义当死守?岂有降理?乃谓来兵二十万,虚也,吾已知十三万,岂其以尔为寡乎?”帝即令军中备攻具,于二十四日以战车覆城下进攻。时天寒土冻,凿城破坏而不堕。军士奋力攻打,宁远道袁宗焕、总兵满桂、参将祖大寿婴城固守,枪炮药罐雷石齐下,死战不退,满洲兵不能进,少却。次日复攻之,又不能克,乃收兵。二日攻城共折游击二员,备御二员,兵五百。

二十六日,闻大明关军所需粮草俱屯于觉华岛离宁远南十六里,遂命兀内革率八固山蒙古,又益兵八百往取之。见大明守粮参将姚抚民、胡一宁、金冠、游击李善、张国青、吴游击,于冰上安营,凿冰十五里,以战车为卫。我兵寻未凿处杀入,遂败其兵,尽杀之。又见二营兵立于岛山之上,遂冲入,亦尽杀之,焚其船二千余,及粮草千余堆,复回大营。

二十七日,帝回至右屯卫,将粮草尽焚之。

二月初九日至沈阳。帝自二十五岁征伐以来,战无不胜,攻无不克,惟宁远一城不下,遂大怀岔恨而回。

三月初三日,帝曰;“吾思虑之事甚多,意者朕身倦惰而不留心于治道欤?国势安危民情甘苫而不省察欤?功勋正直之人有所颠倒欤?再虑吾子嗣中果有效吾尽心为国者否?大臣等果俱勤谨于政事否?又每常意虑敌国之情形。当此昼夜踌蹰之际,有启沃朕心暨精练行阵者,入而坐谈可也。若通窍之人,朕以思议质彼,必令彼以己见复我。骁勇之人,于吾言须当切记。大凡语言,有闲论之而忽入理者,亦有粗言之忽入精者。有等人,既不能言,又无勇敢,閒觑吾面,坐听吾言,可不令人燃燥耶?尔之才调规模,吾已知之矣,将欲觌面斥之,恐尔难受,故不出诸口。谚有云:一人善射,十拙随而分肉。贤人理治之国而汝坐享之,英雄阵获之物,而汝坐分之,诚如苗之有莠也。尔自为尔所为,进吾前何益?”

初,帝与五卫王等盟,曾言征大明与之同征,和则与之同和。后五卫王等背盟,私与大明和,杀满洲斥堠军,献首于大明’多受其赏。又屡劫满洲使者财物生畜,由是与之为恶。于四月初四日,率诸王臣统大军征之。初五日出十方寺边,渡辽河安营。选精骑令诸王率之急进,寻其居处,亲率众军继之。于初六日,大兵星夜前驱,次日天明,分兵八路并进。前锋四王、二王、阿吉格台吉、芍托台吉先至囔奴寨嚷奴乃胯几胯部巴林卫叶黑把土鲁幼子,囔奴领从者数人弃寨而走,满洲诸王随后追至,囔奴且战且走,忽然背后一王突至,囔奴措手不及,被射于马下,射之者乃四王也。后大兵续至,取一带屯寨,收其牲畜。

初九日,令大王、二王、四王、暨迹儿哈朗、阿吉格、姚托、芍托、查哈量众台吉等,领精兵一万,往石拉木鲁,遇有人民即收之,如马力不及则回。复令三王,及八固山诸将率兵二千,蹑前去诸王继进。诸王马疲,欲进不能,未至其地而回。三王连夜而进,与回兵之路相违,遂渡石拉木鲁河,收获牲畜无算,乃还大营。帝率兵回至科坤河边安营。

五月初一日,宰牛八只,祭旗毕。初二日,胯儿胯部巴林卫喇班他不能,与弟得儿格里率百户人来降喇班兄弟原系古儿布石下,是日,将所获人畜五万六千五百,俱列等赏给将士。

大明毛文龙遣兵袭鞍山驿,城守巴布泰败之,杀兵千余,生擒游击李良美。帝闻鞍山有警,即夜入沈阳,诸王俱向鞍山进发,至途中,闻敌兵已败,乃回。

十二日,大明毛文龙复遣兵袭撤儿湖。初更,攻城南门,城中矢炮齐下,大明少却而阵。总兵官把都里自山向下,呐喊而入,敌遂败,追杀其兵二百余。

十六日,帝闻廓儿沁部奥巴哄台吉来叩见,以奥巴乃异国之都领也,即令三王、四王,并众台吉等远迎之。行三日,遇于中固城,行接见礼,大宴毕,至汎河郊外,奥巴亦宰牛羊以宴诸王,次日诸王复设宴答之。二十一日奥巴将至,帝谒庙,乃出廓迎十里,升帐,奥巴率部属列于帐前,同贺儿禾代、摆沙刚儿二台吉进见,叩首,奥巴复诣帝膝下再拜,搂见,帝离坐答之。贺儿禾代、摆沙刚儿二人随之,亦各如此,见毕,复位而跪。帝问台吉等安否。后诸王亦依次行接见礼。奥巴等献貂皮、貂裘、驼马曰:“我等之物,俱被查哈拉、胯儿胯两家兵掠去,竟无堪献者。”帝曰:“彼二部兵原为贪得而来,掠其所有,不待言也。今尔我无恙,得相会足矣。”遂大宴毕,各赐雕鞍、马匹、金顶帽、锦衣、金带。奥巴大喜曰:“今蒙赐太重,吾等意后必有掣回之日,是以且喜且讶,而未敢深信也。”帝曰:“些须之物,何足为意,但以后赐与之物,不过随其心而已,谁肯以好物给之。尔等若见诸王所服之衣暨奇异之物,即任意逼取之可也。”遂与奥巴等同入城,每日设宴,待之甚厚。奥巴令贺儿禾代、摆沙刚儿二人问诸王曰:“汗曾许我以女,若果允之,吾可娶也。”诸王转奏之,帝乃酌定,大设宴,具奁资,以秃龙台吉女肫姐妻之。秃龙乃打喇汉把土鲁贝勒子,帝侄也。

六月初六日,宰白马乌牛,与奥巴结盟誓曰:“我本安分守己之人,被大明国并查哈拉、胯儿胯部欺凌,隐忍无奈,乃昭告于天,天遂佑之。又查哈拉、胯儿胯连兵侵廓儿沁部奥巴,亦蒙天祐。今奥巴怀恨二部,为国事来与我共议,彼此受厄之人,盖天所凑合也。如能体天心,相好不替,而无欺诳者,天必眷之,不然天必咎之,降以灾危。和好后,子孙有败盟者,天亦以灾危,咎其人。如克敦盟好,天自永为眷顾。”奥巴誓曰:“天命入主中原公正明汗,奇缘遇合奥巴,今以盟言告天。吾廓儿沁王等,自事扎撒兔以来,忠心于查哈拉、胯儿胯,未有分毫不睦,今欲相好而不得,彼唯知劫杀不已,将我廓儿沁部诸王虏杀几尽,后无辜而杀我搭赖台吉,后宰赛又杀我六贝勒,因无辜劫害,不图和好,吾等故成敌也。彼谓我敢于抗敌,因以加兵,幸皇天默祐得脱,又得满洲汗协助,吾不敢忘天所祐、汗所助,故来此谒汗,祝天地,盟好。若渝盟忘恩,仍与查哈拉、胯儿胯相和者,天罪以灾危。如践盟言,不忘汗恩,天必眷之。后之子孙倘有败盟者,皇天亦以灾危罪其人。如守盟言,世好不替,天自永为之眷顾。”时宰牛马盟于浑河岸,当天焚香献牲,帝率奥巴三跪九顿首毕,将二誓书宣于众,焚之。

初七日,大宴奥巴,赐以汗号。帝曰:“有过恶者天咎之,致令国势衰败,存正念者天祐之为君,而国乃兴矣。总之,主宰在天。查哈拉起兵来害奥巴,皇天祐之。当时昆仲奔北,奥巴独力抵敌,吾故顺天道,赐名吐舍免汗,其兄土美,为泰打儿汗,弟布塔七,为扎撒兔都领,贺儿禾代为青著里兔。”复赐盔甲,并四季衣服,诸般银器,雕鞍蟒缎布帛。奥巴等谢赐号之恩。

初十日,吐舍兔汗留妻肫姐,自回本地。帝率诸王臣送之,路经一宿,设大宴。至蒲河南岗处。令大王、二王送至铁岭遂还。

二十四日,帝训诸王臣曰:“昔我祖六人,及东郭、王佳、哈达、夜黑、兀喇、辉发、蒙古,俱贪财货,尚私曲,不尚公直,昆弟中自相争夺杀害,乃至于败亡,不待我言,汝等岂无耳目,亦尝见闻之矣。吾以彼为前鉴,预定八家但得一物,八家均分公用,毋得分外私取。若聘民间美女,及用良马,须破格赏之。凡军中所获之物,毋隐匿而不明分于众,当重义轻财可也。此言每常曾训诫,慎毋遗忘,而行贪曲之事。诸王昆弟中,有过不可不极力进谏,而存姑息心,若能力谏其过,诚为同心共事人也。昔卫鞅云:貌言华也,至言实也,苦言药也,甘言疾也。又忠经云:谏于未形者上也,谏于既形者下也,违而不谏则非忠臣。凡事勿谓小而无害,不知由小及大,有坏于国者多世。凡我训言,莫非成就汝等,岂贻累于汝等耶?昔宋刘裕谓群臣曰:‘自古明君贤相,皆由困而亨,舜发(原字为左亩右犬)畆,传说举版筑,胶鬲举鱼盐,百里奚食牛,天意何居?’群臣对曰:‘君相之任大任也,故天将降大任于是人,必先苦心志,使之遍虑事物,而内不得安;劳筋骨,使外不得逸;饿体肤,使食不得充;所以动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是人而为君,必能达国事,是人而为相,必能悉民隐,天意如此而已。’若人之言,诚为善识天意者也。以历艰苦者为君,致令国受其福,以享安逸者为君,致令国受其苦,天见我国之民甚苦,故降吾身,历尽艰辛,使之推己以及民。吾艰苦所聚之民,恐尔诸王多享安逸,未知艰苦,有劳其民,不知有德政方可为君为王,否则君王何以称也?吾昔日曾将所思虑之言,明训吐舍兔毕,既而曰:‘恐汝介意,莫不以人孰无心,何为而此言?’吐舍兔对曰:‘以苦言诲人,令其流涕者爱之也,以甘言诲人令其悦怡者不爱之也。’今汗爱我而有此训,天若亡我,我或忘之矣,吾心决不敢忘。吐舍兔曾有此言,尔诸王亦如此心领所训,承我基业而笃行之可也。昔定帝自汴京幸故都会宁府(在白山之东),谓太子曰:汝勿忧也,国家当以赏示信,以罚为威,商贾积货,农夫积粟。’尔八固山(四大王四小王)继我之后,亦如是严法度,以效信赏必罚,使我不与国事,得坐观尔等作为,以舒其怀可也。”言毕,书训词与诸王。

七月二十三日,帝不豫,诣清河温泉沐养。[八月]十三日[按:当为初七日]大渐,欲还京,遂乘舟顺代子河而下,遣人请后迎之,于浑河相遇。至瑷鸡堡,离沈阳四十里,八月十一日庚戍未时崩,在位十一年,寿六十八。为国事、子孙,早有明训,临终遂不言及。群臣轮班以肩帝柩,夜初更至沈阳,入宫中。诸王臣并官民哀声不绝。

帝后原系夜黑国主杨机奴贝勒女,崩后复立兀喇国满泰贝勒女为后,饶丰姿,然心怀嫉妒,每致帝不悦,虽有机变,终为帝之明所制,留之恐后为国乱,预遗言于诸王曰:“俟吾终必令殉之”,诸王以帝遗言告后,后支吾不从,诸王曰:“先帝有命,虽欲不从不可得也。”后遂服礼衣,尽以珠宝饰之,哀谓诸王曰:“吾自十二岁事先帝,丰衣美食,已二十六年,吾不忍离,故相从于地下。吾二幼子多儿哄、多躲,当恩养之。”诸王泣而对曰:“二幼弟吾等若不恩养,是忘父也,岂有不恩养之理”于是,后于十二日辛亥辰时自尽,寿三十七,乃与帝同柩,巳时出宫,安厝于沈阳城内西北角。又有二妃阿迹根、代因扎亦殉之。

帝自幼不饮酒,心正而有德,深于谋略,善于用兵,骑步二射绝伦,勇力出众,睿知神圣,不思而得,阐微言,创金书,顺者以恩抚之,逆者以兵讨之,赏不计仇,罚不避亲,如是明功赏,严法令,推己爱人,锄强扶弱,敬老慈幼,恤孤怜寡,人皆悦服。自二十五岁只身崛起,带甲仅十三人,不侵无罪者,中正合宜,天故祐之,削平诸部,及征大明,得辽阳广宁地,又征蒙古,威名大震,有光于祖考,兴国开疆,以创王基。太祖未即位时,先娶之后生长子出燕,赐号阿儿哈兔土门,次子带善,号古英把土鲁。继娶后所生莽古儿泰,得格垒。中宫皇后生皇太极,即天聪皇帝也。继立之后生阿吉格,多里哄号默里根歹青,多躲号厄里克出呼里。皇妃生阿布太。又三妃生五子,阿拜、汤古太、塔拜、巴布太、巴布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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