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样子,表哥对族长之位胸有成足。可惜,爹现在正值壮年,一时半刻还不会将族长之位传给你,要是让爹知道你觊觎他的族长位置,你说他还会不会像现在这样和颜悦色对你?”明澜回头,震得耳坠上的蓝宝石跳了跳,一双墨色眸珠,似笑非笑。
林云天心虚的环顾四周,还好除了寒陵王,并无别人,他直了直腰板,阴鸷的眸光紧紧盯着明澜那张可憎的脸。明艳雪的花容月貌天下皆知,他本以为来世璟府能看几眼,无意得知死讯,死因他或多或少从下人的闲聊里听到一些,能用利益让爹逼死心爱的女儿,眼前这个女人的手段,非比寻常。
明澜继续道:“表哥很有雄心抱负,像极了你爹。想当年你爹的天赋远在爹之上,本以为是族长的不二人选,最后呢,世璟族族长之位还不是落到我爹的头上。有能力又能怎么样?关键是你得有当族长的命才行,表哥,你说是不?”
一句话霍乱了林云天整个心扉,这事压在他心底许久,父亲的死究竟是意外还是明藤故意设计陷害?
但明澜的话并没有让林云天完全相信,当年发生的事,明澜还未出生,所说的话,不过是猜测,没有确凿的证据,他只能参考。而且,无论事情真相与否,既然他重回到世璟府,世璟族长之位,他要定了!
他往前一步,踩在卷轴上,“妹妹说的不错,究竟我又没有那个命,走着瞧。”
明澜看着林云天踩过的卷轴,竹木断裂成几截,就算她想对林云天视而不见,野心勃勃的林云天为了夺得族长之位,除掉正统血脉的她!
看来,她还是得先下手处理这个麻烦。
“从你不怀好意的笑容,我感觉林云天要遭殃了,他吃饱了撑着没事跑你面前来找羞辱么?”寒陵王从盘子里捡出剩下的卷轴,扫过上面的几个字,不屑的扔掉:“他拿这个次品打发你,当你是叫花子么?”
“当我是叫花子,就得付出侮辱我的代价。林云天,看我不玩死他!”明澜粉拳慢慢收拢。
“奴婢见过三小姐。”丫鬟秋阳进来,给明澜行礼。
明澜蹙眉,“你是?”她印象中好像没见过这个眉清目秀的丫鬟。
“奴婢是夫人身边的一等丫鬟,夫人闲的慌,想请你去她屋里喝茶,解解闷。”
喝茶解闷?死了女儿还有心思请仇人喝茶,根本就不符合常理,十有八九,玛氏准备的是一场鸿门宴。该来的,躲也躲不掉,索性就去看看,玛氏到底耍什么花样。“好吧,我随你去看看。”
“万事小心。”
手心划过的温度,她攥紧,这是寒陵王对她的关心,嫣然一笑,步伐轻盈的离开。
玛氏的院子坐南朝北,曲径通幽,院外是假山流水,环形拱桥。可见,她在明藤的心中,举足轻重。她进去后,玛氏微眯的眼睛缓缓睁开,“怎么,见了不行礼?”
“夫人不是让我来陪你喝茶解闷的吗?难道是教我规矩的?”明澜不卑不亢的站在原地。
“放肆,你应该称呼我为娘。”玛氏起身,绕着明澜打量了一圈,“是不是觉得我深居简出,规矩都省了?”
娘?真够不要脸的,她的娘早就死了,是明艳雪的娘还差不多。“夫人还是别浪费时间,找我来,究竟有什么事?”
“听说,云天刚去了一趟你那,有这回事?”玛氏微侧过脸,狭长的丹凤眼底,满是探究。
明澜还以为玛氏会劈头盖脸的质问明艳雪的死因,从而报复她。不曾料想,玛氏对明艳雪的死不闻不问,一开口就问过继来的林云天,对林云天的好,远超过明艳雪,太奇怪了!“的确有这事。”
“他找你做什么?”玛氏脸色阴沉,这个丫头太邪乎,明艳雪都死在她手里了,林云天没事跑明澜屋去凑什么热闹!
被盘问的明澜弄不清楚玛氏详问的目的,“夫人,你想知道怎么不去问表哥啊?还是你怕表哥怀疑你,以为你在监视他?”
“明澜,你闭嘴。”玛氏听到监视二字,不由得恼怒,她是堂堂族长夫人,用得着监视林云天吗?她是在乎林云天,碍于身份,她不能表明和林云天的母子关系。
“其实表哥过继那一天,夫人对表哥十分热情,那时我就想问夫人,这只是你的外甥,又不是你亲儿,死了明艳雪你都笑得出来……是不是表哥跟你之间……”明澜试探性的猜测。
“胡说什么?”玛氏微动的眼眸惊慌失措,是她情不自禁表现出对林云天的疼爱引起明澜的怀疑吗?不,不可能,就连明藤都不知道她跟林云天的关系,明澜怎么会知道?一定是狡诈的明澜诈她的。她深吸了一口气:“明艳雪做了有辱世璟族的丑事,就算我再疼她,也不会为她的死伤心难过。与其用时间来缅怀死去的明艳雪,不如花时间来培养现在的林云天。林云天的身世可怜,我便把对明艳雪的爱都给了他。”
听起来这话天衣无缝,明澜却不信,刚才玛氏微变的表情全数落在眼底,玛氏跟林云天之间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像秘密这玩意,能挖掘出来,就算不致命也能给对方重重一击,“夫人真是菩萨心肠,对表哥用心良苦,日后他一定会明白夫人的苦心。只是有一件事,我不知该不该说。”
玛氏慎重的看了一眼明澜,“话都说到这个份上,有什么直说吧。”
“夫人不是想知道表哥今日找我做什么吗?我告诉你。表哥特意拿两个炼金卷轴送给我。”明澜说到这,玛氏便称赞一句:“云天果然是个心地善良,德行兼备的孩子。”
明澜附和的点着头,“是,在夫人心里,表哥是孝顺的孩子。可表哥却当着我跟寒陵王的面,大言不惭说以后会继承族长之位。这话爹都没开口他才过继到世璟族也有胆子说。要是爹知道表哥是为了得到族长之位故意表现出孝顺的模样,不知道爹会不会杀了他?”
“他怎么这么傻,口无遮拦!”玛氏气愤的说,她跟明藤夫妻十几年,对明藤的行为了如指掌,明藤最痛恨的是有人算计他的权力和地位!明艳雪是她抱养来的女儿,就是为了给林云天当垫脚石,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把林云天盼回来了,他却口不择言,岂不是让她所做的努力全都白费?
“虽说爹是很喜欢表哥,可表哥在我屋里说话太狂妄了。我能把表哥说的话当做没有听到,寒陵王能吗?”明澜颇为无奈:“寒陵王在世璟府做客,一直都是爹默许了,若是他在爹面前随口一说,爹必信无疑,轻则派人遣表哥离开,重则会要了表哥的命!”
一听到有可能明藤会杀了云天,玛氏的心猛地一颤,密布的刘海,湿湿的耷拉在额头上,“明澜,你这话严重了,府里上上下下,谁不知道你跟寒陵王关系甚好。云天这孩子太过骄纵,你这么知书达理,肯定会为了府里的安宁劝服寒陵王的,对吗?”
果然不出她所料,玛氏在乎林云天甚至为了林云天放低架子求她,有意思。明澜面露出为难之色:“不瞒夫人说,寒陵王跟我关系好是好,我始终是侍奉他的小婢女,又什么资格在他面前说三道四改变他的想法。万一说了不该说的话,我这小命岂不是都没了。”
她说到这,又顿了顿,见玛氏垂头丧气的模样,继续道:“不过既然是夫人的要求,我姑且试一试,只不过这冒险的行为,需要夫人……”明澜大拇指与食指相互摩擦着,意思是让玛氏给点让她冒险的‘动力’。
“说吧。你想要什么好处?”被威胁的玛氏,不得不答应被明澜的勒索。
“我在世璟府是个一无是处的废材,又不会炼金术。高门,武学密卷,如数家珍。我没什么大的要求,只是想夫人拿出其中的一点点以供我学习。”明澜早就想从玛氏这里抠出几本昂贵的卷轴,苦于没有机会,现在倒是沾了林云天的光。
玛氏目不转睛的盯着明澜,本想把明澜过来,软硬兼施让明澜远离林云天,不料正中明澜的下怀,被明澜捏的死死的。
“夫人的表情极不情愿,想必卷轴格外珍贵夫人舍不得,那就算了,我不勉强。时辰不早了,寒陵王还等我准备晚膳。”明澜转身要走。
“等一下。”玛氏心急,拦在明澜面前,“我没说不愿意,那些卷轴是我从娘家那边当嫁妆带过来的,数量极少,你不一定看得来。”
明澜眉开眼笑:“这就不用夫人担心了。我顺便提醒夫人一句,最好拿出值得我冒险卷轴,要是夫人糊弄我,后果夫人是知道的。”
“这个不用你说,我自是知道。”玛氏心不甘的命人将她屋里的大红箱子抬出来,里面除了当年的嫁衣,首饰……还有卷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