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王突然笑了,只是那笑容显得狰狞了点儿:“你想要多少?”
“三十万两银子。”蒋婷心中已经做过预估了。她觉得有三十万两应该就能够支撑到她赚取足够周转资金了。毕竟她并没有打算一直做赔本买卖。无论古今,酒水都是非常赚钱的行业。只要天下局势稳定下来,她就可以利用蒸酒来赚钱了。而若岭南真的有一天陷落了,那她自然就跟着刘曜一起玩完。她也就不用考虑那么长远了。所以,三十万两的启动资金,应该足够了。
“三十万两啊……”景王爷意味深长的道:“本王可以给你。不过,你要保证,等这场动荡过去以后,你会把他们完好无损的接回来。”
“可以。”蒋婷点头:“只要我还活着,就一定保证他们的安全;未来也会接他们回来。不过,作为交换,届时还请王爷先将王位传给刘曜。还有,这三十万两,希望王爷不要动用王府的产业。”
“哼,你管得倒是挺多。”景王冷哼一声,摆手赶人了:“你还是先把人都送走了,再来找我拿银子吧。”
蒋婷点了点头,一言不发的转身就走。
“蒋氏,你就不怕本王事后反悔吗?”景王诧异于蒋婷的干脆。他原以为她是个狠角色呢。可现在她的做法又让他疑惑了。她心里应该很明白的吧,如果她没了刘旭这个人质,他可就完全不用顾忌了。而一旦她将刘旭放出府,他就有一百种方法将人抢回来。他怎么可能真的相信她的保证?
蒋婷闻言后脚步顿住,回头看向景王道:“王爷,如果你不相信我的承诺,可以让人在外面接应。以后你想将他们藏在哪儿都好,我不会干涉的。那样的话,倒是正好省了我的人手。至于你会不会反悔……王爷,你当我真是心慈手软的傻子吗?”
景王眯起了眼睛紧盯着她,慢慢点了点头道:“就依你所言。只要你把旭儿送出去,本王便给你三十万两银子!”
蒋婷回身施礼:“多谢王爷。”
经过这段日子的休养,刘曜的伤势已经有了很大的好转。伤口已经完全结疤,只要避免再次崩裂就可以了。
刘曜单手拿着一本兵书,眼睛则盯着桌面上他让人新做出来的沙盘。沙盘里堆着几个小丘,模拟出岭南大概的地形地貌;还有一些地方插上了许多颜色不一的小旗;显然,他正在根据兵书上的内容在做战事推演。
蒋婷进来时,看到的便是这样一个情形。对于兵法的事情,蒋婷多少还是懂一些的。就算当初老爹没有专门培养,耳濡目染之下她也学到了不少。而且,当初刚到京城那几年她几乎天天泡书房,镇北侯府的所有存书她基本上全都看过了。只要熟悉她的人都知道,她很爱读书的。正是因此,老爹才给她运了这么多书当嫁妆的。
“你的伤害没好,不要太劳累了。”蒋婷走过去从刘曜手拿走了那本兵书,换上了一杯参茶递。
刘曜收回了盯着沙盘的目光,听话的喝了口参茶,抬头看着蒋婷笑道:“我现在除了吃就是睡,再不找点儿事情做,就要变成猪了。你这会儿过来陪我,是把事情忙完了吗?”
蒋婷微笑着点点头,坐到了他身旁。
“你不问我都在忙什么吗?”
刘曜满目柔情的望着她,摇头道:“不用问,你会这么用心的做一件事,必定是为了我吧。婷儿,谢谢你这么为我用心。”
蒋婷闻言失笑,忍不住白了他一眼:“花言巧语说的挺溜嘛。”
几乎所有的事情她都是安排耿山去做的,他怎么可能会不知道?她轻轻叹了一声,对刘曜说道:“我答应了王爷会把刘旭也送出去。”
“为什么?”刘曜有些惊讶。
“因为,我跟他要了三十万两银子。”蒋婷目光里闪着得意:“蒸酒是个烧钱的事情。我没有那么多银子,又不想动用你的钱,就只好找他要了。反正我们这么努力,都是为了保住他的景王府。他不出点儿血怎么成?”
“要的好!”刘曜点头赞成,眯起眼睛说道:“他这些年把控着母亲的嫁妆产业,早就不知道生了多少银子了。哼,他还想将那些东西都留给那两个蠢儿,真是卑鄙无耻至极。”
“王妃的嫁妆没有被收回吗?”蒋婷诧异的问道。
“我还活着呢,母亲的嫁妆当然还留在王府了。”刘曜无奈的摇头苦笑。先王妃故去时,曾将印鉴给了他。可后来他却被那个无耻小人三言两语就把印鉴哄了去……
蒋婷不想让他再想起伤心往事,便道:“既然这样,那我再去找他将王妃的印鉴要过来!”
说着,蒋婷便起身要去景瑞堂在找景王爷重新谈谈去。反正刘旭人还没送走,她还有依仗跟他谈条件。
便在这时,春桃慌张的从外头跑了进来禀报:“世子爷、世子妃,景瑞堂里好像生乱子了。”
蒋婷和刘曜的脸色俱都沉了下来,一齐出声问道:“怎么回事?”
“过来传话的丫头说,是四房和三房的老爷夫人们突然冲进了王爷的房间,正闹着要分家呢。”春桃气恼的想跺脚啊。世子妃这么让人紧盯着北苑,可还是没能关住他们。那些人脑子里到底都在想些什么?连她一个丫头都知道,眼下王府是万万不能乱的啊。
听说是三四房一起合起来闹事,刘曜坐不住了。之前让蒋婷一个人忙,是因为她要做的事情他帮不上忙。而且他相信在做生意这方面,她能比自己做的更好。而他能做的,便是让底下的人听从她的调遣,做她背后的依仗。
可现在,北苑那些人竟然也闹了起来。这让刘曜心里愤怒之余也倍感心寒。他为了整个王府的安危差点儿把命丢掉。可他的那些亲人们甚至都没有来看望他一眼。现如今他们竟然还要临阵逃脱了。难道他们以为脱离了景王府,就真能顺利的逃出生天吗?
“走!我倒要去看看他们想怎么个分家法!”刘曜沉声说着,站起身来。
蒋婷忙上前扶住了他,冲一旁欲言又止的春桃说道:“让人去抬轿子过来。”
她本不想让刘曜去操心那些乱七八糟的糟心事。三、四房要分家并不是今天才提出的。之前刘曜接了皇命去抵御反军时,那两房人便来找她闹过一次了。那时她强硬的回绝了他们,之后便让人将北苑围了起来。也正因此,刘曜才得了这么多天的安心静养。否则的话,恐怕刘曜刚回来那时他们便要再次闹开了。
而现在既然事情已经不受控制了,那么就一次性全都处理好吧。不就是想要逃命吗?那就逃去吧。她相信刘曜能够看得开。因此,她并不拦他。有些事情,总得由他来做最后的决定才行。
刘曜和蒋婷来到景瑞堂时,不光三房、四房的人在,就连长房的刘敏夫妇也在。除了现在留在京城为质的五老爷和五夫人,还有已经逃了的刘曦与正准备逃的刘旭,景王府能够当家主事的主子们都在这儿了。
“行了,人到的差不多了,那就把事情开诚布公的谈一谈吧。”景王爷的话音和神情显得有些疲惫。这段日子以来发生了太多事情,他原本就虚弱不堪的身体变得更差了。之前与蒋婷的言语相斗就已经让他精神不济了,现在又被这些人折磨了半天,他委实有些撑不住了。
“还用谈什么?”四夫人眼风扫着刚刚进门的蒋婷与刘曜,脸上露出了讥讽的笑来,声音尖利的道:“这王府既然已经落到了小辈人的手里,我们这些没用的老辈儿自然得往外给人腾地方了。若不然的话,现如今是夺权软禁,说不定再过些日子就要夺人命了!”
刘曜听得皱了皱眉,关心的看了蒋婷一眼,却见她神色淡然毫无反应,便略微安了心。他也不去管四夫人话里话外的意思,只看向沉默稳坐的三老爷和四老爷问道:“三叔和四叔是想分家还是分府?”
若只是分家的话,便只牵扯到财产分割的问题。可若是分府,却还要牵扯到改家谱的问题。事实上,现在的景王府各房已经算是分开单过了。当年景王上位时,便将景王府的产业做了分割,分与了其他各房,将他们全都迁入了北苑,并与前头王府做了分割。若非如此,景王又怎会那么顺利的就完全掌控了景王府?
因此,刘曜这么问是有深意的。若他们只是想要分家,那事情简单的很,直接把北苑独立出去,帮他们各家各户完全分开就行了。大家还一样都是景王府一脉的嫡支后人。但若是分府的话,长房暂且不论,三房、四房、五房便要单独各揽一支,从此以后只能算是景王府一脉的旁支了。
“你这话什么意思?”四夫人瞪向刘曜。他们此番来闹,只是希望能够逃出王府保得性命,可不是想要真的脱离王府,变成旁支啊。
“侄儿就是问问清楚叔叔们是什么意思。”刘曜平静的看着三老爷和四老爷说道:“父王当初即位时便已经把祖父留下的产业一分做五,各房都分得了一份。这些事情想必叔叔婶婶们都还记得清楚。如今不管是要分家还是分府,产业上的事情就省下了。若你们只想分家的话,回头我让人把北苑从王府的范围内割裂出去,再帮你们各房重新建造规划一番,真正建成独门独院的格局。三叔、四叔,你们觉得侄儿这样的安排可还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