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魂不守舍的跟在白老爷身后,往秦府花园走去。以前闲着没事时,秦府差不多都转遍了。秦府的花园,面积没有左家庄白府大,大概是城市里面地皮拥挤的缘故;不过布置摆设却比白府精致,估计也是因为城市里能人巧匠多罢——想到此处,我突然想到有句话,叫“成也萧何,败也萧何”——我能天天开心快乐的生活,有赖于我一颗与人为善、真诚不欺的心,现在这样失魂落魄,也正是因为由这样一颗心埃
进到花园,果然四下都摆满了菊花,借着到处挂着的灯笼的光线,可以看到盛开的花朵红黄白蓝紫,色彩缤纷,花朵有肥有瘦,花瓣或长或短,各各都在微寒的秋夜里尽情的挥洒着生命的光辉。菊花乃是四君子之一啊,我也要学习它欺寒凌霜的高贵品格,不能为了安稳的生活,就无视身边的苦难——得,现在我的联想能力变得超强,随便就能由物想到人、想到理,都快赶上哲学家了!
“丫头,想什么呢?”老爷出声唤我。
我抬头一看,老爷已经在凉亭里坐好了,我还在台阶下呆立着。我轻扬一下嘴角,说:“看到菊花好看,眼睛不舍得离开了。”
“过来坐,外面风大,仔细受了寒。”老爷永远都那么细心体贴。
我几步走到老爷旁边,刚坐下,就见左大婶拿着件披风走过来:“小花,老爷吩咐给你添件披风。你这丫头,冷了也不说。”
我顿时觉得鼻子发酸,忙站起来接了披风,穿到身上系好带子。今天与白老爷这一见,大概就是最后一面了罢——如果明天若兰答应了,我就要跟时需他们上京了。老爷,是我宋连花对不起你,说起跟你签的合约,本来是一年,现在还差九个月我就跳槽了,我不是个好员工;说起你对我的照顾,简直就像对亲姐姐一样,所以我也不是一个好的姐姐。这辈子我怕是报答不了你了,这最后一顿晚餐,我一定要好好的讨你开心,稍微弥补一下我那大海一般的愧疚吧!
不一会儿,饭菜就上来了。老爷示意我起筷,我便拿起筷子,夹了一根青菜塞到嘴里。
“老爷,你平时都忙什么啊?”于是我开启了封尘已久的好奇心,开始没话找话。其实我知道老爷不会说实话的,只是现在我只想多跟老爷说几句话,以供今后回忆。
“山货,茶叶,丝绸,当铺,客栈,等等,多而杂。”老爷详尽的解答。
“老爷家的生意这么大,是不是祖上很有钱,一代一代积累下来的?”
老爷听了这话,抬头看着前方不知名的某点,似乎在玩味什么,一会儿之后才说:“也不算,这些产业大都是夕白名下的,我只不过代为打理而已。”
“哦!那这么说你就是掌柜的,赵老爷就是东家了?”原来白老爷是职业经理人,赵夕白是幕后大老板、董事长。
“这个比喻甚好!”白老爷扬嘴一笑,抬手夹了一朵木耳,放我盘里,“木耳滋阴补肾,多吃有益。”
“嗯嗯!”我忙吃了那朵,自己又夹了好几朵,大嚼一通。
“呵呵……”白老爷不禁低声笑起来。
“那个,老爷,你说赵老爷算不算是很有钱?在金胜国和碧渊国都有那么多生意,应该是某某地方的首富之类的了吧!”
“丫头,今日你怎么尽绕着钱字打转?”白老爷取笑我,“莫不是拐弯抹角,想加工钱了?”也?白老爷,您的联想思维更厉害,连加薪都能想到!
“没有啦,我就是好奇嘛!”我忙澄清,“算起来我是个您的丫鬟,这些事情以前从来没有关心过,怪失本分的!”
“你这丫头,你是我的贴身丫鬟,你的本分碍…”他看了我一眼,“就是让自己每日都眉开眼笑,无忧无恼,这样身为老爷的我见了,才能感染你的快乐而快乐,懂了么?”
“喔……”鼻子又开始猛发酸了,我赶紧埋头猛刨了一阵菜,掩盖好心情,这才重又说:“老爷说的有道理,我记下了!可是,这快两个月了,才见了老爷……”我开始扳起手指数,“一,二……才见了老爷三次!我这贴身丫鬟,是不是太清闲了?噢!对了,还有老爷说要送我信鸽的!”
“这个把月,见丫头的次数是有点少。只是夕白他……呵呵,做掌柜的,总是要听东家的指派不是?很多时候身不由己埃至于信鸽,听说夕白已经送了你一对,改日我寻些稀奇的玩意儿送你罢!”他柔声解释着,眉眼尽是笑意。我看着不由想落泪,只好赶紧让自己抬头看亭外。此时正巧月亮上来了,正是下弦月。月光虽然华美,可是再过几天就要流于隐没,变成一枚细细的几不可见的小月牙儿了。唉,睹物伤情,人伤物,物伤人,人物两相伤。
一时间我净伤感了,忘了该接什么茬儿,只好对老爷说:“我吃饱了!跟老爷一起吃饭就是香甜!”
“今儿个你的小嘴可是抹了蜜?看来以后还是要多分开些日子,才好听到丫头的甜言蜜语。”老爷抬手往亭外招了招手,就有人上来撤了饭菜,给我们端漱口水漱了口,又在桌上摆了糕点、茶水。老爷把糕点的盘子给我推了推,说:“饭后稍微用些甜食,有消食的功效。”
我从善如流的捡了一块,咬了一小口,想到新的话题了:“老爷,左大婶说你都二十四了,怎么也不给我们找个女主人?”
他听了眉毛一挑:“怎的?丫头希望我娶个女主人,好刻薄虐待你?”
“为什么?老爷不能娶个性格好的女子吗?”
“再温和的女子,看到老爷我对宋丫头你,如此青睐关注又爱惜照顾,都会化身为母夜叉,来刻薄你的。”老爷眼中有深意,这话里面,似乎又有话……老爷对我好,老爷的老婆就要虐待我,为什么呢?难道是吃醋了?不应该吧,老爷对我这个丫鬟尚且这么好,那对她应该更好,好到天边才是埃她应该不会吃我这个小小丫鬟的醋吧。想了半天没有什么心得,只好投给老爷一个“不懂”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