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中,每时每刻我们都面临着选择。不同的是,有些事情你选择的范围比较大,比如早餐,可以选择吃大饼油条喝豆浆,也可以选择吃煎蛋面包喝牛奶,甚至还可以去吃一碗牛肉面,去KFC吃新推出的早餐,那是因为你手上的资源可以支付得起其中的任何一种,像是站在一片广阔的草原上,往哪个方向走全凭自己高兴。
可有些事情由你选择的范围就很小,比如你刚到一个陌生的城市,身上的钱也不多,这时一份工作摆在面前,虽然事情是你不喜欢做的薪水也仅仅够糊口,你该怎么选呢?要么做,要么不做,可是不做的话就要饿肚子。这时你没的选,爱好,尊严统统都不重要,生存才是摆在第一位的。
因为这个时候,你没有资源,没有筹码,像是在窄窄的独木桥上行走,要么前进,要么后退。
其实所谓的资源和筹码,说到底不过是金钱,权利和人脉这几样。就像葛薇,她能够抛下杭州的工作,在上海租一套还像样的房子,然后用尽心思地接近和帮助方子俊,也无非是因为工作这些年来,还算颇有积蓄的缘故。如果她还在为衣食住行发愁,最基本的生活保障都没有,现在的这些又从何谈起呢?
今天是周一,下班前方子俊过来跟她说晚上有事:“抱歉,今天不能送你了。”
葛薇笑着摇摇头:“没关系。你去忙吧,反正路不远,等一会儿我自己会回去。”
方子俊临出门又转过身来道:“记得晚饭一定要吃,不能随便应付的哦。”
葛薇微笑:“知道啦!你快走吧。”
方子俊离开了,她脸上的笑才褪掉,满面严肃地想事情,其实事情不复杂,要怎么做也是想好了的,可现在要做了,却仍然觉得为难:她不习惯求人帮忙。或者可以说,在她28年的人生历程中,还从来没有求过别人帮忙。小的时候是个性使然,长大以后更多是生活经验所致——把希望寄托在别人的身上,十有八九都是失望。
记得以前有个关系还不错的朋友,和男朋友吵架了,工作不顺心了,常常会找葛薇诉苦,两人约在外面见面,葛薇安慰之余,一般会请她吃饭,因为葛薇自己在心情不好的时候,一顿好吃的常常可以帮她解决掉一半的烦恼。可是当有一次,她心情不好,想找那个好朋友聊聊的时候,在约会的路上,朋友已经想好了吃什么,且发消息过来说:你会比我早到,到了之后就先帮我点好哦。
后来,她还是和这位朋友保持着联络,却只是在能够做到的范围内帮助她,而自己有什么事情,都放在心里了。她宁肯自己一个人去逛逛街,吃个饭,再没有了找人倾诉的想法。
可是现在,自己就像是在独木桥上行走,别无选择——这是她觉得痛苦的根源所在——她必须要求人帮忙。
只是今天要去求的这件事,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方子浚
自己要去求的人,则是程浩然想把康捷所欠的三百万讨回来,只有通过他了。
而她之所以会觉得格外为难,是因为这件事情失败了的话,自己和方子俊就都没有退路了。她固然相信程总的人品,也自信对他的了解,可是人都是会变的,两年多没有联系过,他还是以前的程总吗?
葛薇摇摇头:自己怎么变得这么地优柔寡断!如果连他都不能相信,那么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自己可以相信的人了。她不再犹豫,拿起听筒开始拨号,电话响了一声就通了,葛薇只打了个招呼,程浩然就道:“小葛吧?刚刚听说你回了上海,我正想着这几天和你见个面呢。”
他的声音还是那么温和,说话的态度丝毫不见陌生,给人的感觉仿佛昨天还在和他见面。葛薇于是道:“程总,很不好意思,我有事要请你帮忙。不知道你这会儿是不是方便,我去找你?”
程浩然道:“这样吧,你在哪里?我现在过去接你。”
方子俊第二天去了康捷,中午回来把支票交给会计部让财务赶快去银行入账。会计陈小姐看了支票,惊喜道:“三百万,全部要回来了?”
方子俊点头。陈小姐高兴地说:“太好了!我马上去银行。”
方子俊回到自己的办公室,葛薇正在接一个电话:“知道了,可是我现在还不能回去……嗯……嗯……那么,谢谢!”
她挂了电话,抬头看到方子俊神色有异,轻声问道:“你怎么了?”
“谁的电话?”
“哦,一个朋友。”她语气轻松。“对了,康捷那边的欠款拿到了吗?”
“拿到了。”他的脸上却不见丝毫喜色:“这是你已经料到的吧?”
葛薇一惊,一颗心开始往下沉,可她并没有说话,只听方子俊又说道:“你和程浩然,交情不浅吧?我去了几次,钱都没有要回来。今天一早他居然亲自打电话让我去拿了,三百万,一分不少。更重要的是,有人还说了,让我好好地对待你。”
他见葛薇不说话,而且把头转过去望向窗外,转用了嘲讽的声音道:“你在杭州的事我不知道,不过回来上海之后,送过你回家的恐怕不止我一个吧?刚才打电话的那一个,也是某个蓝颜知己吧?”
被误解的难堪和愤怒让葛薇控制不住地浑身颤抖,方子俊已经沉着脸走了过来,用手抓住她的肩膀把她扳向自己:“我早说过,你不是个简单的女孩子。温柔和善良都是和男人暧昧的手段吧?朦朦胧胧的感情游戏的确好玩。只是别的男人能为你做的我现在似乎都做不到,或者是要放长线吊大鱼?”
爱得越深,伤得就越重。葛薇的心已经不知道什么是痛了,方子俊所说的每一个字,就像是钢针一样,一根根地刺在她的心上,直至完全麻木,失去直觉。又像是一支皮鞭,狠狠地抽在她的脸上。她冷静地挣脱他的双手,定睛看了他一会儿,忽然用飞快的速度抬起右手,啪地扇了他一掌:“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我告诉你,我做的事我自己心里清楚,没有必要向任何人解释,但我也不允许任何人冤枉我!”
方子俊咬牙点头道:“果然厉害!还没有哪个女人伸手打过我。好!是我冤枉了你,那你告诉我,那个叫顾帆的,是不是去过你家?昨天晚上,你是不是和程浩然在一起的?”
葛薇道:“没错,顾帆是到过我住的地方;昨天晚上,也是程总送我回家的。可是我倒要问问你了,我和你是什么关系?你有什么权利管我的这些私事,有什么权利干涉我的自由?!”
方子俊被问住了,一时说不出话来。不过他马上反应过来,从口袋里取出来一只小盒子,打开伸到葛薇面前——里面赫然躺着一只铂金的戒指。葛薇一愣,他却已经伸手把戒指取了出来:“这只戒指,原本是要送给你的,想在适当的时机告诉你,我也喜欢你。不过现在,没有这个必要了!”然后狠狠地把戒指扔向了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