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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庶人祭高祖

今人拘五庙、三庙、二庙、一庙之说,谓士、庶人止应祭一代,而不知非也。程子云:「凡人服既至高祖,祭亦应至高祖,不祭甚非,某家却祭高祖。」朱子谓:「程子此言,是得祭祀之本意者。」安溪先生谓:「庶人祭于寝,亦可及四亲,但品物当从减省,仪文当从简略,不可僭用士、大夫之礼耳。」

种痘

顾仲恭云:「小儿出痘,古医书无之。本草谓之时行豌豆疮,然亦唐后人语也。不知此症昔无而今有耶,抑古人不识而今人识之耶?」按:痘本胎毒,相火伏于命门。人身五脏、经络,系于背骨第三椎,心系第五椎,肝第七椎,脾第十一椎,肾第十四椎,肾之中,即命门也。相火在下,由肾上炎,而脾,而肝,而心,而肺。其毒轻者,不即发,徐历诸经,其毒已透,则其势缓而吉。其毒重者,即肾或肝而发,则其势急而凶。近时有种痘之法,不知起于何人?其法择痘之最上者,取其痂以为苗,傅以他药,吹入鼻孔。鼻孔为肺之窍,又肾脉所系,由上而下,直贯命门,引毒而出,使无内伏,亦法之至善者也。但火毒有轻重,又须以眼力辨之。其重者,当于下苗之际,多服稀痘丸,以散毒气,便可无虞耳。

东林气节

明季东林诸贤,批鳞捋须,百折不回,取次拜杖阙下,血肉狼籍,而甘之如饴,其气节颇与东汉党锢诸人相似,一时遂成风俗。其时有儿童嬉戏,或据地互相痛扑,至于委顿,曰:「须自幼炼铜筋铁骨,他时立朝,好做个忠臣也。」闻者莫不笑之。然而流风所被,鼓动振拔,儿童犹知兴起,廉顽立懦,其效不可覩乎?

关庙投刺

京师前门有汉前将军庙,颇着灵显。前明大司马杨溥过之,必投一「乡晚生」名刺,以杨与侯同为蒲州人也。而本朝合肥龚鼎孽为大宗伯时,每朔望过之,亦必投一「侍生」名刺。闻官场中侍生有大小之别,此侍生为大侍生欤,抑小侍生欤?是亦不免于妄矣。

永乐朝词臣

陆釴漫记云:「永乐朝教习庶吉士甚严,曾子启等二十八人不能背诵捕蛇者说,诏戍边,复贷之,令拽大木。启等书诉执政,执政极陈辛苦状,得释归。」当时待词臣如此,政亦酷矣。使欧公遇此,归田之后,尚当不寒而栗,岂得复云「顾瞻玉堂,如在天上」乎?

不肖子

庄子外篇云:「亲之所言而然,所行而善,则世俗所谓之不肖子。」此「不肖子」三字所自始也。郭注谓「违俗而从亲,故俗谓不肖耳。」今世人子丧中用帖,称「不肖子」,未知本于此否?然大约是谦光之辞。吾邑严观察韦川云:「近世士大夫不明此意,凡中科甲及仕宦中人,皆改称不孝,非俨然自谓胜其亲乎?」按家礼,丧称哀子、哀孙,祭称孝子、孝孙,从未有称不孝者。且五刑之属三千,而罪莫大于不孝,岂可以此自居!先辈文文肃、钱囗囗两公鼎甲后,仍称不肖,可以为法。

陆公酒量

云间陆文定公善饮。年九十余,一日微雪,一子五孙侍坐,公命酌曰:「岁晏天寒,今日须满千觞。」递饮至五百觞,诸孙皆狼籍醉卧,公笑曰:「孺子何孱也?」次第命就寝。父子对举至八百觞,子亦酩酊辞出。公命二老妾出侍,乃独酌巨觥,满一千始罢。

太湖渔户

渔户以船为家,古所称浮家泛宅者是也。而吾友吴友篁着太湖渔风载:「渔家日住湖中,自无不肌粗面黑,间有生女莹白者名曰白囡,以志其异,渔人户口册中两见之。又湖船延师课子,每四只共一人,修仪必具白金二三镒。每船各供膳三月,所食不外水族,极四时之鲜美。」友篁常语余云:「欲游七十二峯,须馆渔船三年,始能徧历。」暮年游兴方浓,而不幸下世矣。渔风又载:「康熙三十八年四月初四日,驾幸太湖,渔户蒋汉宾等网银鱼以献,赐银二十七两。汉宾子孙至今珍为世宝,舟中有病疟者,缚银于臂即止。」

严孝廉

吾邑严孝廉闇公,相国文靖公之裔孙也。少负才华,跅弛自喜。尝应郡试,两艺立就,而日尚未中,纳卷而出,则深自得意,旁若无人,一路以手指作圈点状。适过府学,有系马在焉,孝廉竟抚其腹而圈点之,遂为马蹄所伤,其阴囊创甚,仆地,几致殒命。一时传以为笑云。

仁兄仁弟

近世作札与人者,同辈辄有「仁兄」之称。按此二字,始于后汉书赵壹传,乃壹之所以称皇甫规也,而颜鲁公祭侄文亦有此称,则谓己之兄耳。又孔丛子下卷有与从弟安国书,称安国为「仁弟」。此二字他处却未见,颇觉出新。

呼兄为况

宜兴人呼兄为况,却亦有本。按广雅释亲云:「兄,况也。」何逊赠江长史别诗云:「况事兼年德。」况事犹兄事也。

阮亭诗序

阮亭之诗,以淡远为宗,颇与右丞襄阳左司为近,而某宗伯为之序,谓其诗:「文繁理富,衔华佩实。感时之作,恻怆于少陵;言情之什,缠绵于义山。」其说与阮亭颇不相似。余按:阮亭为季木从孙。而季木之诗,宗法王、李,阮亭入手,原不离此一派。林古度所谓「家学门风,渊源有自」也。顾王、李两家,乃宗伯所深疾者,恐以阮亭之美才,而堕入两家云雾,故以少陵、义山勖之。序末所谓用古学相劝勉者,此也。若认「文繁理富,衔华佩实」等语以为称赞阮亭,则失作者之微旨矣。

河梁诗

今人赠行诗,辄以河梁为比,以李陵与苏武诗有「携手上河梁,游子暮何之」句也,而不知河梁之作,吴越春秋中已有之。按:勾践攻秦,军士苦之,会秦怖惧,逆自引咎。越乃还军,军人悦乐,乃作河梁之诗。

渊明自挽自祭

渊明有自挽诗三首,其词酸楚,读之使人不乐。乃祁宽谓「其情词俱达,其于昼夜之道,了然如此。」直是望影而谈,非其实也。若自祭之作,庶几近于达矣。但考颜延之靖节征士诔,渊明年六十三而卒,而祭文中乃有「寿涉百龄」之语,则又何也?

李存我书

云间李待问,字存我,工书法,自许出董宗伯上。凡里中寺院有宗伯题额者,李辄另书,以列其旁,欲以示己之胜董也。宗伯闻而往观之,曰:「书果佳,但有杀气,恐不得其死耳!」后李果以起义阵亡,宗伯洵具眼矣。又宗伯以存我之书若留于后世,必致掩己之名,乃阴使人以重价收买,得即焚之。故李书至今日殊不多见矣。

天宝鹿

康熙壬子岁,于清端公成龙官黄州司马。一日,偶驻皮亭,野人献一死鹿,其高如马,角大而斑,其顶间有银环,重一十七两,镌「天宝二载华清宫」七字,角下坚彻如琼,盖所谓「鹿玉」也。黄冈陈太史大章,为作天宝鹿歌。

卖文

东涧先生晚年贫甚,专以卖文为活。甲辰夏卧病,自知不起,而丧葬事未有所出,颇以为身后虑。适鹾使顾某求文三篇:一为其父云华墓志,一为云华诗序,一为庄子注序,润笔千金。先生喜甚,急倩予外曾祖陈公金如代为之。然文成而先生不善也,会余姚黄太冲来访,先生即以三文属之。太冲许诺,而请稍稽时日。先生不可,即导太冲入书室,反锁其门,自晨至二鼓,三文悉草就。先生使人以大字誊真,从枕上视之称善,乃叩首以谢,越数日而先生逝矣。

何义门论文

何义门云:「某宗伯自是异才,其为古文,惜乎反为元人所拘缚,争逐欧、苏之末流耳。」此言亦未尽然。宗伯好言宋、元,亦为学王、李者发药耳,若其自为文,亦有上攀史、汉,平揖韩、柳之作,如高阳行状、应山墓志诸大篇是也,何尝为元人拘缚乎?况元人之文,清真雅正,不离本色,而宗伯则词华较胜,其派别故自不同。

茅选唐宋八家

世传所谓唐、宋八大家者,系归安茅氏所定,而临海朱伯贤实先之。朱竹垞则谓大约出于唐应德、王道思所甄录,茅氏饶于赀,遂刊之以行耳。余观此书,颇斤斤于起伏照应、波澜转折之间,而其中一段精神命脉不可磨灭之处,却未尽着眼,有识者恒病之。吾邑陶先生子师答汤西岩书云:「江右有魏叔子者,以古文负盛名,及吾郡前辈,高自标榜,倾动人主。然尝循览其旨,俱宗茅鹿门。鹿门批点唐、宋八家,不能推论其本,而沾沾于其末。浅学从此入手,规模节奏,自谓已得。每与学者论此,未尝不叹息也。孔子曰:『辞达而已矣。』本也者,其所由达也。一生二,二生三,三生四五,以至什伯千万,莫可纪极,是谓有本。生有起灭,数有消息,万物自然,与化往来,作长敛藏,皆中程度,是谓能达。是故君子明理以知要,极情以尽利,趋归以定方。是故理生事,事生变,变成章,意象卷舒,自然合节。今不求其本,而急求于合节,末之乎为文矣。」此数行议论极佳,其所谓吾郡前辈者,盖指尧峯而言也。而余姚黄太冲评尧峯文,以六字括之,曰:「无可议,必不传。」此言虽未免过当,然所谓「无可议」者,非指其节奏之已合乎?所谓「必不传」者,非指其根本之未探乎?殆与子师所言若合节矣。

沧浪诗话

严沧浪诗话一书有冯氏为之纠缪,而疵病尽见。即起沧浪于九原,恐亦无以自解也。然拈「妙悟」二字,实为千古独辟之论。冯氏并此而诋之,过矣。夫妙悟非他,即儒家所谓左右逢原也,禅家所谓头头是道也。诗不到此,虽博极羣书,终非自得之境,其能有句皆活乎?其能无机不灵乎?沧浪又云:「诗有别肠,非关书也。」此言虽与妙悟之说相表里,而又须善会之。惟钱圆沙先生云:「凡古人诗文之作,未有不以学始之,以悟终之者也,而于诗尤验。」此论虽本沧浪,而「以学始之」一语,实可圆「非关书也」之说,尤足为后学指南耳。

王赵交恶

益都赵宫赞秋谷,自少负异才,以工诗鸣山左,视一时辈流,罕有当其意者。迨识新城先生,乃敛衽慑服,于是噤不作诗者四五年。新城知之,特肆筵设席,醉之以酒,请弛其禁。宫赞乃稍稍复作,作则就正新城,以定是非。厥后两公议论偶不相合,谗人从而交构之,而彼此嫌隙生矣。吾邑冯定远为宫赞所私淑,新城顾谓其所批才调集「卑之无甚高论」,即平日訾謷王、李,亦不过拾某宗伯牙后慧耳!而世乃有皈依顶礼,不啻铸金呼佛者此盖隐指宫赞而言,未尝明言其人也。而宫赞谈龙录之作,傲睨前辈,显为诋斥,以视微文刺讥者何如。此亦足以征两公之为人矣。

陈眉公告衣巾

陈眉公自少系籍学宫,年二十九即志在山林,欲弃儒服。其告衣巾呈云「例请衣巾,以安愚分事:窃惟住世出世,喧寂各别;禄养志养,潜见则同。老亲年望七旬,能甘晚节;而某齿将三十,已厌尘氛。生序如流,功名何物?揣摩一世,真拈对镜之空花;收拾半生,肯作出山之小草。乃禀命于父母,敢告言于师尊,长笑鸡羣,永抛蜗角,读书谈道,愿附古人。复命归根,请从今日。形骸既在,天地犹宽。偕我良朋,言迈初服。所虑雄心壮志,或有未堕之时,故于广众大庭,预绝进取之路。伏乞转申」云云。

钱木庵论冯定远诗

定远诗谨严典丽,律细旨深,求之晚唐中,亦不可多得。独精于艳体及咏物,无论长篇大什,非力所能办。凡一题数首,及寻常唱酬投赠之作,力有所止,不能稍溢于尺寸步武之外,殆限于天也。吾虞从事斯道者,奉定远为金科玉律。此固诗家正法眼,学者指南车也。然舍而弗由,则入魔境;守而不化,又成毒药。李北海云:「学我者拙,似我者死。」悟此,可以学冯氏之学矣。

尊甫尊堂

称人父曰「尊甫」,而「甫」字亦可作「府」,亦可作「父」。按昌黎送湖南李正字序云:「李生之尊府,以侍御史管汴之盐铁。」朱子考异云:「府」,或作「父」。又称人母曰「尊堂」。按陆士龙答车茂安书云:「尊堂忧灼。」

俗语有本

俗有「一步一鬼」之语,却本之论衡。俗有「钱可使鬼」之说,却本之吕氏春秋。俗称田畔曰「田头」,后汉王丹传,载「酒肴于田头大树下」。俗称不正路曰「差路」,按「差」字,当读去音,唐人诗云:「楉本岩前差路多。」

一门四皓

番禺陂头之乡,有四潘翁者,同母之兄弟也。一曰秉彝,寿至九十有八;一曰岣嵝,寿至九十有六;一曰庆存,寿至八十有九;一曰庆余,寿至八十有八。康熙间,其族人以闻有司,有司表其闾曰「一门四皓」。

吴俗告丧

陈见复曰:「吴俗告丧,凡亲年在七十以上者,称以寿终,似讳言疾者,此不学之见也。范宁注『宋公和卒』,引郑君云:礼杂记上曰:『君薨,赴于他国,曰寡君不禄。』曲礼下曰:『寿考曰卒,短折曰不禄。』君薨赴而曰『不禄』者,臣子之于君父虽有寿考,犹若短折痛伤之至也。若赴称『卒』,是以寿无哀惜之心,非臣子之辞。」此义可破俚俗之惑。

林茂之

侯官林茂之,有一万历钱,系臂五十余载,以己为万历时所生也。泰州吴野人为赋一钱行以赠之。

冯补之论律诗

律有二义:一如法律之律,则首必贯尾,句必栉字,对偶不可舛也,层次不可紊也;一如音律之律,则双声宜避,叠韵宜更,轻重不可渝也,清浊不可淆也。若夫平头、上尾、蜂腰、鹤膝之类,尤当谆谆致辨云。

文三桥

三桥尝言人之言语清浊,本乎水土,南北所以不同。每见南人迁就北人,学打官话,未见北人迁就南人,学说苏白,吾窃惑之。所以三桥平生所至,只操吴音。

虎丘社集

顺治癸巳重三日,吴门宋既庭、章素文复举社事,飞笺订客,大会虎丘,而延太仓吴祭酒莅盟焉。时远近赴者,几至二千人。舳舻相接,飞觞赋时,歌舞达旦。翌日,各挟一小册,汇书籍贯、姓名、年庚而散。

三国志

何元朗尝云:「太史公为项羽作本纪,非尊之也。夫所谓纪者,即通历之纪年也,如不立项羽本纪,则秦灭之后,汉未得天下之先,数年之历,当属之何人耶?盖本纪之立,为通历,非为项羽也。」此论实深得子长作史之旨。余谓陈承祚三国志亦然。按三国之中,惟吴之立国先于蜀、魏,在汉献未禅之先,已久与中国抗衡,至吴与蜀并峙,其历年无几。若必以蜀汉为统,是不得详三国之始末矣。况三国并列,不分彼此,其不帝魏之意,已隐然言外,此最是作者立义妙处。乃陶宗仪作正统辨,反谓:「降昭烈以侪吴、魏,使汉嗣之正,下与汉贼并称,是为春秋之罪人。」独不思蜀汉虽炎祚子孙,而崛起僻隅,未尝有汉献之命。故纲目大书曰:「刘备自立为汉中王。」是亦不得为正统,而朱子所以终与之者,固别有深意。盖南宋渡江自立,犹昭烈也,推为正统,亦所以尊本朝耳。此意固不可不知。

罩甲

今人称外套亦曰「罩甲」。按「罩甲」之制,比甲则长,比披袄则短,创自明武宗,前朝士大夫亦有服之者。

戈氏神童

戈庄乐之族有一神童曰小隐。九岁随父至剑门,值卞华伯郎中偕友联句于此,华得句云「怪石如人岩畔立」,友方呻吟未应。小隐忽拱手而前曰:「何不云『白云和水涧边流?』」一座惊叹,与之定交,呼为小友。惜不永年,诗文罕有传者。

海棠白花

静海励文恭公家居时,尝手植西府海棠二株于庭,垂二十年。公历官至尚书,卒于位。灵柩归里,时当秋日,而海棠忽开白花满枝。邹元褒太史为绘白海棠图,诸词人各系以诗。次山侍御为余述之如此。

夏吏部

明末夏吏部瑗公尝谓友人曰:「天下必归东朝无疑。」东朝者,即今圣朝也。友人问其故,曰:「只遵遗命,舍长立幼,而无争心,此圣贤事也。三代以下,那做得来?我惟有一死,但争迟速耳!」居恒戒家人曰:「我若赴水,汝辈决不可救;救而复死,是两次死也,非所以爱我。」故投渊之日,家人环立而视,水浅仅及胸,先生乃俯伏水面,背衣未湿,而气已绝矣。

三贤多寿

衡武公年一百二十二岁,见史记年表。子夏年一百三十余岁,子思年百余岁,见甲子会纪。

邑乘之误

常熟志邵圭洁传云:「生平喜读孟襄阳诗,及举于乡,房考评其闱牍曰:「七篇何其神似孟襄阳也。」及余读张应遴祭邵莲墟文,则云:「莲墟先生当为诸生时,厌薄帖括记诵,独醉心孟襄阳集。」迨丙戌成进士,房考顾学海评其墨卷曰:「经生语,乃绝似孟浩然诗。」时称顾公具眼云。按:莲墟名鍪、为北虞先生之子,而应遴则莲墟之弟子也。其言当不谬,乃邑志传讹,移甲为乙,亦可怪矣。

敬十八房书说

科场取士,黑白不分,至明季而极。吾邑顾仲恭伤之,为作敬十八房书说,其文炳烛斋集不载,而黄太冲尝称焉,因节录于此。「今世之为天吏者有三:庸医也,低风水也,盲考官也。何以言之?使医而能辨六脉,则天之所以生死人者,人得而夺之矣;使风水而能辨龙穴,则天之所以祸福人者,人得而夺之矣;使考官而能辨文章,则天之所以贵贱人者,人得而夺之矣。故吾谓此三人者皆天吏也,敢弗敬欤?凡物之确然自信者,人为政;而冥然罔觉者,天为政。古者圣人举事,必着龟,夫枮草朽甲,亦何灵之有?惟其无灵,而天下之至灵者出焉。考官者亦文章之蓍龟也,十八房其爻象也,从之则吉,逆之则凶,敢弗敬欤?」按:仲恭之文,太冲谓其纵横爽健,取法于卓吾之辨才,而汰其游戏之调,惜世无知之者,然如集中放言之四五两篇,破坏圣贤藩篱,得罪名教,良非浅细。此文虽近轻薄,犹不至悖理伤道云。

计甫草

计甫草好学,能下人。吴门黄孝子向坚寻亲滇南归,甫草即执贽事为师,或言:「孝子不学,子何师为?」甫草曰:「子夏论学备矣,人固有能独身徒步,求亲于万里蛮瘴之乡,冒风波,触虎豹,犯盗贼,出万死一生,奉其父以归者乎?事亲如此,学莫大焉。天地鬼神犹敬之,况吾辈乎!师乎!师乎!舍此人奚属?」

气化感物之异

从兖州至曲阜,凡三十里内,草木不生荆棘,圣化所感也。苌宏之墓,至今寸草不生,怨思所积也。虞姬墓旁之草,虽大风不能摇,贞心所属也。吴门要离墓碑,久仆于地,有树之者,则城门白昼杀人,侠气所凭也。其事亦可异矣。

梅酱

今世村家,夏日辄取梅实打碎,和以盐及紫苏,赤日晒热,遇酷暑,辄用新汲井水,以少许调和饮之,可以解渴。按周礼浆人:「掌六饮,其五为医。」医当读倚,郑注以为梅浆能生津止渴者,想即今之梅酱也。但古为王者之饮,而今为村家之物,有不入富贵人口者,故特表而出之。

绿林

今人称盗为绿林豪客,谓始于李清溪赠盗诗,而不知绿林二字实见于后汉书。按后汉刘元传:「诸亡命藏于绿林中。」注云:「绿林山,在今荆州当阳县东北。」

方何之弊

方望溪为文,间有创论,然过于痛快,便近李贽声口。何义门看书,洵属具眼,然过于细密,便近时文批评。两先生在今日,固承学所当师法者也,而其弊却亦不可不知。

古文难易之分

王、李之古文,学史、汉而伪者也。今人之古文,学欧、曾而伪者也。然为伪史、汉,犹非多读书不能。若为伪欧、曾,只须诵百翻兔园册,用其之乎语助,尽可空衍成篇,盖便于学者之不读书,殆莫甚于此。吾邑前辈冯定远云:「韩子变今文而古之,欧阳子变古文而今之,古之弊有限,今之弊不可胜言。」推定远之意,亦以其便于不读书,故有此言耳。山阴徐伯调云:「学史、汉者如孔庙奏古乐,琴瑟柷敔,仅得形模,故难为。学八家者,如古乐之递变至近时梨园诸曲,穷情极态,亦复感动顽慧,故乐为。实则彼以古而难追,此以今而易袭,未可谓易为者为古,而难为者反非古也。」此论殊为得之。

杨九娘

嘉定县之东南有杨氏女名九娘者,父命夜守桔槹,为蚊所啮,不易其处,竟以羸死。其死与高邮之露筋同。然露筋之死以贞,九娘之死以孝,其所以死又有不同者。故其里至今名孝女里,而里人立庙祀之,亦如露筋。但高邮为南北往来要冲,故露筋之名颇着,而嘉定僻在海滨,遂罕有知九娘之名者,余故表而出之。吾友张孝廉同夫,孝女里人也,尝为作杨九娘歌云。

揭曼硕诗

元揭曼硕有「步出城东门,遥望江南路」一首,题为晓出顺承门有怀太虚,在揭集第一卷。而阮亭古诗选竟列之无名氏十九首诸诗后,题刻古诗一首,而不知其为揭作也。义门谓:「汉人岂有此风气?虽不能详考,亦何至兼格调俱莫辨哉!」按揭诗三卷,有元板,刻本与抄本互有异同。如步出东门行,刻本却只有前四句。

折倒

俗语有物而尽取之谓之「折倒」。按南唐书浮屠传:「后主大起兰若[千余间],广聚生[僧]徒。日设斋供食,有不尽者,明日再具,谓之『折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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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生一世,风起云涌,山高水长,辗转周折,向着明亮那方砥砺前行。不是为了走得更久更远,而是为了有一天,终于学会听从自己心灵的指引,到达,或者归来。本书精选黄丽娟散文五十余篇,分为“食色”“远足”“内观”三辑。作者以清新淡雅、隽永温情的笔触记录所见所闻,传递生命乐章,给人以安宁辽阔的视野和心灵的顿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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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立不朽道统,争众生气运,创万代功业,立诸天之巅。长生路漫漫,众生争渡,流星璀璨,苍生如蝼蚁,天地为棋盘,一本天地音魔录造就叶尘的音魔之路,且看叶尘如何颠覆众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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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一年树下,小和尚放下执念,证得菩提。那一月山里,懒道士走出红尘,羽化登仙。那一日林中,俊剑客斩落心魔,举日飞升。长生仙去,从人从山。山上有一片竹林,有女人自竹林中走出,她曾是执念,是红尘,是心魔。现在她只想吃饱饭。这是一个长生姑娘的故事。Ps:日常文,希望你们可以喜欢,已有300w老书变身灵山大师姐。群号:293368160,密码是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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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少年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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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家致富,幸福人生,吼~吼~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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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新时代女性飞行员们如何冲上云霄,绽放青春之花。刘飞扬出身空军世家,立志延续三代空军的光荣,却因一次救人与空军无缘,为继续蓝天梦,转做民航飞行员。十年后,所救少年上门“以身相许”?何静为爱追随至万里高空。李莎莎遵从父母安排学习飞行。欧阳菲菲把女飞的身份作为嫁入豪门的跳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