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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小参

大圆诞辰,请师小参:“朔风凛凛,如浇冰雪,令人彻骨毛寒,大众未免荐得山僧特地一场愁寒暑,迭迁被他惑。咄,且愁个甚么?莫是法道不行,众生未悟么?莫是轮回不息,地狱未空么?然法道不行,众生不悟,蠢动含灵,皆有佛性也。轮回不息,地狱未空,是一切惟心有所造也。世界中种种琉璃百宝,一一玉殿楼阁,无所不足,何故至愁?山僧所愁,不愁别事。”举拂子云:“单愁者个交代不得,故所愁耳。今日幸我大圆诞辰设供,请山僧升堂激扬,只得因斋庆赞,以酬所请。然铁作脊梁骨,金铸坚实心,操持法席,荷负丛林,大用得大圆,大人得大智,正当恁么时,庆赞一句作么生道?山僧得捧土培汝寿山高。”

小参。“堡城禅客集来云,选佛场开建普门,有愧前贤济北老,当堂一喝尽皆闻。闻者不如见底,见者不如唱和底,众中还有激扬唱和者么?”问:“《金刚经》云:‘如何是过去心不可得?’”师云:“刹竿头上翻筋斗。”进云:“如何是未来心不可得?”师云:“葫芦壁上悬。”进云:“如何是现在心不可得?”师云:“水府捞明月。”进云:“三心未设时如何?”师以拄杖打圆相云:“会么?”进云:“三心已设后如何?”师便喝,僧亦喝,师便打,乃云:“不是过去、未来、现在心,亦非现在祖师正法眼,三贤穷之不到,十圣究之莫及,直饶威音王那畔空劫已前,正好金刚宝剑,何况乎威音王已前,以至穷过去未来之际,只是打口鼓子弄这葛藤,终非本分草料。所以道,从门入者非是宝,从门出者是家珍。一一从自己胸中流出方才盖天盖地,为人天正眼。说甚么德山棒,临济喝,乾矢橛,麻三斤,却拈向一边,何故?须知当人分上各有个水洒不着,风吹不入,清寥寥,白滴滴底一段大光明也。而今多少只为从无始劫来妄想,浓厚在无明烦恼诸尘境界中作活计,不曾与生死二字为念,焉能踏着本地风光,何明见性本来面目?若是大智大见人,直下承当了。生本不生之地,死本不死之处,向不生不死处,千圣着眼觑不见千手,大悲提不起。而今诸兄弟若能回光返照,更无第二面目也,更待山僧开口动舌,说心说性,谈妙谈玄,未免落七落八,觌面相瞒去也。既不相瞒,且道诸兄弟面目在甚么处?不起纤毫修学心,无相光中常自在。”复以拂子击案云:“还委悉么?若也未能,更听一颂:过去未来同至道,心心相续本来心,了然威音那畔外,地久天长面目存。”

小参:“净榻半趺坐,溪风送凉来。语清成佳韵,境寂即天台。地迥尘弗到,径僻花自开。问禅堪指月,幻梦讵足哀。试茗邀梵侣,谈古忆浮杯。寥廊千山外,相对任徘徊。未审众中还有与山僧共徘徊者么?”良久云:“落涧松声风里听,过桥山色雨中观。”

小参:“腊残事毕逢春日,瑞气佳和万象新。忆昔两堂齐下喝,而今始识主宾分。”复喝一喝云:“且道山僧这一喝是宾是主?还有共相证据者么?”问:“腊残春已至,梅梢暗偷新。梅梢偷新即不问,格外提持事若何?”师云:“茶煮岩前雪。”进云:“恁么则普天匝地去也。”师云:“花拈座上梅。”问:“旧去新来阳春曲作么生唱?”师云:“啰啰哩哩。”进云:“如何领会?”师云:“脚跟下荐取。”进云:“离却脚跟又作么生?”师便打,乃云:“颠拈倒弄,呵佛骂祖,全提向上太生莽卤。所以今夜立问立答,立主立宾,行棒行喝,说妙说玄,无事生事,平地兴波,犹是莽卤处。直下不立问,不立答,不立主,不立宾,不行棒,不行喝,不说妙,不说玄,也是担枷过状。设使恁么中不恁么,不恁么中却恁么,也是布袋老鸦。到者里佛祖也摸索不着,其中或有个汉一棒打不回头,出来掀翻露布,截断葛藤,山是山,水是水,僧是僧,俗是俗,一丝毫不得动着,直下承当,便能丹霄独步,与诸圣把手共行,同和阳春雪曲。且道阳春雪曲作么生唱和?”良久云:“曾忆江南三月里,鹧鸪啼处百花香。”

小参:“辨龙蛇眼,擒虎兕机,非破格超越,不系富贵者,即以为戏论也,故我临济宗旨最难继续。近来参学之者不肯退步,就省力处做工夫,只以无明烦恼聪明意识计较思量,向外驰求,以为极则,胡谈乱语,胡喝乱喝,以当宗风,山僧看来这辈种草岂非谩人而自误也。不见临济同普化在镇州赴施主家斋,济问:‘毛吞巨海,芥纳须弥,为是神通妙用?为是法尔如然?’普化便趯倒饭床,济云:‘太粗生。’化云:‘者里是甚么所在,说粗说细?’济便休去。次日又同赴一施主斋,济复问:‘今日供养何似昨日?’化又趯倒饭床,济云:‘是则是,太粗生。’化云:‘瞎汉,佛法说甚么粗细?’济又休去。”师蓦拈拂子召众云:“且道临济两次休去,还有计较思量驰求分也无?若道有,作么生思量?而今文上座孜孜打口鼓理者葛藤,更无别意。总要诸兄弟除却计较思量,办真实心,决个大智,把生死二字贴在鼻尖头上,拈匙弄筋处,行住坐卧处,酬酢宾客处,屙屎放尿处,不得舍却,常似方寸中有一紧急未了底大事碍塞,除却不去,日久岁深,勇猛精进,方有少分相应也。若或因因循循,不奋然透脱生死,及至腊月三十到来,无明也用不着,烦恼也用不着,聪明也用不着,思量也用不着,恩情也用不着,势力也用不着,百般总用不着,眼光落地,唯有平昔所作所为,种种境界一一现前,随业飘流,转头换面,不知是甚么面目也,那时莫道文上座不与诸兄弟说破。天寒勿劳久立,珍重,珍重。”

小参,举洞山云:“须知有佛向上事。”僧问:“如何是佛向上事?”山云:“非佛云门云名不得状不得所以言非师云二老宿一个头白,一个齿黄。”“作这般见解何故?佛之一字尚不喜闻,说甚么非有非无?今日或有人问普门如何是佛向上事,劈脊便打。”蓦拈拄杖召众云:“且道普门利害在甚么处?试简点看,若简点得出,不妨到方丈里露个消息,脱或未然,莫把光阴容易度,牛头自北马头南。”

君辅张居士率众请开示,师以拂子拂一拂云:“会么?若唤作拂子未免错过,若不唤作拂子,昧了当人。且道唤作底是?不唤作底是?于此进得一步,不劳三七思惟,其或未能,秪得饶舌鼓口子去也。昔日世尊拈花,百万人中独有饮光破颜得传衣钵,为灵山第一代祖师,后传阿难,乃至二十八祖也。秉谶为我东土初祖见梁武帝,机缘不契,故栖嵩山少室,面壁九载。复后神光立雪断臂,而乞安心,证得其髓,迨传六祖,衣止不传,法遍天下。若传此衣,命如悬丝。将此衣钵镇于曹溪,后得南岳,让为嫡传,让下而出马祖,发大机大用,祖出八十四员知识,惟有百丈海、黄檗运下出临济,续至本师破山老和尚。祸事相牵,冤家路窄,及至山僧手里。今日直得眼若海量,口似桑盘,尽底寻来道不出个元字脚,只好向前代古人说千说万处,为汝通个直指。人人明心见性,立地成佛,试问众居士,且道性向何所见聻?”良久掷下拂子云:“见月休观指,归家罢问程。”

小参:“韶光易迈,道业难成,不究生死为急,只图延缓度日,饶汝参至尽未来际,终无出头日也。而今诸兄弟已今进堂三日,须知各人分上事不明,欲山僧开口动舌,与汝露布,要且此事非在言语上讨禅讨道,非在册子上立问立答,非在利辩上立机立境,何也?回龙这里虽然开个灯心皂角铺,实无一法系累,于人教你将心领略已错了也。讵矧千方百计而可及乎?不见香严在百丈会里纯是聪明灵利塞却悟门百丈迁化后到沩山,山云:‘我闻你在先师处问一答十,问十答百,此是你意识抟量来底,父母未生前试道一句看。’香严却被沩山一问只得茫然,屡乞沩山道破,山云:‘我若向你道破,恐你后来骂我。’香严遂辞沩山,隐至白岩宴息。一日芟除草木,掷动瓦砾,击竹作声,忽然大悟,譬如贫人得宝,乃焚香遥礼沩山云:‘和尚当时若为我说破,怎有今日?’复有偈云:‘一击亡所知,更不假修治。动容扬古路,不堕悄然机,处处无踪迹,声色外威仪。’诸方达道者咸言上上机。诸兄弟,你看他悟后出语更不相同,若在聪明利辩文字学解上宗风,早已堕地了也,争得继于今日?所以古人怖生死如救倒悬。若不明者一着子,誓不休息近来。学者今日履者家户,明日造那家门,贵图浩浩商量,道者个堂头好诗偈,那个堂头好慈悲,此等见解,且道与古人相似不相似?若凭伎俩取胜于人,上古名公露尽多少风花水月,烟霭云林,合皆个个超佛越祖去也,还得到我出家人而行之?又如俱胝住庵园,一尼顶笠直来,绕禅床一匝云:‘道得则放下笠子。’俱胝无语,尼拂袖便行,俱胝云:‘何不且住?’尼云:‘道得则住。’俱胝又无语,尼过后,俱胝自叹云:‘我虽丈夫,不如女辈。’便要烧庵下山。夜梦山神云:‘长老不须下山,不久当有肉身大士于此为长老说法。’忽期果见天龙和尚到,俱胝遂举前话,龙云:‘你问我,我与你道。’俱胝云:‘道得则放下笠子。’天龙便竖一指,俱胝于此大悟。大凡后来有人问道佛法,惟竖一指,自云:‘我得天龙一指头禅,一生受用不尽。’身畔有一童子亦学竖指,人报云:‘和尚,者童子亦会佛法,有人问他,也竖一指。’俱胝乃藏刀于袖中,唤童子近前云:‘你会佛法是否?’童子云:‘是。’俱胝云:‘如何是佛?’童子才竖指而被俱胝捉住,以刀断之,童子叫唤走出,俱胝复唤童子,童子回头,俱胝云:‘如何是佛?’童子举起手,不见指头,豁然大悟。”师云:“且道俱胝底佛法是在指头上耶?不在指头上耶?若不在指头上,何故惟竖一指?若在指头上,何故与他截去?毕竟在甚么处,便向者里了得?何劳克期取证,再假思惟?正与古人无别,然后不违本愿,导利群生,恢张法化,佐助丛林,不枉袈裟角下走一回也。如此恁么,日食斗金非分外。其或未能时,餐粒米也难消。”

小参:“达磨大师航海而来,唯以个无文印子,东印西印,印至我震旦国中,直指人人,以心印心,如水合水,当下见性,成佛之旨更无别外之法,故谓之单传教外。时今诸兄弟莫只图因因循循,今日不悟,而有来日,来日不悟,而有后日。浩然虚度,蹉跎白首,此生不得谛当,转眼则是来生,未审趣向何所?易何面目矣?称而回龙者里,一众聚首,粥饭依时,各人厮结眉毛,打起精神,把生死两字贴在额头上,如戎场相阵之势,一人与万人而敌,回首不能。行住坐卧念孜在孜,时时靠定,挨拶去挨拶得,稳稳怗怗,疑情顿发,蕴在胸中,千没奈何,万没奈何,绝究者一念归于何处,豁然漆桶自穿,冷灰豆爆,那时玲珑八面,出语惊天动地,方不负各各剃发染衣。由历参方而不辜回龙鸠辑结冬之愿也。山僧曾日在黄檗座下,不惮身心,励志数载,阅禅宗正脉。向‘车不行,打牛即是?打车即是?’底公案忽尔透脱,如卸千斤担子,一时轻快。然后而走中路,司参万峰老人,入门便问:‘数千七百则公案即不问,如何是学人吐不出底消息?’老人蓦举拂子云:‘汝道老僧者是那一则?’师随声便喝,老人亦喝。师又一喝,老人亦喝。师又一喝,老人便打,复随住天字城。因事而辞,老人问云:‘汝曾看过客宾维那公案么?’师云:‘不劳再浇恶水。’忽日老人坐席,举杯云:‘持戒比丘不上天堂,犯戒比丘不落地狱,汝作么生?’师夺杯覆却而出。复有客僧至,老人举前话而问,其僧不诺,老人逐云:‘汝不会我师徒意。’又壬辰年,侍住开县,栖凤城,老人结制。一日落堂云:‘我为法王,于法自在,有人颂得出,老僧衣钵两手分付。’师偶呈二颂。乃至七月七日,逢天童忌辰,上堂付源流一纸书,联芳云:‘忆昔鸟窠吹布毛,而今特地觉风高,老僧翻藉慈明口,骂彻渊鳞上九霄。’诸兄弟不但以古人克念作圣,一日不悟,一日不丢手,一时不悟,一时不丢手底样子,取证试觉山僧种种苦志,种种行履,讵是以因循苟延岁月而得底耶?曾不见黄檗运禅师云:‘尘劳迥脱事,非常紧把绳头做一场,不是一番寒彻骨,怎得梅华扑鼻香?’”

法语

示密参禅人

达磨大师航海而来,不立文字,谓之教外别传,授囗上机只贵一闻千悟,直下承当,既承当之后,向白云堆里三二十年,折脚铛煮饭吃,保养圣胎,如铁如石,待龙天推出,竖立刹竿于利刃场中,敲枷打锁,解黏去缚,觅一个半个,务报佛恩,流通大法,出一言半语,毒尽诸方,惊囗大地,令人瞻仰不已。近时参学未谙来脉,唯要择诟句论亲疏,便夸淘汰得多,就去求人印证,秉拂据位称大宗师,我是某人法嗣,胡争胜负,图卖傀儡,良可愍哉。而今山僧埋名遁迹深隐山林,偶遇密参禅人,索法语,山僧不惜面皮,饶三寸舌与汝勉励,慎之,慎之。

示梅溪禅人

驱耕夫之牛,夺饥人之食,趯翻大海水,拳倒须弥卢,生擒虎兕,活捉狞龙,犹未是衲僧本分。而今要具顶门正眼,刚是作家。山僧寓棋州西山,始识梅溪禅人,有超群越众之形,呵佛骂祖之志,山僧权付法语,指住山头,保养圣胎,他日有末后句子,与汝道破。

示瑞寰熊居士

戎马场中参禅学道,亦是奇特事也,然而奇特事要具个大丈夫志气,具个绝罗笼手段,所以杀人刀,活人剑,则东则西,向上向下,有事无事,佛界魔界,一时截断。试问居士,刀剑在甚么处?从前汗马无人识,囗破九重代功高。

示智声禅人

既为出家儿,须要度具参禅,做个破格长老,不然,是个秃头百姓,有何用哉?而老僧在罗平坐夏,有智声禅者持纸一轴来,索老僧法语,试问智非性,声从何处而发耶?是威音而声,何用舌?是雷音而声,何用鼓?是琴音而声,何用指?且道妙音在甚么处?速道,速道。

示瑞雪道者

普门座下无禅可说,无道可传,虽聚云水,衲子唯以个金刚圈栗棘蓬,跳者着力跳,吞者用意吞。莫怪普门茶饭无滋味,大孤峻。故达磨初祖航海而来,直指人心,见性成佛,以心印心。近来学道者不与见性为主,都去寻行数墨,贪名求利,而失宗旨,辜负先圣也。今日是我瑞雪道者信念特达,拜求指归,只得引个金刚圈栗棘蓬与汝,二六时中,行住坐卧,透来透去,透到无可透处,奋然漆桶自明,别有一段风光,那时才来吃吾痛棒。

机缘

僧问:“千年暗室,一灯能破,为甚么还有三尺暗?”师云:“月穿海底窟,烟水自悠悠。”进云:“如何龟能识人间祸福,因甚不知其死?”师云:“几树秋蝉催夏去,许多归鸟尽迷巢。”

僧问:“丹霞访庞居士,如何是灵昭女放下篮子处?”师云:“漏逗不少。”进云:“如何是提起便行处?”师云:“做贼人心虚。”

师问:“南图禅人,你虽好,犹欠聪明在。”进云:“和尚唤甚么作聪明?”师打一圆相,图于圆相内着一点,师扯碎云:“汝作么生?”图又以手打一圆相,师便打。

僧问:“如何是无根树?”师云:“撑天覆地。”进云:“如何是无阴阳地?”师云:“照顾脚跟。”进云:“如何是叫不响底山谷?”师云:“处处逢渠。”

僧问:“如何是此处境?”师云:“几点青山常积翠,一溪明月色光辉。”进云:“如何是境中人?”师云:“一句迥超千圣外,松萝那许月轮齐。”

僧问:“虎以肉为食,因甚不食其子?”师云:“青山不囗囗,月下岂挑灯?”进云:“如何是达磨不说底句?”师云:“囗囗西归道人不顾。”进云:“如何是无舌人说话?”师云:“囗囗诸方。”

僧问:“云集开堂,今为何事?”师云:“溪松万载鹤来聚,月中丹桂凤凰栖。”僧拟测,师便打。

僧问:“狮子出窟时如何?”师云:“百兽群惊。”进云:“未出窟时如何?”师云:“吓杀人。”进云:“已出未出时如何?”师蓦头一棒云:“且道是出不是出?”

僧问:“如何是夺人不夺境?”师云:“尘埃影里不拂袖,云占松梢月上迟。”进云:“如何是夺境不夺人?”师云:“雪覆数枝栖凤竹,寥寥几个化龙儿。”进云:“如何是人境两俱夺?”师云:“茅舍无宿客,青山不展眉。”进云:“如何是人境俱不夺?”师云:“洗池积水邀明月,扫石留云待故人。”

僧问:“如何是持戒底消息?”师云:“一把香刍拈,未暇六环金锡响遥空。”

僧问:“二月双照时如何?”师云:“蚌呈无价宝,龙吐腹中珠。”

僧问:“如何是第一句?”师云:“杀人不眨眼,棒下血淋淋。”进云:“如何是第二句?”师云:“元字脚。”进云:“如何是第三句?”师云:“冰消瓦解。”

僧问:“如何是接初机底句?”师云:“头上吃棒,口里喃喃。”进云:“如何是辨衲僧底句?”师云:“会么?”进云:“如何是正令行句?”师云:“横按锋铓,云头截断。”进云:“如何是立乾坤句?”师云:“寰中天子,塞外将军。”

僧问:“如何是宾中宾?”师云:“万里长安君自去,临行囗怅怨阿谁。”进云:“如何是主中宾?”师云:“座前夜月临半榻,渌水行舟万里程。”进云:“如何是宾中主?”师云:“行即肩挑云水衲,堂堂大地一蒲团。”进云:“如何是主中主?”师云:“深山藏独虎,绝此往来人。”

僧问:“如何是和尚家风?”师云:“持刀按剑。”进云:“因甚如此?”师云:“死活不知。”

僧问:“佛未出世,祖未西来,还有佛法也无?”师云:“有。”僧云:“在甚么处?”师云:“会么?”僧拟开口,师便打。

师一日与五陵上公坐次,公忽举杯云:“请老和尚一杯酒。”师随接杯云:“若道得一句即吃。”公即进前合掌问讯,师云:“却道得一半。”

道台汉庭薛公问:“弟子为尘劳所染,乞师一接。”师随举念珠云:“会么?”公云:“不会。”师云:“辜负山僧。”

督台天虞郑公问:“禅师每日寻常作么生?”师云:“披衣吃饭。”公云:“父母未生前光景胜妙。”师征云:“那是父母未生前底光景。”公云:“不敢妄对。”师云:“又言妙。”公拟议,师云:“切莫放过。”公揖而别。

太史文季刘公入山,师坐禅不起,公云:“请老和尚出定。”师云:“何定可出?”公绕一匝而出,师抚禅床三下。

文衡仲含黄公问:“邻居有高僧否?”师云:“无。”公云:“有佛书否?”师云:“无。”公云:“佛法僧俱无。”师竖起扇云:“单单只有这个聻。”公默然,师云:“苦。”公云:“此道论无又有,论有又无。”师云:“看你开口处吃山僧棒始得。”公笑,师不顾。僧问:“如何是回龙境?”师云:“雨蒸荷叶香浮屋,风搅芦华雪满舡。”进云:“如何是境中人?”师云:“随情系缆招明月,取性推蓬看远山。”进云:“恁么则荡荡而法界全彰,历历而祖机独耀。”师云:“天左旋,地右转。”僧伫思,师便打。

僧问:“如何是父母未生前本来面目?”师云:“洪江独露大圆镜,绿水全彰净法身。”进云:“如何是法身向上事?”师和声便打。

僧问:“学人千里而来,乞老和尚一接。”师以拂子作钓势,僧举两手,师云:“却道金鳞子,谁知跛鳖跳。”僧拂袖而出,师云:“果然。”

颂古

世尊初生

一个囫囵无罅隙,指天指地好生羞,早知千古风流事,殃及儿孙恨未休。

世尊升座

朔风凛凛逼春来,独放门前一树梅,却被东君刚折伏,馨香特地活深埋。

世尊拈花

为何拈起一枝花,引得儿孙露齿牙,迦叶破颜虽荐得,风流还让有钱家。

女子入定

佛前女子卖虚头,弹指无端把价酬,若遇白拈摘得去,落霞孤鹜一齐收。

南泉斩猫

南泉斩断死猫头,云水两堂个个愁,若遇当锋能救得,等闲何处不风流?

赵州狗子

佛性,佛性。人人疑著者个畜生头上戴角。

灵云见桃花

满园桃绽暗抽枝,觑破灵云老面皮,却被玄沙旁不肯,一溪烟水展双眉。

柏树子

八十犹行老赵州,无端庭柏向僧酬,谩把朱砂认赤土,人间无水不东流。

雪覆千山因甚孤峰不白

千山雪覆碧天空,一个孤峰迥不同,清浊清兮明历历,赤条条处带霜浓。

破山和尚一日示众云:“我为法王,于法自在,有人颂得出,老僧衣钵两手分付。”师颂云:

“倒行日月易山川,掌上灵符得自然,觌面还他宗正眼,任从鹄白与鸟玄。”

临济四喝

金刚宝剑露锋铓,血溅梵天不敢当,遍界山河汾绝信,巍巍独处法中王。

金毛踞地吼乾坤,百兽群中丧胆魂,海岳云深窥不见,鸡鸣午夜复黄昏。

探竿影草辨当人,长短短长岂易亲,谩把金钩抛四海,休将玉烛续灯明。

当阳一喝势威雄,祖意相传三日聋,羞愧昔年老面皮,祸根从此立宗风。

三玄

第一玄:

照用体中圆,红炉莲灿烂,巍巍绝圣言。

第二玄:

便把黄金拳,思量敲骨髓,面破囗囗囗。

第三玄:

最妙最方圆,犹放峨眉月,青山玉一团。

三要

第一要:

饮光微微笑,簉破铁面皮,看来无巧妙。

第二要:

金针垂手妙,四海并下钩,乾坤一大跳。

第三要:

蹋尽寒山道,掌内握乾坤,午夜天星照。

一玄具三要,三要具一玄,体用双全句,杀活舌头尖。

黄龙三关

我手何似佛手,处处弄花折柳,撞着野狐儿孙,不妨棒打颠狗。

我脚何似驴脚,怀恨当年错过,今日七步周行,蹋倒南山海岳。

人人有个生缘,包藏日月壶天,放出七星晃耀,烁破乾坤底穿。

汾阳三诀

第一诀:

知时节,楖栗横肩担,蹋破天边月。

第二诀:

难辨别,衣裹腊猪头,酒店寻弥勒。

第三诀:

多饶舌,蓦头觌面打,眼中复添屑。

四威仪

山中行:蹋碎岭头云,吹毛剑触着,血淋淋。

山中住:对月敲诗赋,笔生花凑兴,成联律。

山中坐:休笑蒲团破,无孔笛一曲,高声和。

山中卧:梦回圆木堕,觉知非始信,当年错。

牧牛颂

拨草寻牛

山迷迷处水迷迷,拨草瞻风已觉迟,深慕牛儿难觅迹,几回惆怅过前溪。

蓦然见迹

溪山一带恨无穷,几度穿云复转东,追到源头方有益,蓦然始见个形踪。

捕步见牛

几度披蓑几度悠,一溪追到一溪头,忽然触著白苹岸,抚掌童儿始见牛。

得牛贯鼻

追觅溪山绿水前,白牛一个在溪边,连云捕捉横穿鼻,放去收来把索牵。

牧护调驯

牛儿深养不分群,牧护调和始见动,苗稼从来犹不犯,频囗囗囗自殷勤。

骑牛归家

策鞭信步漫囗囗,得意童儿歌囗流,囗笛横吹山色里,归家莫厌倒骑牛。

忘牛存人

一带青山几树秋,归来得意却忘牛,桃花烂熳缈然去,唯有馨香逐水流。

人牛双忘

苔封竹径无踪影,脱体风流两俱忘,春色满园密不住,鸟啼花发自馨香。

返本还原

堪笑童儿逐臭香,登山涉水癞疏狂,而今始识家常事,空费从前脚底忙。

入廛垂手

一条白棒不容情,竖去横来带血痕,禅债至今何日了,戴枷项上播汗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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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甜宠文】每天他都在围着她那条藏不住的大尾巴转。开心的时候跑出来,惊吓的时候跑出来,伤心的时候还跑出来……终有一天他忍不了了,“能不能把你的尾巴给我藏起来!成天这么招摇过市想干嘛?”她眨了眨眼睛,“藏不住……”他无奈地摇了摇头,“算了算了,有我在也没人能把你怎么样。”这是一个逗逼校草遇上呆萌小狐狸日常甜宠,高频撒糖的故事。
  • 武界之罗

    武界之罗

    年幼时被父母抛弃的兄弟二人,少年时弟弟被神秘人带走,身为哥哥只能疯狂修炼,只为能有一天将弟弟带回来。
  • 诸天自由职业者

    诸天自由职业者

    被诸天职介所鉴定为毫无一技之长的废物,林达浪只能选择做一名诸天自由职业者了……诸天摄影师任务:“我不是貂毛”邀请您前往《哥斯拉》世界,拍摄哥斯拉与魔斯拉不得不说的故事,月入百万,是否接受?诸天猎人任务:“禽兽不如”请求猎杀《风云》世界神龙一只,需要保留完整肉身,是否接受?诸天生物学家任务:“天才纸尿裤”邀请您进行《侏罗纪世界》恐龙克隆技术研究工作,是否接受?诸天保镖任务:“天下第一靓仔”欲前往《复仇者联盟》七日游,邀请您随身保护,是否接受?林达浪:呜呜呜……作为自由职业者,浪爷果然毫无一技之长……
  • 卧牛石

    卧牛石

    雨下得很大,强劲的风把雨滴撕扯成碎沫,然后再抛向空中,于是,世界变得浑然一色,朦胧而疯狂的样子。路上看不到行人的影子,偶尔有一辆蒙着帆布的汽车缓慢地驶过,轮子下翻溅着水花,泛白的放射状水帘像犁铧穿进土壤里,留下两条短暂停留的平行线……大自然喧嚣着向这个世界释放着能量。人类以及所有生命,只能怯生生地接受和应对它那疯狂的宣泄……我站在路边,任凭雨水肆虐的洗礼,湿透的衣服紧贴在身体上,一度引以自豪的标准的女性曲线在无人欣赏的穷乡僻壤,显现得既淋漓尽致又狼狈不堪。
  • 性保健药茶

    性保健药茶

    本书为“性保健丛书”之一。主要介绍了辅助治疗早泻、阳痿、遗精、男子性冷淡、女子性冷淡及性欲亢进的药茶。内容丰富、健康实用。
  • 囧囧穿越路之卿本佳人

    囧囧穿越路之卿本佳人

    这年头遇到穿越并不稀奇,穿了就穿了吧!可最让安然接受不了的是——她竟然穿成了男人。天啊!不带这么欺负人的。纠结啊!她是该娶个娘子,还是该嫁个相公?她无语凝噎,谁来救救她吧!他,轩辕锦,冷面战神。红尘情事,本是俗不可耐,为何却被那个臭小子吸引了心神。刚刚从纠结中明白过来,却天人两隔。不知为何,却捡了小狐狸回来。咦?怎么他似乎能看懂那个小狐狸的眼神呢?这是个什么状况?命运的锁链紧紧缠绕,一生纠缠,几世情缘。在这片神奇的土地上。‘他’和他的故事精彩上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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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透视“万岛之国”印度尼西亚

    北大微讲堂是北京大学为学生开设的科普讲座,邀请各学科教授、名家、院士等,讲解内容权威却又通俗易懂。
  • 他为了长生

    他为了长生

    他命魂特殊,是纯正的人族命魂,此世间无他修炼之法,如废人一个。他不求无敌,只是为了长生苦苦挣扎在世间,平凡的他,却有一颗无畏的心。人逃不过生老病死,可仙却能逆天改命,这是一个平凡少年为了长生而踏上修仙的故事。你问他为了什么而长生?不过是和常人想要活着,为了活下去而长生。
  • 向日葵花园之树果之恋

    向日葵花园之树果之恋

    母亲的难产,父亲的去世,这是意外?还是另有隐情?“我答应你会好好照顾自己,不会再让你操心”屡次遭遇危险,车祸前她知道父母离世的真相,“原来我和爸爸一直被你们算计着”人为的事故让所有人以为她死了“我不相信,林果不会这么狠心”一年后她带着复仇的心重新回到这个家“我要让你付出应有的代价”但在这个复仇的过程中她却要放弃她最爱的人“林果,为什么,我们就不能回到从前吗”……
  • 她从远方来

    她从远方来

    秋后,南坝场通向这里的公路开始建设,文学华和亮油壳报名当了民工。文学华当爆破手,亮油壳在民工连当伙头军。有天亮油壳去井边挑水,遇见一根“青竹镖”,他惊慌失措中打死了,把它埋在井坎边。他回来讲给民工听,冷不防遭到了文学华一顿臭骂。然后文学华怀念地讲述着:成都省的百花潭原先专门卖蛇肉,成都省的人象喝稀饭一样喝,百花潭的水照样汹涌澎湃;成都还有条祠堂街,临近那里有家“努力餐”,“努力餐”是地下党的联络站,地下党是个年轻妹崽,手拿双枪,百发百中。末了,当听得津津有味的民工还要这个“成都通”继续讲下去时,他却隐藏了脸上神往的笑意,一个人跑到工地上,左手拿钎,右手甩锤,打开了炮眼。大家都弄不明白,只有他自己晓得:他要让公路快快修通,他好到外面去见大世面。他也要到成都省的祠堂街去找那个妹崽,他想那妹崽不会忘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