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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與周海門觀察

頭陀蒙以甘露見灑。清涼心骨。頓啟沈疴。此段因緣。實非淺淺。別後之懷。大似空生晏坐石室時。見法身不離心目間也。嘗謂個中事。須是個中人。嶺南法道久湮。幸得大悲手眼。一發揚之。使闡提之輩。頓發無上善根。比雖入室者希。而知有者眾。歸依者日益漸隹。如菩提樹下。與曹溪諸僧。最難調伏。近來回心信向者。蓋已十之二三矣。惟此一段真風。皆從大光明藏中流出。足證居士此番宦遊。實是龍天推出。乘大願輪而行也。曹溪志今始刻完。幸垂一語。置之篇首。發揮六祖光明。點開人天眼目。庶不負此嘉會也。

又。

柯孝廉於五月省中相見。如再生人。此君根性猛利。能於憂愁疾病關頭。頓然打破生死窠窟。真豪傑士。憶居士云。人人皆上根。第無大爐鞴耳。此君非座下。何能一開發如此。非上根又何能猛勇如此。將來海表。正法命脉。實賴此君。願佛力加持以色力康強。不患不如古人。山野年來說法。如與木人聽。方外弟子中。近得一二人。稍可鉗錘。俗諦中一時信向。而真履實踐者。獨順德馮生昌歷。此子少年。靈根頗深。鄉黨一時歸重。無問老少。及門者咸師事之。其真誠動物。故孚教如此。觀此子決志。則將來不退。可起江門之續。斯蓋嶺表法道機緣。運轉之會也。近聞與陶石簣太史遊。此公氷雪心腸。非一世清淨戒中來。與山僧相會時。惜機緣未深耳。若得周旋。更大快事。屠長卿近與德園同志。亦當時導引。入此向上一路也。鄭崑崖中丞公。蓋真為生死人。近在林下。深知愜懷。第與山僧會時。此向上一竅。尚未開發。居士能以此事。委曲通問相慰。足荷慈悲不淺也。此中法緣漸開。弟子中受化之機。前書已具聞之。尚有二三未成熟者。儻天假之以三年。或稍有可成就者。足以不負此行。諸佛所護。如來所使。併法門知己所望耳。

答任養弘觀察

此段工夫。只在急流中。石火電光裏。手親眼快。方是大力量耳。承示此中。得大清涼安隱。便是頓證菩提之第一義也。第恐照力不堅。被他流轉而不覺知。若覺知。則雲散雨收。光風霽月。其樂自不可喻矣。

與祝惺存觀察(名以豳)

我聞佛說。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憶昔奉教周旋。今則恍忽如夢。別後曹溪如命。種種皆如幻事。今則視之如泡。然妄想心中。但如影耳。惟大智觀之。豈外此耶。曹溪中興。一段因緣。秋毫皆出慈心三昧。即山野無量苦心。總皆悲願攝持。功雖未竟。而大概規模。聊為中興祖道一代事業。在山野固不足錄。惟尊慈一段護法光明。終不可泯。茲弟子輩。手錄一往實事。列為十款。敢乞法施為文。作金剛幢。當與六祖法身。相與無窮。實千載之下。中興一大事因緣。惟願出廣長舌。徧覆大千。令見聞者。普入大光明藏也。

與丁右武大參(字覺非)

公與山野。此段因緣。固自大奇。海內識者。亦莫不稱奇。良由我輩。皆墮世出世閒二種知見。我慢大障。習氣種子。覆蔽本有智慧光明。公墮此故鍛羽中途。不展搏風之翼。山野墮此故法幢中折。不克振佛祖家聲。賴諸佛廣大真慈。不思議神力。同以迅疾法雷。而擊破之。彼此人事不同。而所遭爐鞴同。既而所投苦趣同。且竟以性命相依同。豈不欲出生死同。證菩提同耶。故共將一篾束之。一齊拋擲東洋大海。直欲吾輩。頓將歷劫粗浮習氣。人我是非。恩怨得失。種種垢濁。一洗殆盡耳。不然。何其同死同生。亦至於此耶。嘗謂此則公案。古人難調伏者。都用此一機。如昌黎東坡。吾門覺範諸老。皆是物也。若昌黎之固執。非大顛不化。東坡之我慢。非儋耳不消。覺範之見習。非瓊崖不泯。然此數公。陶冶皆同。而所遇不同。故不稱千古奇事。惟公固非昌黎。而山野竊不敢望崖顛老。山野雖有愧覺範。而公不讓東坡。即其今日因緣。大越前修。真千載一時。慶幸多矣。若公無禪喜見志。山僧無楞伽印心。仍循故道而歸。豈不負此良緣。有孤天造耶。所以同處經年。不敢以此向上一著。略露微芒者。以公之上根利器。自可一超直入。正如涅槃會上。廣額屠兒。放下屠刀。便作佛事。殊非區區者比。蓋入道因緣。固自有時節耳。不意遽爾言別。真念百劫難逢。今幸相值。豈肯輕易放過。故山野不自知固陋。而於風波之末。若冀承歡喜。一決死生。無三水之猛省。回淇之堅誓。山野定不捨跬步。必追至曹溪原頭。水窮山盡。大休大歇而後已也。所以然者。惟公以菩薩信山野之心。以骨肉待山野之身。海內知己。皆以出世奇公與山野之遇。苟山野不以此段大事因緣。剜心摘膽以呈公。又何以慰知己之望。報公非常之愛哉。公不以荷擔如來。為己躬真切事。亦非所以愛山野酬知己也。此段工夫。萬萬不難。惟公真心本體。般若光明。堂堂獨露。所以胸包星象。氣蓋乾坤。直以粗浮瞋慢習氣。時時發現。自障妙明。故吐盡肝膽。而人或不見信。費盡慈悲。而人或不知感。公諦思此外。更有何事愧於人哉。吾佛有言。一念瞋心起。百萬障門開。此普賢菩薩利生之大忌。以瞋與慈悲。不兩立耳。唯今但願消得一分習氣。便露十分光明。除得一分瞋慢。便立百分功德。古人所謂不用求真。惟須息見。又云。不必別求。放下便是。又云。看得破。佛也做。永嘉云。從他謗。任地非。把火燒天徒自疲。我聞恰似飲甘露。消融頓入不思議。於此足見。古人無他長。只是肯將胸中不可人意的事。一齊放得下。只是人所不堪忍處。自己忍得過。始也生忍。若忍至無生。則頓登佛地。又有何微妙伎倆。以塗人之耳目哉。前曾有聯云。念頭起處即看破。事未至時莫妄生。此言雖小。可以喻大。此後願公。第一入忍辱法門。做省心工夫。作放下事業。回視從前半生行脚。都是夢事。一口吐盡。不留絲毫。赤力力[跳-兆+孛]跳。打起精神。踢翻窠窟。揭出斬新日月。別立生涯。如此方始是大丈夫。蓋天蓋地。不負生平之氣象。自有天龍拱手。魍魎潛踪。此正修天爵。則人爵自至。以此較之。虗浮想相。與作真實不朽之功德者。蓋霄壤矣。如是可名覺非居士。孟浪極此。高明以為何如。儻知己不以為欺。則芝蘭不足比其契。金石不足方其盟。是乃金剛種子。歷劫不磨。願與公生生世世。同為出世津梁。共作慈悲眷屬。度盡眾生。而不相捨離也。山野今日之言。方畢露肝膽。痛絕常情。出世之盟。訂之於此。若果見信。乞將從前與公札子。一火燒盡。不餘一字。則百念成灰。請從今以去。凡與公書。非藥石不發。字字願效吾佛真語實語。不妄不綺之戒。公之所教。但願以別後日用工夫。省力費力處。易過難過處。互相激揚。以成一代偉績。願公先向生死關頭。作一關吏耳。此關一透。則可掉臂遊戲。戈戟場中。是非堆裏。處處頭頭。放光動地。現宰官身。作大佛事。如是可稱出世雄猛丈夫。殆非古今世諦豪傑。可比萬一也。別離不遠。生死情長。悵望各天。葛藤徧地。願慧劍一揮。不留毫髮。惟高明努力圖之。

又。

別後日復一日。杳無音問。去人滋遠。思人滋深。每見惟吾。未嘗不驚吒相問。以何因緣。而消息頓斷如此。忽得手書。雲中冉冉而至。開函恍見顏色。且字字皆從真心實際流出。悲喜交集。及觀照心時現。行住坐臥不離。者個數語。不覺喜心倒劇。不謂於今。忽然得聞希有之法也。嘗謂此道在人。本自具足。根不論利鈍。悟不拘遲速。只在當人自信自肯耳。所謂一念回光。便同本有。豈向他覓。第開發自有時節因緣。向所得三吳諸故人書。企望居士。頓入此道。以同體念切。故有許多擔憂。似乎居士習氣偏勝。於此為難。獨山野觀居士脫體瑩徹。如駭雞犀枕。即有所偏。皆屬客邪所感。非本然也。以入道如一鏃破三關耳。但肯心一發。則真有一夫當關。萬夫莫當之勢。又何敢較其遲速。分其利鈍乎。是則為居士憂者。如為郊邯鄲之步者。憂其不成武耳。從古自有出格沒量漢。安可與尋常比耶。大概此事。直是貴在勇猛。一踏到底。若習氣忽發。但猛的一拶。如霸王之力。拔山舉鼎。一齊用盡。又如一聲叱吒。千人皆廢。如此又何患習氣不能消磨。纔有一毫不能消磨之念。便墮怯弱。就覺不丈夫氣矣。此事端在關心愛憎。最難打破處。著力一椎。若此處一破。則百千萬種關棙子。一時齊破。若難處不破。縱將百千萬種佛法。知見道理。一口吸盡。都無半點實用。世出世閒。通無利益。何以故。以病根未拔。猶如鼠毒。遇雷便發。若病根發。任作多少功名事。種種伎倆。都是病行。大非雄猛丈夫行也。既行非丈夫。又何以稱丈夫。負超世之量哉。竊歎居士。人品才華。功名事業。天資學問。件件過人。若病根不拔。但能陵轢一世。不能陵轢千古。若肯將生平所負聰明力量。一齊收束。聚精會神。攢簇於此。一大事因緣上。一旦打破。則將從前萬劫千生。種種恩怨榮辱。是非得失。煩惱業障。一齊化成無上菩提。光明種子矣。從此一番出頭來。凡有所作所為。纖毫事業。皆從此段光明種子中發揮。事事法法。皆成不朽。此吾釋迦老子。棄捨王宮。割斷恩愛。雪山六年苦行。博得底。在居士一旦席捲而囊裹之。豈非一大雄猛丈夫哉。常笑勾踐以會稽之恥。乃二十餘年臥薪嘗膽。其志止於吞吳而已。何其陋哉。山野每謂煩惱之賊。歷劫侵吾正信。不止一吳。以之隳法淨土。破涅槃城。置身苦海。漂流無涯。不止會稽之恥。吾人苟能切齒。立勾踐之志。以復歷劫生死之讎。正不必二十年之功也。以彼為之在人。而此為之在我。既為之在我。又何憚而不為耶。

又。

承示當此逆境。大得受用。極為歡喜。大段於逆境中。得大受用。皆大丈夫之能事。特家常過活耳。無甚奇特處。只是日用現前。順境熟習慣便處。不覺發現。被他瞞過。此處為難耳。且如目前。無論大小不如意事。此逆境也。觸著便怒。即被他觸動。動則有苦。便不受用。此正是熟處難忘耳。生死機關。只在此一轉處。此處轉得過。立地便是聖人。若轉不過。依然墮在煩惱窠窟裏。此急流處。一撥轉關棙子。便是撥天關之力量。非居士大力量人。金剛心地。斷難施展。古人所謂佛法無多子。正此謂也。大概煩惱處。得受用快活。方為真受用耳。居士生平煩惱極大。而快活處亦大。即今若能將煩惱窠窟。一椎打得粉碎。全身跳入快活場中。回視百劫千生。習氣影子。一口唾盡。此真是天上天下。第一自在沒量大快活人也。居士能以此為孟浪否乎。今日完滿道場。目前無量快活事。恨不得與居士共之。聊以此報平安耳。

又。

貧道此萬里之行。仰仗諸佛慈力。 聖主弘恩。坐此瘴鄉。得了此一段大事。真百千萬億劫。最上因緣也。惟念居士。與貧道同此甘苦。豈不能同此法味乎。諺云。日出事還生。塵海茫茫。終無究竟。得偷閒處且偷閒。念此丈夫之軀。撑拄乾坤。除却世閒事。更有出世閒無窮樂地。豈可以目前幻化。世閒妄想。便為究竟乎。居士別來二載。想於看破處。脚跟一步。必能漸入佳境矣。居士金剛心中一咳唾耳。何如。

與湯海若祠部

長干一別。眨眼十年。舍利身光。居然在目。即種種幻化之緣。皆屬空華佛事耳。山僧坐此瘴鄉。賴三寶真慈攝受之力。無諸煩惱。且以法緣消磨歲月。刁斗不異折脚鐺耳。無奈歷生文言習氣。橫發於無事甲裏。千日之期。除奔走行伍供役之暇。諸著述。不下數十萬言。雖無補於至道。聊見區區一念孤光。不昧於羅剎鬼國耳。諒知我者。不以此為迂也。

與劉存赤

吾人多生積劫。五欲淤泥。七情業火。深而且熾。豪傑之士。靡不為其陷溺燒煑。求一念回心。了不可得。況望其生遠離心。求出苦道。專念栖心於淨土乎。此又不獨蓮出淤泥。而又根從火發也。何喜如之。吾人欲出生死者。要知生死之根。欲求淨土之本。殊不知淨土之本。即生死之根也。是在此心一念轉變之閒。不遺餘力耳。願公諦於日用現前境界。妻子團圞之際。朋友交接之閒。義利交攻之處。喜怒未發之前。預先著眼覰定。真真實實。諦諦當當。要見如何是生死根。即當極力拔之。然而吾心本淨。其所以穢濁者。實此根株之弊垢也。苟能力拔其根。則淨土不求至而自至矣。所謂一根既返原。六根成解脫者。正此謂也。若於根本一念覰透。則日用頭頭。無非解脫之場。盡歸極樂之境。斯實身雖未到蓮華內。先送心歸極樂天矣。

與鄭金吾

貧道下劣無似。第一朽株耳。昨者雷霆震驚時。望者如傍劫火。乃承座下。橫放身心。攘臂而援之。種種方便救濟。志在必生而後已。不減長者之於火宅諸子也。別來兀坐瘴鄉。每生疲厭。則興懷座下。不覺頓增無量勇猛度生之願。今蒙 聖恩。所賜餘年。即其所說之法。所利之生。皆出於座下之金剛心地。行願無窮。而功德亦無盡矣。下劣走入瘴鄉。瞬息千餘日。愧有漏之因。不足以酬無相之施。願以法謝。謹持近來所作佛事。法言數種。奉慰慈念。以報知己。更試省覽。聊見空中鳥迹。以尋道人行脚事。不離車塵馬足閒也。

與何金吾

嘗憶古人白頭如新。傾蓋如故。與夫不言而道自存者有之。至若當患難死生之際。睇盼於縲絏桎梏。不言而心識者。蓋亦希矣。何者。人易感於心知。恩難施於不報耳。往者山野以無狀。上干 宸怒。下鎮撫鞫時。雷霆在上。鼎鑊在前。即昭昭耿耿之懷。無容見白。執事奉 節監刑。且低回猶豫於捶楚之閒。藉令形如金石。豈能當其爐韛耳。幸賴足下一言而決之。真若灑霈雨於烈焰。投甘露於枯腸。頓令五內清涼。躍然生色。亦不自知在刀鋸閒也。在 朝廷三尺之法。未少假藉。第側觀足下不忍之心。油然現於眉睫。蓋已深知足下為仁人君子矣。徒銘感於心。然不知足下為誰氏也。山野深入瘴鄉。當饑饉之餘。濱九死之際。念足下高義。未嘗去懷。頃值貴僚友詢之。始知足下為何君也。謹修尺素。用布懷德之私。

答鄭崑崖開府

遠蒙白毫東照萬八千土。光中苦行頭陀。儼如面禮慈容。親聞妙義。復荷甘露見灑。塵習頓空。踴躍之懷。非言可喻。貧道聞菩薩妙行。妙在歷境驗心。煩惱空處。不用別求般若。諸塵透處。即此便是玄門。伏誦實際一語。真瞖目之金篦也。親承有願。接足無時。妄情依依。益增傾倒。惟真慈攝受。不捨有緣。風便更希遙垂一手。是所欽渴。

又。

五羊久稱蔑戾。所居壘壁。非蘭若也。貧道仗 聖慈。以萬里為調伏。兢兢執役爐錘閒。且幸以毒除毒。其於狹劣習氣。似漸銷鎔。誠如飲水。然終似陸魚溥沫耳。嶺南曹溪。乃六祖演化地。禪門洙泗。肉身在也。貧道竊願持一培土。以徼靈於寂光。潛消舊業。初不敢放捨身心。第恐失伍。時復往來行閒。今賴當台寬假。似可息肩。頃乞食凌江。忽奉瑤函。自天而下。如天鼓音。三復慈旨。真無邊大悲。不捨有緣於微塵毛孔耳。獵隱一語。誠痛處劄錐。感激熏心。頂謝無量。承示隨處安心。此正塵塵解脫。願善調伏。以廣舟航。是所至望。

答葛自修

承示。自幼即知自問心是何物。將謂肉團是心。死後身尚在。如何不靈。於此覓心不得數語。不覺驚歎不已。以山野自入法向道。入山修行以來。今已三十餘年。所閱海內緇白中。初心向道者。蓋未見有此等發覺初心也。良以一切眾生。佛性是同。但以宿習般若緣分。淺深不一。及多生所近。知識聞熏種子。邪正頓漸之不同。故入道之志。有邪正誠偽遲速之不等耳。足下所言。皆多生親近真正知識。聞熏無上般若種子。習氣內發。故自幼不覺失口吐露。且此種子根深。故切切橫在胸中。扼塞不能暫捨。是以吞不下。吐不出。大似一物梗概於中。只是覓不得耳。由把作一物。却覓不得。生平思慮。不能自信自決。但逢人即向他尋覓。見指點虗空。便只當虗空會。及聞一喝。又作一喝會。且虗空是色。一喝是聲。由多生在聲色裏。流轉習熟。所以今又被他流轉將去。所以被他流轉者。只是將此心當作一物。把聲色當作聲色。所以日用見色聞聲便與心作冤對耳。此正謂含元殿裏覓長安。如何能得脫樊籠哉。豈不見古人道。喚作一物即不中。又云。切忌從他覓。迢迢與我疎。又云。見色非關色。聞聲不是聲。又云。聲處全聞。見外無法。此等言句。雖能令人死。亦能令人活。大概生者令死。死者令活耳。足下自謂覓心不可得。此等最是親切處。如何不信自心。反更別生種種思慮而他求耶。豈不見達磨面壁時。二祖神光曰。我心未寧。乞師安心。磨云。將心來。與汝安。光良久云。覓心了不可得。磨云與汝安心竟。自此以後。此語流布人間。謂之單傳直指。六祖以下。南岳青原。以至五家千七百則。普天匝地。說禪說道。了生死者。不可稱計。是皆從神光覓心。了不可得一語而來。足下必謂心是一物。可向人覓。而師資亦可授手者。且看達磨將甚麼物。親手遞與神先。又親手接得個甚麼來。且人觀光。覓心了不可得一語。與足下語一樣。如何神光便是。而足下不信。若謂足下。志與神光有二。則眾生佛性有二。若與神光無二。如何神光不疑。而足下更疑。若謂即此不可得者。就便是悟。如何神光一悟永悟。而足下聞喝之後。既云。疑團不知向何處去。何以今日於祖師公案上又不通。而文字又作障礙耶。但看過在甚麼處。且當正聞無念喝時。如何得疑團頓去。見個甚麼。便得瀟灑。今日為何又不灑落。即看不灑落處。是誰拘縛。文機不通處是誰障礙。足下但著力。就在痛處下錐。錐到沒下落處。忽然親眼看破。方信此心不是物。不假外求。始知從前錯。錯到底。不錯。不錯到底。如此時節。方信山僧今日之言。大似揚聲止響。畫蛇添足也。語不及意。信筆草草。不覺葛藤遍地。足下覽過。即唾却燒却。又不可留與後人。作話[打-丁+霸]。起疑團也。

與胡順菴中丞

法駕東歸之計。知公肝膽。決無遺策。斯亦下願耳。但人生福祿。皆自前世預定。豈可以人勝天。萬一不能如此。又豈可坐待解脫。方能進道。即今外居軒冕。內蘊佛心。至若遇物臨機。興慈運悲。所謂觸目皆是成佛種子。無盡福田。但能稍加留神。即一日之閒。所作功德。尤較區區千萬什倍。且公權如天地。生殺所在。善惡之機。諒能明察。而幾微之間。所係極大。運籌安攘之略。在公大智之中。猶一[必*頁]耳。但以慈為根。以悲濟物。廣行方便。安然取乎大定之中。如此即是現宰官身而作佛事。豈可與為一身之榮者。同年而語耶。藉斯梏桎。轉為濟勝之具矣。又何汲汲。却跡逃形。而坐馳日月也。千里之思。無以為獻。此腐言。用發公一唾。何如。

又。

山野生平。以直了生死為念。二十餘年。若志山林。即不能徹證。上齊古人。至若生死關頭。良以自信。一切魔冤。皆究竟菩提。莊嚴佛果。其佗禍患得失。是非毀譽。付之自然。又何攖寧。故自罹難以來。一念清凉心地。未嘗暫移。從去冬十月。於濟城馬首南向。徹骨氷雪。於臘月至白下。迎老母於江上。歡然作別。八日即揚帆而西也。所賴情枯智竭。幻影全消。明鏡止水。聊以自適。此段因緣。從大冶爐中煅煉將來。幸無為我縈抱。但願靜養天和。以胥至樂。儻天假生還。尚圖了未盡因緣。相伴餘年也。

又。

貧道自涉難以來。實濱九死。直今正眼覰之。然未見纖毫動靜相。即萬里相懸。其實不離跬步也。念與居士忘形半生。諒能入此法門久矣。豈復效常情。馳去來想。栩栩然作夢中悲酸耶。貧道此段因緣。不獨超三十年行脚。適足以超曠劫修行。雷陽炎蒸如火鑊。瘴癘死者。澤若沃焦。貧道兀坐尸陀林中。飲瘴烟如灌甘露。忍饑虗若飽醍醐。苟非智竭情枯。何以消受。近得大將軍為護法。已借一枝於會城壘壁間。荷戈之暇。閉門枯坐。諸緣頓斷。唯披閱楞伽。究西來心印。了未了公案。福善金剛心。已化作光明幢。可不忝門牆。古人嘗謂祖禰不了。殃及兒孫。貧道所幸。不墮此語矣。佛謂以七寶施滿恒沙。不如持此經四句。知居士不忘貧子。敢此以慰。其他復何所云。

又。

山野坐蠻烟瘴霧中。且喜生緣日薄。道緣日厚。形骸愈苦。心地愈樂。是則何地而非 君恩。何莫而非佛力耶。此可與知己者道。難與俗人言也。不審法體何如。摩詰有言。欲知除老病。惟有學無生。況百歲光陰如撚指。能幾何哉。居士春秋日高。前景日窄。從來濁世滋味。備嘗殆盡。諺云。到底鹽如此鹹。醋如此酸。到了作何究竟。古人云。來時儘好。只恐去時不如來時。此非虗語。居士諦思。從前功名事業。與夫兒女計。皆是他家活計。如何是自家活計耶。若一念猛省至此。不覺失聲。自然著急。打整自己脚跟下生死大事。若不著急打整。還是不曾猛省。不猛省一下。又大非居士。此等豪傑丈夫事。山野二十年前。即證居士言此一著。故不惜身命。願與之遊。然雖半積陰功半養身。混到今日。就中一點赤心。大似張良始終為韓之意。與居士相與談笑十餘年。只是虗華境界。人情佛事而已。其實未曾打破肝膽。然與居士一寸心腸。炯然相照。亦未嘗不知山野此段衷曲。將期白首同歸。共了此事。豈其一旦分崩離析。亦至於此。即此可以觀生死矣。況今同在乾坤之內。縱隔萬里。天眼看來。猶比隣耳。不能一承顏接色。歡如昔日。何況生死長途。一別杳冥。相逢何日。儻山野不能生還。是與居士長別。再出頭來。不知可能如今生今日也。興言及此。大可悲酸。山野受居士知己之義。非此不足以報居士。信山野不至此地。又非所以答知己也。

與周礪齋太史

向雖心竊嚮公雅量。未得深語。昨持鉢王城。幸接公於龍華樹下。睹其道念精真。喜徹心府。然古人輕千金而重一諾者。士誠貴在知己耳。自爾山僧當盡命山海。無復他慕。賴公法眼圓明。何當復咎瞶瞶者。私念東方文運。啟自我公。而法運。或當屬之鄙人耶。世出世閒。交相為用。是亦兩閒奇事。此非狂言。實所望公以道自重者如此。

答周子寅伯仲

世間聚散起止。成住壞空。有為法中。理合如此。何足為悲。可悲者。長夜冥冥中。失此慧炬。使諸佛子。無所依歸。將智種靈苗。日為五欲烈燄之所焦枯。不能圓成勝果耳。惟六塵蔽乎性天。愛草荒乎心地。煩惱翳功德之林。貪瞋攻涅槃之宅。伐之以酒色之斧。縱之以猿馬之蹂。將日見荒蕪。竟為鹵莾。願足下心心念念。以此自悲。而滋培耘耨。戒勒提防。將鮮敷覺華。莊嚴寶地。冀普使天人。各懷智種。蠢蝡翹蛸。齊登覺岸。以足下不獨振家聲於永世。適足以洗法門今日之羞。非此何以望足下伯仲間也。行役萬里。足下體此。猶比隣耳。

與焦從吾太史

念此末法寥寥。龍天推公。現宰官身。建大法幢。以作當代人天眼目。非小緣也。睽隔多年。昨樹下相逢。儼如異世。人生悠悠。夢幻如此。且瞻道貌天形。誠不起滅定。而現諸威儀者。自非心光密迴。何以圓照如此。安可以音聲色相耶。歡喜無量。某愧鈍根下劣。二十年來。苦心山林。猶坐竿頭。殊無放捨之地。然大事因緣。誠不易易。別時承教一語。感荷無涯。歸來兀兀虗巖。心心獨照。敢負知己。時復海湛空澄。法身頓現。此中豈非感應道交耶。閒披老莊翼。乃集諸家之大成雖註疏多峻。乃人人老莊。非老莊老莊也。惟公入此三昧甚深。何不徹底掀翻耶。某常論此。老出無佛世。竊且以類辟支。如莊則法執未忘。自入遊戲神通。變化多端。眩人眼目。自非把臂共行。鮮不為其播弄。若覰破底蘊。真有別解脫門。此老萬世之下。與公可謂旦暮之遇也。某昔行脚中。嘗以二老為伴。時時察其舉動。頗有當心者。但難以言語形容耳。內篇曾有數字點掇。尚未錄出。容當請正。

與楊復所少宰

讀曹溪通志序。言言皆從大慈真心流出。比見聞者。莫不大生歡喜。況千載之下。不知喚醒多少夢中人也。惟我盧祖。大寂定中。必現熈怡合掌讚歎耳。黃生來。復接法言。且云。猶有所未安。第揄揚山野者。似已太過。惟海門公。為入曹溪室中人。敢徼一語。更增光燄耳。

答載給諫

承示因果之說。了然不疑。毫髮無爽。所謂影響耳。但前知惡人之說。此理最幽而難明。亦易信為必然者。惟聖人之心。洞然朗照。前觀無始。後觀無終。如大圓鏡。照徹十方。一切精麤境界。無不分明影現。雖八萬劫事。猶未為奇。況數百千萬年乎。所言善惡之人。所作善惡之事。此正因果昭然而易信者。然百千年後。惡人雖未生。而其人惡業。固已造就於多生之前。冤對酬償。固已分明定於先世矣。業因未熟。惡緣未至。其人雖在十方世界輪迴顛倒之中。不自覺知。而聖人蚤已照見於大光明藏中。及惡緣一熟。冤家會遇。惡果成就。即惡果之終。一如惡因之始。不待生心動念。自然了知。所謂觀彼久遠。猶若今日。此聖人真常之心也。且夫因果無差。不昧分毫。所謂假使百千劫。所作業不亡。因緣會遇時。果報還自受。此必然之理也。明公能諦信於此乎。由是觀之。不善之人。非天定也。乃自作耳。

與殷參軍

與足下別來。忽忽兩歲。聞此時從征。尚在黎中。蒸暑已過。玉體無恙。此輩非黠鼠。皆天民也。殺戮過情。大傷和氣。知足下必不以此為功高也。昨鎮府標總劉晴海去。已屬之再三矣。萬無以殺為功。見時當浹洽耳。舊有望瓊海拙作。蓋言黎乃太古民也。書之箑頭以見意。

答鄭孝廉

頃辱書來。乃知潛心此道。且云。於日用中。善念現前。吾人性自本善。但為塵習所染。故蔽其靈明於日用中。祇用情習。不用性真耳。此所以凡民日用而不知。知則聖賢可立待也。公即於日用善念現前不昧處。便是本來面目發現時也。若時時現前。念念知覺。覺至純善之地。則性真自復。本體光明。自然披露耳。

答鄒南皐給諫

山野向在絕緣。頃復幻病相仍。養疴深居。其緣益絕。此實天賜為閒人。回視塵寰。擾擾勞生。求無事人能得幾。想知己必時時為一鼓掌也。賴此護法。得以安禪寂靜於楞伽三昧。所入益深。頃王光祿同丁大參。赴端州制府約。得書云。大有流言於制府中。傷山野者甚眾。二公為之力辯。幾於髮豎眥裂。此果何謂哉。以此知娑婆穢土。土石諸山。難與淨土地平如掌。同日語也。向北來徒輩相從者。以無門托鉢。今盡遣歸。惟山野單丁寄此旅泊。尤為輕快。枯木寒嵒。不減在昔。非此無以破炎蒸。消瘴毒也。時惟國事艱難。蒼生引領。大慈悲者而津梁之。願努力加飡。為國自重。為道自愛。

又。

屢荷手書。辱慈念拳拳。周至委悉。自非同體大悲。等心愛物者。何能切切如此。山野處此患難。幸得以參塵中知識。兢兢自持。所入法門不淺。年來寂寞苦空。不減深山窮谷。屏絕諸緣。迹不入俗。城中知己。獨王勛丞一人。經年不三過其門。所幸與右武時相往來。真天涯骨肉。一食不忘。非獨道義相裨。即所資給。亦損口分衛。性命相依。此段因緣。大非淺淺。此公肝膽照人。猶如秦鏡。遇物應機。洞徹五內。其為載道。最稱上根利器。此番天德陶鑄。所進益大非尋常。異日莊嚴佛土。成就眾生。不可思議。面時。想當歡喜無量也。

又。

粵中自庚子歲。世相一變。日見險詖。苦海波濤。望無涯際。貧道隨風漂泊。略無寧止。始知古人以塵中作主。大非細事。隨緣解脫。誠不易得。每憶別時叮嚀之言。及接來教。切切以此再三致意。諺語有之。要知山下路。便問去來人。自非居士深入如幻三昧。何能徹法如此。嘗聞煩惱烈燄。正是聖賢爐冶。種種執著之習。非此不足以銷鑠之。苟非 聖恩。何以臻此。久而愈見 恩大難酬也。此中轉塵勞為佛事。更為六祖曹溪作無量功德。此蓋從真切苦心中來。較之昔日依無憂樹。喫大家飯者。實霄壤矣。曹溪祖道源頭。雜穢充塞。久為魔窟。今已灑掃潔淨。尚有未了公案。奈此中力竭。正欲遣致尊慈。作金剛幢。適辱使者至。斯豈祖意攝受哉。敬以此中因緣。述其大槩。持入慧照。儻念末法。斯道寂寥。望震天鼓音聲。普告有緣。一覺夢幻耳。何如。

又。

憂患人情。皆本體也。非握至真之符。又何能轉煩惱作菩提。轉生死作涅槃。惟居士年來所處如此。足知大有所轉矣。非此又何以消遣哉。從來學道人。皆在生死關頭。掉臂而過。前輩不能盡知。近年若羅近溪。則其人也。貧道身在瘴鄉。心存左右。無時不共周旋。是故居士種種三昧。洞然無隱耳。嶺南自曹溪偃化。大顛絕響。江門不起。比得楊復老。大樹性宗之幟。貧道幸坐其地。歡喜讚歎不窮也。諸生俗習。稍稍破執。此亦開化之基。昨復老為作曹溪志序。真赤心片片。可謂舌長拖地也。呈上幸覽。為此羣蒙歡喜耳。

與岳石[馬*凡]

別來兩奉手書。知有鄒魯之閧。嗟夫。直道既不容於朝廷。復見棄於鄉里。世道可知已。聞避地會城。亦非久計。聞之菩薩攝伏眾生。深入如幻三昧。原非實法。公久入此法門。幸無深搆。當有排解者。一笑而釋可也。山野卜隱匡山。甚得其宜。但所云護法者。荷擔有心。檀門未闢。未見拮据。儻得文殊遙伸右手。則可頓見樓閣門開也。公其能無意乎。

又。

往辱顧視司城獄中。不減慶喜之問調達於鐵圍也。是時以醍醐灌口。甘露灑心。竟作兩閒奇事。屈指塵寰。豈能再見。比於座中。覩金剛烈焰。閃爍人目。別來畢竟忍俊不禁。蚤為吐露。不識邇於寂滅海中。時復漚生漚滅否。貧道走入瘴鄉。所賴佛祖神力攝受。以車塵為華座。以馬捶為拂子。時向羅剎鬼國。談無生話。令無數髑髓眼開。光破黑暗。誠不自知為業力所使。又不知為願力所致耶。諒知我者。聞之必資一唾耳。

與虞德園吏部

遙望居士。踞天目之師子。叱露地之白牛。遊戲於西湖三竺之間。水足草足。況復師彌勒而弟無著。聆性戒而覩華光。其寂滅之樂。知廣長舌相。不能宣其萬一矣。若貧道者。以空華而邀空果。持罪藪而入罪鄉。雖於法性無虧。第妄想者。不無顛倒見耳。如居士以法眼視我者。能幾何哉。覺音來。持至言盈尺。深荷慈念之至。覩護法精心。真能令人毛孔酸澀。嗟此末法。佛性之在吾徒。如神珠之在溷廁。不獨光明不露。抑且惡氣逼人。又豈直作夜合花美人子哉。

與樊友軒侍御

先後接手教累帙。具悉起居。比柯君來。更審善安隱樂。此中三昧。如人飲水。冷煗自知。柯君別經年。亦能長進如此。足見憂患困阨。皆助道具耳。座下瘴鄉得此良友。蓋天緣也。楞伽新疏因緣。皆從無相心中。變現功德。今仗加被。業已苟完。先致一部求正。諒靜裏遊目。不無漏逗。萬乞指摘金篦。更為一大法施也。聞門下諸生日益進。我聞如來不捨一眾生。以大悲為首。惟瘴鄉正座下悲願地。冀無倦津梁。為斯道幸。

與邢梅陽孝廉

江州為匡山諸祖近寺檀越地。般若種子。於此偏多。或焦之者眾。獨足下抽芽發[乾-乞+余]。敷華秀實傑出前輩。此非願力之深。亦不能固蔕如此也。達師往來層雲五老之閒。非足下同遊。山靈何以生色。貧道嚮慕久矣。恨無緣一把臂耳。

與瞿洞觀

中甫文卿二友入京。妙師已至。法喜遊泳。諒不索寞。念茲末法。二諦無人。惟公現宰官身。主盟斯道。可謂法施無窮。願以無限大悲。度諸未度。令其見聞獲益。下智種於今生。證菩提於後世。是時回視昔因。未必不自今日始也。前所見諸公。皆信心真切者。願公時以法水。溉灌靈苗。不負其夙種耳。是須以幻網三昧。普入其身。以一切智。善巧回轉。是則非公其誰哉。鄙人深知滅裂。有濫袈裟。然切不敢增慢。所幸辱在心知。真期不二。慶慰何言。歸來諸念皆灰。一心無寄。日沈枯寂。臨別數語。實自圖之。時方火宅燒然。五熱正燃。願公為道自攝。無疲津濟。是所至望。

又。

承慈眼相視。供以五燈會元。即公惠我三昧也。山僧時時參請。深愧鈍根下劣。不能親見古人。然亦略領剗除。知見邊事。恨不[囗@力]地一聲。以為慶快生平耳。從此拈轉話頭。他日或當有報知己。豈敢有忘因地耶。惟公塵塵按指。海印發光。遇物舉揚。無非佛事。但不知新發意中。亦有堪能大事者否。願公不違本誓。隨宜調伏。令種金剛種子耳。每想威音餘賚。智勝遺塵。偶遇靈山一會。意非此類。則如來出世。誰為當機。然後之視今。亦猶今之視昔也。尊慈以為何如。嘗來多寶。問訊世尊。無多憍慢嫉妒眾生否。是當以此訊足下。願時時為道珍護。

又。

龍華一別。直至而今。回視世間。真同夢事。思晤語印心。如初會者。豈能再得。惟居士利生之願日廣。入理之門益深。福慧兩足。自他俱利之行。直進乎金剛心地矣。山野為業風飄鼓。一至於此。且幸如幻三昧。拔理障之坑。此荷諸佛神力。為之勸橋。想居士知我者。必大為之慶快矣。丙申冬被放。荷策南來時。於都門別天池居士。前擬取道黃岡。入維摩之室。不意路頭緣差。竟過南康。自入瘴鄉。仗慈被。頗能以氷雪心腸。飲嵐癘之氣。比及三年。可免四大增損耳。曾憶與居士夜談三教之宗。以唯識證二氏之旨。辱心印相可是時還海上。偶筆之成書。曰觀老莊影響論。今始菑木。楊少宰稱千古定論。楞伽每慨讀不能句。鼻祖指此為心印。而宗教兩途。竟為眥讎。山野頃荷 聖恩。賜以空閒之地。深悲無以贖壞法之愆。荷戈之暇。力究此經。凡一言有得。遂筆以記之。不覺終軸。謹併前論。持請法眼決擇。儻其不謬。則山野不獨不虗此行。實以不虗此生矣。顧此乃文言之末。不足以發當人之性源。若夫於佛祖建立門頭。曲唱傍通。聊可以引一綫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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