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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伻回得足下二书读附采石者书则使人惊悸锴鄙人也所学浅薄乖治世略智虑间若有所得而仓卒不能达事机今且老矣精力消亡肺病日甚耳目手足不复为心役比者手树八松于生藏前德济斋先生为我书墓表九字且泐石日作身后计者盖自知来日无多行将就化故也乃达人长者方将弭节中涂顾瞻老马唐肆之求将无类是乎夫尺书绝交诚嵇生之诞东周兴鲁信宣尼之权虽然时有不同也王风寖息黎民殿屎圣人之蒿目也固宜若夫万方为一百度具举而希世躁进宁亦可取耶锴之于今若九牛一毛何足比数而足下勉之以孔子之道让之以晋人之谬良由爱我殊深而知我或有未尽乎客冬存诚主人亦颇有言且不令闻之幸而得闻遂藉富仲容顿首固辞锴岂乐此矫情哉顾自知审耳廌峰之下蔀屋数间长为太平幸民咏歌盛德保先人之遗烈终余生之天年幸甚幸甚敢申鄙私亟为留意

与陈盙公隐君书

锴白陈君先生足下锴北鄙之鄙人也懵焉而惛未尝闻教于君子部娄卑隘废同土壤何足比数哉然而亲贤就能受性于天乡奔走于四方也以为龙辅垂棘不遗鲁晋足之所履亦撷裳而拾耳乃徂征万里岁历二十心之所折不四三数求之艰乎抑其寡也今老矣不复出户庭矣食鼎不实其腹耳足且缀矣憧憧往来没齿无与复何所几乎前年秋客为介得与祝君交因祝君而复得闻先生先生盖古处者也匿迹嵁岩之阴味腴于道固非贾衒售声以求有闻于世者而硕德笃行则往往见誉于良士之口所以然者物有其类类有其盛月水异质蚕马异形又何闲大小远近之分哉是故小人苦其节君子通其量有由来矣今锴既得闻先生私心耿耿不自量敢有所陈焉锴闻巢由之僻附夷齐而后章国高之守推夷吾而后重矧以小人不有纪者草木腐矣且也绛遗老人晋司有罚史无主者周籍无征然则录微阐幽亦古人之所贵乎锴之陋良不足以慁先生虽然锴即不得厕君子之末而孑然孤行或亦不为君子所弃也先生肯隃度而籍之使不泯其所怀乎死且无憾不然则亦灰灭而己耳傥耻其未同而言则伯宗问礼于重人晏子脱骖于越石者有闲矣敢寓书祝君毕陈其词唯垂听焉

廌青山堂记

奋起乎冯翊之区龙翔而马逸者盘之山也其阳衷虚而骨露其势竦其气遒其名亦颇着至其阴冈岭岩壑则奔放而委蛇焉势固少杀而其气若有所激如莫年烈士矍铄未肯下人者以其在阴也名亦遂不着一山也而显晦异矣枕北山之麓者曰萝村其西南石齿山囗甾嶷吐纳云日者曰廌峰北俯小溪数里清泚溪左则双阜迭峙长松匝焉举夭娇欲飞町疃小壤错其间山氓耕之大抵皆硗确也村之北有废陆荒绝虚无人木盛草随乱石阸塞侧肩俛首乃可入入数十武一坡隆起陟而望之中坦幅削如风台百尺耸立尘表予曰卜地树堂谁能舍此遂与二三伧把鉏握斧共宣乃力拔茸剔繁旬有余日顽石徙矣菑木作矣羣阴辟矣廓然清明日月照灼于是山环水萦云行霞起沙之粼粼石之齿齿山鸟之啁啾山花之靡靡莫不献色呈声毕効其下而吾堂亦适成予睇视久之喟然叹曰嗟乎小人斥而君子立秽私去而神明出有如是夫客过而落之曰悠哉此堂也顾何以名之予曰名者实之着也兹山之不着何予堂之有客曰虽然幸卒畀之曰苍然而业业者非廌峰乎适带吾堂南请囗之以此时辛丑秋九月望日也

梅子坞记

循萝村而东自响雪濑凡十三曲有荒坞焉坞窈而深纡而虚阒然无人无一切物坞之荒不知其几何时矣而辟田种树乃自岁丙午始再越岁构屋三椽于坞东于是乎坞中有庵庵一而已又久之越僧来栖止之于是乎坞中有人人一而已坞荒久豺虎与人争窟穴溪之北又有坞坞亦无一切物臼一而已丁巳秋僧移庵于北坞于是乎东坞无庵而北坞有庵噫一坞耳入有入无何其变也北坞有人莫穷其年僧掘地得钱多宏治时宏治距今几三百年可想见矣而东坞北坞裁五六年生灭乃尔固知弥劫以来月化日迁新新不住有如是夫噫是坞也自无入有今之庵是也自有入无又复不知几何时也虽然佛有云因缘和合虚妄自生因缘别离虚妄名灭殊不知生灭去来本如来藏常住妙明妙真如性然则生灭有无之外又有所谓寂乎泊乎不动周圆者在乎姑为之记以志庵之始

倒景潭记

萝庄之东有水曰响雪濑响淙淙隐石壁中而坳渟罅溢莫测其所出西流裁里许而绝夏秋雨乃及乎庄之南雨止随涸庄之西石亹斗坼双流汇之荡跌而为潭潭开圆镜深三四尺周数十武峡石云卷惊湍雷震虽旱不竭溯而东则又里许而绝盖源于响雪之水伏流以续焉者吾乐之尝独往客至辄与之偃仰盥颒或晞发落日下静而挹之则细而斑者袅而苍者洞然而洼谺然而张者与夫天回月游云行鸟飞靡不回光倒景反射乎其中而清波莹如未始有一物在夫河发乎昆仑潜行乎蒲昌积万三千里而后出积石以达于海乃所谓神矣斯水也虽洪纤不侔其致一也故记之以着其神

牿牛精舍记

廌青主人筑室于廌峰之下室洁而约虚而衍畜几榻者各一他一切屏主人孰视而有所感焉曰当其无有室之用老氏已前言之矣反而准之于我心亦若是夫在周易之离曰畜牝牛大畜之六四则曰童牛之牿噫畜牝牛几榻畜也牿童牛屏一切也虽然室犹有闲足其宬而已矣心则随入而无不畜是又畜之大者乎然其初功则自牿牛始爰命之曰牿牛精舍

樗簃小记为纳兰克明作

克明北邻有大樗尪伛瘿肿半死矣而能荫克明读书之屋屋小甚遂题曰樗簃盖有感于樗而名之乎吾闻之檀中车杻檍中辋檿中弧椐中杖樗一切不中用故曰恶木樗亦弃物哉虽然使樗近人而中用亦自焚久矣求为半死而犹荫人者又恶得之然则樗善自用已樗亦嘉木哉世不用其材而克明用其荫克明亦善用樗哉抑吾又闻之莠似禾樗似漆克明读书尝去其似以求其真然则樗又且为克明之龟鉴哉仆老朽亦弃物久矣然其言颇能中克明克明愿识之故为之记

是亦楼记

是以楼者香祖谢君之宅也是为谢公乡高士徐昭法题赠兼山隐君者也香祖隐君之孙也隐君蜚遯以行义着闻而香祖读书溪楼布衣韦带不谋仕进亦可谓善继先业者哉楼在铜官山北双溪注之杂花修竹牛宫莱田交错溪塍闲远而渚帆渔火明灭有无楼初不与世远而窈渺旷邈敻乎若绝不可即者锴年十三循大江而东见山川人物之奇虽少颇歆动于中久之下齐鲁走吴越所至辄留连不自己尝历荆溪之口便欲僦舟一迹隐君之遗方冬河冰胶不果使竟得果或林亭之阴石坳水涯从故老田父咨询未闻或摄衣升楼遇我香祖手触遗书目击往躅为大快乐谁能逾此乃奄忽数十年而后见香祖于长安又久之乃见是亦楼图符曩者之所闻而锴且老矣虽然诗有之似续妣祖西南其户又曰虽无老成人尚有典刑锴于其人其地虽不得见要亦不得谓梦寐遇之矣表其所闻与所欲见而终幸少见者为之记

氿泉记

康熙庚子春正月六日李子卜居乎萝邨权舆于盘阴也邨南有井裁供数家汲旱或不给邨民病之越明年辛丑春李子以瓣香明水昭告于山之灵曰幽蓟之山寡水而盘山之水浃全体焉萝邨邨南大溪亘之冬胶冰则以为盘阴亦且有水也既则冰泮水涸溪变为陆乃知乡之水客水耳初无水也进而察其土土润木与石敷而泽则又憬然觉曰盘多伏流无显水非无水也然则兹山之水也将有时而出以宣其济物之功乎抑将终古不出如古之隐德者乎窃闻山之畏垒隐嶙者必有灵焉实式凭之敢告诸灵灵其鉴诸既告灵不我报越二十有一年辛酉秋溪之北水津津溢当陆若蹏涔然越明年春冰泮而水不涸李子乃鸠邨民而谓之曰灵其示我水所乎水固将出乎抇之尺得泉四汨汨仄出应锸满埳爰甃为泓名之曰氿泉不敢没灵之灵作氿泉记

高寄亭记

西涧净土庵在盘山之西小精蓝耳又宅乱石中远之若无所有即之则亢爽幽翳互据其半焉老僧藏山居之人与涧相忘者五十年其西南有山山有石皆虎豹蹲石巅有孤松反向下盖数百年物客游者尝过之而未之奇也宝啬主人独爱其人与其地輶軿来必径造松下与藏山软语相往复或移日有时而寒雨欲滴者空翠来也牝壑吷然者灵籁走也要眇空白若沈若浮者远不可及也蚁垤田庐虮虱牛马的的可数者近之所极也而一日之身亦且与之相忘焉一旦谓藏山曰羇无舍以寄为舍此非通德也愿寄亭于兹为师舍以为吾之舍藏山曰诺已而亭成覆以茅榱题不砻斲朴拙用天不立人巧甫卒事主人适来落之亭势高乡之诸胜雕雕豂豂丛集并包乎亭之中藏山曰亭得所寄夫诗有之有扁斯石履之卑兮又曰渐渐之石维其高矣等石耳而高卑殊所寄者殊耳主人曰唯虽然有进焉闻之庄生曰邱山积卑而为高兹亭也使将抗天风凌青霞缥缈乎衡霍之表其视下也亦苍苍然而已如师言请名亭曰高寄而命锴识其辞时癸亥夏四月也

卜研记

七峰周君得片石败寺中石支案厚积垢归而涤之则研也研厚盈寸广五寸修九寸许黝质细理朴淳尚拙额泐桥亭卜卦研篆书五侧有程雪楼草书铭铭漫灭不可读背泐宋谢侍郎砚永乐丙申洪水去桥亭易为先生祠抇地得之者然则研为迭山先生旧物也先生去信州度事不可为变名姓卖卜建阳巿誓将与研隐国亡志不果趣之北死志既决欲令精魄与研并沈盖遂瘗此研桥亭下先生死百余年研复出又四百年研再出得之者皆奉之如拱璧嗟乎予于是有所感已夫河北之地当其子孙委而不顾而截然片石后先数百年为世重世岂与先生有故哉州侯杜补堂亦得宋高宗赐其臣安道研人之重之殆不如此研矣

东园菊燕记

乾隆十年岁次乙丑十月三日东园之菊既花主人开广筵速宾燕严气未交秋阳煦仁商风纚纚中人不寒而厕景藉香参菊于座菊与宾交相丽也当是时宾有凝如者穆如者岸如者濯濯如者颀然而清扬者屹然而庄者蔼然而臧者菊则有淡者泽者缛者戍削者漓然而肺肺者妖秾而蘙者矫而纠者攲而倚者酣如孱如猗傩而栖者卷如挛如句诎而欲伸者洞若绮葱者骈缀若橽木者若紫若丹若白若黄若绛而深若纁而苍其自揭异者素缘绀心蔟檀截肪其介而不移者中行正色蕴隆其真香宾顾而愕眙久之曰菊花之静者也不媚挑不诡胜矫强金气中霜而荣今者荡目怵心数十百品若是其绚乎何多类也抑封植者因地夺天有殊技乎主人曰唯有说焉火革金而不能使为木鹰化鸠而不能遂为鼠物固从其类也莳菊者使菊为菊而不能使兰与蕙为菊也亦唯味土责甘审水责清徼气责平温凉燥润不拂其性而已矣若夫时至而象生机合而化成则归权于天人无事矣宾憬然悟肃衣而退主人为谁宁王敬斋殿下也宾为谁介闇上人塞晓亭其子厚庵暨石星源龙澹游赵半舫蒋耦渔查承斋李眉山也

千像寺石碣记

尝闻浮屠氏之教灭我相灭我相而一切山河大地皆为尘影其身之有无亦若是焉是故乞而食寝草衣皮远离罣碍得无上法佛灭度后其教陵迟起舍宇立门户火耕水耨与编氓等混沌既凿七日而不死者几希于是生灭有无成败分合万缘纷糅迭相循环所以然者以有我故有我则妄妄则贪贪则嗔嗔则种种黑业莫知底极与佛正反呜呼袭其貌盗其名顾乃反其教不亦悲乎盘山千像寺唐之佑唐寺也灯传既久兴替不一弘治时僧徒立异各据所有典鬻任情其业日败迨于今兹寺僧万庆眷兹宝地闵焉伤之一旦黾勉合诸眷属通归一爨偿责赎逋复其故有且重建正殿及他寮舍数十楹众妙庄严一一具足夫然后数百年之分者合败者兴连鸡不可以共栖抟沙不可以成饭殆不然已前州侯林公为庆判断其始今侯钱公董其终是用勒石示永久识庆之勤抑以垂将来之戒也呜呼是举也虽与佛之初教殊较诸反之者实径庭矣

重建东竺庵碑记

东竺庵故在松树峪上方寺所分建也业大而荒与庵俱败吉如师谋新之乃垦田种树奋力极日夜久之所入赢以庵址恶不足新相峪西形势合便结茅三楹  岁遂通移于今址而辟山凿石基正殿焉山麓狭水薄蚀疾  岁又前移殿于麓外又前建前殿一又东倚巨石架一柱楼如菌西构亭又分建诸寮舍又前甃石坝数十丈又疏泉凿池者二阅数岁而庵与业俱新矣吉师者蓟州人性勇猛尚义乐施与人不足辄给之以急难告仔肩之无余力然以勇猛故故事多更殿数移其验也嗟夫吾夫子尝欲见夫狂者矣盖狂者有为勇猛故也然则师其为缁流之狂者乎其为吾夫子之所欲见者乎今吾儒之若师其人者又为谁乎吾于记庵之兴替而有余嘅焉

明常开平祠堂记

潞之东南隅有旧宇焉宇特起高埒城脊缺齾矣双鸱衔瓦固如故户昼扃户外地埳壈错其中虚无人白日黯惨馺沓鸟鼠迹神南面莫知其谁何其东北隅有主曰明常开平王顾而异之扣其父老曰此开平之祠也王破潞大有造于州州民德之祠祀之迄有明不替国初修祀典犹及之闻诸故老曰祀之日大风祭物尽坼王盖不享异代之祀也神斗母也位斗母而却王盖由是始也予喟然叹曰开平神勇佐大命其英爽宜有不味者虽然昔武王代殷尝封比干之墓矣项羽喑呜叱咤身与汉王敌死之日号之鲁公葬于谷城之二人者其英爽岂出开平下哉初不闻跃灵示异有所不受也既曰不享我祀矣位斗母而却王何邪斗母者何神也意者其斗魁乎斗为天之柄主斡旋祀典在天神之列攘异宫而有之亦非神之所安也

赠忠武将军周公碑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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