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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7章 刑政五治狱下(50)

练湖考

盛符升

丹阳之有练湖。去城西北百步而近。即所称月塘。亦称练塘者也。宋文帝曾幸其地。名为胜景湖。宋武帝有游曲阿后湖诗。不知当日所云惊澜旷津。与今日之沮洳灌莽。果何如也。自晋唐迄今。废兴不一。要而论之。用之之法有三。一曰灌田。一曰济运。一曰半以灌田。半以济运。如晋之陈敏遏马林溪。引长山八十四汊之水以溉云阳。周回筑塘。由张堰至龙头冈。约四十里。得田一万三千亩有奇。至唐而居民筑一横塘。截十四里分上下二湖。取下地作田。设斗门者四。永泰初。剌史韦损复修其利。广为八十里。民皆刻石颂德。而李华为之序曰。旱则放。潦则蓄。此专以灌田者也。自唐转运使刘晏以横塘壅碍。雨霖泛溢南注。金坛等县。常被渰没。有障水为湖泄水注河之议。而湖禁以兴。南唐升元初。县令吕延贞。增修斗门偃为土堰。会河道旱竭。赖以通济。远近称之。至宋而设斗门五。石跶六。函口十三。凡民间占塞。及盗决河水者。如擅杀人律。至元而设湖兵百。提领二。专司启闭。至明而建三闸。上闸之高湖心者三尺。中闸之低上闸者二尺。下闸又低二尺。设巡司专董之。因着在漕单。有岁修之令。此专以济运者也。然前代之湖禁严矣。如元臣翟思忠曰。春淫夏亢。之泄之。官漕民田。悉得灌溉。陈膺曰。大旱不减。大涝不溢。可溉而田。可运而河。未尝尽废民田也。明郭思极曰。夏秋则戽水溉田。冬春则放水济运。林思训曰。田之在上湖者。如魏家庄为公庄田。傍堤高冈。无碍水利。在下湖者。如道人墩一围。离水十丈有余。不须摊革。亦未尝尽废民田也。此灌田济运两利兼存之说也。因得取而遥计之。凡湖之水有源。而练湖无源。以长山诸汊之水。无所自出。不过天雨时行。山水奔注。来不可御。去不可也。凡湖之中可航。而练湖无航。以其形势本高浅而易竭。非若洮滆诸湖。常为水汇也。凡湖皆以天然。而练湖独成于人力。自长山以达辰溪入上湖。入下湖。无不束以堤埂。复就湖之埂。为闸为。环湖之堤。为函为洞。节以高低。时其蓄泄。非有深沟大壑。长流不匮者也。试就昔人之议济运者言之。每曰冬春。然冬春之月。河水皆枯。此湖早已浅涸。何从得其灌注耶。其言湖水一寸。河水一尺者。特于夏秋久旱。霖潦适盈之际。仅见之耳。更就昔人之议治湖者言之。每曰旱不减。潦不溢。然如庚申之秋。久雨泛涨。苏松尚未全渰。而毘陵高阜之区。先成巨壑。无不咎此湖之水。奔溢为害。则所为旱放而潦蓄者。其法又安在耶。况运道流通。全藉京江一水。浊潮日至。岁多壅积。大挑捞浅。总须力役。不闻以此湖之济。可代民劳。较之山左用诸湖为水柜者。其功非可同日语也。

然则修而治之。其说安在。窃以为一则高低之地势宜因。就其高者。围之塍之。就其低者。浚之疏之。则小为沟洫。大为陂塘。何一非蓄水之地。水得所蓄。而可引之以灌田。即可泄之以济运。无二法也。二则上下之节宣宜辨。上湖为诸汊之水所由来。势如建瓴。不能蓄者。贵之使蓄。下湖为诸河之水所由去。每忧冲决。易于泄者。贵泄之有时。昔人为减水闸界上下之中。高于湖心者六尺。未满闸面而。既满闸面而去。此善法也。三则公私之责成宜分。向来闸座之设。引二湖以达外河。备运道之盈涸。函窦之设。引二湖以注田间。防民田之旱涝。今豪民有私取函洞。各擅其利者。而有司或视闸为缓图。以致大水时至。多被崩冲。一决之余。涸可立待。是当取在官在民者。各任其成毁。又当取时启时闭者。峻立其防闲。昔陈膺有云。牢捍御以防冲决。深浚导以治淀淤。多门涵以备蓄泄。坚木石以俟悠久。四者其不易之定论乎。我朝之初。湖中之佃为民田者不少。所以赋税。载在全书。迨顺治八年。按臣秦公奏申湖禁。三十年来。遂为弃地。今科臣张公鹏特以垦辟上请。其间经画便宜。非可悬论。而推本晋唐遏溪溉田之初。原以重民间之耕作。颜延之所云衍漾绿畴。刘长卿所云春风万顷。元稹所云提翁孙。捧戴妇姑者。俨然有鸡犬桑麻之盛。其漕政之岁修。特详于宋明之世耳。特为纪古今之沿革。以俟当道之采择焉。

请修练湖闸堤启

黎世序

窃查卑属徒阳运河。上自江口。下至丹阳。亘一百四十余里。两岸冈陵相望。中流一河渠。岸高河狭。本易倾卸。加以江潮往来。潮长则水挟泥沙而进。潮落则水去沙停。故一岁之内。淤积日多。是以粮船来往。每多阻滞。从前犹三年再浚。五年三浚。自粮船冬兑冬开。遂自每岁挑挖。习以为常。然挑河之役。从前悉藉民力。嗣奉上谕。以江浙二省之漕。不忍独累徒阳二邑之民。改为归官领帑承办。自是以来。工员渐臻赔累。视为畏途。且近年薪米昂贵。雇来夫役。日给薪米。照旧给发。是以每次小挑一段。工员须费七八千两不等。以此陈陈相因。镇郡四属。赔累日重。卑府于上年十二月履任。即值督挑运河之时。往来工次。目睹情形。亟思筹划变通。以期妥善。因即采访舆论。检查志乘所载。昔年济运。专赖闸座启闭收蓄江潮。并有丹阳练湖。蓄水济运。是湖去丹阳县西百二十步。一名练塘。又名曲阿后湖。开自晋时陈敏。其湖仰受长山骊山八十四汊之水。由西而东。汇以为湖。湖有上下两名。上湖高于下湖。下湖高于运河。前人于上湖之东建石闸四。使上湖之水以次达于下湖。又于下湖之东建石闸四以为关键。使以次达于运河。由是运河南有奔牛闸。吕城闸。北有南门闸。西门闸。使一带河流。南不直下于苏常。北不直出于大江。凡遇秋夏水发。则闭湖闸蓄水。使无溢。冬春水涸。下闭奔牛吕城闸。使无下泻。其江口之西南二闸。潮来则启板进潮。潮落则下板蓄水。如有不足。则启湖闸。放水入河以济运。此昔年修湖筑闸蓄水之成法也。其湖之西。又有涵洞十二处。以时灌溉民田。故志载涵洞以时启闭。民田之旱涝无虞。闸座以时启闭。运河之蓄泄有备。湖记有云。湖水放一寸。运河增一尺。每年春初。水利官巡修湖堤。以防冲决。每年八月。遣员视。如有侵占垦田。及蓄水不多者。据实参呈。春冬则启闸济运。夏秋则启涵灌田。民有盗决湖堤者。罪比杀人。制度精详。极为周密。历代以来。载在郡省各志。及行水金鉴。并练湖歌一书。凡前人奏议所及。无不备载。明季湖禁渐弛。至顺治九年。经巡按秦世桢奏明开复。撰文作记。康熙十三年。前抚院马题请续修。至康熙十九年。丹徒乡宦张鹏官给事中。遂有废湖垦田之议。经前抚慕请将上练湖高阜之处。分拨一千余亩。给安插京口投诚之人垦种。余听徒阳二县之民上价开垦。自是上练湖全废。下湖亦被附近居民开垦湖田七千余亩。山水不归练湖。由马陵一带四处漫溢。粮田动受淹浸。及至多年湖水正额粮田。反失灌溉。康熙四十七年。经前抚于题请下湖仍蓄水。将报垦田亩地丁银五百五十三两。漕米二百七十九石。在于湖民田各户摊征。而滨湖之民。以灌溉有资。欣然乐从。奉旨俞允。勒石府县衙署。永久遵奉在案。此上练湖业已垦田。不能开复。下练湖仍蓄水。未经私垦之原委也。

卑府前于道经丹阳之便。躬亲查勘。即有该处涵长及居民人等迎投呈恳修复湖闸。并呈练湖歌一书。卑府当即存查阅。并带同涵长居民。周历查勘。勘得下练湖紧靠运河。湖底高于运河底一丈有余。周围三十余里。其南面湖堤约高六七尺不等。列涵洞四。埂外资湖水灌田者。四十余村。其西面湖堤。约高四五六七尺不等。列涵洞六。又有戽水缺口一二处。堤外资湖水灌田者。五十余村。其北面上湖。业为升科熟田。毋庸再勘。两湖交界之处。有埂一条。上有倒败废闸三座。乃上湖水达于下湖之故迹也。上湖既已成田。此三闸久已无用。废石亦多为居民搬取。尚有存者。其东北面并无涵洞。止有长埂一条。上列缺口四五处。埂外资湖水灌田者。惟张官渡一村。由东面南湖埂连于运河之堤。排列四闸。其第一闸久已冲废。片石无存。第二闸尚有碎石。居民利于蓄水。每年以土壅塞闸口。水大并土亦冲入运河。丹阳县一带运河之淤。大率为此。其第三闸闸墙尚整。惟底板冲坏一半。其第四闸全然完整。卑府当带该县石匠胡成芳。眼同估计。议拆上练湖三座废闸之石。运修下练湖头二三闸。足敷八分之用。仍须添补二分。并一切夫工灰料。共估须银四千三百余两。该匠情愿包做保固。并据涵长居民。佥称各村之田。皆资湖水灌溉。每岁私自按田派夫修筑。每田一亩。出夫一名。工作二日。以此计算。湖之西南二面。计田四万余亩。派夫四万余名。可得八万工。若得官为修闸。水有所蓄。民间派夫修堤。倍加踊跃。情愿自出己力。添筑堤岸。官为立定成式。无烦更筹经费各等语。卑府又委府经历李培勋。循查水源来路。竟至长骊二山。见各处沟浍通连。尚无阻滞。卑府伏查运河旧制。前人于各处设立闸座。原系以时汲纳江潮。收蓄济运。又有练湖蓄水。势如建瓴。以时接济。故从前运河。无每岁兴挑之事。兹运河除横越二闸下板蓄水外。余皆板片无存。久失启闭。故江潮往来。任其去。是以毫无操纵。加以练湖闸座失修。水大则一泻无余。水退则全行干涸。不惟运河毫无倚赖。即湖外数万亩民田。亦失灌溉。兹该处居民。情愿自筑湖堤。所有闸座。又经勘估。止须银四千余两。此用费少而获益多。为劳暂而为利久也。本前人之成法。历代奏达文案。班班可考。检核河渠各书。及府省各志。均皆载明。断非无稽之言。惟是事关漕运。卑府原不敢轻为置议。谓修浚练湖。即毋庸挑淤运河。第丹阳形势。地土最高。山水骤发。而无所蓄藏。下游一带。动受淹浸。倘稍经干旱。湖外数万亩民田。坐成枯槁。就民田水利而论。亦为应办之事。断非糜费无益之举。若湖堤修成。而运河闸座。亦各按照程序。置板启闭。则试行一二年。似于运河未必无裨。倘已有成效。再行咨达。将运河间岁停挑一次。不独镇属四县。积困稍苏。即全省官僚。均轻赔累。至所须经费。不过四千余两。查卑府府库。现有存贮柴租银两。系从来不报部闲。惟历任各府流交有案。卑府管见。应请即于此项柴租内动用银四千两。即行动土修筑。将来于卑府及丹阳县养廉内分作四年扣还归。既不开销公项。兼能俯顺舆情。似于民生漕务。均为有益。如蒙俯允。卑府即行出示晓谕。并即委妥员经理。

练湖善后章程启

黎世序

丹阳县下练湖。仰受长山骊山八十四汊之水。旧有石闸四座。蓄水济运。又有涵洞十处。以时灌溉民田。惟缘头二三闸。年久冲废。湖水不能收蓄。于运道民田。均有妨碍。卑府于上年亲诣查勘。议请修复。嗣经督同委员。确估所需工料银两。在于府库存贮柴租银内动垫。仍由卑府及丹阳县养廉内分作四年扣还归。其湖堤埂岸。并据该处涵长居民。自行按年出夫修筑。当将办理情形。通禀在案。卑府随一面出示晓谕。一面委员会县督率。饬选石匠领办。自上年十二月二十四日开工。至今陆续动给银两。饬令购齐料物。集匠赶修。现据报。堤身闸座。俱已完工。除再亲赴勘验收工另行禀报外。伏念练湖闸座。俱经修复。既蓄泄之有资。尤善后之宜急。必须预筹定案。冀垂久远。兹卑府悉心查察。闸座既设。而绞关闸板绳索及雇募闸夫等项。在在均应设备。所有绞关绳索闸板。今估需工料银四百余两。查原估工料银四千三百六十八两零内。该石匠撙节办理。原估银数。系河平九折给发。尽足敷用。计有节省河平银七百四十四两零。现将闸板绳索各项需用银两。即将前项扣存银内照数动给。业已购办齐全。毋庸另行筹款。以归简易。至各闸不能不拨夫防守。以时启闭而杜偷盗。而人夫栖止房屋。亦当添估。择地安设。拟于节省项下将动用剩余之项给发造。统俟事竣。造具实用细册报销。此外闸夫应支常年工食。卑府查下练湖鱼草出息。岁收银六十五两零。系抵修闸公用之。今闸座既已捐修完整。此项银两。可以就款开支。现拟四闸设夫六名。每名岁给工食银八两。共银四十八两。即在湖息项下动支。其余仍抵闸座并闸板等项岁修经费贴补之需。如有不敷。该县又有普生庄租息一。在内添补支销。似以公济公。均无窒碍。其余一切善后事宜。谨抒管见。为宪台陈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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