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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5章 户政二十一漕运上(4)

拟更定漕政章程疏

蒋攸铦

臣阿霖保臣蒋攸铦奏言。窃照江苏首以漕务为急。而漕粮尤以米色为重。自嘉庆四年。仰蒙皇上洞瞩积弊。三令五申。并荷圣慈。屡经设法调剂旗丁。自应日有起色。乃民间仍以浮勒上控。州县官又以刁抗为患。往往视收漕为畏途。究之各执一词。皆非虚捏。盖缘丁力久疲。所领行赠钱粮。本有扣。而长途挽运。必须多雇人夫。以及提溜打闸。并间有遇浅盘剥。人工倍繁。物价昂贵。用度实属不敷。势不能不向州县索费。州县既须贴费。势不能不向粮户浮收。州县既有浮收。势不能不受包户挟制。臣等访闻搢绅之米。谓之衿米。举贡生监之米。谓之科米。素好兴讼之米。谓之讼米。此三项内。搢绅之米。仅止不能多收。其刁生劣监好讼包揽之辈。非但不能多收。即升合不足。米包潮杂。亦不敢驳斥。并有无能州县。虚收给串。坐吃漕规。以图买静就安。遂致狡黠之徒。视为利薮。成群包揽。讦讼不休。州县受制于刁衿讼棍。仍取偿于弱户良民。其安分之举贡生监。所加多少不一。大约总在加二三之间。所最苦者。良善乡愚。零星小户。虽收至加五六而不敢抗违。畏暴欺良。此赢彼绌。是欲清漕政。转为奸民牟利之薮。而良民之受困益深矣。且乡僻愚民。始则忍受剥削。继亦渐生机械。伊等贿托包户代交。较之自往交漕加五六之数。所省实多。愚民何乐而不为。是以迩年包户日多。乡户日少。不特刁民群相效尤。即良民亦渐趋于莠。吏治民风士习。由此日坏。此漕弊之相因。而成积重无已之实在情形也。从前帮丁贴费。每船不过百余至二三百两不等。近来旗丁积累愈重。需费愈繁。且路费正用之外。或偿还旧债。或任意花消。或帮弁需索。皆所必有。亦非尽由于路费不敷。伊等知州县浮收有加五六之多。遂得借口多索。运弁奸丁。连成一气。州县惟恐误兑。不能不受其刁勒。是以帮费竟有递增至五六百两七八百两者。而苏松为尤甚。民强官懦之处。仅得良善之赢余。不足供奸丁之讹索。遂致亏空挪垫。固属实情。即民情较之地方。牧令任意朘削。仍借口于兑费繁多。故作亏空。亦所难免。稍借民力以济运。尚属因公。又因济运而亏挪。弊将何底。且州县既多浮收。则米色不能认真。帮丁既多贴费。则受兑亦不复深求。及至通州。贿买仓书经纪。通挪交卸。米色之潮杂不纯。率皆由此。此又官民交困。彼此挟持。南收此兑。流弊无穷之实在情形也。漕务积弊至此。岂可不大加整饬。力挽颓风。然弊有不可不除。而又有不能尽除者。若徒事饰说空文。听其言似属至公。究其实必无成效。臣等甫经莅任。毫无回护。已恪遵功令。严行示禁。升合不准多收。帮费全行裁汰。稍有不遵。即行查参。原属办漕正理。亦未始非臣等自全之道。惟是帮丁长途苦累。费实不赀。若竟丝毫不给津贴。则势必不能开行。若责令州县颗粒无浮。亦势必不能交兑。伏思天庾正供。迟尚不可。况明知必误。而听其决裂。即惩办亦于事无济。臣等非特不能当此重咎。具有天良。亦不忍出此。但清漕之说。既属窒碍难行。而酌加之事。又断无明发谕旨之理。臣等忝列封疆重寄。所以察吏安民者。惟在令行禁止。劝廉惩贪。今有所闻而不敢问。即惩之而无辞以解。令之不必其行。禁之不必其止。江苏讼案。大半在漕。一事如此。事事掣肘。若不立定章程。仍事颟顸敷衍。收过一漕。臣等亦必致士民等执为口实。而州县不予以限制。转难分别惩创。官与民不能开心见诚。吏治民风将愈趋愈下。仓库亦无清厘之日。徒知自顾考成。遂尔因循缄默。负恩更重。问心何安。夙夜筹维。并与司道等反复熟计。不得不于无术万全之计。苦思酌中权宜之道。谨就管见所及。不揣冒昧。敬为我皇上陈之。

一每年秋成时。酌定收米准则。以免偏枯也。查粮艘半载抵通。水蒸日晒。米质必酥。加以起剥折耗。进仓簸扬。恐余米尚不足抵补。应请于将届开漕之先。由藩司粮道督同该管知府。察看秋收光景。酌定斛面若干。总不得过八折之数。督抚核明。俟开漕时。无论绅衿士庶。画一征收。如再有控告者。查系该州县并未逾违。自当妥为晓谕。不准刁抗。若稍有格外浮加。虽未经告发。而访查得实。即行严参。至刁生劣监。仍前包揽挜交。讹索漕规。亦即严行究办。如此则帮费有资。漕可速兑。在绅士既有田地。本属有余之家。所费有限。而小民得免偏枯之累。且绅士齐民。画一完粮。刁徒无从挟制。包户亦不禁自绝矣。

一旗丁各船帮费。应严定限制。以杜苛索也。州县因帮费必须津贴。不得不量加斛面。仍系以公办公。并非准其任意多收。但帮费不定限制。则需索无已。必至加收。应请酌中定制。每船除向来不及二百两者。仍应照旧外。其在三百两以上者。察看该帮情形。定以三百两为度。漕臣严行晓谕。不准丝毫多索。米色则必须干洁。即食米应给本色者。亦不准违例折收。候兑足时。地方官将各帮米样。封呈本省各上司。运弁出具印结三张。亦将米样申报粮道。陆续转送总漕坐粮厅仓场侍郎查考。其旗丁应给银两。应令县帮公同散给。毋许伍长奸丁。包领侵扣。如有奸丁领出。私行花费。责成粮道严查究处。所有沿途催船漕委。及过淮抵通一切浮费。悉行禁革。如此则米色不能通融。旗丁不致苦累。而州县亦无所借口矣。

一收米既有限制。则兴讼之粮。应委员验明上仓。以防积欠也。查向来包户揽纳米石。为数不少。到仓时。官吏稍为查问。即抗不交纳。或将湿碎短少之米。委之仓外。一哄而散。赴上司衙门控告。转须代为看守。而漕米不准挂欠。州县官不能不买米供兑。旗丁利于多折价值。彼此通融。遂将食米尽数折收。途中又将折价用去。不免以正米作口粮。买补无期。弊窦丛出。今斛面一定。遇有控案。委员验明米色。押令进仓。与众花户一律办理。其控告之是非曲直。再行秉公审究。则地方官可无垫兑之患。不致以漕尾辗转交代作抵。日久渐归无着。亦清理亏欠之一端也。

一州县预买恶米垫仓。勒收折色之弊。应严行禁革也。近年州县因兑费既重。斛面不敷。不肖苍猾之官吏。百计张罗。竟有于将次开仓收漕时。藉名垫仓铺底。令漕总胥吏。预买恶米。私运入仓。迨至开仓收米时。仓中半已盈满。不过十日半月。即以米足封仓。乡僻小民。往往运米至仓。无处交收。仍复运回。勒令以重价折纳。乡民不堪其累。而漕粮米色之不纯。未必不由于此。州县转以恶米挜交。尽诿过于粮户。此弊尤应严行查禁。现已谆切札饬藩司粮道及各该管知府。实力严查禁革。一经访查得实。立即严参治罪。庶米色得归纯洁。而小民亦免苦累矣。

以上各情形。臣等明知本非正办。但天庾正供。关系甚巨。若非权宜酌剂。必致格碍难行。臣等既确有见闻。何敢因循隐饰。自蹈贻误之咎。谨将酌定办理章程。据实沥陈。伏乞皇上圣鉴。

丁除弊疏

两江总督孙玉庭

窃惟江南为漕粮重地。若非办理得宜。必致百弊丛集。而欲期官民胥免受累。必使县丁日久相安。是以欲禁州县之浮收。必先杜旗丁之苛索。而欲减帮船之浮费。必先丁力之积疲。伏查漕船有例给漕赠月粮。又奉恩旨。准其加带南北土宜。并在通变卖余米。优恤固已周渥。而丁力仍不免疲乏。臣详加体察。尚有应行体恤者两端。一在无屯之赔垫。一在漕委之滋累。而弁丁因之刁难州县者。亦有两端。一在无故停兑开行。一在勒靳通关米结。臣请备陈其故。查各帮大造船只。物料饭食。日益增昂。例价实有不敷。其有屯田津贴之丁。均匀贴造。力尚可支。至江淮兴武等帮。并无屯田津贴。轮届大造。重利借贷。债负纠缠。日甚一日。迨至兑漕。藉词横索。势所不免。臣思惟有仿照浙江办法。请于粮道藩司两库。酌筹闲款。发典生息。量于例价之外。增给造运。俾丁力不致拮据。庶办公稍知自爱。如此虽无屯津。可免赔垫矣。其漕务委员一节。嘉庆十二年。钦奉上谕。漕督不得多派委员。并禁止该弁等收受馈送。嗣于十四年间。又经巡漕御史。奏请大加减省在案。臣查沿途督攒。本系沿河卫备专责。届今运道通行。惟有闸多水溜之处。自须酌委数员。迎提粮艘过闸。此外概从减省。臣现在移会抚臣河臣漕臣。一体酌裁。如此量减委员。不致滋累矣。至旗丁勒索州县。必借米色为刁制。各州县开仓旬日。各廒即已满贮。各丁深知米多廒少。必须先兑。每藉看米色为由。逐廒挑剔。不肯受兑。致使粮户无廒输纳。往往因此滋事。旗丁即乘机恣索。州县不敢不应其求。或所索未遂。即藉称米色未纯。停兑喧扰。及至委员催兑开行。各丁不俟米之兑足。即便开船。冀累州县以随帮交兑之苦。此旗丁于受兑前刁制州县之弊也。漕米兑竣。运弁应给通关。而通关出自尖丁。尖丁者。积年办事旗丁也。众丁及运弁皆听指挥。尖丁索费。必先议定私费。再议通帮公费。故有尖丁后手及程仪等项名色。州县不遂其欲。则通关勒靳不交。至使州县枉罹迟延处分。此弁丁于既兑后刁制州县之弊也。臣思漕粮首重米色。米色纯洁。总以粮道运官看定为凭。临兑之时。既经验明米好。即令公同封取样米通送。定期开兑。令将每日交兑米数。按五日一次通报。仍填晴雨日期备查。如有无故停兑。及未兑足而开船者。许州县禀明。立拏倡首之丁究处。并将帮弁撤回。如县帮有以米色争执者。亦应即禀粮道亲验。如果米色潮杂。责令筛净交兑。仍将州县处分。倘系弁丁捏禀挟制。立将帮弁撤回参究。帮丁从严惩办。即令依限兑收。所有尖丁私费。永远革除。如此则旗丁临兑前之弊可除矣。帮丁兑米。本有日给兑单。既[已](己)受兑给单。则不得卸过州县。伏查雍正年间定例。漕粮未受兑以前。一切责之州县。既兑以后。责之弁丁。又例载交兑漕粮。应令监兑官秉公查验兑完。出具通关米结。不得勒掯推诿。是漕粮一经受兑。弁丁即应出结。断不应于兑竣开行后。仍以米色潮杂为词。勒靳通关也。应请嗣后于兑数报竣。帮船离次日。即令州县将兑单先呈粮道。饬令该帮头伍交出米结。不得过五日限。如逾限不呈。许州县通禀。委员持令箭提取。仍将头伍枷示水次。另委运弁。其过淮盘验。如有米色霉变等情。帮丁既已受兑给单于先。即应照嘉庆十七年定例。州县与弁丁一体参处分赔。不得以通关未付为词。藉免参赔。如此则弁丁既兑后之弊可除矣。

再臣于前奏内。曾将每漕船每年需费若干。附片陈明。奉珠批查明会议具奏。今据苏松粮道禀称松江帮船丁力最疲。需费较大。苏州太仓次之。常镇又次之。镇江之丹徒丹阳两属最少。大约松江府帮船不敷银四百余两。苏州太仓不敷银三百余两。常州不敷银二百余两。镇江府之徒阳二属。不敷银一百余两。尚须津贴等情。臣查旗丁长途领运。例得银米内有扣解剥价及解淮解通之。且协运之江兴各帮。并无屯田贴费。帮丁疲乏。势不能不量予津贴。惟各船行走。迟速不同。道路远近不一。即各丁经理。亦有善与不善之分。断不能以一年一帮之用度。定为各帮永需之数目。而向来津贴之议。实启争执之端。溯查江苏省。嘉庆五年。曾议松太等属。每船贴银三百两。十五年。复议每船五百两。而帮丁不惟不遵。反视此数为额给之项。仍欲另议津贴。以致逐渐加增。流弊无所底止。又帮船有加一免雇存次配造船只。每帮自五六七只至十余只不等。因其出运满号。例得轮减停运。将应装之米洒带通帮谓之虚船。该船停歇在次。仍准照旧支给月粮。且有垫盖钱粮足资养赡。夫州县给费。专为济运。船既轮减存次。岂得复予兑费。而近来刁丁勒索。必欲并计在内。以致县帮争执迟延。不惟苦累州县。且误兑开日期。其弊尤应亟除。臣思与其每船给费。不如计米津贴之为核实。嗣后毋论正兑改本洒带。应统以米石多寡为断。每米一石。各按水次旧章。酌给津贴。总不得逾该道所禀需费之数。庶立法较为简捷。县帮永免争执。惟按米津贴之中。仍应分别正耗。以昭核实。查领运正供有加四耗米。有改本加三耗米。既属耗米。即不应再予贴费。惟此项耗米。亦有交官备用之分。若概议裁费。不足以昭体恤。所有加四耗米内计二斗五升。改本加三耗米内计一斗五升。均系交官之项。应仍照依正米计石津贴。其余耗米一斗五升。系备该丁等沿途折耗之用。查每米一石。折耗未必至此。自[已](己)有盈无绌。应同行月等米。一概不准津贴。庶于随时调剂之中。仍予以一定限制。帮丁即不能格外多求。而地方官亦不致借口浮勒。方于丁民两有裨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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