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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戶政二十五鹽課下(9)

粵東鹽政議

彭釪

語曰法立弊生。無不弊者法也。患乎承法者矜革弊之名。而無益於法。尤患於救法者貽法外之弊。而徒有其名。鹽弊之甚也。莫粵若。請先言其弊。次言革弊。而後析言久而無弊之議可乎。頃者場埠諸利。皆強有力者擅而專之。近雖檄召里排承販。嗟乎。安得有真里排承之哉。即更改埠商。亦不過為鹺鹽開利孔耳。重貲營埠。昂直求償。私販安得不多。鹽餉安得不缺。所謂矜革弊之名而無益於法者此也。粵鹽歲餉二十六萬有奇。今缺且半。則病在餉。往時鹽直。曾不及今之十一。今法日苛。直日昂。則病在民。折海之後。地少則鹽田日少。田少則丁又少。而食鹽者不加少也。彊有力者持之。而皆借粵賈為名。則病在水客。粵引鹽行於府若州者。三十有三。潮賈由三河。東扺閩汀。廣商自南雄。北連贛吉。一自梧桂西洎衡永。而轉運於北。一自樂昌北至宜郴。一自連州白牛橋北。逕臨武而迤延於西。今行引鹽賈。率皆營棍姦人。則病在商。所謂貽法外之弊而徒有其名者此也。大弊一至於此。而欲使餉不必歉而頓增。直不必昂而頓減。水客商人不必困而頓舒。則惟是督撫大吏。嚴著為令。不復瞻徇。凡鹽商鹽賈。敢有雜營弁子弟親戚。詐稱同夥以滋鹽者。死無赦。度幾牢弊永革。鹺政肅清。裕國便民。莫大於此。至於久而無弊。則鹽埠之疆界宜弛也。鹽商之名目宜去也。每歲埠有定數。每埠餉有定額。故商人得以操獨市之利。任意低昂。而民間因以食重價之鹽。莫從告訴。徒苦於民。無益於國。若使各縣埠餉。計日起科。在每丁不過歲輸豪米。而商自不困。餉自不虧。價自不騰。鹽自不滯。縣令考成。鹽餉與秋糧。一視同重。行之於粵。固可永永無弊者也。至於出嶺之鹽。則仍照常告引。鹽有定額。商無定名。視今日之輸於公帑者一。而中飽於吏之手者百。則大相徑庭矣。抑更有不可不講者。隆萬以來。西省專衡永之利。而禁韶鹽不輸平石。連鹽不輸白牛。東人餉虧。楚人艱食。此萬萬宜通者也。潮鹽入汀。地鄰贛吉。於是潮人覬江右之利。而與雄商爭衡於嶺北。夫汀鹽行則南鹽阻。南鹽阻則稅鹽虧。此萬萬宜塞者也。是或一得之見也。

陳粵省鹽法疏雍正元年

廣東總督楊琳

奉  上諭鹽務歸地方官辦理。不用商人銷運。可行與否。著該督撫商酌具奏。欽此。臣等公同細加商議。查廣東鹽法。除瓊州一府。遍地產鹽。向係就丁徵課。不設引目外。其餘各府產鹽地方。所產之鹽。則係於廣東廣西二省。江西之南贛二府。福建之汀州一府。湖南之嘉桂八州縣。共計一百六十餘處行銷。每年課餉。共徵銀五十萬兩零。向來設商行鹽。有場商埠商之分。場商養收鹽。賣於埠商。埠商納課買鹽。行銷各地。前因場商無力養。不能收鹽。埠商無鹽可運。不能完餉。以致積欠九十一萬餘兩。自五十六年。御史常保題請發帑收鹽。臣楊琳議請綑徵舊欠。近年課餉未缺。舊欠亦漸次帶完矣。再查福建新定鹽法。將鹽院衙門各官。及商人。盡行裁革。鹽課均攤各場。交與州縣官照數收納。平買平賣。殊覺簡捷。但廣東與福建相較。地方遠近。課餉多寡。大相懸殊。福建除臺灣一府外。其行鹽止七府一州。地方原屬無幾。且於鹽場相隔不遠。課餉僅止九萬餘兩。就場攤徵。委員平賣。尚屬可行。若廣東行鹽一百六十餘州縣。場鹽必由海船運至內河。再從水陸分運。其間州縣離場地遠者。二三千里不等。盤費腳價。多於正課。若著各地方官。赴場納課運鹽。州縣官不諳鹽務者。必委之家人衙役。將鹽運至地頭。非一任家人衙役。設鋪分賣。中飽花費。即分發里地。按戶勒派。且州縣官納課運鹽。不能自備貲本。勢必挪動地丁錢糧。鹽觔之銷售難定。州縣官之事故交代不一。恐鹽課未必能完。而地丁之虧空日多。似未便交與地方官行運。如聽一應貿易人等。赴場上納課餉。任其擇地運銷。則易銷之地。人爭趨之。難銷之地。粒鹽不至。民食大缺。課餉無出。而私販任意透越。竟難稽查。似又未便聽一應貿易人等自行銷賣。再兩廣額定引目。六十萬餘道。內查廣東有二十餘州縣。斷難完銷。福建汀州八縣。止長汀一縣。可以兼銷。其餘七縣。或銷至六七分四五分而止。約計每年必有十餘萬道引目。不能銷完。即空懸課餉四五萬兩。除舊欠九十一萬餘兩。已歸綑徵。引未行銷。送部截毀外。尚有商人歷年[已](己)經完餉。而鹽未運銷者。共引目八十餘萬道。計墊完課銀六十餘萬兩。其商人顧其埠業。年壓一年。尚圖運銷歸本。墊完課餉。若地方官去不定。貿易人行止自由。勢難作通融久長之計。查課餉每年五十餘萬。所關匪細。商人近年課餉全完。舊欠賠足。尚屬急公。今於舊欠將完之際。盡行裁革。似覺可憫。臣等細加商酌。廣東鹽務。課餉不缺。全在收鹽充足。若聽場商收鹽。貲本不繼。必難多收。應將場商停設。仍發帑委官監收。埠商仍。聽其完課運鹽。內有課餉難完。無人充商之地。則著落地方官。領鹽運銷。解價完課。更有引多壅積。地方有可以代銷者。聽其呈明代銷。則國課不缺。商民咸獲便利矣。

滇南鹽政

張泓

滇處天末。幅遼闊。而民戶日增。食鹽歲需三千六百餘萬。滇產鹽者九井。歲止三千五百餘萬。尚不敷九十餘萬觔。沿邊諸處。每有淡食之苦。自制軍慶公福。撫軍張公允隨。奏請運買川鹽一百萬。以濟昭通東川兩府。又請運買粵鹽二百萬。以濟廣西廣南兩府。於是鹽頗充溢。而各州縣均有隳銷之患焉。各戶煎鹽。從前柴木甚近。邇來日伐日遠。柴價昂而鹽本因之亦貴。戶煎辦拮据。難以養生。屢有拖欠逃逸之弊。余任黑井提舉司時。制軍碩公色。檄議通省鹽觔章程。余因力陳戶艱苦。必得加添薪本。腳戶加價。以杜盜賣而裕公務。并陳明採買餘鹽之弊。九井中。惟黑井產鹽最豐。白井次之。白井不患無鹵。而柴難。黑井不患無柴。而鹵少。

緣從前較煎之官。過為苛細。涓滴不餘步。至加煎額鹽一千零九十萬。廣往額一倍。然鹽增而用薪亦增。薪益艱。戶虧憊。不能自辦。仰給薪本於上。價又仍舊額。是驅戶以逋逃也。查歷年卷案。可為各稍蘇其力者。惟免採買餘鹽一策。前提舉孫必榮。以戶薪本不足。乃假採買餘鹽。以暗益薪本。其鹽出沙露井。歷未報明入額。井在河中。夏秋水漲鹵解。必冬涸井露。方汲煎。各領鹵及薪本。每鹽百觔。銀二兩。較成本多銀一兩一錢。各欣然。既有鹵可補額鹽。復獲銀可助薪本。煎至次年三月井沒始停。歲可獲鹽四十餘萬。名曰餘鹽。究非餘也。余查實議詳。與其明賣餘鹽。暗加薪本。不若免買餘鹽。明加薪本。年年報解。毋庸假借。以蹈欺隱。上官許之。惟每年所加之薪項無出。余復歷陳各州縣行銷鹽觔。每百觔可獲羨餘若干。若少分潤。以蘇力。似亦急公惠下之義。各憲嘉許。即飭余定之。余何敢避嫌怨。乃於州縣羨餘中。通計可獲銀五六萬餘兩。擬扣存四萬兩。一增戶之薪本。一加腳戶之運價。其餘存剩銀兩。仍為各州縣運銷店費。庶戶腳夫獲實用。而各州縣亦未至拮据也。入於章程中。恭蒙奏 允。而黑井之煎辦。至今有餘力焉。

滇民食鹽。各有界限。黑井供雲南楚雄曲靖三府。安豐井琅井阿陋井安甯州安井。供澂江臨安開化三府。按板井抱母井供元江普洱鎮沅三府。白井供大理永昌鶴慶蒙化四府。雲龍州井供順甯府兼供永昌。麗江井五井彌沙井。供麗江府劍川州二處。維西中甸食口外沙鹽。景東府食本地沙井鹽。東川昭通二府食川鹽。廣西廣南二府食粵鹽。俱不敢紊。越界者以私論。然人畜食鹽。其性各與水土相習。如浪穹素食雲龍井鹽。後改白井。則民食之脹。牛羊食之輒病死。民屢訴未許復。咸私買雲龍井鹽。官知之亦不禁也。余定章程。曾請改浪穹仍食雲龍以便民。鹺使以白井鹽多。少一縣食鹽。則鹽無銷處。未允行。

鹽法隅說

孫玉庭

鹽者天財地寶。資民食而裕國課。利至溥也。是以場則設官。運則招商。總會計於運司。而以巡鹽監之。此國家理財之大政也。顧財以理而後國與民兩利。否則民有食私茹淡之虞。商有墮運誤銷之弊。終於國課有虧。乃或者借帑以濟商。而商猶不振。商不振。則運仍墮而民食私。民食私。則私愈多而引愈壅。於是嚴緝私之法。以疏官引。而私販終不為止者。抑又何哉。蓋場產鹽。得利而售者情也。官買例有定價。售私則價重於官。場必賣私鹽者此其一。官商之鹽有課。私販之鹽無課。無課則價輕。小民願食私鹽者此其二。場必賣。小民願食。私販從中射利。而欲以法令禁之。此必不能。所由梟徒盛而拒捕多也。夫拒捕殺人。罪在必誅。因而亡命。何事不為。陸路之巨匪。海洋之盜。此類實多。是鹽法不得其理。私梟為害之外。又有強盜之患。豈但民食之不充。國課之不裕已哉。玉庭承乏嶺西。兼司鹺務。考之鹽法舊志。參以現行事例。均有未安於心者。管見所及。聊述其略。夫粵東各場。鹽分煎曬。產鹽而售。此其利也。場有課。如田賦然。為數無幾。至於運商所輸。則有價有餉有雜項之別。價者場鹽運省。每包成本若干。餉則每引國課若干。雜項則硃引奏銷。以及鹽羨之類。為數實多。往者粵中產鹽。官發帑金。買運省河。貯之鹽倉。然後配商領運。課必年清。價則後完。嗣後不惟欠價。并致欠課。因而虧帑。揆厥由來。固緣商人辦理不善。亦因官司調濟失宜。於是亟圖補救。而改帑為綱之法行焉。其法先勸富民若干家。各出貲若干兩。共彙成若干萬兩。先歸還無著帑欠若干萬兩。餘者以為綱本。買場之鹽。運歸省河。核定每包成本若干。餉雜若干。餘息若干。令運商照依完交。然後配與鹽包。此為先餉價而後行鹽。又設綱總十人以理之。而官稽其出納。用是運商不欠餉價。綱商可得餘利。誠能久遠行之。亦良法也。無如運商貲本微薄。營運難周。而正餉則令先完。積引不能盡配。因之貲本愈薄。墮誤愈甚。而私鹽充斥。遂不可制。且綱商特富民耳。初不盡解鹽務。其司事綱總。利則歸己。他人肥瘠。視同秦越。兼以海運被。綱費日煩終亦無利虧本。不可支持。此理勢之必然。不待智者而決也。早思變計。莫如課歸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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