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陆注册
4390100000440

第440章  佛堂

佛堂里,青烟缭绕,如同烟雾割断了外界的时光。

云倾跪在佛前静静的听着周围的僧侣诵经的声音,倒也真的好像就将无数深藏的或清晰的记忆都从脑海中清除了出去。

无声无息,好像所有的时光都化为了那缠绕在指尖的细碎烟尘,然后不见。

也不知过了多长的时间,当僧侣燃起了殿外檐下的灯,云倾才意识到,原来不知不觉,天色渐晚。

而身旁,也早已没有了香客,只有几个安静诵经的小沙弥,显然也没有打扰她的意思。

她拢了拢肩上的衣,轻轻起身,跪坐太久双膝有些发麻,一时脚步微微有些晃。

身旁正在点灯的一个僧人适时的伸了手过来,扶了她一把。

云倾柳眉微微抬起,而后落落的站稳了身子,对那个僧人和软一笑,随而便转身离开。

玉佛寺安静如常,仿佛从不会被这世上的任何事所烦扰。

走出佛寺,稀疏的月光清冷的在头顶上晃动着,照不亮周围的一切。

她看到车夫显然是等了许久,已经靠在马车上睡着了。

有些贪恋着周围万籁俱寂的安详,她停了停,便也没有叫醒车夫,只是转身,漫步的走入了一旁的杉林。

枝繁叶茂,这一次遮盖着月光的不再是当日积在枝桠上厚厚的白雪,而是那层层叠叠的绿影,代替着生机。

无端的想起,那落叶纷飞的场面。

他怒气冲冲的提剑劈散了一地枯黄枝杈落叶,而自己,就站在不远处,静静的看着他。

从那个时候开始,她的心里,就已经有许多许多的话,想要对他说了。

而纵然是一次次决意的要分离却最终是他抛弃了一切的功名,只要一句为她浪迹天涯,即便是那个时候,有些话,也倒底还是未曾说明。

她深深的记得,记得那宛如尖刀利刃刻在心窝处的容颜。

他的眼角眉梢他的举手投足他的一切的一切,无一不是刽子手的重锤,在凌迟之前,一下一下的敲击着心口的伤。

其实楚乔的大夫说得对,她的伤从来都不曾好过,也……永远都不会再好了。

脚下的枯叶发出细碎的声响,回荡在耳畔的风里,竟仿佛像是什么人在耳畔诉说着一些软语低喃。

好疼……

那如同撕裂的疼痛翻涌在那个伤疤里,突然间,云倾才不得不承认,其实什么遗忘,都只不过是自欺欺人的把戏而已。

以为作茧自缚把自己埋藏到尘埃里,看不见就不会疼,然而铭心刻骨的从来都不是分别,而是那个人,他曾说过的话,许下的诺言。

什么重新开始书写的记忆,翻过曾经的分别,什么很快就会平安归来,这些话他说过,可为什么却不能做到?稀疏月影照在她近乎雪白的面容之上,外衫下的小手紧紧攥着心口的衣,有些皱,骨节也泛着白。

她疼得有些不敢呼吸,却还是固执的向前走去。

似乎有如雪月色映染出了漫天飞舞的精灵,她想,那大概就是墨澜曾为尚薇种下的桃花林。

只是如今这桃花林终于漫天樱红,却为何再也无人来赏。

曾几何时他们之间的问题重重,也一样的深重,一样的,似乎再无转还的余地。耳畔突有一阵疾风闪过,擦着她翻飞的发丝,在她惊愕回头的时候,那光影便消失不见。

而后,一抹玄黑色的矫健身影悄无声息的落到了她的身旁。

“云倾姑娘。”

“流风?”云倾甚至以为这只是自己的幻觉。

流风微微一颔首,却不及解释,一抬手便揽着她的身子从旁一躲,闪开了又从远处飞速而来的一道银光。

这一次,云倾看清了,这原来是镖。锋锐染毒,杀人无形。

“流风,这……”云倾回头想要问他,他却已更快一步,带着她的身子飘然而起,隐入到了一棵枝叶繁茂的杉树上,让重重树影遮挡了他们二人的身影。

甚至他还细心的用身上玄黑色的披风绕在了她的身上,以便更好的藏身。

云倾惊错之间,却还来不及细问,视线已被下面杉林里再度出现的人影吸引了过去。

那个人,那个人是……

尽管隔着树影,尽管月色昏暗,她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来。

宸枫……她低低喃念,却只觉整个身体渐渐的发颤,竟艰涩的说不出一个字。

杉林中,宸枫捂着右肩上一道正在流血的伤口,剑眉微拢,足下枯叶随着他的疾行,发出沙沙的声响。

残缺的月光下,他的肤色透着令人心悸的苍白,而紊乱的气息,也显然让人觉得,他并不好。

敏锐的嗅到了风里一缕血腥味,云倾只觉心几乎要从口中跳出,那一瞬她险些忘记了自己此时正躲在树上,几乎就要向他奔去。

然而那一声唤还未出口,流风已及时的轻压了她的肩,在她不解回头时,对她微微摇头。

陡然间,云倾仿佛从他沉稳的神色里,了悟了些什么,只是依然狂跳不止的心,让她无法安定下来。

她不敢移开自己的视线,看着下面人的一举一动。紧跟着,忽听周围风声大作,竟是从四周幽暗的树林之中,涌出了数十个黑衣杀手,将宸枫团团包围了起来。

宸枫反手执剑,冷眼扫视包围过来的人。

而后,一个矫健的身影飘然而来,在落到宸枫的身前时,露出了一抹森冷的笑意,眼底,尽是浓重的杀伐。

宸枫眯起黑眸,直视着他,也不见丝毫畏惧,“你果然还是放心不下。”

那人冷笑,“对于你这种连死都不怕的人,我怎敢掉以轻心?”

月光清清冷冷,旁观着这一切。

“那日我错过良机,让你得以金蝉脱壳,这一招坠崖诈死可着实玩的太好,啧啧,我都不知你何时,有了这样的胆识。”

指尖流淌的血痕弥散开来,映如他的面容一样的冷冽,宸枫只冷冷看他,“为了这将军之位,值得你这般丧失理智?”

“哈,”那人放肆一笑,“你说我丧失理智?笑话。”他眯眸冷望月光,眼底的神色却转瞬变得不明朗了起来,“那么我妹妹呢,当她成为牺牲品的时候,你们又可有想过她?她是无辜的,然而你们,却这样对待她!”

“或者,这件事的确与你无关,但你若不死,这将军之位我便得不到,而若无这将军之位,我又何以报了这仇?”

风有些清冷,却并未吹散那些话语。

寥寥数语,却已听得云倾心惊肉跳,她觉得无法呼吸,但还是攥紧了衣,强迫自己按捺下去。

“她助纣为虐,这下场本就自寻……”

“住口!”手中银色长剑一翻,杀意顿起,“你又有什么资格说这话?莫以为我不知道你和那贼人究竟在谋划些什么。”

“那些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不过今日,就要以你先血祭我妹妹。”

陡然刀光剑影,长剑出鞘的声响交叠而起,银色剑光耀痛双目,敛入凄冷的月光之下。

那一瞬云倾几乎脱声而出,不要……血珠飘散,随着剑芒落下,在枯枝上清晰可辨。

隐在黑暗中的暗卫此刻现身,适时的拦阻了周围杀手的进攻。

而那一瞬,宸枫在混乱的视线里,却只见一抹蓝色身影飘然而来。

云儿……

恍然间他以为这是梦境,是这一场近乎九死一生的逃杀终于结束的时候,身心俱疲都几近破溃的他在终于可以卸下防备时,实在太过想念她。

然而当那双微颤的小手覆上他右肩的伤口时,那微凉的体温,那几近透明的纤白肤色,染了丝丝血痕的时候,他才意识到,原来这个她,不是幻象。

“云儿……”一时千言万语,他无从说起,只能哑声唤她。

云倾咬着苍白的下唇,面无血色却也并未回应他的话,只是匆匆取出了随身带着的药瓶,浑身都在发颤。

“云儿……”宸枫心疼的唤她,伸手去触摸她。

然而她却浑然不觉,只是颤着手,温热的血染上双手便是微凉,她想要打开药瓶,却觉察到发颤的手使不出任何的力气。

她紧紧咬着下唇,那么用力,那泛白的双唇几乎就要破裂出血。

“云儿,”宸枫知道,此时或者不该对她说任何话,片刻,他只是微微倾身,将她发颤的身子揽入到了怀中。

“对不起,”他阖上眼,贪恋的埋首于她的发间,“对不起……”

所拥抱的身子不过短短时日竟纤瘦至此,他陡然也心疼到恐惧,倘若这次的事再拖了久一些,会不会,他反而要失去她。

这个念头让他害怕,他不停的唤着她,不停的轻吻她的长发。

纤白手中握不住的青瓷药瓶跌落在满地枯叶上,没有破碎,只反射出了昏黄的月光。

然而转瞬间,就好像连那清冷的月光都明晰了起来。所有冻结的血液忽然的流动起来,云倾终于感觉,那飘散于空气里的三魂七魄,又回到了身体里。

随着这颗逐渐热起来的心,也一并回到了四肢百骸。

一时间百位陈杂,她说不出话,却只能听任失控的眼泪一串串的打落下来。

真好……她阖上了眼,真好……她从未放弃过,等待他。

原来这,真的不止是个奢望。

她颤着身子抬手也抱住了他,嗅着那淡淡的血腥味,染着些许风尘的感觉,然而这温暖却是那么真实的存在着,仿佛可以疗补一切的伤口。

宸枫,宸枫,宸枫……

她于心里反反复复的念着他的名字,好像只有这样,她才不会觉得,这只是自己的梦境。

同类推荐
  • 奸臣上位手扎:与凰为盟

    奸臣上位手扎:与凰为盟

    一场变故,沈家全族尽被处死。作为沈家出嫁女的母亲被送佛堂。顾华采亦因“养病”为由而被送离上京。生活艰苦?被人欺凌?与猪狗为伍?这些都没什么,她只想好好活着。然而——前有心思歹毒的继母。后有深藏不露的父亲。外带一堆别有用心的姐姐妹妹。顾五小姐表示:我也很无奈。
  • 邪王妖妃:月色如墨

    邪王妖妃:月色如墨

    当杀人不眨眼的邪魅王爷,遇上不按常理出牌的财迷少女,是命中注定,还是日久生情?他:天下如何,与我无关,只要有她,足以她:世界怎样,关我毛事,有他陪着,就行“说我是妖?那我就妖给你们看!”经商、行医、收复天下,夫妇携手称霸大陆。
  • 白发皇后:本宫不倾城

    白发皇后:本宫不倾城

    他是人人鄙夷的草包王爷,长相不出众,更是个弱不禁风的药篓子,还生性风流,流连烟花之地;她是人人鄙夷的第一丑女,满脸伤疤密布,惨不忍睹,拥有天下最为睿智的头脑又如何,这古代崇尚的是女子无才便是德,于是她成为众人打击的对象。她和他相遇是偶然,却一眼看出对方的真正面目,“我想要保护我在乎的人此生与我安好……”“我想要权利……”“我护你此生无忧……”“我给你至高权力……”她为他谋天下,他护她一世无忧,却因那个九五之尊的宝座而背道而驰,却不知心已经悄悄沦陷……【情节虚构,请勿模仿】
  • 毒步惊华:金牌谋妃

    毒步惊华:金牌谋妃

    她堂堂尚书府的嫡尊傲千金,护国大将军的一品护国妻,只因三年未出,受尽了婆婆的欺凌、妾室的暗害,以及丫环的讥讽和嘲笑,到头来换来的只是无情丈夫的一纸休书和庶母的狠心药而已,而唯一向善她的丫环,更是她想救也无法救的事情!
  • 清初情缘

    清初情缘

    在这个故事里面多尔衮没被大玉儿利用,多铎不是有勇无谋而是有勇有谋能指挥战争能够唱曲斗戏还能和各路福晋发展爱情亲情还能查贪污断奇案顺治宠爱的董鄂妃不是弟媳妇而且颇有心计,废后静妃蕙质兰心虽然不被宠爱但是为人真诚有担当。
热门推荐
  • 翡瞳

    翡瞳

    蒸汽文明让人彷徨于金属的千变万化之中,无法自拔。异能?恶魔?超凡生命?在被蒸汽层层掩盖的真相中,哪怕连神也不过如此。各种因果带来的必然结果面前,只有绝对的疯狂才能改变这被猩红腐蚀的世界。
  • 快穿进入梦里的世界

    快穿进入梦里的世界

    她梦境中会出现什么?无疑,全都是他。梦中无数次的相遇,只为寻找她与他所有的记忆……甜蜜、痛苦、禁忌、分离!努力过后的彩虹即将到来~
  • 卡耐基说话技巧与人际交往

    卡耐基说话技巧与人际交往

    本书将会教会你:赢得他人赞同的说话技巧;赢得他人合作的说话技巧;有效说服的说话技巧;当众说话的沟通艺术;如何做一个受人欢迎的说话高手;如何克服恐惧建立自信;如何学会当众讲话让别人相信和接受你……如果获得了这些技巧,你将迎来崭新的人生!
  • 追妻无门:女boss不好惹

    追妻无门:女boss不好惹

    青涩蜕变,如今她是能独当一面的女boss,爱了冷泽聿七年,也同样花了七年时间去忘记他。以为是陌路,他突然向他表白,扬言要娶她,她只当他是脑子抽风,他的殷勤她也全都无视。他帮她查她父母的死因,赶走身边情敌,解释当初拒绝她的告别,和故意对她冷漠都是无奈之举。突然爆出她父母的死居然和冷家有丝毫联系,还莫名跳出个公爵未婚夫,扬言要与她履行婚约。峰回路转,破镜还能重圆吗? PS:我又开新文了,每逢假期必书荒,新文《有你的世界遇到爱》,喜欢我的文的朋友可以来看看,这是重生类现言,对这个题材感兴趣的一定要收藏起来。
  • 很老很老的老偏方:护肤难题一扫光

    很老很老的老偏方:护肤难题一扫光

    偏方来源:传统经典医药典籍,经过民间千年验证和作者多年医疗实践。撰写原则: 既见效,又安全;既管用,又省钱。所治难题:美白老偏方:日晒、辐射、睡眠不足等因素引起的肤色暗沉、发黄等。保湿老偏方:缺水引起的皮肤干燥、粗糙、起皮屑、油腻、过敏等。祛痘老偏方:下巴长痘、鼻子长痘、额头长痘、痘印、黑头等。祛斑老偏方:雀斑、黄褐斑、妊娠斑、晒斑、黑斑、老年斑等。抗皱老偏方:额头纹、眉间纹、眼下纹、鱼尾纹、法令纹、颈纹等。其他美容老偏方:毛孔粗大、皮肤松弛、大饼脸、黑眼圈、眼袋等。
  • 梅林埠子

    梅林埠子

    一桩始于民国时期的婚姻,一个扑朔迷离的谜底,隐藏着一个惊天的秘密,梅林埠子,两个大家族之间的斗争,被一场外来的侵略冲淡,在国恨家仇面前最终摒弃前嫌,两个家族潜伏着两个党派的明争暗斗,冲破黎明前的黑暗之后,不过是家家户户灶头燃起的那一缕烟火。
  • 龙女祸世

    龙女祸世

    神界、人界、仙界,三界轮回,他只对她情有独钟。世人皆知龙生九子,却不知还有个第十子,并且这个第十子还是个女的。“龙女祸世,见之杀之!”这道神谕是任她三界轮回都甩不掉的诅咒。苍砄上仙亦是她三界都躲不掉的情劫。人界他是都护之子,她是陪读丫头仙界他是苍砄上仙,她是耍宝弟子神界他是沧海白石,她是龙之十子三界轮回,他只对她情有独钟。
  • 凤飞尘

    凤飞尘

    她,神界天圣圣女,一朝被害,一部分灵魂成为下界苍湛大陆废材,另一部分成为现代杀手神医,有朝一日,杀手死,灵魂合并,从此痴子变神医,虐渣男,揍白莲,打渣爹,开启修仙之路,至顶峰,记忆封印破裂,忆起前尘,强势回归,夺会属于自己的东西。他,神界王者,对她一见倾心,前世对她百般呵护,她死后,他亦去寻她,他尽知前情,引导她回归,带领她走上至尊巅峰。最终有情人终成眷属,坐拥天下,白发终老。
  • 威尔特郡的乡野生灵

    威尔特郡的乡野生灵

    《威尔特郡的乡野生灵》中有活泼的野兔、歌唱的夜莺、茂密的梣树林、归巢的白嘴鸦,威尔特郡的乡野生灵生机勃勃,鲜活灵动,杰弗里斯用一只妙笔描绘出令人心驰神往的英伦乡野风情画。在他的笔下,十九世纪的英格兰乡村生活淳朴粗犷,乡野间的动物和植物充满活力和欢乐,他用精妙的文字和广博的知识将这种欢乐呈现给读者,让人在阅读时尽享自然的宁静、生机、包容。
  • 狮心

    狮心

    有一头名叫罗苟斯的巨龙,被矮人称作冬怒。他在哪里定居,那里就会变成世界上最冷的地狱。不久后世界将再无其他三季,所有生灵都将在白色冬日中灭亡。一支宣誓阻止冬怒的远征队因此而成立。但他们在世人眼中却并非伟大的英雄。远征的发起者是被所有矮人憎恨的通缉犯。为了加入远征,有人抛弃了被战火燃烧的家乡,有人背负着同族恶行的罪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