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陆注册
4243400000010

第10章 组织

三个孩子有了彩凤的照顾,就像有家的孩子一样了。每天一早,杨铁汉起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去帮助彩凤卸下杂货铺的门板,铺子里一下子就亮堂起来。彩风一边忙着做饭,一边招呼着孩子们起床。

吃过早饭,杨铁汉就又扛起磨刀的家什,冲彩凤喊一声:我出去了。

彩凤这时候从不多说什么,看他一眼,和孩子们一起望着他走进巷子里。不一会儿,街上就传来杨铁汉“磨剪子嘞,戗菜刀”的吆喝声。

孩子们无忧无虑地在院前玩耍,彩凤在铺子里这里看看,那里擦擦。停下手里的活时,她有时会愣神儿,目光下意识地就落在那几个孩子的身上。

在这段时间里,最让杨铁汉心里没底的就是这三个孩子,看似解决了眼前的困难,可危险仍时刻存在,不把孩子们安全地送出城去,他就无法安心下来。

这天,他出现在老葛药房旁边的空地上,放下肩上的磨刀家什,亮起嗓子,一边卖力地吆喝,一边警觉地观察着药房。

老葛有时会从药房里走出来,一手托着紫砂茶壶,一手拎了把锈迹斑斑的菜刀,递给杨铁汉,嘴里大声地喊着:磨刀的,把我这刀给好好磨一磨。

杨铁汉接过刀,眯着眼睛看了看,就利索地磨起刀来。

老葛站在一旁,眼睛盯着刀,低声说:城外还没有联系上,看来还得等一等。

透过“嚓嚓”的磨刀声,他也低声说:孩子在这儿,我晚上睡觉都不踏实。

老葛“滋溜”地喝了一口茶,抹抹嘴说:这我知道,组织比你还急。

有人路过药房,杨铁汉就大声道:老板,你这刀可有些日子没磨了,看这锈的。

老葛煞有介事地撇撇嘴,说:可不是,有日子了,这段时间也不见你过来。

等路过的人走远了,老葛就兴奋地说:前两天你送到关帝庙的情报可解决大问题了,八路军县大队干掉了鬼子的运粮小队,小鬼子一个也没剩下。

杨铁汉举起刀,眯起眼睛,冲太阳看一眼刀刃,笑了——为了自己亲手送出去的情报,也为了县大队的胜利。此时,他异常怀念起县大队的生活,那里不仅有他敬重的肖大队长和刘政委,还有那么多熟悉的战友。想到这儿,他瞟了眼老葛,小声道:真想杀到前线去啊。

老葛端起茶壶,慢悠悠地喝下一口,看着面前磨得锃亮的刀,意味深长地说:磨刀不误砍柴功啊——

说完,拿起杨铁汉递过来的刀,道声“谢谢”,转身,踱进了药房。

杨铁汉尽管没有从老葛那里打听到送走三个孩子的确切消息,但他的心里是踏实的。不知为什么,进城这么长时间了,只要他远远地望到老葛的药房,和老葛轻描淡写地说上几句,他那颗沉甸甸的心就会踏实下来。在县大队时,县大队就是他的组织,有了组织,就有了家。在城里,他做地下工作,老葛是他的上线,他的工作归老葛直接领导,老葛就是他的组织。有了组织,他的心里就有了底气,有了方向。

他更多的时候是以磨刀的名义转悠到鬼子或伪军的营区外,把磨刀的家什往地上一放,扯开嗓子喊起来。

刚开始,鬼子门口的卫兵对他是一脸的戒备,端着枪,用刺刀冲他比画着说:八嘎——

他停留的时间稍微长点儿,鬼子就会举起枪托轰他。现在,鬼子似乎对他已经很熟悉了。他把磨刀的摊子支在离兵营不远不近的地方,上岗的两个鬼子就觑着眼睛看他,他悠长地吆喝一声:磨剪子嘞,戗菜刀——

鬼子听了,就嘻嘻地笑。偶尔地,那个胖厨子从兵营里走出来,提两把菜,“当啷”一声,扔到他面前,就蹲到了地上吸烟。很快,厨子的目光就被一群搬家的蚂蚁吸引了,他用手里的烟头去烫蚂蚁,或者用一个小棍去拨弄开蚂蚁搬动的食物,一次又一次,蚂蚁们不屈不挠地抗争着。伙夫就笑了,像个调皮的孩子。

杨铁汉把磨好的菜刀递给伙夫:兄弟,你看这刀口,别说切菜,杀猪都没问题。

厨子把目光从蚂蚁身上移开,接过刀,在手里掂了掂:杀猪?你看杀人行吗?

杨铁汉赶做出一副胆小怕事的样子:兄弟,可别乱说,让太君听了,可是要掉脑袋的。

伙夫就说:妈个巴子,他们听不懂,这小日本儿太不是东西!早晨无缘无故地扇了我两耳光,你说他小日本儿是人吗?

杨铁汉一脸同情地劝道:兄弟,人在檐下站,不得不低头啊,该忍就忍吧。

厨子立马瞪起了眼睛:这帮小鬼子咋不让县大队给收拾了呢。前几天,鬼子去抢粮,结果一个也没有回来。

杨铁汉见时机已到,便说:兄弟,你这儿做饭也够累的吧,几百号人的饭呢。

伙夫把烟屁股扔在地上,用脚狠狠地碾了两下:妈的,前两天还三百多口子呢,现在让县大队一家伙给干掉几十个。

杨铁汉打着哈哈:兄弟给太君干活,说话还是小心些好。

伙夫站起身,把磨好的菜刀在空中比画了两下,咬着牙说:再敢欺负老子,非得和他们拼了不可。我以前可是杀猪的。

伙夫丢下话,提着菜刀向兵营走去。走了两步,又停下来,冲杨铁汉道:磨刀的,今天日本人没给磨刀钱,下次一起给你。

杨铁汉冲他挥一下手:不急,有就给,没有就算了。

他目送着伙夫走向日本人的兵营。只见磨刀时还一脸轩昂的伙夫,走到日本卫兵面前,身子立马短了一截,菜刀也老老实实地捧在了手里。杨铁汉看在眼里,就在心里笑了笑,收拾起东西,向伪军的门口走去。

直到太阳落山时,杨铁汉才扛着磨刀的家什回到振兴杂货铺。之前,他已经用磨刀的钱买了一些杂粮和青菜,还没有走进门,孩子们老远就迎了上来。盼妮接过他手里的菜,盼春一边往屋里跑,一边喊着:娘,爹买菜回来了。

很快,一家人就围坐在一起,吃上了彩凤做好的晚饭。看似简单的饭菜,却也给平淡的日子添了些烟火气。

吃完饭,杨铁汉坐在门前,和孩子们玩上一会儿。他望着眼前的四个孩子,竟觉得既熟悉又陌生,如果不是小鬼子,他早就和小菊圆房了,说不定孩子也会满地乱跑了。恍怔间,他似乎坐在自家的院子里,屋里忙碌的不是彩凤,是小菊;而此时正坐在这里的却是魏大河。想到大河,他的心猛地往下一沉,他下意识地在怀里摸了摸那枚坚硬的子弹壳,大河牺牲的样子就历历在目了。他说过的话,也又一次在耳边响起:大河,你放心地走吧,他们娘儿俩有我呢。以后有我吃干的,就决不让他们喝稀的。他顿时感到肩上像压了磨一般,沉甸甸的。

孩子们被彩凤安顿着睡下后,杨铁汉在杂货铺的外间打了地铺。他坐在黑暗里,一时没有睡意。彩凤在他面前时不时地会念叨起魏大河,他却无法去应对,也不能去告诉她事情的真相。他只能在心里暗暗地为彩凤叹气。

彩凤端了一盏油灯出现在他面前。油灯被放在桌子的一角,飘忽不定的光亮便映在两个人的身上。

孩子们都睡了,你也早点睡吧。杨铁汉望着彩凤说。

彩凤不说话,拉过一只小凳,坐在那里缝补着孩子的裤子。过了一会儿,她总算缝好了,一边收拾着,一边问:铁汉,你跟我说句实话,你离开县大队时,大河还在吗?

彩凤已经不止一次这样问过了,杨铁汉每一次都铁嘴钢牙地说:他挺好,你放心吧。

彩凤悠长地叹了一口气,幽幽地说:大河已经快半年没有消息了。

城里的鬼子戒备得严,县大队很久没到城里活动了。没啥事,彩凤你不用太惦记。

彩凤像下了决心,突然抬起头来:铁汉,你能帮我照顾两天孩子吗?我想出城找一找县大队。

听了彩凤的话,杨铁汉吃惊地张大了嘴巴。

我一定要见见大河,不管他是死是活。彩凤的口气变得坚定起来。

杨铁汉就不知说什么好了,他的心似乎被重重地敲了两下。那一刻,他真想把实情告诉彩凤,可这又是组织纪律所不允许的。半晌,他说:彩凤,要不我出城帮你打听一下。

彩凤摇摇头,固执地说:我要亲眼看到大河。

杨铁汉坐在灯影里,望着坚定不移的彩凤似乎想了很多,又似乎什么也没有想。

彩凤说完,端起油灯走了,留下一片黑暗。

杨铁汉依然坐在那里,伸手摸出那枚子弹壳,在手里死死地攥着,泪水不知什么时候从脸颊上流了下来,滴落在他的手上。

彩凤在杨铁汉和孩子们的目送下,背着一只蓝布包袱出发了,她执意要去寻找魏大河。杨铁汉心里是清楚的,她的寻找是徒劳的,可他又不能把话说破,只是一遍遍地说:彩凤,别找了。县大队肯定任务重,要不,大河一定会回来看你的。

这我都想过,但我还是放心不下。我只有看到大河,我的心才能踏实。

彩凤一意孤行的样子,杨铁汉也只能在心里重重地为她叹息了。

彩凤就这么走了,一直向城外走去。

城里的鬼子和伪军大多都是龟缩在炮楼里,将城外的空间留给了八路军,城外就是另外一个世界了。彩凤每到一个村庄,都会被村口拿着红缨枪的少年盘问一番。这天,彩凤刚走到一个村口,就见两个少年,手执红缨枪从柴禾垛后面冲了出来。她怔怔地望着两个少年,不解地问:这是干啥?

其中一个少年一脸警惕地说:路条,你的路条呢?

彩凤一副摸不着头脑的样子,她头一次听说进村还要路条,而这路条又是什么?她茫然地摇摇头,但却坚定地说:我要找八路军县大队。

两个少年对视一眼,脸上的表情就更加严肃了。少年们看她再也说不出什么,就一起举起了手里的红缨枪。

彩凤看着他们还是那一句话:我要找县大队。

少年不理她,固执地伸出手:拿出路条来,没有路条,你不能进村。

最后,彩凤还是没有进到村子里。在其他村子遇到的情形也大致如此,她在城外转悠了两天,也没有碰到县大队的影子,仿佛县大队从人间蒸发了。在她没出城时,她以为一个村挨着一个村地找,肯定能找到县大队。没想到,却是这样一个结果。

彩凤回来的时候,杨铁汉正坐在杂货铺的门前磨着刀,四个孩子在一边嘻嘻哈哈地闹着。杨铁汉抬起头时,远远地,就看到了彩凤,他磨刀的手停止了动作。直到看着神情落寞的彩凤,慢慢地一点点走近。

看到彩凤,抗生喊一声“妈”,就扑过去,抓住了彩凤的一只手,另外几个孩子怔了一下,也一同扑过去,拉手,扯衣角的,一起喊着“妈”。自从上次,彩凤和杨铁汉把孩子们从日本兵营里接回来,孩子们就亲亲热热地视彩凤为一家人了。

彩凤立在那儿,看看这个,又瞧瞧那个,突然,她捂着脸哭了起来,人顺势蹲在了地上。

杨铁汉看到眼前的情景,忙跑到屋里,望着彩凤,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彩凤,你这是咋了?

彩凤直起身,拎起包袱,径直走进里屋,反手关上了门。

杨铁汉和孩子们清楚地听到了彩凤伤心欲绝的哭声。

杨铁汉怔在那里,孩子们也不知所措地愣在那里。

许久之后,彩凤停止了哭泣,走进厨房,开始为一家人做饭。

那顿晚饭很丰盛。当一家坐在一起时,彩凤仍然一言不发。孩子毕竟是孩子,看到眼前丰盛的饭菜,个个都是欢呼雀跃的样子。杨铁汉却无论如何也高兴不起来,在这两天的时间里,他时刻都在担心着彩凤的安全,但也更怕她知道大河牺牲的消息。人有希望的时候,生活是有奔头的;如果彩凤真的知道大河牺牲了,她又怎么能撑得下去呢?杨铁汉一直胡思乱想着。

现在,彩凤回来了,他的心也踏实了一半。可彩凤回来后的反常,又让他心里七上八下起来。吃饭的时候,杨铁汉几次想问个究竟,却又欲言又止。

终于等到晚上,孩子们都睡下了,彩凤又端着油灯出现在杂货铺。杨铁汉知道,彩凤要和他摊牌了,他纷乱的心,莫名地乱跳了起来。

他望着灯影里的彩凤,小心翼翼地问:找到县大队了?

彩凤的表情充满了失落和忧伤,她慢慢摇了摇头。

杨铁汉暗暗松了一口气。

彩凤自言自语着:县大队能去哪儿啊?

我跟你说过,县大队没个固定的住所,要是这么容易就能找到县大队,小鬼子早就找到了。县大队是在和鬼子捉迷藏呢?

彩凤就叹口气说:这两天我做了两回梦,每回都能梦见大河,他一直冲我说,彩凤你要照顾好自己和孩子。他这么说,我就有种不好的感觉。

杨铁汉怔怔地坐在那里,心里又一阵扑通通乱跳,半晌才说:彩凤,你别乱想,大河他好好的呢,你不用为他担心。

彩凤捋了一下散在耳边的头发,望着杨铁汉忽然说了一句:我知道,你是在为八路军做事。

杨铁汉听了,心里一惊,他死死地盯着灯影里的彩凤。

刚开始,你带着军军时,我以为他是你的孩子。后来,又来了盼妮和盼春,我就猜想,你一定是在为八路军做事。这些孩子一定是没爹没娘了,放在你这里是暂时的,他们早晚要离开这里。

杨铁汉低下了头,无声地叹了口气。彩凤的确是个聪明的女人,但她却一直没有把话说破,甚至从没有问过这些孩子的来历。看来,他有些小看她了。

彩凤又说:杨铁汉,既然你还是八路军的人,你就一定知道大河的下落。你告诉我,就算他死了,我心里也好有个数,至少不再惦记他。

杨铁汉张了张嘴,话几乎到了嘴边,可看到彩凤那期待的目光,他又把话生生地咽了回去。他摇了摇头,说:彩凤,我都离开县大队半年多了,我真不知道大河的情况。

彩凤认真地看了眼杨铁汉,算是相信了他的话。她抬起头,心事重重地说:我知道,大河他们整天和日本人打仗,枪子儿是不长眼睛的。这次我去乡下,晚上就躲在山里,看到了许多的坟头。我知道,那不是普通的坟头,那里埋着的一定是县大队的人。没有纸钱,也没有烧纸,都是慌慌张张埋上的。

彩凤说到这儿时,已经是一脸泪痕了。

杨铁汉看到彩凤这样,心里又被一种重重的东西敲击了一下。想起那些战友牺牲时死不瞑目的样子,他的声音也有些发哽:你不要乱想,大河他没事的。就是他有啥事,还有我呢。

彩凤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掷地有声地说:过几天,我还要去找大河。我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杨铁汉时刻在等待着老葛的通知,三个孩子已经成了他心里最大的负担。前几日,鬼子和伪军又来了一次全城大搜捕。夜半时分,杂货铺的门被砸得山响,有了上次的经历,孩子们早已乱作一团,吓得瑟瑟发抖。鬼子闯进屋后,一阵乱翻乱砸之后扬长而去。

军军和抗生躲在彩凤的怀里,一边发抖,一边喊着:妈,我怕——

大一些的盼妮和盼春一边一个抱住彩凤的胳膊,眼里充满了恐惧和不安。

杨铁汉看着孩子们,心里就很复杂,认为是自己没有保护好孩子,让他们受到了惊吓。在没有带这几个孩子前,他对孩子几乎没有什么感觉,当他们一个个走进他的生活,他开始感受到肩上的责任。尽管这种责任首先是一项任务,他必须要保证孩子们的安全,并将他们顺利地转移出去。可当他看到孩子用那种无助的目光望着他的时候,他的内心又多了一种父亲的情感,这种情感像破土的笋芽,一节节地在他的身体里生长着。正是这深沉的责任与情感,让他在不安中一天天等待着。

这天,杨铁汉没有等来把孩子们送走的通知,却等来了另外一个消息。

老葛派人通知他,晚上去一趟药房。接到老葛的通知,他就想,一定是为了这三个孩子的事。

傍晚的时候,他迫不及待地来到了药房的后门。见四下无人,他开始敲门,重三下,轻三下,这是他和老葛约定的暗号。

敲过后,门立刻打开了。来人把他领到了一间地下室里。

地下室的正中的桌子上放了两盏煤油灯,老葛郑重地端坐在椅子上。以前,老葛见他都是在药房的阁楼里,在地下室还是头一回。他在这里可以感受到这里经常有人光顾,很多只椅子凌乱地摆在那里,桌上的烟灰缸里堆着满满的烟头。杨铁汉意识到了某种的异常。

他在老葛的示意下,坐在了一把椅子上。他刚一坐下,就迫不及待地问:老葛同志,孩子们什么时候送走?

老葛摇摇头说:今天不是说孩子的事,我想和你谈另外一件事情。

说到这儿,老葛挺了挺腰板,样子愈发得严肃起来。

老葛说:白果树同志,经过这段时间的工作,组织对你是满意的,你已经完成了组织对你的考查。

杨铁汉站了起来,神情认真地看着面前的老葛。他知道,眼前的老葛是他的直接领导,在组织面前,他下意识地站了起来。

老葛就摆了下手,说:白果树同志,你坐。

他不坐,他知道老葛一定有什么重大的事情要对他说。

老葛也站了起来,激动地冲他说:白果树同志,你愿意为共产主义事业献身吗?

杨铁汉对共产主义的认识是在参加县大队后,从肖大队长和刘政委嘴里听到过。刚开始,他参加县大队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打鬼子,把日本人从中国赶出去,只有这样,百姓才能过上太平日子。后来,他慢慢地理解了共产主义,也知道了,打鬼子并不是最终的目的,只有建设共产主义,推翻剥削阶级,老百姓才能过上舒心的生活。那是个理想的社会,他在心里早就神往过无数回了。此时,见老葛这么问,他挺胸抬头地回答道:老葛同志,我愿意。

老葛又问:你愿意为共产主义奋斗终生吗?

他斩钉截铁地说:我愿意。

老葛还问:你能为共产主义的事业抛头颅,洒热血吗?

我愿意。他的声音有些抖了,他意识到自己的命运将有大的转机了。

老葛问完话,从桌子底下拿出了一张表格:白果树同志,经组织研究决定,发展你为中共地下党员。

看着递到眼前的表格,他的手在抖,心在跳。栏目里的很多内容,老葛已经为他填好了。这时,老葛又拿出一盒印泥说:你在这里按个手印吧。

在老葛的指点下,他郑重地按下了自己的手印。看着表格上按下的鲜红欲滴的指印,他的脑子里一片空白。

老葛收起表格,握住他的手,向他表示祝贺:白果树同志,你的入党申请还要报到省委,等组织审批后,你就是正式的中共地下党员了。祝贺你!

老葛热烈地抓住他的手,用力地摇了摇。

那一刻,他感到老葛的手很热,也很大。他忽然竟有了想哭的感觉。

同类推荐
  • 山水有相逢(程乃珊小说系列)

    山水有相逢(程乃珊小说系列)

    《山水有相逢》收录包括《签证》等中篇名篇在内的故事。讲上海几代人的变迁。程乃珊曾说,这个故事取名为《山水有相逢》,实在是因为,以浅薄有限的人生见识,已不止一次印证了“人生何处不相逢”。
  • 直播青春

    直播青春

    工薪家庭出身的吴非凡到上海闯荡,在经历了十多家公司倒闭之后,收到暗恋她的富二代钱谦谦的邀请,与从事美妆直播的室友宁林林一起,加入了钱谦谦与其好友华一路合伙创办的新媒体工作室。四名年轻人互相磨合、彼此支持,在经历了各种创业困境之后,逐渐对于新媒体事业有了更深层次的认识,在历练中飞速成长,并获得了美好的爱情。
  • 童谣

    童谣

    我是一个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人。我从那些长眠于地下的亲人们身边走过来,我想我的生命里一定是受了某种托付五十多年了,我一直不敢打开那段记忆,因为有太多的灵魂要冲出来诉说他们各自的故事,怕故事的沉重会让人们承受不起,然而冥冥之中总有一种执著的呼唤在向我发声,那原是一首首泣血的童谣,代失语者歌唱。眼下这块种满了油菜和小麦的坡地上,周围有着那么多抹不去关于村庄、关于人居的痕迹……2009年4月4日——已丑年清明节。这是一块种着油菜和小麦的坡地这块坡地的名字叫“倒庄”。
  • 花醉三千

    花醉三千

    中渊国九公主蔚景,大婚当日,倾心三年的男人如同天神一般策马而来,为的却不是她,而是她的家。那一夜,血光冲天、哀鸿遍野。那一夜,王朝覆灭、新帝登基。悬崖边,男子衣发翻飞,朝她伸出手,笑若春风:“恨吗?那就去夺回来。”烟花三月,繁华京城,她背负着家仇国恨而来,寻找男子口中的她可倚仗之人。风月楼里,他轻抚她脸:“头牌就是头牌,果然倾国倾城。”“那么,带我离开。”她水眸潋滟。他淡抬眉眼:“可惜美貌于我,只欢不爱。”“美貌却可帮你倾人家国、倾人家城,”她吹气如兰。他笑,魅惑众生:“成交!”霸业之争、情海浮沉,谁人能置身事外,谁人又能独善其身?
  • 马熊

    马熊

    就跟鬼上了身似的,他提起磨得尖细的伞骨就去了延春诊所。门口的大音箱放着《喜刷刷》,震得人心慌。院子里围着一群人在打牌。看见王连林进来,李安德喊:“苏水生,你爷爷来了,快喊爷爷。”只见一个十来岁的男孩从人堆里站起来,怯怯地,冲王连林叫了声爷爷。小男孩活脱脱是王勇的翻版。王连林慌忙掏口袋,尖利的伞骨也掉到了地下。他掏出两百块钱塞给小王勇,嘴里却说不出话来。低头去捡伞骨时,却碰到了小男孩的手。小男孩的手细嫩,暖和,烫得他半天没回过神。周围的人和他说什么,他都没听清。也顾不上拿伞骨了,只是抓着小男孩,半天,终于挤出几声好好好。
热门推荐
  • 罪之花

    罪之花

    幸福是什么?如人饮水冷暖自知。曾经,她以为幸福离她很远。现在她觉得幸福离她很近。曾经,她以为眼泪对她是奢求,现在她知道即使流泪也能如此温暖。但是,为什么却总是有人要不惜一切代价摧毁她的幸福?她,绝不容许任何人毁灭她的幸福,伤害她的家人,任何伤害她家人的人,她都将让他们付出惨重的代价,因为她是——蓝雨薇。【PS:关于安德鲁与蓝雨薇的前半段故事,可阅读深沉另一本小说《二战悲歌:梦断莱茵河》】
  • 王者荣耀之少年逐梦

    王者荣耀之少年逐梦

    想知道妹子如何脱坑吗?想知道如何一打五吗?想知道如何抱得佳人归吗?你想知道的都有
  • 浮生遇梦

    浮生遇梦

    始于夏,终于夏。于青春年华遇见你,不悔。在青春的旅途中,有你真好。不问结局,不问未来,只在乎当下。
  • 戏子如画总裁我是你爸爸

    戏子如画总裁我是你爸爸

    娱乐圈小透明余安玖抢影后未婚夫,微博热搜让余安玖好好火了一把,却摊上一个扫把星大总裁,余安玖:我都成全你妹妹了好吧,你还缠着我干嘛,要不要我找个男的陪陪你,我们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好吧?总裁顾承安表示:你就是我的家。哎哟喂,怎么一不小心被甜到………本文前期搞笑中期虐心后期甜到爆炸,花样多套路深,欢迎入坑
  • 重生之最强符医

    重生之最强符医

    她是豪门千金,是别人眼中的幸运儿,但也是落魄孤女,最终竟被自己的亲爷爷一巴掌拍死。叮!一朝重生,身体里多了个符医系统!符典医术,附属空间,各种任务随之而来!这一世,她成了山沟沟里的野丫头,别人眼中的倒霉蛋,但却父母相伴,横扫一切渣势力!抢她宝贝者,送他身败名裂“好”名誉!欺她父母者,送她子孙凋零无人送终,孤冷坟头无人祭奠!还敢骂她是野种?来来来,咱们聊聊,正缺个练手的,火刑符还是雷刑符,选!这一世,没有豪门好出身,却成了隐门高手,人人尊敬!大言不惭欺负人?关门放徒弟!啥?那是你祖师爷?抱歉抱歉,乖乖叫祖宗!血亲爷爷找上门?还要让她去联姻?好!再关门……放男人!她嫁不嫁,得看她男人乐不乐意!*她会医他会毒,她是药门老祖,他是毒门至尊。他说:爷做坏人衬托你光芒万丈,能赏否?她却说:拜托爷下次少衬托点,门外病人挤满了。他:更好,多赚钱多养家,累的瘫了爷爬上去也容易点。她:……*【本文一对一,男强VS女权,绝壁宠文】PS:路过不收藏的,来来来,放学别走,咱们也聊聊~~(づ ̄3 ̄)づ╭?~
  • 乱江山:心系毒妃

    乱江山:心系毒妃

    我是杀手,有心无情,他是帝王,有情无心。我以为我这一生一世都要刀尖舔血,浪迹天涯,魂断一人刀下。他以为他那一生一世都要开疆扩土,泽被苍生,亡于帝王座上。哪知我拿走了他的情,他偷走了我的心,从此:我成了一个被拘于皇城之中的杀手,他成了一个折服于美人膝下的君王。江山天下纷纷乱乱,我与他都少了半边,好在:我分了半颗心给他,他分了半份情给我。--情节虚构,请勿模仿
  • 武当剑侠

    武当剑侠

    洪武年间朝廷收集天下武学欲撰写《武定籍》,派出大量密探潜入各大门派收集武学。后太祖去世成祖继承大统一场政变使得朝廷所收集的各大绝学流落江湖,为了争夺绝世武学江湖上开始了一段血雨腥风。
  • 如果可以那么无期别离

    如果可以那么无期别离

    生活就是这样随便看看可以,但是一碰即就得知道它的真谛,如果可以,那么无期离别~相见无期
  • 无形的来客(诺贝尔文学奖文集)

    无形的来客(诺贝尔文学奖文集)

    诺贝尔文学奖,以其人类理想主义的伟大精神,为世界文学提供了永恒的标准。其中所包含的诗、小说、散文、戏剧、哲学、史学等不同体裁。不同风格的杰作,流光溢彩,各具特色,全面展现了20世纪世界文学的总体各局。吉卜林、梅特林克、泰戈尔、法朗士、消伯纳、叶芝、纪德……一个个激动人心的名字;《尼尔斯骑鹅旅行记》、《青鸟》、《吉檀迦利》、《福尔赛世家》、《六个寻找作者的剧中人》、《伪币制造者》、《巴比特》……一部部辉煌灿烂的名著,洋洋大观,百川归海,全部汇聚于这套诺贝尔文学奖获奖者文集之中。全新的译文,真实的获奖内幕,细致生动的作家及作品介绍,既展现了作家的创作轨迹、作品的风格特色,也揭示了文学的内在规律。
  • 无能子

    无能子

    本书为公版书,为不受著作权法限制的作家、艺术家及其它人士发布的作品,供广大读者阅读交流。汇聚授权电子版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