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五爷,”陈希摇了摇头,“这样真的可以吗?”
“绝对没问题。”洪景彬兴奋地点了点头,“欧阳雨龙一定会上钩的。”
“你为什么这么肯定?”何清清偏着脑袋问道,“一看就是个圈套。”
“没错,”洪景彬微笑着说,“如果你把前因后果全都放在一起,你可能觉得这是个阴谋,但是,如果一个一个拆开,你会发现,每个环节都是正常的。”
“不对。”林天河摇了摇头,“你别忘了,你这样孤注一掷地把势力范围往清溪靠拢,一看就无比做作。欧阳雨龙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瞒得过他。”
“瞒得过。”洪景彬依旧微笑着,他不再说话,而是歉意地朝两边的人点头示意,然后摸出了一包烟,点燃了一根。
林天河看着洪景彬手里的烟,皱了皱眉。他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开口问道,“小五爷,你这种烟是哪里来的?”
“这个吗?”洪景彬微笑到,“这个很有意义的。这种烟口味很怪,卖的不好,然而非常凑巧的是,欧阳雨龙喜欢。有一次我和陈希还有孙亭截获了一辆欧阳雨龙用来运货的车,结果车上夹带的东西没找到,一车全是这种烟。当时我们都晕了,孙亭抽了一口说恶心,陈希也觉得不好抽,可是我觉得还可以,就一直留着。这种烟都发不出去,抽过一根的人绝不要第二根。你想抽吗?”
“是这样啊。”林天河愣了一下,“我尝尝。”接过烟来,林天河深吸了一口。那种味道说不出的奇怪,呛得他眼泪都出来了。
“哈哈,”洪景彬爆笑道,“我说什么来着,难抽得都给熏哭了。哈哈……”
“是啊……”林天河的眼泪止不住地流着,“太呛了。”
清溪市东南,一处高档会所。
这个会所倒是离清溪镇不远,档次非常高,环境非常好。这次欧阳风把谈判地点选在这里,显然是有一番他自己的深意的。来谈判的是个个子不高的光头,身后是一个半截铁塔一样的护卫。欧阳风这边只带了谢致墉。两人坐两人站,正好在一个小会客室里坐定。
“欧阳小老板,”光头对着欧阳风笑了笑,“我这个人没什么名字,家里边就叫我一声光头。听老板说,欧阳小老板想再谈谈这批货的事儿,就让我来了。”
“你好。”欧阳风的声音竟然有一丝播音员的意味,“我是想说说,那批货,你们到底是怎么想的?为什么要提价?”
“原来是这样啊,”光头哈哈一笑,“小老板,是这样的,这批货呢,出了点毛病,丢了一批。我们没有办法,只能拿一批越南货补上。可是越南货价钱高啊,就那一点儿,我们这一趟的利润全没了。我们大哥说了,欧阳老板这边是长线交易,不能差了规矩,这趟不要利润也得卖。可是我们也不容易啊,不是大哥一个人说了算的,倒贴钱的事情谁也不干,到头来只能是大哥一个人出。可是大哥就是靠钱控制这一批人的,如果大哥钱都没了,这架子也就散了。小老板,您也知道,我们大哥一心向着欧阳老板,万一大哥倒了,新上来的跟别人合作,可怎么办啊?您说是不是?”
“你……你……”欧阳风气的发抖,“你胡说,你们这帮毒贩子,最是没良心了!我爸爸跟你们合作这么多年,你们竟然还不知足!每年买你们的毒品,我们给了多少钱?每次都没打过折扣!你们可好,竟然这样狮子大开口地加价,你们……”
欧阳风猛然发现气氛不对。光头竟然优哉游哉地开始喝茶,全无半点尊重的味道了。谢致墉则是一脸绝望地看着欧阳风,表情十分凄惨。
“怎么了?”欧阳风不解地问。
“小老板,你为什么不说‘货’!”谢致墉低声道,“你知不知道说暗语的这个规矩究竟怎么来的?!”
欧阳风还没反应过来,光头就站了起来。他和他身后的护卫一人拿出了一支手枪。光头又掏出证件,微笑着对欧阳风说:“缉毒大队。把手举起来。”
欧阳风大惊失色。由于惊吓过度,他口齿不清地喊道:“你们……你们进来之前不是搜过身么!哪来的枪!你们怎么可能……”
“欧阳风,你乖乖束手就擒吧,我们可……”光头正得意洋洋地宣告胜利,突然发现谢致墉动了。几乎是一瞬间,谢致墉飞身扑出,撞在了欧阳风身上,一把将他从窗口推了出去。
这间会客室正是一楼,欧阳风摔出去没受任何伤。然而就在这一刻,光头二人的枪响了,砰砰几声,谢致墉一口血喷了出来,几乎全喷在了欧阳风身上。谢致墉咬着牙,硬是双手撑住了窗框。他拼尽全力对欧阳风说:“小老板,快跑!赶快找到老板,事情还有转机!”
欧阳风已经反应过来了,他掉头就跑,毫无迟疑。谢致墉的呼吸越来越粗重,双手紧紧地抓着窗框,就像当年那位堵枪眼的英雄一样,死死地保持着那个姿势。
“够了,他已经跑远了。”光头淡淡地说,“你可真敬业。”
“演戏演全套嘛。”谢致墉闻言突然站直了,他用袖子擦干了嘴角的血,又呸呸几声吐出了血沫。
“那可是真血,好喝吗?”光头笑道,“我可真服了你了,那么大一口,一般人是要吐的。”
“我见过十几人的尸体堆成一堆,这味道差远了。”谢致墉冷冷地说。
“抱歉,”光头耸了耸肩,“不过这次你倒是真的立功了。”
“立功都是扯淡。”谢致墉哼了一声,“我要的是允许假释。”
“尽量争取。”光头微笑着说,“谢谢配合,不过这枪我就没收了,非法持枪的事情我假装不知道。”
“你随意。”谢致墉冷冷一笑,“录音都录好了?那咱们走吧。”
“等等,”光头摇了摇头,“如果他打电话怎么办?”
“他没法打,他的手机在我这里。”谢致墉指了指刚才扔在地上的东西,“推他的时候拿的。依他现在的精神状态,他恐怕不敢打别的电话,只能是立刻跑回去。”
“你哪来的这种自信?”光头摇了摇头,“我干这行这些年,也不敢这么打包票。”
“你对付的是他爸爸那种老油子,”谢致墉冷笑道,“哄小孩,你还是看看那个小五爷吧。”
“他?”光头冷笑道,“现在就是没证据,否则迟早有一天,他也得这么跳窗户。”
“我看未必。”谢致墉摇了摇头,“他以后再跟你没关系了。”
清溪市中心,某处酒店房间。
“啊哈!”洪景彬大笑道,“快看看,我们要庆祝胜利了!”
林天河微微一笑:“谢致墉那边成了?”
“嗯,没错。”洪景彬笑道,“现在谁想和我一起庆祝胜利去?”
“庆祝胜利?”何清清不解地问,“你想干嘛?”
“当然是要亲眼看着欧阳雨龙走向毁灭。”洪景彬大笑道,“这也是替很多人看的。”
“我不管,”林天河冷笑道,“不过我爸爸那份儿,我来看。”
听了林天河的解释后,洪景彬大笑道:“哈哈,那好,又是一份旧仇恨。带你一个。”
“我要去,”陈希沉声道,“为了我爸爸。”
“我也去!”林萧熙突然也开了口。
第二天。
“昨天发生在我市欧阳实业大厦的爆炸案,经警方证实,是一起境外恐怖组织和毒贩相勾结的恐怖袭击,欧阳实业董事长欧阳雨龙在这次爆炸中丧生。经调查,这次袭击的原因是欧阳雨龙参与毒品交易,与境外毒贩利益冲突,进而导致的报复。这是本市自建国以来发生的最为严重的恶性事件,有关部门将介入调查,一些领导干部也将受到处分。”
在新闻的结尾,许多张照片中,有一张最为抢眼。这是一张人物照,以本地的地标建筑欧阳实业大厦为背景,恰好发生在爆炸的一瞬间。照片上,一对幸福的年轻人正甜蜜地笑着,亲密地挽着手,还没有反应过来身后发生的灾难。
“小五爷,”陈希挠了挠头,“你到底怎么做到的?我以为咱们要受到最严重的报复了呢。”
“很简单,我卖掉的那片地盘里还有我的人,他们把毒贩卖给欧阳雨龙的毒品和欧阳雨龙买毒品的钱全吞了。之后,毒贩为了报复,联系了我,我用我的势力帮了他们的忙,爆炸是他们准备的。”
“那干嘛还要录音呢?”何清清不解地问。
“那个是为了立功,好给咱们脱罪。”洪景彬大笑道,“欧阳雨龙手尾很干净,缉毒警们只能证明他做的这些案子是同一个人做的,但是不能证明是他。这次有了证据,一下就全通了。这些案子也能结案了,警察们也能发奖金了。”
“那,你就不怕欧阳雨龙买通的那些白道的人报复吗?”何敬唐皱了皱眉。
“这个嘛……我还有别的势力,这些就不足为外人道也。”洪景彬哈哈一笑,不再深说。然而,他话锋一转,对着何敬唐说:“我想和你说件事。”
“你说,”何敬唐有点疑惑不解地问。
“咱们之前的交易作废。”洪景彬笑了笑,“我把我的势力给你。”
此话一出举座哗然。洪景彬摆了摆手说:“大家别激动,这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我爸爸已经同意了,把我们家的商业集团剥离出来,彻底洗白。以后我就是个正经的商人了。”
林天河皱了皱眉说:“那你打算做什么生意呢?”
“跨国贸易。”洪景彬微笑道,“所以还请天河兄弟多多关照。”
“哦,对了!”说着,洪景彬转过头来对着陈希说,“我需要一个信得过的人来帮我,陈希,你愿不愿意?”
“小五爷,我当然愿意!”陈希高兴地说。
“那就好。”洪景彬点了点头,又转过来,对着表情怪异的何敬唐说:“你跟我来。”两个人出了屋子,何敬唐就急急忙忙地对洪景彬说:“你是认真的?”
“没错。”洪景彬笑道,“你以妹妹为代价杀了林天河,不值。美国那边我多少了解,全是支持林天河的,你杀了他说不得就散了。我这边不一样,我把老根全拔了,让给你。反正我爸爸也是打算让他们解散。”
“那你图什么?”何敬唐皱了皱眉,说道。
“一个堂堂正正的追求清清的机会。”洪景彬严肃了起来,“如果动了林天河,他这辈子都恨我。”
“那就祝你好运吧。”何敬唐叹了口气,“我佩服你。”
“多谢。”洪景彬点了点头,“当初那个交易只当是咱们俩打嗝了,记住了。”
“好,那咱们回去吧。”何敬唐叹了口气,二人走回了房间。
“大家说什么呢?”洪景彬刚进屋,就发现屋里的人们表情有异。
“我刚才向梦梦求婚了。”陈希尴尬地挠了挠头,“她不答应。”
“为什么啊?”洪景彬的脸上带着玩味的笑容,“你俩从一丁点大的时候就在一起了。”
“我不是不答应。”林萧熙,啊,不,是明梦,此刻她摇了摇头,对着洪景彬说,“我爸爸还活着,我要找到他才能答应陈希。只有在他和我妈妈的祝福下,我才能结婚。”
“这个简单,我估计已经差不多了。”洪景彬笑着挠了挠头。
尾声:重逢
那唯一一张纪录了欧阳实业大厦爆炸瞬间的照片传遍了各大新闻媒体。照片中的那对儿青年情侣,也随着照片大大地出了一次名。很快,全国各地都能看到这张照片了。
几天后的一个下午,在西南某座不大的城市,一个路边的修鞋摊。修鞋师傅闲来无事,拿了一张报纸,才刚拿起,头版头条就是那张大大的照片,一对青年情侣微笑着,背景是爆炸的大厦。修鞋师傅的手顿住了,看着这一对年轻人,再看着那座爆炸的大楼。不知不觉间,他的手在颤抖,眼睛也湿润了。
“师傅,修鞋!”一个年轻人举着一双坏掉的皮鞋对那个修鞋师傅说。
“啊,小伙子,不修了不修了。”修鞋师傅摆了摆手说。
“好好的怎么就不修了呢?”年轻人奇怪道。
“我闺女结婚,我要回家了。”修鞋师傅高兴地说。
“啊,恭喜您啊,明师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