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萧熙转学了。
这段时间林萧熙住在陈希的家里,可是陈希却不在。这次陈希跟着小五爷到南方去了,据说要待很久。临行前,陈希留下了手机号。不过陈希没有多少时间接电话,更多的时间他都在忙,于是他留下了QQ号,说好了有事就留言。
这段时间陈希告诉了林萧熙许多事。小五爷对陈希这么好,并不只是单纯地看他顺眼。他的父亲外号老陈,是小五爷的父亲洪五爷的兄弟,是过命的交情。尽管这么多次他出生入死,但是仔细想想,他始终都是护在小五爷身边,属于最安全的一批的。
洪五爷年纪已经五十开外了,可是依旧很硬朗。现在在南方修养,就像得道真人一样,过着出世的生活。至于“生意”上的事情,都交给小五爷代劳。现在小五爷到南方去,是要打拼天下,整合父亲留下来的势力,需要比较长的时间。这段时间陈希不能陪在林萧熙身边,出于对林萧熙的保护,陈希希望林萧熙多注意安全,还是住到原来的地方。
可是知道了真相的林萧熙说什么也不能接受与欧阳风比邻而居。她依旧住在了陈希的家里。但是这件事她没有告诉陈希,她不希望他因为自己而涉险,毕竟欧阳雨龙已经是一位大实业家了,这件事除了欧阳风的口述意外,没有任何实质性的证据。从任何角度,目前都是无法打败他的。
可是林萧熙并不知道,自己已经随着了解了事情的真相而变得极端起来。这段时间的她心中始终无法放下,反而越发沉重,这种情绪逐渐积累,变成了烦躁和不满。
来到新学校的林萧熙很快就和同学发生了矛盾。其实这不能完全怪她,那个男生在追求林萧熙,不过林萧熙对他全无好感,言语之间多有冷嘲热讽之意。那个男生对此感到非常生气,他恐吓了林萧熙。这一下几乎是触动了林萧熙内心深处的痛。她给陈希打了电话,让他派人来帮忙。
陈希对此表示震惊,他真的没想到林萧熙竟然会变成这个样子。以前的她是那么柔弱,除了哭还是哭。可是现在的她,脾气竟然如此暴戾,一言不合就打算打架。
“梦梦,你确定?不是我听错了吧?”陈希万分惊讶。
“没错!”林萧熙怒道,“我就是看那家伙不顺眼,我要教训教训他!怎么?你不肯帮忙?”
“当然不是!”陈希连忙说道,“我这就安排人。”林萧熙不知道的是,陈希竟然亲自回来了。他听说了林萧熙的事情以后,觉得非常担心。
首先陈希找到了那个男生,把他带到了校外,好好地谈了一番。那个男生刚开始还很不服气,跃跃欲试地想要打一架。可是到了后来,他从谈吐之间知道了陈希的身份,又吓得半死,几乎哭了出来。
陈希哭笑不得,他只得安慰了几句,紧接着又打听了林萧熙现在的情况,这才知道,情况远非他的想象。从这男生的只言片语中,陈希发现了几个严重的细节问题:
林萧熙的脾气变得很凶,她经常和人吵架。
林萧熙最近休息不好,眼圈总是黑黑的。
林萧熙像是有心事,每天总是心不在焉。
林萧熙似乎非常不好相处,总是莫名其妙地挑剔别人的过失。
林萧熙……
总之,缺点被列出了很多,林萧熙的近况也被形容的很不好。陈希非常担心这一点,他决定和林萧熙好好谈一谈,听一听她到底是怎么想的,为什么会变成现在的这个样子,令他陌生而恐惧
那个男生离开之后,陈希思考了很久。林萧熙现在的情况绝对不正常。可是到底是怎么回事,陈希想不明白。他隐约觉得,这问题一定出在他和林萧熙分散开的这五年中。为了让林萧熙正常起来,为了让她不再这样,也有可能是出于对这几年林萧熙生活的好奇,总之,陈希悄悄地来到了林萧熙原本生活的地方。
其实陈希本打算首先去清溪镇的,可是他没有去。清溪镇上的环境与他格格不入。清溪镇他一定会去,但是绝不是现在。他首先要做的,是从当初见到陈希的那家饭馆查起。
可是陈希的调查陷入了困境。原本小五爷在这里和当地的势力争夺,后来他去了南方整顿父亲的事业,本地的力量立刻陷入守势。没有小五爷的帮助和支持,陈希施展不开手脚。更可怕的是,刺杀那个帮派的二号人物的事过去没多久,当地势力见到他是一定不会放过的。陈希不怕死,但是他也不想白白送命。
乔装改扮的陈希来到那家饭馆的时候,是一个晴朗的下午。离下午下班的时间不过一小会儿,但是晚饭时间还没到,店里的人不多。陈希找了张桌子坐下,点了一份炒饭。店里只有老板、老板娘、一个服务员和两个客人。服务员系的围裙陈希很面熟,那是林萧熙当时系的那条,只不过现在多了一点污渍,洗的不是特别干净。
店面不大,也很破旧。墙上带着烟熏的痕迹,墙皮也有些泛黄。桌子很久,擦得还算干净,但是靠墙的那个位置多少有点油腻。一次性筷子散乱地放在桌边的筷子笼里。还有一些酱油、醋和辣椒末,它们都装在油壶和罐子里。听后厨传来的声音,应该是老板亲自下厨。很快,他要的炒饭就好了。
饭不贵,吃起来也很不错。陈希一边吃,一边想着待会儿如何套老板和老板娘的话。吃到一半的时候,老板娘出来擦桌子。陈希假装漫不经心地问道:“老板娘,你们这里以前的服务员哪儿去了?”
老板娘还未说话,陈希突然感觉到不妙。许多次与人恶斗的经历,使陈希产生了一种敏锐的直觉,那就是,假如有人在不远的距离上不怀好意地盯着他,他就一定能感觉到。这种感觉很奇妙,应该是一种人类已经退化了的本能。陈希突然觉得一侧脸颊和身体都痒痒的,就像是粘着头发一样。他瞬间感觉不妙,立刻转过头去,就看到了那两个客人,在凶恶地瞪着自己。
其中一个客人陈希不认识。他个子挺高,但是面容消瘦,,脸色惨白,双眼微陷,像是大病初愈一样。他身上穿的衣服不甚华贵,但是非常考究。此人气势内蕴,看得出来家境殷实,而且本人也不是草包。
另一个客人穿着黑色的皮夹克和牛仔裤,脚上穿的却是一双运动鞋。这个人样貌普通,也不见有什么特殊的地方,但是眼神张扬而凶狠,看得出来也不是什么善茬。
本来两个人做的位置和陈希错开了,衣着考究的那个能看到陈希,但是穿皮夹克的人背对着陈希,彼此都看不到脸。但是他一转过来,陈希没用上五秒钟就认出他来了。这个人和自己在小五爷那里一样,是本地黑帮势力里有名的打手。他的真名没人知道,但是他的外号,本地与此有关的人几乎都知道。他叫阿林。
阿林显然也认出陈希来了。这一瞬间,两个人默默地对峙着,谁都不敢轻举妄动。良久,在阿林身后,另一个客人开口说话了。
“你是陈希?”尽管那个人的声音很平静,但是他的双手搅在一起,泛白的骨节出卖了他此刻的情绪。
“你是谁?”陈希没有回答他的话,但是这样的问法在某种程度上已经表示了一种默认。陈希的右手拿着筷子,左手在桌子底下,阿林他们看不到。
“我叫欧阳风,听过吗?”欧阳风的双手放开,按在了面前的桌子上。
“原来是你。”陈希的眼睛微微眯起,他有些恼怒了。自从那天林萧熙从医院回来,立刻给陈希打了电话。陈希开着他的那辆黑色桑塔纳来到林萧熙家门口的时候,她已经把东西都装好包,准备带走了。
那天晚上,陈希在沙发上铺了条毯子,一半当褥子,一半当被子。林萧熙摆弄着陈希放在架子上的变形金刚玩具。刚开始的时候,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地说着些小时候的经历,以及后来发生的趣事,气氛轻松而愉快。可是到了后来,也不知过了多久,两个人谁都不想睡,却不知道说什么了。就在陈希小心翼翼地想问林萧熙为什么突然搬家的时候,林萧熙却放下了玩具,主动说出了白天在病房里的事情,还有一些过去的、和欧阳风有关的事情。
陈希听后百感交集。他不敢表露出太过在意的样子,可也不能显得满不在乎。那一夜他小心地抱着林萧熙,用从来没用过的轻声细语安慰着流泪的林萧熙。当时的陈希发誓,他绝对要让这个自以为是的小子付出代价。
而此刻,欧阳风就在眼前。
“果然,她在你那里。”欧阳风的手不易察觉地动了一下,恰好到了他们桌子上一个盘子的边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