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钧看着委屈的牧白慈,眼神微微有些发冷,他甚至想真的砍断那几个赌徒的手。
“白慈,我不知道你为何如此讨厌赌徒,但是,那都过去了,不要再执着了。”
“过去了?……皇甫钧,你根本不懂,那永远都不会过去,它就这样牢牢的,存在我的心里。”牧白慈抬头看了一眼漆黑的小路,捂着心口狠狠地说道。
“我记得也是这样一个漆黑的夜晚,我妈妈领着我和姐姐从肯德基里出来,那时候的我们很开心,很开心,因为家里穷,所以那是我们第一次吃肯德基。”
“肯……德基是什么?”皇甫钧一脸疑惑。
“就是现在的吃饭的地方,有些贵,明白了?”
“恩,这样……”
“我很开心地拉着妈妈的手,姐姐又拉着我的手,我们就要到家了,可是突然从一家酒吧里出来了几个喝的醉醺醺的男人,他们朝我们扑了过来,并且非常恶心的说些难听的污秽的话。我们都害怕极了,这时,妈妈把我们掩护在了身后,那几个男人开始是要抢我们的钱去赌,可是我们并没有钱,于是他们动了歪念……差点把我妈妈……”牧白慈没有说下去,她把头埋在了臂弯里,隐隐约约地,皇甫钧听到了她低低的抽泣声。
“白慈……”皇甫钧不知道如何安慰她,他只有念着她的名字,心痛不已。
“皇甫钧,你爸爸疼你吗?”牧白慈突然停止了哭泣,她仰着脸,直直地看着皇甫钧。
“爸爸?爸爸是什么意思?”
“哦,就是你的爹爹,你们这人叫爹爹,管妈妈叫娘亲。”
“哦,当然疼啦,我是他的亲生骨肉,我爹爹是极疼我的,只是对我要求会很严格。”皇甫钧不知道为什么牧白慈会突然没来由的问这个,但他还是积极地配合她。
“那你疼你爹爹吗?”牧白慈接着问。
“当然了。我们是骨血相熔的父子,怎会有不疼的道理?”
“有时我真的好羡慕你,有这样一个完美的家,你娘疼你,你爹爹也疼你,可我呢,什么都没有。”牧白慈再一次将头埋进了臂弯里,若有所思地说道。
“你有我。”皇甫钧把头扭向别处,小声地说道。
“你说什么?”
“没什么。对了,那你爹爹呢?”
“我爸爸?我真希望我永远都没有爸爸。那晚我们从警察局回家以后,爸爸看着衣冠不整的娘亲,心里十分气愤,他不相信妈妈,他第一次动手打了我妈妈。从那以后我爸爸就变得很奇怪,他时常到很晚才回来,家里的钱也会莫名其妙的不见,后来我才知道,爸爸迷上了赌博,把家里的钱都拿出去赌了。”
“警察局?赌博?”
“警察局就是衙门,赌博就是现在的开赌档的地方。”牧白慈耐心地解释,每说一次,她的心就痛一次。
“对不起,白慈,我不知道,早知如此,刚刚我就应该……”皇甫钧自责地低下头,看了看正在倒酒的牧白慈。
“算了,也不是他们的错,我只是喝多了……”
“那就别喝了,白慈,时辰不早了,回去吧。”皇甫钧站起来整了整衣服。
牧白慈没有说话,周围一片死寂。
“白慈?竟然给我睡着了!”皇甫钧无奈地摇了摇头,独自一个人走进了酒家内厅。
“小二,你们这儿有没有客房?”
“不好意思,客官,小店就只有这么小,并没有客栈。”
“那劳烦给我一个披风吧,夜里冷,我们还要赶路。”
小二答应着去做了。
过了一会儿,皇甫钧接过披风,道了声谢谢,便把披风系在了牧白慈的身上。
牧白慈动了一下,又继续昏睡了过去。
皇甫钧没有法子,只好背起醉醺醺的牧白慈一步一步往家里走去。
夜晚的景色并不像白日里那般使人赏心悦目,反而给人一种恐怖感。看不到尽头的石子小路上时不时跳出一两只蛤蟆,树林里,乌鸦正在哀鸣。
风移影动。皇甫钧警觉地看了看背后,却什么都看不到。他故意放慢了步伐,突然一个转身,看到了躲在树林里的人。
“有胆子的就出来,偷偷摸摸像什么作为?”皇甫钧放声大吼,眼里流露出一丝不屑。
从树林里走出五个人,其中为首的便是那黑衣大汉,看来是结党报仇来了。
“怎么?当真不怕死?”皇甫钧挑了一下眉,意味深长地看着前方那几个大汉。
“这方圆几百里之内有谁不知道我大名,而今你们竟然当众羞辱我!简直岂有此理!”黑衣大汉拿着一把大刀,愤愤不平地看着皇甫钧。
“看来是当真不怕死了。”皇甫钧纵身跃起,落在了那几个人的身后,一把长剑直直刺来,虽然背上还有一个牧白慈,但是他没有显露出吃力之相。
“大哥,不好,快闪开!”其中一人叫道,抽出大刀挡住了皇甫钧的攻击。
皇甫钧继续先发制人,那几个大汉也不是徒有虚名,个个身上还是有些本领。
打了大约三个回合之后,双方都有些吃力,如果不是背着牧白慈的缘故,这几个小毛贼,皇甫钧几分钟就搞定了。趁着喘气的间隙,皇甫钧回头看了一眼还在呼呼大睡的牧白慈,咬了咬牙。
“这位大侠,看你还是有些本领,如果你把背上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交给我们,或许我们可以考虑放你一马。”那黑衣大汉用刀指着皇甫钧,威胁地说道。
几片落叶飘在了牧白慈的脸上,她不安地动了一下,嘴里不停地喊着:“妈妈……姐姐……不要丢下我。”
皇甫钧眉头一拧,手持长剑,在确定抓稳背上的牧白慈之后,疾步向前。他想快点结束这场打斗,他的耐心已经被磨没了。
来势汹汹的皇甫钧着实让那几个人吓了一跳,这怎么和之前判若两人?几个大汉顿时乱了阵脚,分散开来。皇甫钧趁机施展他的绝世武功,一不留神,背上的牧白慈就差点滚落下来,皇甫钧手一提,把她重新抬了上去,就在这一瞬间,皇甫钧没有避开攻击,手臂上微微渗出了血丝。
皇甫钧彻底被激怒了,他低叫一声,快刀斩乱麻的解决了那几个不知好歹的山野毛贼。
趁着皇甫钧放下牧白慈的时候,几个毛贼落荒而逃。皇甫钧没有追上去,他看了看牧白慈,确定她没有受伤之后,忍着手上的刀伤背起她,继续向前走去。
走了大概一个时辰过后,皇甫钧终于到达了将军府。门卫看着自家将军落魄的样子赶忙打开了门,皇甫钧把牧白慈放在了床上,唤来丫头为她洗漱。
“将军,你这是怎么了?天啊!流血了,将军,奴婢马上给你去找郎中。”
“不用了,先照顾白慈,我不打紧,不要这样大惊小怪的,小心惊动了老爷夫人。好了,你快去打盆水来。”皇甫钧细心地为牧白慈盖好被子,眼里流露出足于让人沦陷的柔情。
“将军,水好了,还是温的,将军你快去治理下伤口,这里奴婢来就行了。”
“不用了,你去休息吧,我来就好了,这大半夜的你就不用忙碌了。”皇甫钧拧着手帕,不小心扯痛了伤口。
“将军……”
看着待在原地的丫鬟,皇甫钧摆了摆手,示意她赶快回去休息。
皇甫钧看着床上躺着的牧白慈,嘴角微微一笑,他用手抚摸着牧白慈的脸颊,将她凌乱的发丝拨到了耳后,此情此景无论是谁看了都会觉得这是一对郎才女貌的壁人。
然而,美好的景色总是短暂的。牧白慈翻了翻身,吐在了皇甫钧的手上,衣袖上。
刚刚的那个丫鬟听到里屋的动静赶忙开门小跑进来,看着那一地的呕吐物,她向后退了几步,她以为皇甫钧要发火,然而他没有。皇甫钧淡定地用手帕擦掉了牧白慈的呕吐物,小心地跨过呕吐物,扶起了牧白慈。
“你去煮碗醒酒汤来,看来她是醉得不轻。”皇甫钧没有转头,依旧看着怀里的牧白慈心疼地说道。
“是,奴婢马上去。”
丫鬟走了之后,皇甫钧依然没有放开怀里的牧白慈。
这丫头怎么这么能睡,不会喝酒就喝少点,不知道在撑什么。
皇甫钧心里想着,又用手拂了一下牧白慈的额头。
谁料到,不争气的牧白慈又吐了一口,皇甫钧只感到胸脯一热,心里暗道完了。
捧着醒酒汤的丫鬟看到这一幕,吓得把手中的醒酒汤给打落了。
“怎么这么不小心!”皇甫钧低声说道,虽然声音很轻,但是其中却蕴含十足的怒气。
“将军,你没事吧?奴婢不是故意的,奴婢这就去再盛一碗来。”被吓得不轻的丫鬟回身快速的走出了房间。
皇甫钧好气又好笑地看着仍然没有醒过来的牧白慈,手足无措。
喝过醒酒汤之后,牧白慈睡得安稳了些,紧皱的眉头也舒展开来。看着放松不少的牧白慈,皇甫钧呼了一口气。
“将军,你回去休息吧,奴婢来照顾牧姑娘就好了。再说了……我还要给牧姑娘换身衣裳,将军在这里恐怕不合适。”
“恩,知道了,你好生照顾她。”皇甫钧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处理好伤口之后也给自己换了身干净的衣裳。他还是放心不下牧白慈,于是就再一次来到了牧白慈所躺着的房间。
“将军,你怎么又来了,你的伤口都处理好了吗?”那丫鬟大胆地走上前去,想要看看皇甫钧受伤的手臂。
“没什么大不了的,这区区一个小伤口还要不了本将军的命。她怎么样了?”皇甫钧走近牧白慈,坐在了她的旁边。
“牧姑娘想必是喝了太多酒了,一时半会儿怕是醒不过来,将军不用担心了,倒是将军你自己的手臂要紧!”面对这个固执的将军,那丫鬟显然也已经有点沉不住气了。她从来没有见过将军这样疼爱呵护过一个女子。
“将军!奴婢会彻夜守护在牧姑娘的身边的,你就安心吧!”
“也罢,你就好好服侍她,明天本将军重重有赏。”
丫鬟请安,谢过皇甫钧便走到了床榻边,皇甫钧见丫鬟已经来了便要起身离去。
“不要离开我,不要丢下我一个人。”床上的牧白慈焦急说了这么一句话。就是这样一句话,皇甫钧打发走了丫鬟,决定自己守在她的身边。
“我永远都不会离开你的。”皇甫钧重重地握住了牧白慈的手,温柔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