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天气颇好,早朝下了之后,天边的红日已经升起来,初秋的早晨,空气中有薄薄的湿气,润润的感觉,让人心气舒畅。
下了早朝,有两三个大臣,聚成一堆,没有离开,反而在一起低声说着什么。也有部分,被皇上留了下来,一会儿去清心殿议事。还有一些,则是离开,匆匆赶往各自的府衙去,而刑部尚书段金峰也是其中一员,他身后,还跟着一个小厮。那小厮等候在一架马车旁边,等候多时了,段金峰老远就看到那个穿着自家家丁服,身材瘦小的小厮,笑了一下。两人从第二重宫门出去,一路畅通无阻,出了皇城。
当然,这个小厮就是秋斐艳。
这得回到昨天下午他们商讨的结果上面来。首先,官员上朝,文官不能带小厮谋士,武官要摘下武器,那些驾车的车夫,跟随的小厮,都只能在第二重宫门外等候。而秋斐艳是太监总管,整个宫里,来去自如,第二重宫门,自然也是到得了的。
事先,段金峰让小厮在拐角偏处的茅厕与秋斐艳见面,秋斐艳换上小厮服。而真正的小厮,则跟着小扇子,回到秋斐艳的小院,明日一早,如法炮制,再换回来,这样一来,神不知鬼不觉。
在宫里面,则有小扇子打点一切,若是有人求见,说是自己正在睡觉,谁也不见,而且不告诉任何人,让小厮今天住在自己的房间。
“大哥,我终于出宫了!“秋斐艳看着高高的朱红色木门渐渐远去,那一堆守卫,还在门口伫立不动,对这辆马车丝毫不怀疑,不由得心情大好。
“去哪儿?”她问。
“先去朱雀大街那个拐角。”段金峰在里面发号施令,本来秋斐艳是建议,出了宫由段金峰驾车,自己在里面则换上自己素雅的长袍,出来又是个俊俏的公子,可是,段金峰怒斥她,不动脑子,尚书大人亲自驾车,沿街的百姓不得猜测里面坐的人啊,自找麻烦。所以,她暂时只能穿这个丑陋的小厮服,毁形象不说,这件衣服胸前不知道泼了一大滩什么油渍,恶心死了,还有最接受不了的,这小厮还有狐臭!
虽说这个时代,没有二十一世纪那样天天洗澡的毛病,一般人身上有点味道可以忍受。可是,自己这个现代人,还是个娇生惯养,只闻过各种香水味的女人,怎么能忍受,这么复杂的臭味?强忍住心中的恶心之感,她挥着小马鞭,马上驾车到了朱雀大街,传说中最繁华的街道。
“沿着左手边的巷子进去,一直走到底!”刚到这个路口,马车里面的人就指挥开了,这个时候,秋斐艳才悲催地感觉到,段金峰,真是个大爷!
好不容易,驾着歪歪扭扭的马车,到了巷子底。秋斐艳立刻跳下车,打量着这个偏僻的地方,堆了一些酒坛子和箩筐,乱而不脏,还站得住脚。
“走吧,斐然贤弟!”段金峰看着秋斐艳浑身不自在的样子,哈哈大笑,又觉得好像这样不厚道,又说道:“一会儿有好东西,你先别急,别败坏了今天出来玩的好心情!”
“我要洗澡,你家小厮衣服有味道!”秋斐艳站在那里,看着段金峰幸灾乐祸的样子,直跺脚。
“可以。”
“我要吃好吃的,玩好玩的,要喝美酒,要见贵妃,要玩刺激的游戏!”
“可以。”
秋斐艳这才满意,跟着段金峰,在巷子里穿梭,不知道怎么山路十八弯的,就到了一个后门。
段金峰没有说话,后门的两个守卫也没阻拦,他们径直走进去,左拐进到一个院子,上阁楼,到二楼最顶上的那个房间,推门进去。
一路上,秋斐艳也是狐疑地跟在他身后,不敢多说话,可是,瞧着段金峰这轻车熟路的模样,这地方,不会是他的别院吧,再者,这里金屋藏娇了?疑惑在她推门之后解开。
这就是一个女子的闺房嘛!秋斐艳感慨,映入眼帘的都是粉红色的帷帐,梳妆台上,是各式胭脂,难道真的是金屋藏娇?
秋斐艳把四周都打量了一遍,才发现,最里间,还站着个人,那里,有一扇窗,正好可以看到初升的太阳。逆着光,秋斐艳还看不清那人的容颜打扮,那个人,正对着他们俩。
“绿萝!”段金峰开口,那个人听到喊她,也款款走过来。
秋斐艳才看清楚长相,国色天香,沉鱼落雁,赛比西施的贵妃,一顾倾城,二顾倾国。除了呆呆地垂涎她的美貌,秋斐艳不知道做什么,脑袋里面,绞尽脑汁也只能想到这些词来形容她的美貌。
“绿萝,这是秋公子!”
“斐然老弟,这是绿萝姑娘!
段金峰开始引见介绍。
绿萝姑娘福一福,算是请安,这是未婚女子的请安方式。
秋斐艳有点明白,绿萝姑娘!这个称呼,可以看出,这女子,恐怕是个妓!“绿萝姑娘有礼了!”
转过来又对段金峰说道:“大哥未免太不够意思,竟有如此天仙贵妃相识,何不早日引荐给小弟,不厚道啊!”
“贤弟休得胡说,绿萝姑娘是丽春院的雅妓,乃是我的好友,时不时来叨扰一番,哪有你说的那么不堪?”说完了又不安地看了一眼绿萝,怕她觉得这话不中听。
绿萝姑娘没有那么小气,好脾气地说道:“两位爷奉承了,绿萝有幸认识两位,是前生修来的福分。”
三个人相视一笑,这段初见面算是过去了。
段金峰吩咐人弄来热水,秋斐艳泡在木桶里才发现,自己刚刚提的要求,不是正中了段金峰的下怀么!要洗澡,可以满足,要看贵妃,可以满足,还有美酒和刺激的游戏,这丽春院看起来还挺气派,应该不会让人失望!
“绿萝姑娘看起来气质非凡,想来琴棋书画应该了得!”刚洗完澡,焕然一新的秋斐艳出来,便打开话匣子。
两个人本来在桌前聊天,看到这玉人儿,两个人都吃惊了一把。刚刚还是小厮打扮,身上有怪味,一个破帽子遮住了秀美容颜,整个人不起眼,让人还有生厌恶。现在,穿着月白色的长衫,头发梳得光亮,脸上白白净净,五官丰挺秀美匀称,上人之姿。最主要是眼眸,亮晶晶的,对什么都十分热衷,十分好奇,让人顿生好感。
看着面前两位人无反应,秋斐艳尴尬地又问了一句。
“绿萝不过是些上不得台面的小玩意,哪敢在二位爷面前献丑?”绿萝一只帕子遮住红唇,擦一擦茶渍,也掩盖了一时的失神。
“绿萝不必谦虚,既然斐然贤弟倾慕,你也就弹一首曲子助兴吧,我去命人拿点酒菜上来!”段金峰看起来兴致盎然,在这里熟门熟路的。
“绿萝,恭敬不如从命!”绿萝来到窗边,又是光彩晕满周身,看起来更像仙子一样,手中的古琴,悠扬声音慢慢响起。
除了礼乐场合,秋斐艳还是第一次真正听古琴的演奏,不知道是什么曲子,但是声音就是好听。开头一段很欢快,看不清绿萝姑娘飞舞的手指,后面,却舒缓起来,却被哀伤沉浸了,让人无法自拔。最后一下,铿锵一下,戛然而止,背上却停不住,像是要从身体里穿破出来一样。
稳定心神,秋斐艳才拍手:“我不过是粗人,不懂鉴赏,但是则曲子里的悲欢离合,让我心有戚戚焉,我可以断定,绿萝姑娘琴技高超,抚琴出神入化。”
段金峰好像知道她会这么说,应该是对绿萝的琴技胸有成竹,他只是喝酒吃菜,说道:“若是绿萝喝醉了,那时候抚琴,才叫震撼!”
对于秋斐艳的评价,他不置可否,当然,自己与绿萝相处久了,才知道,现在的抚琴,对于绿萝而言,不过雕虫小技,真正酒后,真性情起了,那才叫酣畅淋漓。
秋斐艳也不管,对于这个人,心中充满了敬佩之情,这才是女人中的女人,连女人看了都心动的女人啊!